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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品,而國公府的人還成箱成箱地往裡送。

不少圍堵在門前的百姓不禁笑道:“這哪是娶死對頭?這分明是巴不得將人捧在手心裡呢!”

薛予寧聞聽著門外的雜音,加之這一來一往的人,總覺著悶得慌。

“我瞧著這一時半會兒怕是完不了了,我去外間走走。”

薛景琅頷首,示意薛予寧出去走走,他的眉頭一直鎖著,他本就是行伍出身,瞧著麵前的聘禮便覺頭大,偏生作為主公他還不能同薛予寧一樣走。

這邊薛予寧沐浴著春光,行於小徑之上,倒覺心中朗暢。

她行至一株梨樹之下,被清風攪弄的梨花簌簌飄落,落在了她的發間,又滑至她的手中,沾著雨漬的梨花瓣在她手心漸漸化為暖意。

她有些恍惚,算算日子,離她出嫁也不過隻有十日了,她本以為此生與謝硯書都將會是一見麵便拌嘴的冤家。

卻不想這幾年來,自己於青崖書院所收到的小物什都是謝硯書所送,若非是將軍府倒台,她淪落國公府丫鬟,是否今日她見了謝硯書,還得同他吵上一陣呢?

正當時,隻見歸遠從後院踉踉蹌蹌地跑來,手中還拿著一個小木盒子。

“小姑姑!”

“歸遠可是要小姑姑陪你一同撲蝴蝶?”薛予寧揉了揉歸遠的小臉蛋,輕笑著出聲。

歸遠衝著薛予寧憨憨一笑,他將手中的木盒子打開,裡邊兒赫然躺著一隻梨花玉簪,金光灑落,正打在玉簪上,通透白皙,與那白梨彆無二致。

“這是......”

薛予寧攢眉,她府中並沒這玉簪子,歸遠又是從何處拿來的?

不等薛予寧開口詢問,歸遠倒是先一步開口笑道:“大蝴蝶讓我拿給小姑姑的!”

“大蝴蝶?”薛予寧愣了愣,旋即起身環視四周,隻見在後院的牆頭之上,有位少年端坐在一旁的高樹之顛。

他一身勁衣,勾勒出精健的身形,長腿搭在樹乾之上,左手撚著一朵梨花,見著薛予寧朝他看來後,他寒星似的眼眸裡薈萃了湖光山色,他唇角一揚:“這是你及笄那年我命人做的玉簪,本想送給你的,奈何那年你隨著兄嫂去往南城,這簪子到底是沒送出去,我想你戴上定會好看。”

謝硯書未曾告訴薛予寧這簪子其實是他當年想要向薛予寧表明心意的,自年少起,他早就對薛予寧動心了。

第51章 大婚

春來遍野芳菲, 柳絮旋回飄轉,沉寂了一冬的定京城褪去了蕭索, 大紅燈籠高高掛起, 斜陽餘暉傾灑,同燈籠的紅光相融,漫開了一整個街巷的紅意。

鎮北將軍府門前早已是人頭攢動, 圍滿了整個將軍府。

府內自也是喧雜不斷,在薛予寧院中不斷來往的小廝額頭前早就煨出了一圈密汗。

“姑娘......您穿著這身衣裳當真是合身!”

破月並不知這件嫁衣是謝硯書送來的,薛予寧告知破月這是找繡娘趕出來的,既是趕出來的, 卻又如此合身熨帖,倒是讓破月一驚。

薛予寧立在黃花鏡前, 鏡中的少女兩頰上的紅暈像是冬日雪幕下盛開的紅梅, 隱在嘴角旁的酒窩因著她微勾唇角而顯了出來,秀麗的柳葉眉彎彎,杏眼半眯, 纖長的睫毛投下了一道陰影, 襯得其目含秋波。

破月忍不住上前, 扶著薛予寧在鏡前轉了一圈。

緋紅的嫁衣上火鳳騰雲, 下綴的梨花瓣在火鳳的尾羽之下, 如同白雲翻飛, 而在裙角之下的一雙蜀錦玉鞋更是精美,鞋麵上繡著小小的鳳凰,皆用寶石鑲嵌,蓮花點綴, 鞋麵最頂端的鳳凰嘴中則掀著兩顆南洋粉珠。

