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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列車 惜禾 4342 字 1個月前

三人走的時候嶽佳佳不小心把水壺哐當掉地上,寧放眯著眼嘶了聲:“要是把哭包招來你自個解決!”

可把嶽佳佳嚇夠嗆,她不願意帶拖油瓶上街玩,忙輕手輕腳牽著兩個哥哥穿過院子,出來的時候還聽寧璿在家細聲細氣地唱黑貓警長。

這種大日子城管查的嚴,天橋上沒練攤的,三人先去了音像店,就在新華書店對麵,寧放選了張磁帶,封麵是四個外國人走在斑馬線上(甲殼蟲樂隊)。宋亦挑了半天,在架子上隨手拿了張韓國組合演唱會CD(一代韓流HOT),嶽佳佳墊腳看,覺得封麵的黃頭發大哥哥們瞧著不像好人。

寧放瞅了眼,小聲說:“你也哈韓?”

宋亦:“班裡那些女生不成天說歐巴帥麼,我瞧瞧能有多帥。”

然後哥倆瞧著小豆包。

沒讓她發揮,直接牽新華書店買了兩本作文書。

本來商量著要去吃麥當勞,嶽佳佳現在不怕背帶褲叔叔了,並且比起白胡子爺爺更喜歡這個叔叔,最喜歡辣雞翅和奶昔,可惜人實在多的擠不進去,最後三人去胡同裡吃炸醬麵,不過水,熱乎乎的,醬舀到麵上,鹹了續麵淡了續醬,最後一人一瓶北冰洋,溜達在街頭。

出門前唐老師千叮嚀萬囑咐,今兒街上都是人,可得看好你妹妹。

寧放往常不怎麼牽她,這回卻牢牢攥手裡,早早去廣場占位置,三人坐在地上盼著時間快點過,寧放把磁帶塞複讀機裡,兩個耳塞掛在耳朵上,聽了一會兒,笑了,遞給宋亦一隻。

宋亦問:“你現在能彈成這樣了?”

寧放搖頭:“且著呢。”

慢慢的,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寧放擔心踩著小孩,和宋亦一塊把嶽佳佳圍中間,她倒好,打個哈欠,迷迷瞪瞪往前倒,倒在寧放肩上睡著了。

要來的也是她,睡覺的也是她,放爺戳著腦門把她往後推,宋亦張開懷抱接住,讓嶽佳佳靠在他懷裡繼續睡。

好不容易到了十一點多,晚會開始了。

最前排都是大領導,他們這種小市民全在後頭,其實壓根瞧不見台上唱歌的明星長什麼樣,但不影響氣氛,嶽佳佳被宋亦拍醒的時候一個跐溜就躥起來了,精神飽滿跟著音樂拍手,拉著宋亦:“哥!你快看!”

寧放耳朵裡還塞著耳機,順著小孩的手看過去,見天際亮起一朵燦爛的煙花。

緊接著,砰砰砰幾聲,仿佛就在身邊炸裂,叫嶽佳佳嚇得一抖。

寧放一直注意著她,摟著肩膀把耳機塞她耳朵裡。

如水般流出男人的%e5%90%9f唱——

“Hey Jude, don\'t make it bad

Take a sad song and make it better

Remember to let her into your heart

Then you can start to make it better”

音樂蓋過了煙花炸開的聲響,隻有眼睛能看到它們有多美。

嶽佳佳的世界平靜下來。

神奇的是,耳朵聽見的聲音和眼睛看到的畫麵並不違和,甚至十分協調。

她隨著磁帶唱並不難的副歌:“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聽不見自己荒腔走板的聲音,卻叫哥哥們笑起來。

她拉住寧放的手在擁擠的人群中轉圈圈,大概是的煙花太漂亮,沒人在意她在做什麼,所以難得這麼展現自己,一遍一遍重複:“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倒計時牌在走最後五秒,她開心的不知怎麼才好,大聲喊:“哥!二哥!”

宋亦撲上來揉她臉,寧放抬手揉揉她腦袋。

砰砰砰!

