顆糖塞進嘴裡,咬碎了,改了方向,倒回去繼續加練。
...
公安大學有兩個校區,一個在二環,一個在遙遠的大興區。
大一新生全都分到遠的那個團河校區,這一年全國招了兩千多個人,軍訓的時候場麵十分壯觀。
唐老師獨自送寧放來,走的時候從校門出去老遠才有車坐,周邊荒蕪得……說句不好聽的,跟坐牢似的。
唐老師這麼想著,自己笑起來,打電話給小閨女,跟她說這事。
嶽佳佳去過清華和北大,那裡很漂亮,周圍也很熱鬨,她萬萬沒想到寧放撞了南牆不回頭要去的學校反差這麼大。
“你哥那個性子……”唐老師笑的眼淚都出來了,“估計憋夠嗆。”
嶽佳佳轉頭給寧放發消息,問他:【哥,你周末回不回家?】
寧放晚上才有功夫回她:【我軍訓呢。】
【有漂亮姐姐嗎?】
【有你個頭。】
小姑娘盼啊盼,可算是盼到哥哥軍訓完,發消息問他:【哥,你周末回來嗎?】
寧放趴在六人宿舍的陽台打電話:“小豬,要不要來玩?”
...
那是一個豔陽高照的日子,嶽佳佳把自己收拾得很精神,沒敢穿裙子,穿著白衣白褲運動鞋,頭發紮高,撐著把遮陽傘就去了,路不好走,沒有直達車,中途倒了三趟,她一個不會暈車的人都暈車了,下來的時候臉色發白。
獨自走了一段路才看到校門,寧放出不來,站在鐵門裡朝她招手。
她一溜小跑過去,小半月沒見,寧放的變化叫她嚇一跳,他曬得很黑,朝她笑的時候咧開一嘴白牙,身上穿著類似寧山河的那種警服。
淡藍色的短袖,墨色的褲子,這是很不一樣的寧放。
“傻了?”他伸出手牽她,習慣了,慢了兩秒在門衛的注視下才撒手,此地無銀三百兩,“我妹。”
人家看嶽佳佳證件:“你跟你妹怎麼不同姓?”
寧放就不樂意解釋了,問:“能走了麼?”
嶽佳佳膽小,沒他那麼橫,怕給他添麻煩,在那兒叨叨解釋著:“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一家人一樣,真的……”
人家看她這樣老實,笑著揮揮手,讓她進去。
嶽佳佳後來就很注意,跟寧放隔著兩步遠,寧放回頭盯她她也不過去。
得。
盼星星盼月亮的,可把人盼來給自己添堵了。
寧放突然轉身抓她,把人提溜著,危險地眯著眼,問她:“知不知道你剛才那樣特彆像什麼?”
“?”
“像我新娶的小媳婦!”
嶽佳佳趕緊捂他嘴,學校不讓談對象!
寧放聞到她手上的香味,撫平了這段時間的焦躁。
路上碰見他舍友,人家打趣:“喲!寧放,這小美女誰啊?”
他大搖大擺地拉著嶽佳佳:“不告兒你!”
“你妹妹?”
寧放不搭理,不給看,走了。
嶽佳佳一串小跑,被他拉去小賣部買水,在這兒又碰上兩個女同學,她頓時想給唐老師打電話彙報:這兒可不苦,這兒還有漂亮姐姐呢!
真是什麼時候都不會變,有寧放在的地方就有人送水,嶽佳佳眼睜睜瞧著她哥……不對,現在是正兒八經男朋友了,看著他收了水,站在那兒跟兩個女生說話。
她覺得心尖酸溜溜的,這種感覺從前沒有過。
她頓時又有些後悔,以前應該好好讀書的,也考到這兒,和他考一個學校,見麵就不用這麼費勁了。
可她也知道,即使好好讀書她也考不上。
寧放帶著嶽佳佳參觀幾個開放的教學樓,看她沒剛才那麼鮮活,跟脫水的魚似的,解釋了句:“早晨搶我兩瓶水,所以剛剛還給我。”
小丫頭嘟囔:“你從前也沒喝彆人的誰。”
寧放一愣,這輩子沒見小孩這麼計較過,笑了,還是好脾氣地哄她:“那是因為小賣鋪斷貨了,就剩這兩瓶,我不是怕你渴麼?”
