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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列車 惜禾 4399 字 1個月前

肯上桌,躲到了臥室裡。寧璿倒是高興,覺得終於能吃飯了。

她還喊媽媽,喊了兩聲不喊了,吃了一口肉把媽媽全忘了。

寧山河指指自己對麵的座位讓寧放坐。

他拿了瓶酒,說:“咱爺倆今天喝點。”

“我不會。”寧放說的是實話,他不碰這東西。

寧山河顯然是很意外的,摸出煙盒遞過去:“這個會嗎?”

寧放沒接。

他瞧著對麵的人,不知道他怎麼頭發全白了。

寧山河指著魚:“嘗嘗味道怎麼樣。”

這魚是他做的,做不好,有點糊。

寧放沒動筷子,這家裡的任何東西他都不會碰,問寧山河:“您有話就說,我還有事。”

“去哪?球館還是酒吧?”寧山河問他。

“管不著。”

“寧放。”寧山河說,“你們老師找我了,說你一直都沒去上課,考試也沒考。”

寧放沒否認。

“你知道學校想開除你嗎?”

寧放點了個頭,他一直等著這天,拖了這麼久,一定是唐老師和宋老師替他周旋過。

“還有你那個女朋友。”寧山河說,“她家裡知道你們的事了。”

寧放一愣。

最近這幾天忙得沒聯係,他不知道梁燕發生了什麼。

寧山河說:“我也是打你這個年紀過來的,一碼歸一碼,這事爸爸不怪你……隻要你肯繼續念書,不管怎麼樣,高中文憑總得拿,拿了咱們再談後麵的事。”

寧放沒說話,學校他是一天都待不下去了。

老師不喜歡他,上課聽不懂,一天八小時就那麼乾坐著,能把人逼瘋。

寧山河說:“你彆光跟我置氣,想想你媽。”

這一句捅了寧放肺管子,他冷冷笑了一下:“彆提我媽,你不配。”

寧山河的嘴唇動了動,忍住了,往杯子裡添酒,仰頭喝光。

寧璿感覺到氣氛不對,不敢吃了。

寧山河緩了緩,說:“你敢把你乾的那些事在這兒跟你媽說麼?你叫她怎麼安心?”

“我媽?我媽不會在這兒。”他頓了頓,“我媽嫌這兒臟。”

“寧放!”劉珊衝出來尖聲道,“你說什麼呢!我清清白白乾乾淨淨,要是婚前跟你爸有什麼就讓老天爺劈死我!”

劉珊泣不成聲:“寧山河,你說句話!這日子不過了是吧?!”

寧放把自己的臉往寧山河跟前頂:“來啊!又要打我是吧?打啊,照這兒打!”

寧山河鼻息很重,咻咻地喘著,抬手把一個碟子瓦卒在地上,一聲脆響。

寧放突然揚手掀翻了飯桌,碗碗碟碟稀碎,哐啷哐啷響。

嶽佳佳和宋亦衝進來,寧璿嚇壞了,哇地大哭。

屋裡一片狼藉,寧放背過身,心裡的憤懣沒有宣泄的出口,雙眼狠狠盯著嶽佳佳,凶她:“我讓你進來了?出去!”

宋亦:“你腦子不清楚逮誰都罵?”

寧放甩開他,給寧山河留句話:“再敢插手我的事,我把這兒全砸了。”

嶽佳佳挨罵也還是跟著寧放走,他沒停,她也沒有,一直走一直走,從年三十走到了大年初一。

她一直一直看著他的背影,她問不出來的那個問題如今有了答案。

寧放真的有女朋友了。

第55章

對於這樣的情況, 嶽佳佳不知道彆的孩子是怎麼樣的,她這一代幾乎都是獨生子女,掰著手指費勁數出兩個, 先去問二狗妹妹:“二狗哥哥要是有女朋友了你高興嗎?”

二狗妹妹想了想:“沒什麼高不高興的, 關我什麼事?”

