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亂說，怪嚇人的！

她踟躕著，再確定一遍：“我真選上省隊啦？”

聶青：“你不清楚自己目前在全國的排位？你那些獎狀證書都是做夢夢來的？心裡怎麼沒數？”

嶽佳佳搓著鞋尖，嚅囁：“可我不想去……”

“嶽佳佳！！！”

小姑娘縮著肩膀，癟著嘴。

聶青皺著眉跟宋亦說：“你趕緊領她走，要氣死我她！我會再跟你媽媽通電話的，手續得抓緊辦，你應該也接到通知了吧，全運會。”

宋亦說了個是，他雖選上二隊但接下來為了全運會還是留在省隊訓練，作為省隊代表參賽。今年省裡是有硬性指標的，任務很重。

聶青伸出手：“還沒跟你道聲恭喜。”

宋亦有了些靦腆，笑著回握。

聶青望著黑夜，說：“你在那等著吧，你妹妹遲早有一天也會去的。”

宋亦的眼睛亮了亮，深深睨著身邊的女孩。

“你王教練……”聶青到底還是多問了一句。

宋亦已經知曉他們的事，王教練父親病重，想帶聶青回廣州結婚定居，聶青拒絕了。

“他已經走了。”宋亦說。

是他去送行的，師徒一場，一彆不知還會不會再見。

那天，那個永遠會捧著冰綠豆湯等待聶青下課的漢子哭了，對宋亦說：“她心裡有更大的誌向，我隻想守著一畝三分地好好過日子。我們不是一路人。”

聶青眼中泄露出一絲期待，問宋亦：“他有說什麼嗎？”

“他祝您前程似錦。”

聶青眼裡的光滅了。

...

嶽佳佳到家時，唐老師已經跟聶青通完話了，在宋亦的事上她向來低調，但嶽佳佳的事在宋家從來都是極高調的，唐老師大晚上跑去找陳奶奶兒媳，說要再訂一車雞蛋。

陳奶奶兒媳：“啊？”

“我們佳佳被選到省隊啦！以後就是有編製的運動員啦！拿工資的！！！”

“謔！這可不得了！是該好好操辦操辦！”

陳奶奶也跟著激動，抹著眼淚：“當初還不到我大腿的孩子呢，一眨眼就這麼出息了！”

唐老師也跟著哭：“誰說不是呢，嶽老爺子在天上得多欣慰啊！”

陳奶奶：“小閨女命好，前頭有老嶽，後來有你們夫妻倆。”

唐老師卻說：“兩個孩子比我們做得多。”

陳奶奶一想到寧放和宋亦這麼多年天天帶著嶽佳佳進進出出，就笑起來：“是，確實是。”

嶽佳佳一進門就被唐老師抱住了，拍著屁股哎喲哎喲不知道怎麼寵才好：“我的寶兒，你想要什麼？儘管說！”

她卻提不起勁，趴在唐老師懷抱裡緩了好一會兒。

唐老師一臉莫名問宋亦：“怎麼了這是？”

宋亦說：“不想離家。”

這麼一說唐老師也沒那麼高興了，舍不得。

寧放靠在窗邊，幽幽睨著她，見她不高興，招招手。

小姑娘噠噠噠朝他跑過去，耷拉著腦袋。

寧放不太清楚這裡頭的事，看著宋亦：“以後不上學了？”

宋亦說：“省隊也有老師。”

那能跟正經學校比？寸頭少年挑了下眉。

宋亦說完自己也不太信服，笑了。

寧放低頭瞧著嶽佳佳，心知她也走上了另外一條路，不是她選的，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這也挺好，從此她就能專心訓練，不用再為考試成績苦惱了。

勸解的話寧放沒說，也沒提那亂七八糟的漫畫，揉了把腦袋，出去給她買糖。

聽說是封閉式訓練，怕她存貨不夠，想吃沒得吃。

小姑娘扒拉著門框，瞧著出去的寧放，愈加不高興。

宋亦過來摟著她，哄她：“我拿到隊服了，你想看看嗎？”