又一波煙火炸上天空,照亮了半個北城。

1999年12月20日,澳門回國祖國。

這一晚在廣場聚集的三萬人中,有三分之一在晚會結束後沒回家,席地而坐,等著幾個小時後的升旗儀式。

之前商量好的,來都來了,索性看完升旗再回家。唐老師給了打車費,讓三個孩子在外頭一定要小心,回來打車。

於是嶽佳佳靠著宋亦肩膀又睡了一小覺,冬天太陽升的晚,天際還呈現墨藍之色時,一隊挺拔整齊的軍人扛著旗走過金水橋。

每一步都端正有力,仿佛拿尺子比出來的角度,沒有絲毫差錯。

軍靴踏在石板上發出沉悶的腳步聲,這是國家傳承和延續的聲音。

嶽佳佳被寧放背在背上,撐著他的肩膀高高支起上身,越過叢叢人頭望向那些叔叔,看他們在突然乍出的晨光中揚起五星紅旗。

天幕漸漸亮起,陽光是金色的,照亮了每一個人的臉。

紅旗隨著國歌迎風飄揚,最終升至頂端,不知是誰帶頭,大聲唱起:“我和我的祖國,一刻也不能分隔!”

小丫頭揚聲跟唱,看見前麵白了頭發的老爺爺顫唞著捂住了臉;看見身後熊一樣壯的叔叔紅了眼眶;看見圍欄前站崗的軍人淌下兩行淚,突然挺拔身姿,手放在帽簷邊,向來看升旗的老百姓敬禮。

這些都被嶽佳佳寫在了作文裡。

唐老師的習慣,出來玩必定得交作文。

這一次,小閨女得到了唐老師的誇獎:“寫得好!這就叫有真情實感!佳寶兒,你終於開竅了!”

白白嫩嫩的小丫頭偷偷看哥哥。

寧放困得不行,擺擺手:“沒下回,看我也沒用。”

宋亦也困,打著嗬欠踢寧放一腳。

嶽佳佳恬靜笑著朝唐老師眨眨眼,唐老師也衝她眨眼,作文最後一句話沒告訴她倆哥哥。

小孩稚嫩的筆跡留在紙上——

我有兩個哥哥,我好喜歡他們,他們是我最重要的人。

第25章

這一年的最後一天, 嶽佳佳和彭莉參加了由北城某器械品牌讚助的藝術體操比賽。

不是周末,家裡所有人都要上課,唐老師和宋老師很遺憾沒能在小閨女的第一場比賽上給她坐鎮加油。早飯時, 寧放和宋亦當著兩位老師的麵, 像模像樣拍拍妹妹腦袋:“好好比,回來給你買好吃的。”

轉頭在學校點個卯,宋學霸突然頭疼犯惡心, 問老師要假條。

這活換成寧放絕對不成, 宋第一同學鮮少有這麼虛弱的時候,可把老師嚇壞了,恨不得能親自送他上醫院。

宋.老師的好寶寶.亦滿臉病容揪著寧放:“老師, 他送我去。”

寧放攙著他:“是啊,老師, 有我您放心。”

於是哥倆順利闖關,大搖大擺從學校保安眼皮底下走了, 書包甩在肩上,光明正大翹課。

嶽佳佳今兒的參賽服是聶青準備的, 明黃色的小裙子, 穿在她身上小絨鴨一樣惹人喜歡。她仰著頭讓老師化妝,覺得粉底粘乎乎的, 睜眼一瞧, 謔,好可怕的臉, 那麼粗的眉毛那麼紅的猴屁股!

