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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您有預約嗎?”

“沒有,”顧炤說,“請你打個電話過去吧,他肯定很想見我。”

前台疑慮片刻,又問:“請問您找的是誰?”

“秦肖,”顧炤說,“我是他的朋友。”

前台表情瞬間驚訝起來,連忙撥了一個電話過去,捂著話筒說了句什麼,眉頭一直死死皺起,指尖也有些許顫唞。

顧炤等了幾分鐘,看見幾個黑衣男人從電梯裡出來,為首的人對他詢問道:“請問您是找秦秘書對嗎?”

顧炤點頭。

幾人麵麵相覷,不自覺地繃勁神經,悄悄將顧炤包圍起來,剛才的人又說:“秦秘書現在不在公司,我們可以先帶您去休息室。”

這幾個月來追殺他的獵手一個一比一個麻煩,紐約這邊的竟然如此禮貌,顧炤有點不習慣這麼拐彎抹角,直接說:“我可以先見見你們老板麼?”

男人們麵麵相覷,顧炤笑了笑,說:“那我在休息室等他。”

萊利斯接到消息時正在和瑞士來的銀行家麵談,楚家大半家產都與銀行相關,楚辛燃顯然不是會與狡詐的銀行家們打交道的類型,所以萊利斯自然而然地接管了家族所有產業。

他是楚家收養的,這件事也難免遭人詬病,但萊利斯從未向旁人解釋過什麼,可能是因為在他眼裡銀行家都要比那些人可愛一點,畢竟愛財好利的人可比閒來無事者更好對付。

神色匆匆的助理直接走過來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他本以為出了什麼大事,一聽才知道事態比他想象的更加緊急。

他們追蹤了那麼久的人,居然來自投羅網了。

打發走了銀行家,萊利斯又緊急部署了相關事宜,整座大樓瞬時進入作戰狀態,匆匆趕來的西蒙妮女士建議他帶點防身的武器,卻被他直接否決了。

“你真的以為這些東西對他有用?”

西蒙妮不解:“既然沒用,那你又為什麼安排那麼多狙擊手?”

“因為我從六年前就在為這些狙擊手發工資,這是他們第一次上崗工作。”

沒有誰會傻到直接在這裡對他們動手,上帝之杖那群瘋子也不敢,萊利斯是他們捉摸不透的人,明明是個理智派,但論起瘋癲來卻能比誰都更加瘋癲,誰也不敢保證這座大樓下麵會不會藏著核彈發射器。

萊利斯整理著袖口,慢條斯理地說,“而且他會主動來找我們,一定就是來談條件的,至少現在主動權還在我們手裡。”

“你不會真的要去見他吧?”西蒙妮皺眉,“他的危險級彆太高了,能夠摧毀核彈的人用不了一隻手就能摁死你。”

“你說得對,何止是我,你們一樣都是螻蟻,”萊利斯冷硬道,“所以你應該做好最好的結果是同歸於儘的覺悟,而不是規避風險。”

西蒙妮震驚於他的話,因為這意味著對方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同時也是在提醒她應該做些什麼。

“我明白了。”西蒙妮輕咬著嘴唇,萊利斯話說得已經很明顯了,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她可以動用紐約分部的最後一張底牌。

萊利斯穿過走廊,快步走向休息室,毫不猶豫地推門而入,一眼便見到了裡麵的年輕人。

顧炤抬頭,與來者對視,平淡道:“你好。”

萊斯利一邊坐下來,一邊打量著他,他還沒有說一句話,對麵就先開口了。

“秦肖在我手裡,”顧炤說,“我想跟楚先生談一個條件。”

萊利斯並沒有做自我介紹,很顯然顧炤已經入侵了他的精神領域才得知了他的名字,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多麼強烈的排斥,而是平靜地說道:“這不是很禮貌。”

“抱歉,”顧炤嘴上這麼說,神色卻沒有絲毫歉意,“我並打算對追殺了我好幾個月的人禮貌。”

“你想嚇唬我,”萊利斯接話,“你們中國人把這個叫作‘下馬威’,是麼?”

“不,我隻是想知道怎麼稱呼你而已,”顧炤說,“你在轉移話題,是因為我給出的條件不能吸引你嗎?”

“老實說,並不是很誘人,”萊利斯翹起長腿,擺出一個十分輕鬆隨意的姿勢,西裝褲下的皮鞋反射出程亮的光澤,他用一種令人難以琢磨的語氣說,“秦肖是一位難得讓我滿意的秘書,他的能力的確很出色,卻也並不是唯一的,我相信這棟樓裡還會有很多人比他做得更好。所以你有沒有想過,我把他留在身邊,其實就是為了等你找上門來的這一天呢?”

顧炤打量著萊利斯衣冠楚楚的外表,說:“你利用他。”

“你又何嘗不是在利用他?”萊利斯露出嘲諷的笑容,“不過你的動機應該比我更高尚一點,你不會傷害他,但我從不考慮這些。”

“你的想法簡直和她一模一樣。”顧炤眼眸沉下半分,嘴角抿成一條直線。

萊利斯好奇地挑眉:“她?”

顧炤並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自顧自地說道:“有時候我都在懷疑,我身根本就沒有正常人。”

“你要是一開始就生活在我們中間就不會有這個困惑了,”萊利斯輕飄飄地說,“無論什麼樣的怪物在諾亞人裡都算是正常的,神的血脈總不可能與人類完全一樣。”

“怪物”這個詞提醒顧炤話題已經完全跑偏了,所以他決定把話拉回來:“你難道就完全不在乎我為什麼找過來?”