他神秘地拍拍書包，嶽佳佳領悟到那是什麼了，既哀傷又驚歎地：“哇。”

寧放揣著一兜糖回來的時候正好看見宋亦站在他平時扒曲的桌子旁，換上了繡著國旗的紅色隊服。

那是國家隊的隊服。

溫黃的燈下，嶽佳佳小心翼翼摸了摸袖子，覺得有些冒昧，又收回手。

宋亦牽著她的手放在衣服上：“怕什麼？你以後也會有。”

寧放的眼暗了暗。

嶽佳佳眼裡全是難過，往宋亦跟前走了兩步，輕輕抱住他，說：“我不想走。”

宋亦張開手臂擁住她，唇邊噙著笑：“我們都會長大，不可能永遠在一起。”

寧放立在窗後，沒有進去。

天上連啟明星都沒有了。

第51章

學校的手續是唐老師一手辦的, 嶽佳佳的檔案從一中調到了省隊，從此，就是個有編製的省隊隊員了。

於嶽佳佳來說, 這一切都是那麼倉促。

她匆匆結束了學生身份, 沒來得及與班裡同學好好告彆，沒再回教室看一眼，沒有和同學們的合照。

空白得仿佛她在初一的那些日子是虛構出來的。

她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離家前, 宋亦幫她收拾箱子, 要帶的東西很多，小姑娘抱著自己的小枕頭和寧放買的糖，非要一起帶上。

她親手把它們塞進宋亦騰出來的空位裡, 然後挨著一臉悠閒吹泡泡糖的寧放，說哥, 你等我放假回來看你。

寧放說：“你不回來都行。”

把她說不高興了，卻也沒哄。

離家那一天, 從小看著他們長大的鄰居們都來送，祝福和讚美的話說了一籮筐。小姑娘強撐著道謝, 眼眶都憋紅了卻不敢當著唐老師的麵哭。

其實沒出北城, 但於唐老師和宋老師來說跟出遠門沒區彆，唐老師昨兒哭了一宿, 這會兒不知第幾遍地叮囑宋亦要照顧好妹妹。

宋亦脾氣好, 說什麼都應承著，朝賴在唐老師身邊的小丫頭招招手：“佳佳, 要走了。”

嶽佳佳腳尖一旋, 站到寧放跟前。

他從頭到尾都站在人群的最外麵, 插著兜, 靜靜看著這一幕。

“哥。”小姑娘嬌聲喊, “我走啦。”

寧放點點頭，話很少：“去吧。”

她又站了站，沒聽見他再說什麼。

兩人坐上出租車，嶽佳佳從窗戶探出腦袋，終於是哭了，癟著嘴掉著眼淚，不住朝大家揮手。

車子漸漸走遠，越來越小，所有人都還站在那兒，唯有寧放先轉身回去了。

回去一瞧，發現他的書包上多了顆奶糖。

他將那顆糖剝了含嘴裡，背著書包去上學。

路上遇見二大媽，二大媽拉著他勸：“小放啊，你也不能落太多是不是？好好跟宋亦學學，加把勁。”

陳奶奶不高興：“怎麼哪都有你？小放心裡有數著呢！”

二大媽不服氣：“我這是為他好！”

寧放淡淡一笑，嗯了聲，罕見地順從，獨個一人走出胡同。

二大媽問陳奶奶：“您覺沒覺得哪不對勁？”

陳奶奶不樂意跟她說話，當沒聽見。

...