“不喝啊?行,不喝了,我扔了啊!”
他作勢要扔,嶽佳佳趕緊攔住,哼哼著:“你不要解釋那麼多,我又沒說什麼。”
寧放幫她擰開,看她秀秀氣氣喝了兩口,嘴唇溼潤潤的。
他領著她上樓,這個點教室沒人,嶽佳佳好奇地東瞧瞧西看看。
寧放靠在門邊,說:“其實我們大部分時間不在這兒。”
“那在哪兒?”
“訓練場、操場、搏擊室,都這些,課是一邊打一邊上的。”
小姑娘簡直開了眼了。
寧放朝她勾勾手。
她走過去,一下被摁在了門後。
鎖扣隨意地搭著,她心都提起來了。
黑炭似的少年逼近,目光炯炯有神,太黑了,梨渦都快看不到了,低頭親她一下。
很淺的一個%e5%90%bb。
嶽佳佳覺得思念排山倒海,洶湧的她想緊緊抱住他。
可她不能,她飛快地逃開這一隅。
寧放低頭瞧她,她摸了摸他的警服,剛才那兩個姐姐也穿這樣的衣服,特彆精神。
她們很好看,短頭發也好看。
嶽佳佳覺得自己不好看,她要是剪頭發肯定醜死了。
離開的時候,她站在鐵門外朝寧放揮揮手,眼裡全是不舍,她帶了點跟小綠說話的語氣:“我下回再來看你,你乖乖的。”
寧放一直看她走出很遠,小姑娘的背影瞧著沒來的時候那麼精神。
第71章
嶽佳佳一直覺得能和寧放在一起就是最開心的事, 可她卻有了點額外的煩惱。
說不清楚的煩惱,在訓練之餘,深夜之時, 令她輾轉反側。
九月末, 她隨隊前往杭州比賽,候機的時候,有位男士在機場單膝跪地向他愛的女士求婚, 他們擁抱彼此, 愛意深切。
在那一刻,嶽佳佳突然意識到她煩惱是什麼。
她在害怕與寧放分開。
他會遇見很多人,而她的生命裡隻有他。
他是那麼耀眼, 而她是那麼平凡。
她坐在聶青旁邊,焉頭耷腦地吃飛機餐, 聶青一直注意她的情況,問她:“哪裡不舒服?”
嶽佳佳駭了一下, 掩飾著:“沒睡好。”
“下午有開幕式不能缺席。”聶青思忖著,“明天你就彆去了, 在酒店好好休息。”
嶽佳佳搖搖頭, 表示明天也不會缺席。
聶青喜歡她不畏困難的樣子,難得對她笑了一下, 把手邊的牛奶遞給她。
嶽佳佳恍然想起很小的時候, 那時候老師是會笑的,會捧著冰綠豆湯, 聽王教練說不好笑的笑話, 然後笑得很開心。
她希望老師能多笑笑, 老師笑起來最漂亮了。
但聶青很快收起笑意, 皺著眉低頭翻看這次比賽的各隊參賽人員。嶽佳佳不敢打擾, 合眼縮在座位上小憩,飛機將她帶上高空,帶離北城,她的思念排山倒海。
哥現在在做什麼呢?
...
