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1 / 1)

我才看見你躺在樓梯上……他老板剛剛還打電話過來罵我,把人送過來的時候沒想過危險,現在才知道心疼,還真把自己當霸道總裁了。”

顧炤無視他的吐槽,心頭一緊:“他什麼樣了?”

“早就從手術室出來了,還在隔壁輸液呢。”

幾分鐘後,顧炤來到雷蒙說的隔壁。

他遲疑再三,最終還是推門進去。

秦肖躺在臨時改造的病床上,手背上插著針管,黃金色的液體在輸送軟管裡緩緩流動,他睡得很沉,雷蒙說是因為麻藥的效果還沒過去。

“放心,他沒什麼事,”雷蒙一臉輕鬆,“明天早上又能活蹦亂跳了。”

“他經常受傷嗎?”

“比起獵手來說,後勤人員算是安全職業,”雷蒙聳肩,“就算是對付普通犯罪份子的警察也會有傷亡的吧,”

顧炤沉默不語,他想起上次在巴西,沈時年忽然失蹤的那次,會不會也是去執行任務了。

那時候他也受傷了嗎?

“怎麼樣,感動了嗎?”雷蒙笑著,“不過你也不用說什麼感謝的話了,我們每個人在加入瓦爾哈拉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覺悟,不僅是為世界和平,還為我們自己。”

走出房間,顧炤一眼就看見沈時年的背影,他在精神力場裡待的時間太長,現在已經是晚上了,天色暗下來,城市的燈火輝煌都在玻璃牆上展露無遺。

沈時年看著腳下霓虹閃爍,麵龐如同墜入夜幕般平靜,他感覺顧炤走過來,微微偏過頭。

顧炤猝不及防地對上他的目光,想說的話一瞬間就忘乾淨了,在他還沒說話之前,沈時先開口了。

“很抱歉,”他說,“不該把你卷進來的。”

顧炤一愣,笑了笑:“又不是因為你我才遇見這些事的,再說你都已經救了我兩次了,我還沒謝你呢。”

沈時年沉默了,一直看著他的臉,像是要說什麼話,卻說不出口的樣子,最終撇過頭,再次往向外麵璀璨的燈火。

“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顧炤問他。

“先去你家看看。”

秦肖一開始也是這麼打算的,卻沒想到出了那種意外,一提到回家,顧炤麵色一僵,趕緊掏出手機。

六個未接來電,一個是景瑩瑩打來的,兩個是陳姨,剩下的全都標注著覃女士的名字。

他都忘了,覃女士還等著他回家吃飯呢!

顯然這個時候已經錯過晚飯時間,他立即打回去,那邊很快就接通了,聲音又大又急躁。

“你把汶汶帶去哪了?怎麼還不回家?”

“……我們在外麵玩,”顧炤硬著頭皮扯謊,“我喝了點酒,沒法開車回去了。”

覃女士在電話那邊說:“在什麼地方?我讓司機去接你們。”

“有點遠,”顧炤想了想可以去的離家最遠的地方,“……馬場,我們去了馬場,汶汶今天下午突然說想騎馬。太晚了,又在山上,我們明天再回去。”

“怎麼都不說一聲的,”覃女士責備道,“你知道我和陳姨他們多著急嗎?”

“下回一定提前跟你說……誒,你等等,汶汶叫我呢,”顧炤刻意把手機拿遠了些,說,“什麼事,我馬上過來。”

然後又湊近話筒:“先掛了,汶汶那邊在喊我過去。”

“等等,讓我跟汶汶說……”

不等那邊說完,顧炤就已經掛了電話,然後把手機往兜裡一揣,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長氣。

發現沈時年正看著他,他眨了眨眼睛:“我們走。”

顧炤的邁凱倫還在木雨家的小區裡,沈時年拿著雷蒙給他的鑰匙,從地下車庫裡開走一輛顏色造型都很低調的車。

啟動之後,顧炤立刻聽出其中的不同凡響,這是一輛改裝車,發動機至少是V8雙螺旋,最高時速和邁凱倫想比應該也不相上下。

“這裡麵有什麼機關嗎?”顧炤好奇地問,“語音係統,人工智能,或者武器箱什麼的。”

