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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 臟兮兮的, 應該很久沒有人打理了,薔薇的枝頭纏繞過來, 覆蓋在天使的翅膀上。

鋼琴聲從屋裡傳出來, 和雨聲相互交錯, 顧炤情不自禁地往裡走,卻在進門前忽然聽見一個聲音。

“有人在裡麵上課哦, ”女孩抬著頭問,“你到這個地方來乾什麼?”

顧炤低頭看她,問了句:“你是誰?”

女孩眉眼彎彎:“我叫木雨, 是你妹妹的好朋友。”

“我妹妹?”顧炤絲毫沒有印象。

“仔細想想,你沒有失憶,可以想起來的, ”木雨用一種讚歎的眼光打量著他,“不過你還真厲害, 居然能到這種程度。”

顧炤問:“我怎麼了?”

木雨盯了他很久, 才神秘兮兮地說:“你已經是神了。”

顧炤看著她, 沒有說話。

“有沒有覺得我很討厭?”木雨忽然問。

顧炤依然沒有出聲,木雨繼續說:“那有沒有覺得我就像是隻蟲子,你一隻手……不, 應該說是不用手就能摁死, 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是你無法殺死的。”

“你想說什麼?”顧炤皺起眉頭,但不得不承認的是木雨說的確實和他的想法差不多,不僅是這個小姑娘, 他這一路上走過來看見的所有人在他眼裡都是這種渺小又無關緊要的存在。

“這就是神啊,”木雨讚歎道,“你就像是一台精密的電腦,而彆人還在用數木棍的方法算題,你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是因為儲存空間擴得太大了,而你身為人類的記憶隻占一個小小的文件夾,一些不必要的東西當然就被隱藏起來了。”

木雨說的話顧炤暫時無法理解,實際上他現在連電腦是什麼東西都不知道。

不過,他非常清楚眼前這個人和他看見的彆的人都不一樣,是寄生在他的身體裡的,兩人的對話並不會被其他人聽見,而且這個人可以使用一些他的力量。

如果是自己,絕對不會給一個人這種權限,但是如果是之前的自己就不一定了。顧炤想,這個人應該是有點作用的。

“不過這樣下去也不太行啊,你必須得想起來才行,汶汶還要你去保護呢。”

木雨打了個響指。

烏雲立即退散開,朝天邊卷去,雨停了,屋裡的鋼琴聲也消失了,草坪上的雕像變得潔白乾淨,薔薇花也閉合了花瓣,收起枝葉退回到牆角。

顧炤回過神時,女孩已經不見了。

“不好意思,今天我有事要出門,禱告的話請明天再來。”

有人在顧炤身後說,吐字有點奇怪,他轉過頭看見一個滿頭銀色卷發的老人,老人穿著奇怪的長袍,%e8%83%b8`前掛著十字架。

“你也可以參觀一下我的花園,”神父微笑著,“記得不要去鐘樓,那裡遊客止步。”

他手裡提著一個銀色的箱子,向顧炤微微致意後就轉身走了,可是沒走出幾步後又回了頭,用不太流利的中文說:“對了,等會兒可能有一個小孩會來,你要是看見他請幫我跟他說明天再來,謝謝。”

神父離開了,隻聖顧炤一個人在花園裡亂逛,草坪是精心打理過的,灌木也似乎常有人修剪,他在長椅旁找到一叢三色堇,連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他知道這種花的名字。

夕陽揮灑下金光,天使雕像鍍上一層微光,穿過鐵欄杆,他看見一個矮小的身影正朝教堂走來。

小孩背著書包,穿著校服,膝蓋上破了一片,滲出點兒血。

他的皮膚很白,幾乎和夕陽下的雕像一個顏色,小臉精致漂亮,頭發看上去很柔順。

他看上去不太開心的樣子,始終板著臉,瘦小的肩膀快被書包壓垮了。

他看著緊閉的教堂門,確定周圍隻有顧炤一個人的時候失望地低下頭,想要轉身離開。

“等一下。”顧炤忽然開口。

男孩抬頭看他,半張臉在陰影裡,半張臉在夕陽下,睫毛在光滑的皮膚上留下一圈濃密的影子。

顧炤頓了一會兒才說:“有人讓我告訴你,他有事出去了,讓明天再過來。”