學校還是那個學校，可從頭到尾都不一樣了，升旗儀式結束後校長特地說了宋亦和嶽佳佳的事，往年也不是沒有特長生轉去省隊，但耀眼的人從來都是不一樣的，操場上有不少女孩偷偷抹眼淚，悲傷自己過早結束的單戀。

校長大人握著話筒情緒激動：“讓我們祝福他們倆在未來的日子裡再創佳績，為國爭光！”

劉濤濤偷偷瞧寧放，都不怎麼敢說話，生怕說錯了讓他難受，可他觀察好一陣，覺著他老大也沒見多難受，照樣是上課睡覺下課抽煙、打球打遊戲買飲料。

直到有一天體育課做俯臥撐的時候從他上衣口袋掉出來一枚琥珀撥片，劉濤濤才確定他是想他們的。

劉濤濤小心道：“一個月總得回來幾趟吧？”

寧放：“大概吧。”

劉濤濤：“你想就打電話唄。”

寧放：“我想誰？宋亦？你瘋了？”∫思∫兔∫網∫

劉濤濤：“咱妹妹！”

寧放頓了頓，說：“她教練管的嚴，手機沒收了。”

劉濤濤：“哎喲！”

寧放一拍他腦門：“打球。”

打球也打的沒滋沒味，沒了宋亦，寧放獨領風騷，讓另一隊連籃框都沒摸著。

哪有這樣的！最後集體開除放爺球籍，膽大包天讓他坐冷板凳。

寧放自己也覺得沒意思，一個能打的都沒有，索性靠在樹下抽煙。他望著天，腦子裡什麼都沒想，突然聽見有人叫他：“同學！”

寧放咬著煙垂下眼，瞧見一個蘑菇頭女生，單眼皮，個子挺高，穿高中校服。

這場麵他太熟了，沒說話，就這麼盯著人。

“我叫梁燕。”女生被他這麼瞧著，紅了臉，卻還是勇敢地告白，“我喜歡你，你能不能做我男朋友？”

這句話說完連耳朵都紅了。

寧放盯著那扇紅透了的耳朵，沒見多慎重，就像買瓶飲料那麼簡單，點個頭：“行啊。”

那女生自己都沒想過會這樣，一下顯得呆呆的。

寧放淡淡笑了一下，問她：“反悔了？”

“不不不！”女生著急，“沒反悔，那就這麼定了！”

“恩。”

...

劉濤濤覺得這個世界很殘酷，當他閱遍天下泡妞秘籍卻仍是孤家寡人之時，他老大隨隨便便在操場抽根煙就有女朋友了！

這也太快了！

寧放拿煙噴他：“你才快。”

劉濤濤：“哎哎，怎麼還帶人身攻擊啊！”

梁燕大大方方打招呼：“大家好。”

劉濤濤立馬狗腿：“我見過你，你是5班的吧？”

梁燕點點頭，問寧放：“你從前沒留意過我吧？”

寧放懶懶一哂，默認了。

從前真沒注意，女生在他這兒就是一雙眼一張嘴，沒什麼特彆。

劉濤濤心想他老大可真不會哄姑娘，就這麼個人怎麼還是有那麼多妹子前仆後繼啊？

這個世界不公平！

梁燕看著寧放：“放學你來找我吧，咱們一起回家。”

寧放將她的小心思看在眼裡，點了個頭。

劉濤濤很機靈：“大嫂！”

梁燕的耳朵又紅了，俏生生瞧著寧放。寧放沒阻攔，放學人往5班門口一歪，在手機上玩俄羅斯方塊。

5班男生好奇：“放爺，找誰？”

梁燕背著書包跑出來，伸手拉住他校服：“走吧！”

寧放嗯了聲，跟著走了。

身後，整個5班都炸了。

消息傳得很快，第二天全校都知道校霸有女朋友了。

不是很漂亮，不知道放爺看上她什麼。

但劉濤濤暗戳戳覺得自己掌握了寧放的品味，甭管瞧著有多高冷，大老爺們都俗，心裡都喜歡有料的妹子。

一中校服雖寬大，但劉濤濤以自己博覽群書的優勢篤定梁燕是個70c，並體貼把數字報給老大，結果被寧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