這南洋粉珠本就是由南洋朝貢所奉, 傳聞也僅僅送了五顆來明安, 可現下這一雙鞋便足足占了兩顆。

薛予寧微怔,這雙鞋亦是謝硯書連著嫁衣一同送來的,起初她並未留心這玉鞋,如今一瞧才知不論是嫁衣還是玉鞋皆是花了大心思的。

“姑娘,時辰到了,我們該走了。”

破月出聲提醒薛予寧,隨後將喜帕輕輕蓋在了其烏發之上。

因將軍府中已無當家主母,隻有薛景琅一主公,是以薛景琅隻能在薛予寧的閨房之外等著薛予寧。

薛予寧方才出了房門,便聽見了薛景琅帶著些悵然的聲音:“未曾想寧寧也到了嫁人的日子了。”

薛予寧五歲喪母,七歲亡父,皆是由薛景琅一手帶大,都說長兄如父,薛景琅於薛予寧而言,又何嘗不是呢?

“哥哥......”

薛予寧下意識地便將頭上的喜帕揭開,撲入了薛景琅的懷中:“哥哥,寧寧日後還能常回將軍府嗎?”

薛予寧話音將將落下,薛景琅抬手便一敲其額間:“這還沒出嫁呢,就想著回來。將軍府自是常年為你敞開,隻是若你常常回府,謝硯書知曉了,可不得舉劍來府中尋人?”

薛景琅眸間展開了笑意,他撫了撫薛予寧的烏發,笑道:“寧寧,世子於我有救命之恩,且待你也謙和有禮,他曾告訴我他身邊從未有過任何女子,院中皆用小廝,便是那次宮宴中藥也是宿在了你的房中,你竟是將人打了一頓。”

薛予寧聽見宮宴那事兒,倒是麵色一紅:“他連這都跟你說了?”

薛景琅挑眉一笑:“我的妹妹要家人,可不得將這些事都問個清楚?他言此生絕不納妾,房中隻會有你一人,這句話哥哥記下了,若是日後他違背此言,莫說於我有救命之恩了,哥哥我寧願背負罵名也要替你教訓他。”

薛予寧起先還掛著笑的眼眸裡含了一圈水光,卻見薛景琅立時抬手便將喜帕輕搭在了薛予寧的發間:“多大個姑娘了,還哭哭啼啼的。”

薛景琅自己都未注意到在說此話時聲音逐漸變小。

“小姑姑......小姑姑去了謝哥哥府中還會回來看歸遠嗎?”

小歸遠一把攬住薛予寧垂下的手,巴望著薛予寧。

薛予寧雖瞧不見薛景琅,但隔著喜帕的空倒是能窺見歸遠,她看著歸遠委屈巴巴的模樣,不禁轉而一笑:“小姑姑讓謝哥哥帶歸遠撲蝴蝶如何?”

歸遠水眸綻光,拍手高呼:“好!歸遠要和謝哥哥撲蝴蝶!”

薛予寧由著破月扶著,微上前彎了彎身,伸手捏住了歸遠的左臉,宛然笑道:“好,一定讓謝哥哥帶你撲個大蝴蝶。”

*

“來了!新嫁娘出來了!”

“這身嫁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公主呢。”

圍在將軍府們前的百姓紛紛踮腳朝著裡院兒瞟去,隻見靈女蓮步輕緩,身段婀娜娉婷,一陣微風吹過,掀起喜帕一角,傾城絕色於春光下顯露。

薛予寧在破月的牽引下穿過嘈雜的人群,可方到喜轎旁時,卻因攢動的人群中不知是誰將她一推,她竟堪堪向前倒去。

“姑娘!”破月驚呼出聲,這大喜之日新嫁娘若是摔倒可是不祥之兆。

薛予寧向前墜倒,然卻遲遲未有疼痛傳來,她跌入了一則裝在著竹香的懷中,喜帕隨之而落,薛予寧被驟然出現的天光驚得眯了眯眼。

光暈之下,少年褪去了往常慣穿的玄衣,一身紅衣卻彆有一番風韻,他墨發高束,白日青光披落在他的俊麵之上,柔和了其鋒冽的五官,微彎的桃花眼中是藏不住的笑意,而眼角下的紅痣更是襯得其風流萬千。

“還真是一對璧人呐!”