“謝謝。”男孩禮貌地說。

顧炤朝他走過去,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腦袋,男孩下意識躲開,警惕地盯著他。

“你長得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顧炤笑了笑,不顧對方的反對,把手放在男孩頭上,彎下腰問道,“想吃冰激淩嗎?哥哥給你買。”

男孩沉默了好久,出乎意料地點了點頭,誠實道:“想吃。”

怎麼這麼好拐,顧炤不禁想,要是被彆人拐跑了怎麼辦?

一想到這裡,他忽然怔住,眉頭微微皺起,因為他隱隱約約覺得對方可能期盼著被“拐跑”。

他需要一個帶他離開這裡的人,無論是誰都好。

顧炤壓住心中的異樣感,牽起男孩的手走出去,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時……年。”

“我叫……”顧炤一頓,自己叫什麼名字來著?他懶得想,繼續說,“你叫我哥哥就行了。”

男孩點點頭,卻沒有開口。

顧炤提醒道:“叫聲哥哥我聽聽。”

男孩低下頭,雙?唇抿起,死活不肯張開。

顧炤看見他這樣子反而更樂了,這害羞的樣子小模樣簡直和長大後一模一樣。

等等……他長大後是什麼樣子來著?

雖然沒有聽見男孩叫他哥哥,顧炤還是給他買了小賣部最貴的冰激淩,在此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兜裡竟然有錢,隻是習慣性的一掏就把幾張紙鈔給了老板。

小時年吃這冰激淩,小口小口的動作十分斯文,卻還是不小心沾一丁點兒在了鼻尖上,顧炤伸手去給他擦掉,手指輕輕刮過他的鼻子。

時年抬頭望著他,眼神又警惕起來。

顧炤擺出無辜的神情,朝他展示一下沾在指尖的冰激淩。

男孩瞬間紅了臉,低下頭繼續吃冰激淩,吃得比之前更小心了。

“沒關係的,”顧炤為了照顧他的身高,很沒形象地蹲在路邊,笑著說,“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還經常把泥巴往臉上糊呢,形象什麼的要長大以後才能注意……除非有女孩子追你。”

他微眯起眼睛,壞笑道:“告訴哥哥,班上有沒有小姑娘追你。”

男孩先是點頭,又迅速搖頭,最後怕顧炤不信,還一本正經地補充了一句:“沒有。”

顧炤挑眉,輕輕捏了捏他白嫩的臉蛋兒,特彆不要臉地說:“我才不信,你雖然長得沒有哥哥小時候那麼周正,不說全校女生,半個班總得有了吧。”

“我……”時年臉蛋本來就泛紅了,被他這麼一捏更是留下一片痕跡,他貌似有點急,磕磕絆絆地解釋道,“我沒有……我不喜歡……她們。”

“我也不喜歡,”顧炤笑了笑,“不過我的情況應該和你不一樣,我喜歡的人根本就不是個姑娘。”

男孩愣了愣。

冰激淩化了,從甜筒上流下來,落在他手上他都渾然不知。

顧炤趕緊去小賣部又買了包紙,把自己自己手上和他手上都擦了擦,他擦得很仔細,指縫裡都照顧到了。

“哥哥喜歡的人……”男孩聲音低低的,像蚊子一樣,“是什麼樣子的?”