嶽佳佳一愣,她給的選項隻有兩個,但二狗妹妹一個都沒選。

“哦對了。”二狗妹妹說, “如果他媳婦欺負我, 我就跟我媽告狀!”

嶽佳佳:“……”

她覺得這不是正確答案,轉頭給彭莉打電話,電話裡, 彭莉說:“我就一個弟弟。”

“是啊,你弟弟有女朋友……”

“我不高興!”彭莉說。

嶽佳佳心生希望。

彭莉:“他會問我要零花錢泡妞, 他結婚我爸媽也問我要錢,所以我希望他一輩子打光棍!”

嶽佳佳:“……”

這好像……也不是她要的答案。

她悶悶地蹲在地上看小綠吃飯, 屋裡暖和,小綠肯冒頭了, 慢悠悠的性子, 吃飯都不積極。

寧放算著寧山河去上班了才回來,繞到陳奶奶家送了趟平安符, 進屋挨著小姑娘蹲下, 誰都沒先開口,半晌, 他問:“跟哥隔心了?”

嶽佳佳認認真真看著他, 寧放其實心裡沒底, 怕她給他來個大的。

隻見穿紅裙子的矮蘑菇默默向一座小山似的少年蹭了一步, 本來就挨得近, 這麼一下裙擺貼在他牛仔褲上,親昵地摩挲著。

寧放低頭問她:“帶你去玩?”

“宋爸說地滑,不能去爬山。”

“去球館?”

小姑娘點點腦袋,頭發鋪滿整個後背,這麼一動,沙沙響。

大雪還在下,鵝毛般落在地上,越積越多。

劉珊昨天就帶著寧璿回娘家了。

唐老師年前就答應了同事,等宋亦放假要帶他一塊出來,幾家人一起聚聚。昨兒出了那等事,本不願意去,可同事連地方都訂好了,就不好臨時反悔,隻能全家人一塊走了。

嶽佳佳立在屋簷下,院子裡很安靜,隻有落雪的聲音。

她算不清楚和寧放究竟多久沒有像這樣平和地待在一起,她喜歡這樣的時刻。

他們共撐一把傘,慢慢走去球館,寧放將另一個平安福塞她手裡:“我早晨求了一褂,說你能心想事成。”

“你怎麼不求自己?”

“我?我沒什麼好求的。”寧放說著,伸手拉住她小臂,路滑,怕她摔。

嶽佳佳覺出點不一樣,從前哥哥很少拉她這個地方,他都直接牽她。

這就是有了女朋友後的區彆嗎?

她一直低頭看他的手,學著做個成熟的大人,掙了掙,掙脫,開玩笑說:“我又不是小孩。”

寧放把凍得發涼的手揣兜裡,嗯了聲。

上樓時嶽佳佳走前頭,寧放收了傘跟在後頭,踩著她的腳印,一大一小重合在一起,就分不清她的鞋印了。她的裙擺一蕩一蕩,裙擺下兩條小腿筆直筆直。

快到時,她回過頭問哥哥:“人多麼?”

寧放搖搖頭。

今天大家都忙著拜年,球館顯得有些冷清,寧放把所有燈都打開,從冰箱裡開了瓶汽水遞給嶽佳佳,然後開始算抽屜裡的賬,盤點酒夠不夠,晚上人會多點,放假了都往這兒跑。

期間接了幾個電話,都是訂桌的。

嶽佳佳捧著汽水看他忙,咬著吸管眨巴眨巴大眼睛,覺得今天的寧放格外沉默,他收起了他的刺,可她知道他的平靜下有暗流,蓄勢待發。

“哥。”她問,“你真的不讀書了嗎?”

寧放點點頭。

她沒勸,所有人都勸,她不。

小姑娘跑到他身邊,仰頭告訴他:“那你就做你想做的事,我養你。”

想做的事?