小丫頭轉頭瞧瞧一旁的彭莉, 得, 倆人一個模子印出來, 誰也甭笑誰。

除了他們倆, 還來了三個白天上課的女孩。他們都有媽媽跟著來,媽媽手裡拎著好大的袋子,百寶箱似的,翻開來什麼都有。媽媽給他們梳頭,幫他們化妝,餓了渴了媽媽立馬拿出飲料和麵包,甚至還有切好的水果。

嶽佳佳得了兩片蘋果,分給彭莉一片,吃得小心,怕弄花了嘴唇。

她多是觀察,安安靜靜坐在那兒,彭莉比她活潑,沒一會兒就和大家熟悉了,他們顯得很興奮,眉眼間全是期待,巴拉巴拉說著自己準備了什麼動作,練了多久。

聶青拍拍嶽佳佳一點點駝下去的後背,問她為什麼打不起精神。

小孩搖搖頭,重新坐直。

台上各位領導講完話,比賽正式開始。這次的比賽還挺正規,請了市隊的教練,幾個媽媽私下裡說,這是在給市隊選苗子。

藝術體操比賽分團體、個人全能和個人單項,少年宮代表隊剛開課沒多久,學生年齡偏小,直接放棄了團體賽,聶青看的是個人成績。

少年組比徒手、球、棒、帶四個項目。全程要在13米長的正方形內,越界扣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寧放和宋亦到的時候第一隊剛比完,遠遠的他們就瞧見了拄著腮幫子情緒不高的嶽小豬,那張臉唱戲似的,即使這樣都不可能認錯。

哥倆使個眼色,一人一邊包抄,到了身邊一人拍一下腦袋,小孩都嚇著了,忽然彈起來,看是誰打她,一看,眼見著高興起來,笑得腮邊兩團肉彭出來,瞧著像山東蘋果。

她響亮亮:“哥!”

周圍的小朋友齊齊看過來,從沒見哥哥跟著來比賽的,特好奇。

兩個穿校服的初中生立在一群小豆包中間特惹眼,特彆是這倆哥哥還特好看。

寧放掃了眼周圍濃妝豔抹的小孩,兩指捏著自己妹妹笑,嶽佳佳很謹慎,跟他說不能碰,妝要花了。

寧放瞧了瞧她的比賽服——

黃色真顯胖呐!

哥倆跟聶青打了個招呼,聶青指指腦袋:“你倆誰幫她重新梳梳吧,頭發太多了。”

早聽嶽佳佳說她頭發天天都是哥梳的。

寧放聽了,開始掏書包,他書包裡一本書都沒有,翻出來全是梳子皮筋紅外套這種女孩兒的東西,宋亦包裡則是飲料瓜子和麵包。

聶青本來以為梳頭的得是宋亦,一見寧放的架勢就意外了,留在那兒看他給嶽佳佳梳頭,一把長發真跟馬尾巴似的,又黑又滑,能頂三個小孩的發量,

“你手真巧。”聶青誇。

寧放跟她說實話:“我寧願沒這麼巧。”

宋亦笑了。

嶽佳佳炯炯瞧著哥哥,寧放嘖了聲:“行了,不給你梳著呢麼!”

他手確實巧,盤頭特彆牢,把搭配服裝的發飾插上去,嶽佳佳抱著頭狠狠晃了晃,穩穩的。

寧放把外套裹她身上,笑:“以為我們沒來,特失落吧?”

小孩老老實實點頭。

宋亦抱了抱她:“怎麼可能不來!”

嶽佳佳問了句:“你們出來宋爸知道麼?”

把倆哥哥問啞了。

宋老師和湯老師今年帶高中,和初中涇渭分明,雖在一個學校但一時之間是不可能知道哥倆動向的。

嶽佳佳見他們不說話就笑了,做賊似的小小聲:“你們偷跑出來的?”

大致上也差不離了。

寧放嗯了聲,給嶽佳佳遞水:“所以好好比,被逮著了回家得寫檢討。”

等少年宮代表隊去點名集合後,宋亦跟寧放說:“這次疏忽了,往後咱們得給佳寶兒準備演出服。”

寧放說:“再等等吧,還不知道第幾名呢。”

之前就說好了,看這場比賽的成績,能拿獎就繼續練,拿不了也彆讓聶青吃虧,以後就不去少年宮了。

沒一會兒,主持人報幕:“北城少年宮隊,嶽佳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