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欺負,還帶著點兒急切。

“手酸,”顧炤說,“要不你自己來?”

沈時年顯然是不願意的,討好地親著顧炤的眉毛,然而顧炤卻足夠無情,已經抽開手對他不管不顧。

“我想看你自己來。”

他就是可以如此輕而易舉地用一句話突破沈時年的底線,沈時年連這種渣男行為都可以原諒,最終按照他的安排靠在沙發上自給自足。

沈時年臉皮本來就薄,這種姿勢讓他羞愧難當,臉偏向一邊埋進靠枕裡,隻露出通紅的脖頸。

顧炤接下來的行為更加過分,竟然從行李箱裡翻出相機,找好角度將鏡頭對準他。

“很好,”顧炤用專業攝影師的口%e5%90%bb說,“保持這個姿勢。”

“抬頭,看我這邊。”

“下巴再抬高點……對,就是這樣,你很棒。”

攝影師雖然表現的很專業,卻連相機鏡頭蓋都沒打開,無論沈時年對此知不知情顧炤都一本滿足,他今天真的很棒,顧炤甚至真的想拍張照片下來。

不過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再清晰的照片保留下來的東西也不能像自己的記憶那樣完整,更何況隻要是照片就有被彆人看見的風險,這樣的景色他隻想一個人獨享,容不得他人染指。

自從那天從手術台上醒來之後,他覺得很多事情都變得不一樣了,腦海裡偶爾會冒出一些並非自己意願的想法,世界都在他麵前變得渺小起來。

他已經對這個世界失去了敬畏。

隻有在這個人麵前,他才能重新把自己放到人類的位置,用世界上每一個普通人看待戀人的目光去看沈時年。這個時候他可以自私,也可以憤怒,還可以為了不必要的事情感傷,這讓他無比清晰地意識到自己來到這個世界是為了生活,而不是為了征服什麼。

第69章

巴黎郊區, 勒羅伊莊園。

一輛大氣沉穩的複古轎車沿著大理石鋪成的道路駛入這座莊園,兩旁的花壇每天都有專人打理,道路儘頭是一顆三百多年的梧桐樹。

樹身全是歲月留下的痕跡, 也正是這些痕跡見證了勒羅伊家族的曆史, 從拿破侖時代的繁榮昌盛到第三共和國時期的頹靡,從戰時的蕭條再到戰後的重整旗鼓。

每一個姓勒羅伊的孩子都在它的注視下長大成人, 奔赴時代賦予他們不同的結局。

“老板, ”看著前方越來越近的古堡, 秦肖不禁問道,“你覺得勒羅伊究竟是個什麼樣的家族?”

萊利斯坐在車後座, 冷笑道:“法國人有的特質他們都有,又慫又傲慢,總喜歡以貴族自居, 但絕大多數都是廢物。”

“你不喜歡他們?”

“不,有時候也挺喜歡的,”萊利斯挑眉道, “在金錢相關的事項上他們一向大方,我還挺喜歡和他們做生意的。”

簡而言之就是人傻錢多, 秦肖剛偷著樂, 萊利斯又開口了:“但你也不能太小看他們, 勒羅伊的祖輩跟隨拿破侖征服歐洲,無論如何骨子裡都流著英雄的血……雖然大部分時間都可以忽略不計,但也不排除其中有一兩個熱血過頭的小子。”

猶豫了一會兒, 秦肖又問:“楚少爺也在其中麼?”

