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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列車 惜禾 4509 字 1個月前

宋亦抱歉地笑了:“我不知道。”

寧放捏著鼻子看嶽佳佳又涮了一根豆角。

忍著沒說她糟蹋東西。

還好,她放下筷子不吃了。

...

寧放結賬出來看見小丫頭隔著衣服揪肚皮上的肉,明明沒什麼區彆,非要問他:“哥,你瞧瞧我,是不是胖了?”

她簡直要窒息了,扼著脖子:“厄!我現在懺悔來得及嗎!”

他終於忍不了了,呼一下彎腰把人捧起來,眉眼凶悍,說:“多十個你我都抱得動,彆逼逼!”

說完把人摁著腰放到肩上,就這麼扛著走。

嶽佳佳朝後麵的宋亦求救,宋亦一攤手,知道寧放考完興奮著呢。

“咱們去哪啊?”她拍拍哥哥的腦袋,沒大沒小的。

寧放的手放在她腰間軟肉上,威脅:“再淘?”

她就不敢動了,乖乖讓他扛著,萬幸酒吧離得不遠,幾步路就到,寧放就這麼走進去,裡頭的熟客都笑著問:“喲,放爺,好久不見,這扛誰呢?”

“我家小豬。”寧放懶洋洋地答應著。

他嗓子壓的低,場子太燥,大抵隻有嶽佳佳自己聽見了這句話。

陳浩幾個見他來了,都笑,說就猜到你得來,手癢吧?

寧放把嶽佳佳放在最前排小桌上,拍拍膝蓋:“叫人。”

嶽佳佳:“浩哥!山雞哥!胖胖哥!李林哥!”

宋亦跟著一塊打招呼。

陳浩嘖嘖嘖:“真是蓬蓽生輝啊蓬蓽生輝,來,冠軍,快坐,喝什麼?哥請。”

宋亦和嶽佳佳兩個正兒八經運動員沒碰酒,陳浩讓人給他們調了無酒精的雞尾酒,還送果盤薯片。

宋亦頭一回來,四處看了看,見嶽佳佳不怎麼好奇,問她:“你來過?”

“啊?”

宋亦指指這裡:“寧放帶你來過?”

她不敢說實話,怕他生氣,怕好不容易緩和的關係又弄僵,於是搖搖頭,下一秒緊張地扭開臉,怕被他瞧出破綻。

...

昏暗的酒吧裡,年輕人三三兩兩湊在一起,說笑,喝酒,罵人,親%e5%90%bb。

台上,寧放頂著一張與此地氣質不同卻又意外融合的臉,跟樂隊的人小聲說了幾句,李林笑著起來了,鼓棒朝天空一拋,寧放揚臂握住。

有熟客叫罵:“操!今兒什麼好日子?”

有女孩尖叫:“啊啊啊啊!!!”

嶽佳佳看著宋亦,宋亦也不知道。

接著,寧放走向舞台的最後麵,坐到了李林的位置上。

被鼓環繞。

他穿一件黑色骷髏頭大t恤,撩起袖子,修長結實的手臂抬起,在空中轉了一圈鼓棒,當第一個鼓點敲下時,嶽佳佳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她太意外了!

陳浩的吉他撥動第一個音符,大家都暫停了正在做的事。

這個前奏……

這個前奏嶽佳佳不知道聽了多少遍。

在寒冷的操場上,在無人的練習室,在枯燥的橫杆上。

這是寧放最愛的歌。(林肯樂隊03年新曲《numb》)

這是寧放最愛的樂隊。

陳浩的英文意外的標準,當他嘶吼出聲,世界仿佛都安靜了。

嶽佳佳聽得懂每一個單詞。

喜歡這首歌裡的每一句歌詞。

她知道,對於寧放來說,其寓意更深。

能跟唱的很少,宋亦站在嶽佳佳身邊,忽然大聲吼了一句。

寧放笑了,他的位置沒有燈光,但他吸引了全場的矚目。

他似乎賦予了鼓生命,他操控著,儘情敲擊著,用儘全力,無比肆意。

不成魔不成活,這本該是他,是最初的他。

他在宣泄他的痛苦,他的高興,他18歲前的一切。

有人大聲喊:“我操有什麼是你不會的?”