寧放並沒有想做的事。

他抬起手,想捏她臉,懸到半空卻轉了方向,去拿球杆,嘟囔著:“口氣挺大。”

嶽佳佳軟乎乎地笑,問他:“我可以學嗎?”

“教你。”他遞了一把杆子,交給她前用巧克擦了一下。

半個小時後,寧放扔了球杆宣布:“你玩不轉,甭玩了。”♂思♂兔♂網♂

牛三正好進來,一下就看見了亭亭玉立的少女,喲了聲:“妹妹!又漂亮了!”

他身後好巧不巧跟著上回在學校門口見過的兩個金鏈大哥,金鏈大哥過年被催婚,躲到這兒,見了她也打招呼:“喲,妹妹!”

“過年好。”嶽佳佳給大家拜年,說完看哥哥。

寧放笑了一下:“你瞧我乾什麼?”

小丫頭哼哼:“你再教教我。”

“不教。”他說不教真不教,和金鏈大哥開了一局。

嶽佳佳坐在一旁,靜靜看著寧放打球的樣子,她頭一回見,和他打籃球不同,他在籃球場上橫衝直撞,在這兒卻顯得很斯文很沉著。

他彎腰俯身,幾乎是趴在球台上,手裡的杆輕輕一推,噠一聲,球落網。

他進屋就脫了外套,裡頭一件白色T恤,因為這個動作衣服緊緊裹在後背上,不經意露出皮膚,一把腰又窄又有肌肉,薄薄一層,在燈下泛著玉質的光澤,側臉瘦而奪目,睫毛投下暗影,贏了球眉眼染上一絲得意。

嶽佳佳偷偷攥著裙子,不知道為什麼心跳快了一拍。

...

假期總是短暫,年初六是歸隊的日子,也是宋亦隨省隊出國集訓的日子。

唐老師偷偷在屋裡哭了一會兒,宋老師勸她:“又不是不回來了。”

嶽佳佳知道唐老師在哭,心情也很低落。

她去跟寧放道彆,他在分彆時一如既往的灑脫,拍拍腦袋:“走吧。”

她摸摸頭頂,忽然說:“哥,我想快點長大。”

寧放卻說:“等長大了你就會覺得還是做個小孩比較開心。”

嶽佳佳堅定地搖頭:“我想快點變成大人。”

寧放催她:“走吧。”

她拉住他的衣角:“你等我回來。”

“恩。”

年初七,一中高中部開學。

梁燕沒有來上課,聽說轉學去了彆的城市。

唐老師和宋老師在校長辦公室懇談許久,請求再給寧放一次機會,但情況不太樂觀。

大雪一直一直下,穹頂灰黯見不到陽光。

這一年,嶽佳佳14歲,寧放還未滿17歲,好像距離他們長大還很遠,可有時候一切又來的太快。

寧山河出事那天,寧放獨自一人去學校辦手續,他沒穿校服,但保安都認得他,放他進去。剛下課的學生們看見他了,一傳十十傳百,全都擠在走廊看他,不知是誰喊了聲:“放爺!”

寧放仰起頭,看著一棟樓的小豆包,突然笑了一下。

他很少有這麼柔軟的時候,曇花一現,叫人覺得無比珍貴。

女生們尖叫起來,他沒嫌吵,揮揮手,轉身走了。

除了劉濤濤,沒人知道寧放是來乾什麼的,劉濤濤為此流了一晚上眼淚,這會兒腫著一雙核桃眼,陪著寧放去校長室。

寧放背著手立在辦公室裡,流程不算複雜,他也沒有絲毫猶豫,就要簽字的時候有電話進來,校長麵露不虞,照理來說寧放應該先簽字再接電話,可那一刻他突然有點敏[gǎn],放下筆,把電話接起來。

“喂。”

“小放嗎?”

“您是哪位?”

“我是你爸爸單位的錢叔叔,我現在正往你學校開,你快點出來,你爸出事了!”

寧放有兩秒鐘沒說話,他聽得很清楚,不需要再問一遍,他隻是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