“你右手邊有一把傘。”

顧炤在車門上摸索著,果然發現一一個小按鈕,輕輕一戳傘柄就冒出來了。

他有點興奮,繼續問:“這是一把偽裝成傘的刀是嗎?可以用來打架的那種。”

沈時年:“這就是一把傘,可以用來擋雨。”

“……”

“很實用。”顧炤淡定地將傘柄摁回去。

“把遮光板翻下來看看。”沈時年忽然說。

顧炤按照他說朝擋風玻璃和頂棚交接處伸手,翻開遮光板,發現內側居然是個電子屏幕。

屏幕自己啟動了,一開機就是簡潔的桌麵,看樣子像是個平板電腦。

“這裡麵內置了人工智能嗎?”顧炤又激動了。

“沒有,”沈時年說,“但是你可以在裡麵看電影聽歌,他們買了世界上所有影視和音樂的版權。”

好吧,起碼比雨傘更有用。

顧炤點了一首古典樂,車載音響的質量給了他一個小驚喜。玉城的夜晚五光十色,街道上到處都是靚麗的風景,他的注意力卻沒有放在窗外,而是凝固在沈時年握著方向盤的手上。

他曾經以為這雙手隻是單純的好看,現在卻知道了這雙手也拿過鋒利的刀刃,這雙手的主人從一個不愛說話的小美人變成不愛說話的神秘獵手。

顧炤讓沈時年把車停在小區外麵,因為保安不會讓來路不明的陌生車輛進去,但他自己可以刷臉,即使很少回來還是沒有人不認得他。

因為裡麵都是獨棟彆墅,小區占地麵積非常寬廣,走路進去也是體力活,顧炤繞到他們家後院,熟練地避開了幾個監控器,從圍欄上翻了過去。

這都是他高中時積累的經驗,有時候半夜被朋友叫出去玩,或者回家晚了不想被發現都會走這條路。從池塘旁邊傳過去,他指了指上麵的陽台,然後給沈時年示範了一下怎麼爬上去。

他一條腿剛跨上去,就看見沈時年已經跟了上來,而且是毫不費力的樣子。

顧炤用目光在他身上來回掃蕩。

沈時年投來疑惑的眼神。

“沒什麼,”顧炤笑了,用非常輕的聲音說,“就是感覺你的腰應該挺好的。”

第19章

顧炤家裡人都有早睡的習慣,兩個老人不用說了,覃女士為了她那張臉都會格外注意養生。他先帶著沈時年摸進自己的臥室,室內光線非常暗,但他熟悉每一個角落,順利來到門邊。

輕輕打開門,外麵沒有絲毫動靜。

顧汶的房間就在隔壁,他平時很少來,隻能大致記得裡麵的布局,現在又不敢開燈,剛想把手機拿出來充當照明工具,沈時年就已經往裡麵走了。

他把手機燈打開的時候,發現沈時年已經站在書桌前,正翻找著什麼。

“你看得見?”顧炤小聲問。

“嗯。”

諾亞人的視力應該比普通人好一點,顧炤想。

顧汶的書桌很整潔,她一般不讓彆人進她的房間,所以隻能是她自己收拾的,桌麵上擺了兩本書,還有一張分數非常可觀的數學試卷。

“她幾歲了?”

“今年冬天滿十歲,”顧炤又問,“有什麼發現嗎?”-_-!本-_-!作-_-!品-_-!由-_-!思-_-!兔-_-!網-_-!提-_-!供-_-!線-_-!上-_-!閱-_-!讀-_-!