“比起勒羅伊來說, 他更像楚家的孩子,”萊利斯毫不避諱地回答,“他有自己的想法, 有時候會顯得孤獨離群,但這也正是他的優點。”

秦肖對楚家了解不多,應該說整個諾亞人的世界裡對楚家有了解的都不多,因為這個家族就隻剩下兩個人,萊利斯是養子,而楚辛燃則一直由勒羅伊家族撫養。

這麼說來,萊利斯與勒羅伊家族還有那麼點兒拈親帶故的關係,所以他來到這裡也受到了高等級禮遇,管家帶著一眾傭人前來迎接,親自為他打開車門,引領他來到早已備好酒宴的大廳,家族裡的許多重要成員都在此等候。

長方形餐桌的儘頭,正對著門的位置坐著家主,也就是楚辛燃的母親。

萊利斯在餐桌上掃了一圈,卻連沒楚辛燃的身影都沒看見。

家主向他解釋,楚辛燃身體不適,沒能赴宴,日後一定找機會親自道歉。

萊利斯冷笑一聲,並沒有說什麼多餘的話,坐上了屬於自己的位置。

楚辛燃明顯就是不想看見他,連家主都懶得對他多做解釋,所以才用如此拙劣的借口來敷衍他。

這一頓飯吃得死氣沉沉,雖然在場所有人都對他這位遠道而來的“貴賓”表示歡迎,但實際上各自有各自的心思,其中最多的猜想便是他為什麼會突然來這裡。

大部分人都認為,他作為距瓦爾哈拉核心層隻有一步之遙的人物,在這個時候來勒羅伊家族的目的肯定不是走親訪友這麼簡單,但具體情況誰也無從得知,恐怕隻有家主才知曉他真正的目的。

萊利斯的認知並沒有出錯,他們確實很傲慢,連與家主聯姻的楚家都不曾正眼看過,更何況他這個從聖心福利院出來的養子,就算他現在再怎麼有錢,在這些人麵前也不過是暴發戶而已。

萊利斯的餐桌禮儀讓人挑不出毛病,可他越是這樣做,就越讓人覺得他是在刻意模仿貴族的行為。

眾人談論著藝術展覽、馬球以及時裝周的話題,萊利斯一言不發,自顧自地用餐,也有人想要照顧一下他這位“客人”,於是開口問:“楚先生平時都有什麼愛好?”

說話的人是一名中年男人,他是家主的堂弟,楚辛燃的舅舅,目前在做葡萄酒廠的生意。

“沒有,”萊利斯坦蕩道,“我很忙。”

他確實很忙,每周末能和員工一起加班的老板不多見,而他連平日裡也幾乎是公司裡走的最晚的那幾個,一開始員工還認為比老板早下班不太合適,到後來就發現了,他這個人可能是得了什麼“不加班就會死”的病,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那您平時都在做什麼?”男人繼續問。

“賺錢,”萊利斯漫不經心道,“供應瓦爾哈拉的現金流是很不容易的。”

男人笑了:“組織應該不至於如此缺錢,勒羅伊家族每年都會往瓦爾哈拉的賬戶上撥十億歐元的款項。”

萊利斯放下湯勺,勾起嘴唇:“非常感謝你們,如果沒有那十億歐元,上次獵手在迪拜炸掉的酒店一時半會兒還拿不出賠償。”

男人笑容僵住了。

“因為那個時候另一隊人剛好拆了五艘太平洋上的巡航艦,我光是買通媒體就花了五千萬,更彆說賠償金以及如何把他們從軍事法庭上帶出來。”

男人:“……”

餐桌上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集中到他這邊,萊利斯品嘗著餐後甜點,醫生已經嚴厲警告過要他戒糖,趁著秦肖不在他得多吃兩口才行。

忽然,有人笑出了聲。

眾人循著笑聲看過去,發現竟然是坐在席首的家主,女人眉眼彎起,神態宛如少女,又帶著成熟女人特有的優雅。

“這麼說,你還真的挺不容易。”家主微眯著眼睛打量他。

“如果你能好好教育你的兒子,我還能稍微輕鬆些,”萊利斯舉起紅酒杯,對她說道,“五艘軍艦裡兩艘都是他帶人拆的。”

女人同樣舉杯,與他碰了碰,微笑著問:“一共賠了多少錢?”