遠在團河校區的寧放正在聽中隊長開會,中隊長姓任,十分斯文儒雅,但校內論壇上關於他的傳聞可不老少,含沙射影說他草菅人命的都有。
得知他是隊長的那天,寧放宿舍一哥們差點絕望得去跳樓。
寧放倒是不關心這些,你不犯人手裡不就完了。
任隊長說:“這個國慶,我希望大家在校外注意安全,多陪陪父母家人,彆闖禍,彆惹事,幾天後彆遲到,都給我全須全尾回來。”
他一開始聽得很認真,手機在口袋震了震,偷偷瞧一眼,小孩說:“哥,我到啦。”
後邊還跟了個笑臉。
寧放把手機收回去,他隔壁鋪叫鄧洪,本地人,早聽過放爺大名,服的不得了,一進來就要跟他拜把子,寧放挺禮貌:“我有拜把子的弟兄,咱倆這同寢的關係也夠了,你是不是昏頭了,這兒是警校,你以為混江湖呢?”
一句話把整宿舍說樂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鄧洪偷偷問他:“放爺,放假哪玩?我知道一倍棒的地兒,帶你去?”
寧放不說話,生怕被中隊長逮到不讓他回家,出來後才跟鄧洪說:“晚了,我有地兒去,你自個玩吧。”
“那你去哪啊?帶上我唄!”
寧放神秘一笑,揮揮手,跑了。
嶽佳佳懨噠噠參加玩下午的開幕式,還有晚宴,聶青盯她好幾回,她捧著盤子朝老師露出軟乎乎的笑,一臉我很堅強我沒事的樣子。
她問寧放:【哥,你回家了嗎?幫我喂小綠了嗎?】
寧放坐在深夜的候機室裡,胡謅著:【回了,喂得胖乎著呢。】
【你這幾天去哪玩?】
【不告你。】
【我一會回房間能給你打電話嗎?】
寧放瞅瞅時間,快登機了。
【估計接不到。】
嶽佳佳以為他要去陳浩那兒幫忙,馬上國慶節了,酒吧最熱鬨。
她不吵他了,晚上回了房間收拾行李,雙人間,她和隊友早早梳洗後睡下。
隻是誰都沒睡著,隊友問:“佳佳,你有喜歡的人嗎?”
“有。”她老實回答。
“那你們在一起了嗎?”
她不敢說實話,望著窗外亮著燈的大樓。
隊友歎息:“我也想談戀愛,可我還沒找到喜歡的人呢。”
與此同時,寧放在飛機上關機了。
這是他頭一回坐大鳥,買了吉祥航空的廉價票,過去又快又便宜。他的座位靠窗,不錯眼地瞧著巨大的翅膀劃破夜空,將他帶上幾千英尺高空,他熟悉的那個北城越來越小,直到被團團暗雲藏起,再也看不見。
他在天上,沒找到星星。
..
第二天一早,嶽佳佳爬起來散步,隊友還在睡,她輕手輕腳出去,穿一條涼快的短裙,沿著酒店花園走了一圈。
寧放給她打電話:“嘛呢?”
“我散步呢。”
“成,慢慢散。”他把電話撂了。
小姑娘癟癟嘴,小跑起來,額上浮起薄薄細汗,她一氣跑回去,電梯叮一聲到八樓,門打開,有人穿著短褲拖鞋站在外頭,嶽佳佳抬頭一瞧,愣住了。
那人朝她笑,兩枚虎牙閃著寒光,眉眼間帶著邪邪的壞。
女孩的眼睛瞪圓,真的要嚇死了,寧放一步邁進來,摁了九樓,伸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子。
叮。
到了。
他沉默著將她帶走,一直走到走廊儘頭,刷門卡,門開了。
嶽佳佳在被推進去的那一刻,帶著巨大的雀躍和喜悅,嬌聲喊道:“寧放!!!”
少年不滿意地壓下來,嗓子沉啞:“再叫一個試試?”
她不敢了,是那麼高興,緊緊攥著他的衣服,仰頭看著突然冒出來的人,乖兮兮地呢喃:“哥。”
寧放笑著把她抱起來顛了顛,她腳尖懸空,驚呼一聲,緊緊摟著他寬闊的肩膀。
女孩細碎的笑聲頓時充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