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
局限性是使用範圍有限, 而顧炤當然知道她的極限在哪裡, 所以不慌不忙地閃躲,來到那麵掛滿武器的牆, 隨便抓下來一把,上膛的動作行雲流水。
兩人在狹小的閣樓裡戰鬥,各種物體的碎片與子彈一同亂飛, 諾亞人的身體拿超金屬絲毫辦法也沒有,所以顧炤很快就毫無懸念地占了上風。
他好像並沒有把這場爭鬥放在心上,表情極其冷漠隨意, 卻又不像是在玩遊戲,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是在宣泄某種不知名的怒火。
但是他又很清楚, 這裡並不是現實, 作為“神明”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是那個女孩為他編造的幻境,他所見到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這樣的報複很無聊,就像上班族在夢裡暴打苛刻老板一樣, 沒用卻也有用。
終於女人重重地朝身後倒去, 槍聲和叫喊聲一起被淹沒在唱片機的旋律裡,閣樓裡到處都是血,包括顧炤身上。
男孩仍然坐在椅子上, 貌似乖巧聽話的樣子,實際上他臉頰兩邊已經布滿了淚水,瞪大眼睛,張著嘴說不出一句話,眼裡滿是驚恐。
即使是在夢境裡,他露出這樣的表情還是讓顧炤非常難受。
顧炤扔了手裡的SA80步.槍,走過去朝男孩伸出手,想再摸摸他的頭發,卻在即將接觸到的瞬間被躲過。
顧炤愣了愣,這次男孩眼裡不僅有警惕,還有刻在最深處的恐懼。
他的手懸在半空中,骨節分明的手指上沾了一些粉塵和血液,青筋突顯著,腕骨連接著線條流暢的小臂。
時間驟然凝固,唱片機停止轉動,所有聲音都消失了,隻剩下顧炤緩慢的呼吸聲。
“那畢竟是他的母親。”木雨的聲音突如其來。
她坐在閣樓唯一的小窗台上,傾斜的陽光隻照亮了小半張臉,她微微笑著說:“而且人類本來就應該對神明保持敬畏,他畏懼你,才會始終尊敬你。”
顧炤冷冷地吐出兩個字:“放屁。”
木雨歪著頭,微眯起眼睛:“看來你已經想起很多了嘛。”
顧炤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閣樓的牆壁上忽然冒出幾節藤蔓,纏繞著木雨的腳踝將她強行拉下來,然後迅速編織成牢籠將其束縛。
木雨並不意外他的行為,反而笑著說:“憑你現在的實力,控製我太簡單了,畢竟我隻是你精神海裡的寄生蟲而已,你連抹殺我都是舉手之勞……不過我賭你不會殺我,想知道為什麼嗎?”
顧炤控製著藤蔓纏繞住她脆弱的脖頸,抬起下巴:“說說看。”
“因為你空有神的軀殼,卻沒有神的心臟,”木雨說,“你的內心仍然迷茫,甚至不知道擁有如此強大的力量究竟該去做什麼。”
藤蔓緩緩收緊。
木雨呼吸急促,卻仍然說:“……早……早晚有一天你會知道……你存……存在的意義……就是要徹底推翻這個世界……”
“建立新的秩序,讓神的國度……降臨……”
木雨已經完全呼吸不了,她眼珠上翻,最後一句話聲音都快聽不見,在顧炤麵前她一丁點兒反抗的能力都沒有。
顧炤卻在這個時候放開了她。
“你說得對,”他沉默地看向男孩的方向,伸手出去終於如願以償地摸到了對方柔軟的投發,“某些東西是需要改變了。”
他半蹲著身體,額頭差一點就和男孩的貼在一起,兩人就這樣隔著凝固的時空對望。
周圍的顏色開始褪去,所有東西的輪廓都減淡了,隻剩下他們兩個,最後男孩的臉也化為煙塵,消失在他眼前。
“您沒事吧?”