“依我瞧這從前壓根不是什麼拌嘴,分明就是小夫妻間的笑語罷了。”

薛予寧聽著街巷之中眾人的言語,耳根一紅,就在薛予寧想要起身時,眼前卻是一紅,喜帕複歸其發間,而麵前的少年將他輕輕一拉,薛予寧則又撞進了謝硯書的懷中。

喧雜鼎沸的人聲中,少年俯身在薛予寧的耳邊笑著開口,聲似山澗般清潤。

“寧寧,我終於等到了。”

謝硯書本以為薛予寧會一顆癡心都附在裴青身上,他本想著遠遠地看著她倒也是全了他的願,幸而一番周折,解開前塵事後,她再一次將手放在了他的掌心中。

謝硯書牽著薛予寧,攬著她的腰肢,朝喜轎走去。

大掌在她腰間,惹得她麵色緋紅,薛予寧小聲道:“謝硯書,你不用扶著我。”∞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我怕你再摔倒,又會撲到我懷裡來。”

謝硯書的話中帶著些調笑,扶著薛予寧的手卻毫無鬆開的跡象。

薛予寧被這麼一說,倒是不再多言,隻盼著能快些上轎。

謝硯書似是也發覺了薛予寧的小心思,他故意壓緩了步子道:“夫人就這麼想快些到府中?”

“你......”

薛予寧的手已覆在了轎門前,她嬌麵通紅,她輕放開了謝硯書的手,想要逃到轎子裡去,卻被謝硯書一把攥住。

隔著喜帕,她並瞧不見謝硯書,隻聽得少年,沉沉一笑:“寧寧,彆忘了那日我與你說的話,新婚之夜......”

薛予寧聞言恍然大悟,臉色更紅,忙不迭鑽進了轎中,待到坐定後,薛予寧才將蓋頭取下透了口氣兒。

不大不小的喜轎內卻拜著一張小案桌,桌上隔著熱茶桃酥,在其一側還燃著上好的銀絲炭,應是怕薛予寧畏寒,是故在立春這日仍不忘在轎中燃上炭爐。

薛予寧嘴角輕輕揚起,這喜轎皆是謝硯書安排的,生怕薛予寧在途中挨餓受涼。

正當時,卻聽轎外謝硯書朗聲輕笑道:“回國公府!”

少年翻身躍上馬背,意氣風發,恣意瀟灑的模樣讓無數閨閣女子不禁都對薛予寧生了羨意,他打馬走巷,喜服翩翩,玉麵俊朗,所經之處灑下的香囊裡裝的都是金葉子。

可見國公府是有多在意這位薛家小姐。

*

“嘉禮既成,赤繩係定,惟願此生白頭相偕,共盟鴛鴦之誓。此證!”

伴正堂中人的聲音落下,側立在旁的賓朋齊聲高呼了起來。

薛予寧由破月扶著,與謝硯書一起行至堂中正座的謝煜與沈璧君麵前。

依照明安禮俗,新嫁娘當跪在蒲草團上給二老奉茶,可薛予寧才將將提起群角,手卻被人攬住。

她還未回過神,身邊人便拿過了薛予寧手中的茶盞。

“母親,寧寧本就受了傷,這茶便由我來奉可好?”

沈璧君並無慍怒之意,反倒是笑著接過了謝硯書手中的熱茶,輕抿了一口,旋即她將杯盞放下,又牽過了薛予寧的手,將腕間的玉鐲褪了下來,戴在了薛予寧的皓腕上。

溫潤冰涼的觸?感讓薛予寧一怔,她下意識地朝腕間瞧去,隻見靈玉通透,蘊藏柔光。

“寧寧,你嫁進我們國公府,不知道是書兒這小子走了什麼運,往後還得勞你替我們看著他呢。”

沈璧君含笑開口,薛予寧亦是笑著應聲:“伯母......”

可薛予寧方才說出兩字,卻被沈璧君打斷:“寧寧,當改口了!”

座中眾人聞聲哄笑,薛予寧手中洇出了熱汗,她紅著臉小聲道:“婆母......”

“這下對了......”沈璧君仰頭而笑,坐在其身邊的謝煜飲下一杯熱茶後,才朗笑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