沈時年拿出自己的手機,給他看了一樣東西,說:“這是雷蒙剛剛發給我的。”

顧炤拿來看了一眼,發現這是關於木雨這個小姑娘的資料,照片上的女孩隻有五六歲的樣子,和他在精神力場裡看見的護士完全不一樣。

資料裡顯示她死在四年前,大概是顧炤讀高二的時候。

因為父親再娶,她轉過一次學,而顧汶班上基本都是從幼兒園學前班一路升上來的同學,她應該很難融入其中,果然資料裡也有寫,她經常跟同學打架,曾經咬斷過某個男同學的小手指。這件事情當時鬨得還挺大,男同學的家長找媒體大肆宣傳,其他學生家長也紛紛要求她轉學。

隻不過沒過多久,意外就發生了,她的繼母因為受不了壓力,對她實施暴力至其死亡,因為那天是她的生日,父親下班回家時提著生日蛋糕,卻隻看見女兒冰冷的屍體。於是男人在極怒之下殺了妻子,然後畏罪自殺。

顧炤沉默地看完整段資料,在最後麵發現一張照片。

那是一張集體照,像是小孩子去春遊時照的,老師站在最中間,木雨則是在最角落裡,牽著另一個臉色蒼白的女孩。

顧炤瞪大眼睛,他居然記得這個女孩的臉。

“她叫安柒,”沈時年說,“是嘉安集團董事長的孫女,患有先天性多係統器官功能衰竭症,在木雨轉學之前就去世了。”

顧炤想起那個實驗室,還有那場由他“親自”操刀的手術,難以自持地說:“她不是病死的,對不對?”

沈時年沉默片刻,回答:“她體內移植了實驗體的內臟,雷蒙說你去過嘉安大廈下麵的地下室,應該也知道這什麼後果。”

“她也變成……那樣了?”錄像帶裡女人扭曲的臉浮現在顧炤麵前。

“沒錯,”沈時年點頭,“木雨早亡的母親很有可能是基因等級很高的諾亞人,她應該從小就會意識到自己與眾不同,在她眼裡,被同化的安柒就是同類。”

怪物隻能和怪物做朋友,聽起來還挺悲傷的。

顧炤不敢問後來怎麼樣了,因為他也大概能猜得出來,如果嘉安集團是被瓦爾哈拉滅掉的,那麼安柒很有可能也曾是他們的獵殺目標。

顧炤把手機還給沈時年,此時對方已經打開書桌最下麵的抽屜,翻出一個鐵盒子,盒子上鎖了,兩人對視一眼,下一刻鎖就被沈時年強行扳開了。

以前他覺得小姑娘應該要有自己的領地和隱私,但是這個時候也顧不得其他了,他甚至開始反思這些年是不是對妹妹的關心太少了。

她知道自己的好朋友其實已經死了嗎?

以往的這個日子,她是否也會去那間布滿灰塵的空屋子,和她那並不存在的朋友一起玩耍?

盒子裡的東西很多,卻一點也不雜亂,整齊有序地擺放著,有一些紙條,一個巴掌大的布娃娃,一袋乾花,還有一本相冊。

顧炤認出那袋乾花是裡裝的是自己曬的丁香,很驚訝顧汶居然把這個東西留著。

那個布娃娃顧炤也有印象,那是顧汶按照手工書上的步驟自己縫的,快要完工的時候顧炤不小心把飲料灑上去了,顧汶當場大哭,生了好多天的氣,他用一個定製款的樹膠娃娃都沒哄好。

當初沾上汙漬的地方現在已經被一朵縫上去的小花遮掩住了,雖然儘力彌補過,但是看上去還是有違和感。

顧炤慢慢翻開了那本相冊。

他記得有一年,顧汶過生日,他問她想要什麼禮物。

顧汶說,她想要一台照相機。

顧炤想著她一個小姑娘去洗照片肯定麻煩,於是就送了她一款拍立得,顧汶很喜歡,有一段時間一直拿著相機到處拍東西,但是沒過多久就失去了興趣,顧炤就再也沒看她把相機拿出來過。

相冊裡麵絕大多數照片都是空的。

有在教室裡,她隻拍了空桌椅,有在操場上,她隻拍了塑膠跑道,還有樹下,花壇前,秋千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