顧炤回過神,發現麵前站了一名長相斯文柔和的年輕男人。
“沒事,”顧炤摁了摁太陽%e7%a9%b4,低聲說,“謝謝。”
他還站在教堂前,年輕男人替他打著傘,關切地看著他:“真的沒事嗎?我看您一直在淋雨……”
“雨不大。”
“……確實不大,”年輕男人笑了笑,“我還以為你是來接孩子的家長呢。”
顧炤一怔,問道:“這裡是……”
“我自己開的音樂培訓班,”男人回答,“教附近的小朋友彈鋼琴什麼的,你要是沒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他剛轉身,顧炤就叫住了他:“等等。”
“怎麼了?”
顧炤躊躇道:“我能進去看看嗎?”
“當然可以。”男人笑開,領著他推開門,走了進去。
裡麵果然不是教堂的的樣子,而是擺了好幾架鋼琴,旁邊還放著些其他的樂器,隻有最裡麵還保留著一座基督像,天花板上的浮雕不知道是不是後麵才加上去的。
孩子們原本在相互打鬨,看見老師來了連忙回到鋼琴前裝模作樣的練曲子,老師隻是提了一句讓他們認真點兒好好練,然後就帶著顧炤繼續參觀。
這間音樂教室的擺設還真不少,一整麵牆都掛著各種證書,還有一些拿獎的照片,有孩子們的,也有老師本人的。
顧炤看見證書上寫著的名字是唐晚,試探著提了一句:“唐老師。”
年輕男人笑著說:“忘了自我介紹了,我是姓唐,唐晚。”
牆上的證書顯示唐晚是某國際知名音樂學院畢業的高材生,水平應該是相當好的,他年紀確實不大,才畢業兩三年的樣子,能有這麼一間音樂教室已經很不錯了。
顧炤環視四周,故意說:“你這裡很漂亮。”
“我剛開始來的時候就是這麼想的,當時就決定要把這裡租下來,”唐晚說,“這裡原來是一間教堂,後來神父回國了,也沒有彆的出資人,文化建築又不讓拆,所以讓我撿了個漏。”
顧炤冷不丁兒冒一句:“神父是德國人?”
“是啊,”唐晚疑惑道,“你怎麼知道?”
顧炤指了指旁邊的書架:“那上麵好像都是德文。”
唐晚有點佩服他的觀察力,回答:“這裡環境本來就挺好的,很多東西我都沒舍得拆,擦擦就好看了。”
又聊了幾句,唐晚就開始給顧炤介紹起業務來,怪不得他生意能做這麼好,推銷口才也是一流的,顧炤說自己沒小孩後他都還能扯到早打算早預訂上麵。
“其實,我妹妹在學鋼琴。”顧炤說。
唐晚眼前一亮:“是嗎?學了幾年了?拿了幾級證啊?”
“不清楚,”顧炤說,“她彈得還挺好的,就是不喜歡出去上課。”
“我可以上門服務,”唐晚自薦道,“小姑娘是不應該天天往外跑,多不方便啊。”
唐晚非要找顧炤聊不是沒有理由的,他從看見這個人第一眼就察覺到他身上不同於一般人的氣質,簡單概括來說就是有錢人的氣質,幾乎可以一眼推斷出對方的家庭條件一定遠超常人,連傻站在外麵淋雨都能那麼有氣質。
不過最重要的還是長得帥。
帥哥誰不喜歡?
唐晚是藝術生,生活在充滿羅曼蒂克的環境裡,以前在國外讀書時就和同校的小帥哥交往過,他對和男人在一起這種事並不排斥,隻要對方長得足夠好看。
而眼前這個人,無疑是完美符合這個條件的。
顧炤的衣服有點濕了,好身材肉眼可見,如果被唐晚那個沉迷繪畫的前男友看見了一定會當場給他來個人體速寫。
“那就不必了,”顧炤拒絕了他的好意,“我不是本地人。”
唐晚失望道:“太可惜了。”
沒準人家就是出來旅遊的,見過一麵下一麵就沒著落的那種。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畢竟現在交通和科技都這麼發達,唐晚剛想問他要個聯係方式,就聽見他問道:“那個地方可以上去嗎?”