有人笑:“你丫不是貝斯手嗎?老娘為你學了貝斯!”

“姥姥的,又要報班了!”

“放爺!”

“放爺!”

“寧放你丫為什麼不跟我談戀愛!!!”

宋亦低頭看,看著沉靜在音樂裡的嶽佳佳。她在笑,她鼓起勇氣大聲跟唱,她舉起手隨著陳浩搖擺,她的聲音很好聽,發音很準,她也在嘶吼,以那樣甜嫩的嗓音用力咆哮——

像一隻小獅子,一隻招人喜愛的小獅子。

宋亦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嶽佳佳,看到了她眼裡的熱烈。

“我已身心疲憊,

靈魂卻驟然覺醒,

我隻想做我自己。”

嶽佳佳唱啞了嗓子,眼眶發燙,濕意往上湧。

她看著寧放,寧放也在看她。

第68章

嶽佳佳最後出來時腳都是軟的。

她這輩子第一次體驗樂隊演出, 直接被炸毀,是靈魂的碰撞,是自由的呐喊。

喜歡到全身脫力。

兩個男孩站在她身邊, 都獻出自己的臂彎, 小臉激動得漲紅的女孩將自己的手穿過他們的臂彎,輕輕借力。

她的手掌滾燙,在這十年來最熱的夏夜緊貼他們的皮膚, 如一團小火球。

誰都沒說話, 將喧囂留在身後,沉默走在寂靜的五福胡同。

回到小院,躺在藤椅上齊齊望天, 看天上的星星。

驀地,寧放說:“等08年, 我去給你們加油。”

他枕著手臂,腿那麼長, 越過中間的女孩,踢了下宋亦:“還沒看過你比賽呢。”

宋亦轉頭看著身邊的嶽佳佳, 再低頭看自己的左手。

內心牽拉著。

然後做出決定。

還有三年, 往後三年他唯一要做的,是得到代表國家隊參加奧運會的資格, 並且拿到金牌。

他說:“那就這麼說定了, 到時候我們在鳥巢等你。”

我們。

寧放笑了,腿無賴似的壓在女孩腿上, 不肯抬起。

嶽佳佳就這麼讓他摁著, 低頭看自己的手, 她的手上也有一層薄繭, 未來三年, 將會無數次地拋起彩帶,無數次跳躍旋轉。

她的考試在三年後。

寧放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拍拍她毛茸茸的小腦袋:“睡覺。”

嶽佳佳跟著要站起來。

宋亦摁住了她的手:“你等會兒,我有事跟你說。”

寧放瞥了眼,上揚的眼尾勾著女孩,朝她露出一枚梨渦。

嶽佳佳注意到了,就有點著急想進去戳一下。

一下就好。

月光灑滿小院,宋亦的左手攥成拳,如果細看,會發現他罕見地有些緊張。

無論考試還是比賽,他都沒有這樣過。

“佳寶兒。”他看了眼嶽家小屋,見寧放似乎在找東西,收回目光,灼灼看著嶽佳佳,“咱們都要更努力,約好了,到時候要一起去比賽。”

嶽佳佳點點頭。

他伸出小拇指,她笑著勾住,上下晃了晃。

一百年不會變。

“等比賽完……”宋亦沒鬆手,“等拿到金牌,我有話要對你說。”

有什麼話現在不能說?有什麼話要等三年?

小姑娘拉了拉哥哥袖子,好奇地想早點知道。

宋亦笑了,眉眼溫柔:“不急,你會知道的。”

寧放趴在地上,勾出床下一個粉紅紙盒。不知他什麼時候藏的,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不存在的灰塵,神情有些得意。

他扯了扯T恤,突然拉長調:“嶽小豬!我手機呢?”

