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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列車 惜禾 4403 字 1個月前

男人嗎?不是她男人這杯酒我不喝,這事不歸你管!”

他的朋友們附和著。

寧放淡淡道:“你說是就是吧。”

醉漢:“什麼叫我說是就是?到底是不是?”

寧放把酒瓶哐地和對方碰了一下:“是。”

“這還差不多,乾了兄弟!”醉漢嘟囔著灌酒,喝完換了個洋酒,“再來!”

寧放不說話。

醉漢:“我又沒說隻喝一杯。”

寧放偏頭對身側的人說了聲:“你先走。”

然後坐到了人家卡座上。

氣氛一下子不像剛才那樣緊張了,店裡的員工輕輕扯了扯李林和陳浩,他們倆知道寧放的意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犯不著置氣。

他們倆本來想為妹妹出頭,現在摁下了那些念頭,不想給深夜出現在娛樂場所的公職人員招麻煩。

一人一邊,護著嶽佳佳往後門走,出去了才總算透口氣,一時都沉默著。

半晌,陳浩感慨:“臭小子,長大了。”

李林笑著問妹妹:“有沒有特心動?那小子也就對你這樣。”

嶽佳佳避開不談,對今天的事很抱歉,陳浩不樂意聽,轉頭進去了。

李林留在外頭陪她,兩人蹲著抽煙,他說:“這兒是你的家,小放沒在這些年,我們幫他照顧你是應該的。”

抽到第二根,說:“往後啊,他要是做錯事,你念著哥哥們的好,原諒他。”

小狗噠噠噠尋著味道跑出來,扒拉女孩褲腳,她伸手一撈抱在懷中,不知道在往後的日子裡,她還有沒有這個資格。

她偷偷進去,藏在音箱後看他,他喝的耳根都紅了,桌上的酒見底,那個醉漢喝睡了,陳浩正忙著叫車送瘟神。

嶽佳佳不知道寧放現在酒量到底有多少,怎麼能喝這麼多。

人送走,她也不敢靠近,遠遠看他點了根煙,靜靜坐在那兒抽,他的背影莫名有一絲孤寂。

陳浩回來後坐他身邊,聽候發落。

李林也過去了,有事一起扛。

寧放懶得問這幫人什麼時候混一處去的,嶽佳佳現在做什麼他都不意外。他隻是用眼神剮了哥哥們一下,抽完煙讓他們幫忙叫車。

陳浩這才從挫骨揚灰的幻覺中醒過來,巴巴安排著。

李林朝偷看的小丫頭吹口哨,嶽佳佳把小狗裝包裡,過來扶人。

寧放躲開她的手,瞧著人很清醒:“我自己能走。”

她隻好在後麵跟著他,跟著他坐進出租車裡。

寧放在車上非常清醒地打了個電話,非常直接兩句話:“我喝酒了,我要請假。”

嶽佳佳是在這一刻察覺出他喝醉的。

她去搶他手機,絕望地發現他居然敢就這麼打給頂頭上司。

電話裡傳來對方憤怒的咆哮:“寧放!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而寧放已經合上了眼,貼著冰涼的窗戶安安靜靜的。

嶽佳佳趕緊接話:“您,您好。”

電話那頭:“……”

嶽佳佳:“您好,我是他妹妹,今天事出有因,是為了救我,您千萬不要怪他,他……”

電話那頭:“我知道了,明天他醒了再說,再見。”

嘟嘟嘟——

嶽佳佳太緊張了,心口生生發疼,扭頭去看身邊的男人,他這樣安靜的時候不多,他這樣毫無提防地睡在有她在的車裡,是不是代表了信任?