顧炤在七八米開都能準確無誤地將紙巾扔進垃圾桶裡,跟投籃似的,動作還挺帥。

他認真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然後回答:“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很溫柔,總讓人覺得很踏實……當然還有長得好看,不過這都不是重點,最重要的是他有勇氣。”

男孩皺著細小的眉頭,似乎不理解他的話。

“勇敢麵對世界的人,怎麼想都很帥啊。”

顧炤又揉了揉他的頭發,對男孩說出了他最想說的一句話:“無論你曾經遭遇了什麼,將來會麵對什麼,記住一定要勇敢。”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說出這句話,就是覺得很早之前他就有這個衝動。◇思◇兔◇網◇

男孩點點頭,也許聽懂了,也許沒有,顧炤也不太清楚。

當他吃完冰激淩,禮貌地向顧炤說再見的時候,自己心裡忽然變空了,有什麼東西抓住他的心臟,強行扳開他的嘴唇,想讓他說出那句“彆走”。

但是他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因為在街角,他看見那一名穿紅色裙子的女人,女人一邊微笑一邊朝男孩招手,在男孩即將靠近她的時候蹲身張開雙臂,作出擁抱的姿勢。

但她終究還是沒有抱到她的孩子,一個不止從哪出來的青年男人一把扯過男孩的手臂,順勢就把他樓進懷裡抱起來,然後拔腿就跑。

搶孩子這種事顧炤是第一次做,他不覺得緊張,但還是有點擔心女人會追上他,他抱著小時年穿街過巷,手裡很輕,感覺抱著個枕頭似的。

不知不覺又回到了教堂裡,女人高跟鞋的聲音在身後的地磚上不停拍打,雕像在她走進花園的瞬間就碎成粉墨隨風而散,這是她憤怒到極致的表現。

顧炤完全忘了神父的囑托,直接跑去鐘樓,直覺告訴他這裡麵一定有什麼東西。

順著樓梯盤旋而上,顧炤來到頂層,男孩死死抓住他的肩膀,似乎在害怕著什麼。

“沒有路了,”他說,“……我們會被抓到的。”

顧炤安撫地拍拍他的背脊,看著那扇上了鎖的門。

“開門。”他用命令的口%e5%90%bb說。

“好嘞,”木雨的聲音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專業開鎖公司為您服務,請給五星好評哦。”

話音剛落,門鎖就自動脫落,顧炤直接一腳踢開,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小閣樓,並不是教廷風格,而是類似西部牛仔酒館的裝潢,牆上掛著帶角的鹿頭標本,桌麵也擺了牛頭骨,椅子上鋪的是毛皮。

除了牛骨之外,桌麵上還有一把老式左·輪,子彈整齊地擺在旁邊。

這並不是閣樓裡唯一的武器,這個小東西甚至是最不起眼的,因為旁邊一整麵牆都掛著格式槍·械,全都是常出現在電影裡的家夥。

這是一間武器庫,或者說某個老家夥的收藏室,老家夥又騷包又凶狠,唱片機旁邊擺著老鷹樂隊的專輯,不遠處就是一杯沒喝完的龍舌蘭。

顧炤將時年放下來,讓他坐在椅子上不要動,然後拿起左·輪,走到唱片機旁將黑膠圓盤放上去。

前奏過後,男人滄桑的聲音響起,與此同時高跟鞋聲音越來越響,已經逼近門口。

“On a dark desert hightway……”

“Cld wind in my hair……”

顧炤輕輕哼唱著,將子彈塞一粒一粒塞進去,然後舉起右手,槍·管對準門口。

女人出現的一瞬間,“嘭”的一聲巨響,子彈貫穿她的額頭。

第63章

顧炤連發數枚超金屬子彈, 女人額頭肩膀和大腿都受了傷,她的傷口無法愈合,身體卻還能行動, 伴隨著她朝顧炤撲過來的動作閣樓裡許多東西都分解成碎片。

這種能力顧炤很熟悉, 他在遊輪上和時伊人對戰時就用過這招,簡單的來說就是分解物體的構造, 從理論上來說可以瞬間切割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