“兩艘八億,”萊利斯毫不客氣地說,“我的秘書就在外麵,彙款的事情找他就可以了。”

經過幾個月兢兢業業伺候老板的辛苦工作,秦肖已經從實習助理榮升為總裁秘書,他此刻正在管家安排的彆處用餐,完全不知道自家老板兩三句話間就做成了一比八億歐元的大生意。

用完餐後,老管家帶著秦肖在城堡裡參觀,這裡每一道牆的曆史都十分悠久,保養得卻非常好,隻有四麵透風的露天走廊才能看見被風雨侵蝕的痕跡。

莊園後麵有一大片草場,一半是高爾夫球場,一半則是打馬球的場地,也有一小塊空地留給孩子們打鬨。

此時草場上並沒有幾個人,遠遠地,秦肖忽然看見一道熟悉的身影。

年輕人牽著手裡拿著飛盤,朝馬場的方向用力甩去,三隻邊境牧羊犬如箭矢般彈射出去,最後關頭全部騰空躍起,幾乎是同時叼住飛盤,但是隻有其中一隻憑借著力量取勝,歡快地往回跑,朝主人飛奔而去。

年輕人蹲身揉它的頭部,另外兩隻也很快湊過來,乖巧地蹲在草地上等待“臨幸”。

秦肖直接愣住。

他怎麼會在這裡?

老管家麵露無奈,“身體不適”的理由顯然是不夠用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這三隻狗都是他養的?”秦肖問。

“算是,”管家說,“它們是三兄弟,都在莊園裡出生,少爺喜歡陪它們玩。”

秦肖去了草場上。

三隻邊牧不厭其煩地玩著飛盤,楚辛燃都沒了耐心,把飛盤丟給出去讓它們輪番扔,自己則躲到陰涼一點的地方休息。

“居然還能這麼玩。”秦肖看著三隻在草場上自由奔跑的狗感歎道。

楚辛燃偏頭看他,一眼就認出他是誰,說道:“你不去伺候我小叔?”

“現在用不著,”秦肖笑了,“有你們家裡人伺候,輪不到我。”

楚辛燃鼻腔裡發出細細的哼聲。

“他這麼遠來一趟,你都不願意見他一麵?”

“我怎麼就不願意了?”楚辛燃回答,“這叫規避風險,跟他見麵時周圍人越少越好,你應該知道為什麼吧。”

秦肖當然知道,他老板這個人脾氣古怪,一個不順心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招惹了他輕則當眾出醜,重則傷財傷身。

“難道你就不想早點知道我們來找你的目的?”

楚辛燃抬頭,望向三隻邊牧嬉戲的地方,輕飄飄地說:“我知道……你們想把獵殺沈時年的任務交給我,對不對?”

*

阿爾卑斯山,少女峰。

顧炤裹著登山服,在曲折的山道上前行,山間的寒風撩起他額前的碎發。

研究過地形的沈時年負責帶路,但他隻能保證不失去方向,要想在連綿不儘的雪山找到那幾個人對誰來說都不是容易的事。

遠遠望去,怪石嶙峋的山尖上鋪著白雪,眼下並不像是會發生雪崩的地方,他們還需要往海拔更高處走。

“方圓十裡內都沒有發現人體磁場。”木雨出現在顧炤身邊,為了應景,她穿著日耳曼民族的傳統服飾,腦袋裹著頭巾,手上還提著一個花籃,像是《阿爾卑斯山少女》裡的小女孩海蒂。

“再擴大範圍。”顧炤發出指令。

“有點危險,”木雨仰麵道,“範圍太大的力場容易被瓦爾哈拉察覺到,我們頭上可是懸著好幾個監控衛星,他們隨時都可以確定我們的位置。”

顧炤輕飄飄地說:“無所謂。”

對他來說瓦爾哈拉其實算不上威脅,頂多會有點麻煩。

走在前麵的沈時年停下腳步,問他:“累了麼?”

顧炤搖頭道:“沒有。”

“休息一會兒,”沈時年堅持道,“再往上走就很難有紮營的地方了。”

因為地形的緣故,他們攜帶了專業的登山設備,今晚預計隻能在雪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