唐晚順著他的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座鐘樓。
“可以啊,”他笑著說,“我就住在上麵。”
“我可以去看看嗎?”
“啊?”唐晚愣了愣。⊿思⊿兔⊿網⊿
顧炤意識到這麼直接說好像有點不太好,於是解釋了一番:“我覺得上麵看風景應該挺好的,想拍張照,要是不方便的話那就算了……”
“可以去,”唐晚有點不好意思,“不過現在不行,房間裡有點亂,我得收拾一下,我們另外再約時間可以嗎?”
顧炤想了想,還是點頭道:“可以。”
“那就明天吧,”唐晚說,“明天下午我沒有課。”
兩人約定好時間,顧炤向他道彆,離開音樂教室,唐晚還貼心地借給他一把傘。
撐著傘穿過花園,顧炤才想起些什麼,忽然皺上眉頭。
然後他把木雨召喚了出來。
木雨才被他收拾了一頓,現在看上去就老實多了,主動問:“這位親,請問您需要什麼服務嗎?”
“找沈時年,”顧炤命令道,“越快越好。”
木雨吹了吹口哨,打趣道:“你終於想起來了啊。”
“第一條規矩,少說廢話。”
木雨一愣,嘟囔道:“你想拿我當工具人?我薪資要求很高的,就你那點兒家底也不知道給不給得起……”
顧炤輕輕一瞥,她當即捂住嘴,連忙認慫:“明白了老板!這就幫你去找!”
木雨這是反應過來了,現在這個人完全就不是她能惹得起的,他是真的會殺了自己!
第64章
木雨尋找沈時年的方法就是展開一道無形的力場讀取方圓幾公裡所有人的記憶, 從這些人的記憶裡提取有關沈時年的殘相,從而推測出他所在的位置。
聽上去雖然複雜,但是操作起來卻相對輕鬆, 因為木雨寄生在顧炤的精神海裡, 而他現在的精神力是顧汶的十倍不止,幾乎就是算盤和電子計算機的區彆。
顧炤提供硬件設施, 而木雨則是安裝在他身上的軟件, 隻要硬件配置足夠高, 消耗再大的程序也能運行自如。
木雨直接將沈時年的地點傳輸進顧炤腦海裡,他即使從未來過這個城市也能準確無誤地找到地點。
這是在一座公園裡。
雨水驅散了跳廣場舞的阿姨們, 卻擋不住雨中漫步的小情侶,不過這時廣場上人確實不算多,顧炤一眼就看見沈時年沿著廣場邊緣尋找著什麼。
沈時年的身影在燈光輝映的雨水中模糊不清, 顯出幾分孤單,沒有人會在意他心情如何,也沒有人知道他在尋找些什麼, 他和這個被雨水衝刷的城市沒有任何關係,哪怕是忽然消失也沒有誰發現。
顧炤莫名覺得他像一隻找不著回家路的小狗。
沈時年原本打算去另一個地方再找找, 自從那年離開以後, 他就再也沒有回過這座城市, 這些年變化太多了,所以他對這裡也並不熟悉。
他毫無頭緒,麵上難得露出急躁的神色, 不安的情緒在他心裡逐漸發酵膨脹, 一想到那種狀態的顧炤還在某個未知的角落裡他就完全壓抑不住自己。
這種情況從兩人還在遊輪上的時候就已經產生了,他知道自己一貫堅持的沉著正在那個人麵前逐漸崩離瓦解,但他根本無法控製。
失控的感覺很不好受, 他再也不想弄丟那個人,哪怕付出再高昂的代價也無所謂。
沈時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