嶽佳佳對司機報出了她家的地址。

第104章

嶽佳佳家雖然大卻沒有客房, 幸好客廳的沙發足夠長,能容下這位客人的長腿。

她從冰箱扒拉出最後兩瓶礦泉水送給幫忙運送醉漢的保安,再次道謝後鎖上門。

哢噠一聲, 這個房子就成了小時候她最喜歡的被窩, 隻容得下他們兩個人。

她慢慢靠近,隻開一盞小台燈,蹲在地上看寧放, 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看過他了。

然後她動了一下, 將手放在他的腳踝上,見他不排斥,脫掉了他的襪子。

再是襯衣紐扣。

寧放的眼皮發紅, %e8%83%b8口也泛著喝多後的紅痕,一條腿架到椅背上, 似乎沒覺得這裡逼仄。

嶽佳佳赤腳回了臥室,再出來時換了一條真絲睡裙, 裙擺長至腳踝。

她絞了一條熱手帕,彎腰擦拭寧放的臉, 順著帶到脖子, 最後隱入他的襯衫中,他被這麼一燙, 舒服地嗯了聲, 手抬起來攥住她的手腕,卻沒有下一步動作, 就那麼不輕不重扣著她的手, 扣在%e8%83%b8口。

女孩沒有掙開, 就那樣弓著腰, 怕吵醒他。

近得可以數清楚他的睫毛有幾根, 發現他長了曬斑,在眼下零星幾顆。

嶽佳佳不由想到了每一個偷偷去看他的日子,寒冬、酷暑,他永遠立在那裡,保衛著這座城市。

她的長發垂在他身上,有些癢,寧放是在這一刻有了意識,辨得清身邊人是誰,因為聞見了她身上的味道,與小時不同,嶽佳佳身上的玫瑰味多了一絲女人的柔情,很淡,仿佛與生俱來,令人忘不了。

他的眼皮在動,她俯身安撫:“哥,我在,我們回家了,你放心。”

寧放疲倦得睜不開眼,從嶽佳佳出事到現在,他沒有睡過一天好覺。

總是夢見她在哭,夢見分手那年的大雪。

他的眉心緊緊蹙起,深深一道刻痕,嶽佳佳蹲在沙發旁,撫平他眉間的煩惱,沒了顧忌,手指流連在鼻梁上,順著滑到鼻尖,又攀到眉骨,一下一下,輕輕摩挲他的濃眉。

她一動,那股味道愈濃,整個包裹著寧放。

他能感覺到她的手指在他臉上觸碰,能感覺到她的擔心,能聽見她小聲叫他的名字,聽見她問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敢說的話——

“哥,你是不是後悔當初救我了?”

“我覺得特彆對不起你。”

十歲那年夏天的選擇有太多太多的原因,媽媽欠了一百零一隻鴿子,老頭給的鋼鏰和雞腿,他和老頭沒有血緣關係,但一直就像是親的爺孫倆,那個老人說他是好孩子。

除開這些,他隻是憑心,不想讓她被帶走。

他希望每天上學都有個娃娃從窗戶冒出腦袋,也希望每天放學都有人在院子裡等他,他希望嶽爺爺一直都在,希望她能鼓起勇氣來告狀:“哥哥,他們欺負我,不讓我玩秋千。”

可她一次都沒說過,是他和宋亦把她拎上去,她才敢生出小小的得意。

他從沒告訴過任何人,老家兒(指寧山河)走了以後,當她抱著他時,他覺得有了一個家。

他囈語著:“嶽佳佳……”

她湊近了聽,聽見他又喚了聲:“嶽佳佳。”

他心裡堅硬的一角突然轟塌,硝煙彌漫間有了新的出路。

很久很久了,他一直渴望擁有這些,不是金錢,不是地位,是此刻這樣的陪伴。

嶽佳佳等了很久,卻沒等到他要說的話。她的眼睫低垂,不知他要說什麼,猜他是想罵人,她寧願他起來訓她也不願見他難受成這樣。

她關掉燈,讓一切陷入黑暗,拿了一包東西赤腳走到陽台,寂靜中聽見擦一聲,她的指尖亮起一朵火苗。

寧放隱約聞見一絲煙味。

嶽佳佳望著已經很難再看到星星的城市夜空,覺得自己很失敗。

沒有了藝術體操她到底能做什麼呢?