“我不接受你的籌碼,”萊利斯轉過頭,盯著他的眼睛,“不過我還是很有好奇心的,你講吧。”

顧炤聽秦肖吐槽過很多人這個人,現在親自對上了倒是覺得當初秦肖的形容還是念了點情分的,這兩三句話聊下來他已經知道對方是一隻城府頗深的狐狸。

好在對於顧炤來說,什麼心眼詭計都隻是擺設,對於一個可以看透所有秘密的人來說,隻要他願意,這場對峙就能被調成簡單模式。

隻不過顧炤並沒有直接讀取他的記憶,剛才之所以叫出他的姓氏是因為之前向那些黑衣男人打聽過,用來虛張聲勢而已,瓦爾哈拉的檔案裡大概率對自己強大的精神力有所描述。

伊桑的回憶對他造成的衝擊並不少,不是因為裡麵有多少不堪和屈辱,而是傷口展露出來時伊桑的表情使他心生愧疚。

顧炤開始意識到這是一件多麼可怕的事情,傳說裡的神明確實無所不知無所不曉,了解所有人的秘密與過往,甚至會因為其中的汙點降下懲罰。

這是神的權力。

而他是什麼呢?

不得不承認的是,力量逐漸使他迷失了某些東西,不僅是他,隻要是還有世俗觀念的任何人都無法承擔這種“神明化”的後果,無論是自以為是還是被他人捧上神壇。

一個不完美的人,被人當成神明來信仰,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我來這裡是想問你知不知道一個人,他與一個叫作‘真理之匙’的邪教有關,”顧炤一字一頓,清晰明了地說,“他的名字叫時間,你應該不會陌生。”

第98章 (三更)

顧炤在伊桑的記憶裡看見所謂的神明時就已經認出他是將自己引上遊輪的魔術師, 也就是沈時年的親生弟弟,時間。

沈時年並沒有告訴他那天遊輪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他可以推測出兩兄弟之間一定發生了什麼, 而且大概率是以沈時年的勝利作為結果的。

他沒有想過會以這種方式再次見到那個人, 但是回想起遊輪上對方似乎提過一句邪教相關的內容,再加上伊桑如此肯定地說沈時年認識那位“神明”, 一切都有了最合理的解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時間作為上帝之杖的一員, 或多或少會出現在瓦爾哈拉的視線範圍內, 由此可以推測出遊輪上並不是兩兄弟首次重逢,在此之前沈時年一定與他正麵交鋒過。

而最清楚其中細節的, 隻有瓦爾哈拉內部的人員了。

顧炤很清楚,要想知道沈時年在乾什麼,必須知道有關時間的一切。

萊利斯似乎也沒想到他來是為了這個目的, 抬起半邊眉毛,饒有興趣地問道:“你怎麼不去問沈時年?”

顧炤倒也沒說他就是因為沈時年失蹤了才迫不得已來這裡的,隻是說:“我時間不多, 既然你不在乎秦肖,我們可以談點彆的。”

“比如說?”

“這個條件取決於你想要什麼。”

“我先不懷疑你究竟有什麼自信能說出這句話, ”萊利斯清晰地說道, “但是很遺憾, 我唯一想要的就是將像你一樣的怪物都送回地獄去。”

“這隻是你現在的想法,”顧炤早就料到他會是這種回答,於是說道, “如果我說, 紐約最快隻用十二個小時就能徹底沉入大西洋,你的答案還會是這個麼?”

任何人聽見這句話都會認為他瘋了,沉沒紐約是什麼概念, 這是拿幾百萬人的性命做籌碼!

空氣仿佛凝結了一般,萊利斯沉默了很久,終於開口說:“你果然是最該下地獄的怪物。”

“半年前我還隻是一個普通學生,”顧炤自嘲地笑了,“所以在我的理性還沒被消磨殆儘之前,希望你快點回答我的問題。”

“我不負責記下所有信息,再給我點時間,我會讓人把檔案拿過來給你看。”

萊利斯理所當然地服軟了,能讓他退步的人並不多,但在顧炤絕對壓倒性的實力下也不得不如此,誰也弄不清楚這個自稱普通學生的年輕人究竟是什麼樣的人。

其實現在去猜測他究竟會不會做出那種事已經無關緊要了,最重要的是他的確有那個能力,就像核彈的威脅性要遠遠高於實用性一樣。

為了穩住顧炤,在資料遞上來之前萊利斯就向他說明了一些自己所了解的部分情況。

“他的危險級彆隻比你低一點,”萊利斯說,“上帝之杖從一出現就是瓦爾哈拉最難纏的對手,不過現在他們已經不成氣候了,具體的過程你應該也都知道。”

頓了頓,他繼續講:“不過早在上帝之杖出現之前,那個人就已經是我們的目標了,他曾經在紐約組織了一個頗具規模的邪教,因為向教徒展現出諾亞人的能力後被信徒奉為神明,於是我們派出了獵手去清剿這個組織,沈時年也在其中。”

顧炤推測得沒有錯,沈時年與時間的矛盾建立得非常早,在他被卷入整件事之前就已經根深蒂固。

在拿到檔案之後,顧炤簡單地瀏覽了一遍,裡麵大多數內容都是列舉邪教的罪證,不僅是大肆收斂錢財,還誘導信徒做出各種極端行為進行傳教活動,後來甚至以囚禁信徒當成人質的方式給瓦爾哈拉施壓。

時隔多年的重逢,兄弟二人卻站在了彼此的對立麵,沈時年並沒有因為對方是世間僅存的親人手下留情,檔案裡明確表示當時兩人對抗的場麵是如何的慘烈,最終的結果是邪教被搗毀,時間下落不明,沈時年身負重傷住院。

顧炤看著這一頁一頁的文字,字裡行間雖然是冰冷的敘述,他卻能想象出自己的戀人當時究竟是以何種心態在戰鬥。

不難推測,沈時年所經曆的,比他看到和想象的更加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