嶽佳佳收起自己的尾指,噠噠噠跑走,發尾扇在宋亦肩頭,留下一抹清香。

宋亦籲出口氣,心裡輕鬆一些,他往後仰,鬆開左手。

他塞上耳機,播放今天寧放敲的那首歌。

屋裡,嶽佳佳一進去就感覺被人攥住了肩膀,她被帶著往裡走,一直到裡屋才停下。

她的房間沒開燈。

她的背貼在門後。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她辨認出了寧放的臉,他彎著腰,眼睛很亮,像一隻鎖定食物的野狼。

危險而迷人。

“哥……”嶽佳佳一開口就嚇到了,她嗓子徹底歇菜,啞得像是抽了一整條煙。

自己覺得難聽,緊緊抿住唇,隻單純地看著他。

“你拿我手機了?”寧放靠近,嗓子也很啞,相比之下他的呼吸更重,像是他的鼓棒,一下下敲在鼓皮上。

小姑娘搖搖頭,沒拿哥哥手機。

“我找不著了。”

她想開燈,想幫他把家裡都翻一遍。

他的手從她肩膀滑下來,摁住了她的手,同時,他輕輕抱住了她。

嶽佳佳在這一瞬感覺到屬於男孩熱烈的呼吸和結實的身體。

他們是如此不同,她柔軟地嵌在他懷中,又是如此契合。

上一次擁抱是兩年前,那天,寧放穿了一身讓他很難受的黑西裝,她穿了一條黑裙子。

那是隻有她知道的秘密,那是無比脆弱的寧放。

他們在那一天徹底失去了繼續做小孩的資格,被迫長大。

她在那一天決定,要一直陪在他身邊。

“謝謝。”寧放輕輕地對她說。

嶽佳佳聽懂了,他在感謝她的陪伴。

她很難過,她直到這一刻還在難過那一天的寧放,變成孤兒的寧放。

寧放察覺到了她的情緒,手掌放在她的脊椎上,往自己%e8%83%b8口摁,擁抱更緊,安慰無聲。

這一隅悄悄地在發生著什麼,外頭,宋亦換了個坐姿,藤椅咿呀響。

嶽佳佳緊張地一顫,寧放在她頸側低笑,臉埋在肩窩裡嗅了一下:“你噴香水了?”

她下意識搖頭,身體不由自主滾燙起來。

粘膩的細汗貼在後背,她怕被發現,小聲呢喃:“哥……”

忽然,寧放拉開距離,笑著捏她臉:“膽子真小。”

“哥,哥你還找手機麼?”她不敢瞧他。

寧放伸出一條腿,牛仔褲口袋緊繃,顯出一個手機的形狀。

他準備出去,卻被一隻小爪子扯住了衣服。

院中,宋亦摘了半邊耳機,問:“找著沒?”

寧放自如地應答:“找著了。”

嶽佳佳的手指輕顫,仰頭小聲問:“哥,你現在有女朋友嗎?”

寧放是很意外的。

他沒想到她敢這麼問。

他挑著眉梢:“出乎意料啊小豬。”

嶽佳佳一鼓作氣:“你回答我。”

寧放正色道:“沒有。”

那隻小爪子攥了攥,最終鬆開。

“想說什麼?”他抵著她,有點不想讓她跑。

她搖搖頭,把他推出去,哢噠鎖上門。

捂著要著火的臉蹲在地上。

失神片刻,忽然發現床尾有一個紙盒。

她盯了兩秒,輕輕坐下,小心翼翼地揭開蓋子——

一件白色的連衣裙安靜地躺在裡麵。

...

第二天,寧放和宋亦在家又做了一遍高考試卷。

這個過程很快,稍微掃了一遍題目就把答案寫下去了。他們特地背好了答案,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