好像做什麼都是錯。

如果她再有出息一些,他是不是就不用這麼為她操心了?

...

第二天一早,嶽佳佳下樓買早餐,去附近的慶豐包子要兩斤肉包,兩杯小米粥,兩碟小鹹菜,回來後輕手輕腳擺開,再把一袋飲料裝進冰箱。

寧放是被這些動靜弄醒的。

他沒動,躺在那兒微微睜開眼,默默瞧著忙來忙去的小姑娘。

這一刻,那孤單的五年,失色的時光,好像重新回到正常。

他這麼看了好一會兒才起來。一坐起來臉就黑了,頭快裂開似的疼。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嶽佳佳聽見動靜回頭看,看見寧放捂著額十分不耐煩地罵了聲操。

來了。

她心中響起警笛。

寧放嗓子都燒啞了,狠狠瞪她,再也不問她玩得膩不膩未來有什麼打算,凶的像要吃人:“給老子去上學!”

那麼不耐煩,說的卻是最關心的話。

這一刻像是被摁下了停止鍵,有一段無聲的空白。

然後,女孩站在充滿陽光的廚房裡,突然軟軟地笑了。

在這漫長的一生之中,有些事,無論什麼時候都是一樣的。

一切塵埃落定。

寧放站起來,眼裡氣勢極盛,大有但凡有一點意見我就把你腿打斷的意思。

但嶽佳佳一點意見都沒有,溫馴得似一隻小羊羔。

仿佛之前發脾氣的不是她一樣。

寧放大步邁到冰箱邊,扭開一瓶水,灌了兩口,更不爽地盯著她,女孩的臉素淨得像鬆軟的白糖糕,他卻不再被她騙,磨著牙警告:“煙給老子戒了,見一次打一次!”

嶽佳佳還是不說話,看著他在笑。

寧放說完要說的,著急去撒尿,都快走到儘頭了突然回頭問:“哪個學校?”

他一直就忘了問今年的名額落在哪兒。

廚房裡,女孩甩著馬尾,忽然很靦腆:“北大。”

寧放:“……”

...

放爺這口氣一直憋到嶽佳佳開學報道那天才撒。

金秋九月,碧空如洗,他站在全國最高學府門外,冷不丁說了句:“老子當年那麼努力都沒考上,合著你上了。”

宋亦朗聲大笑,嶽佳佳紅了臉,躲著他帶鉤子的眼神,自己也挺心虛。

“抬頭挺%e8%83%b8。”寧放嘖了聲,“你臉皮怎麼還這麼薄?運動員拿金牌可比高考難多了,理直氣壯一點,你以為世上有幾個叫宋亦?不都說他是穿越來的麼?”

“那你……”

“我說說怎麼了我?考不上還不能讓我抱怨抱怨?”

宋亦踢他:“你夠了。”

寧放不依不饒:“你到底從哪穿越來的?”

嶽佳佳跟著小聲笑,其實自從她讀過兩本網絡穿越小說後一直偷偷覺得宋亦是個穿越者,他太可怕了,高考放棄清華保送,研究生也放棄保送,自己一考就考上了。

宋亦伸手要捂寧放嘴,寧放跳起來用胳膊肘鉗住他的脖子,哥倆動手動腳比劃一陣,又同時鬆開彼此,理了理衣服,如嶽佳佳學生時代的每一次報道,一同陪她走進去。

他們三個走在燕園裡,像是與周圍的人有壁,放眼整個校園,就沒他們仨這麼招搖的樣貌,先說宋亦和寧放,一黑一白,一個和煦溫潤一個濃烈不羈,一時間,路邊的女同學犯了和曾經北城一中少女們同樣的難題——

選誰啊?

怎麼選啊?!!!

他們依然如此,

一個驚豔了時光,一個溫柔了歲月。

再看兩人中間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