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頁(1 / 1)

明儀習以為常:“說便說了,也不是第一次了。”且說的也是事實。

“關鍵不是她們說什麼,而是她們說的話恰好被路過的攝政王聽了去。”薑菱道,“你猜你夫君說了什麼?”

明儀抿了抿唇,都決定要分開了,似乎他說什麼也已經無甚關係了。

薑菱站起身來,挺直了背,學著謝紓的口%e5%90%bb道:“他說——”

“我恐怕沒那麼大度,容許他人隨意冒犯我的妻子。”

明儀稍稍愣了愣,而後神思開始遊離。

接下來薑菱又告訴她,那個對她出言不遜的女眷以下犯上被重罰,她的家人連幫她求情都不敢,生怕被這個無知女兒牽連。聽說她原本婚事定了昌平侯府次子,現下這樁婚事怕是玄了。

至於幫那個女眷求情的崔書窈,結果被謝紓“打了臉”。

眼下宮裡誰都知道,裴景先提前留任一事被阻,本來看在裴相的麵子上,下個月底才遣回任上,眼下怕是月初就要走人了。

可把崔書窈氣得當場暈在了花園。

這還不止。

薑菱著重講道:“聽之衍說,今日這場宮宴是攝政王特地為殿下你而設,說是為了見你一麵,順帶讓眾人都明白,他並未優待裴景先,準其提前留任,從而挽回你的‘麵子’,告訴所有人你的重要,然後親自接你回宜園。”

明儀聽著薑菱的話,心裡的確有那麼一點點解氣。

不過……

“為了見我一麵,特地設下宮宴?”明儀忿忿道,“他自己沒腿?非要我過去?”

“聽說、聽說,怎麼全都是聽彆人說。”明儀接著罵,“他自己沒嘴?不會說話?”

薑菱誠摯地發問:“那、那要是他有腿又有嘴,你會回去嗎?”

明儀毫無動搖地表示:“不會。”

有腿有嘴,沒有心還是一樣。

“隨便說句甜言蜜語,做點小事就想邀功?”

“毫無誠意!”

被明儀痛斥毫無誠意的謝紓,此刻騎著馬在長公主府門外巷口處徘徊。

他藏在夜幕之中,朝長公主府望去。

長公主府燈火通明,夜已深,她似乎還未入睡。

明儀送報完信的薑菱出府,剛把薑菱送上平寧侯府的馬車,忽覺巷口那似有道黑影。

那道黑影的輪廓,尤為熟悉。

明儀轉身,正巧與巷口那人的眼神遠遠撞上。

夜色朦朧,總該發生些什麼。

沒過多久,謝紓耳邊傳來“砰”地一聲巨響,他眼睜睜地看著夫人把自己關在了長公主府門外。

謝紓:“……”

第50章

自那日宮宴上謝紓說了那番“護妻”之言後,長公主府的門庭複又熱鬨了起來。

京中權貴慣會審時度勢,攝政王那話裡的意思,擺明了是看重長公主,不想和她分開。

謝紓的態度擺在那裡,那群貴眷自然也是從善如流。不過短短幾日,明儀便接到了不下幾十封邀約帖子。

有知她喜茶,特地邀她過府品茶的,有邀她賞畫的,去詩會的,還有希望她開金口為剛出生的嫡孫賜名的。

送來長公主府的賀禮,亦是絡繹不絕。

這幾日的長公主府完全與明儀剛從宜園搬回來時兩個模樣。

不得不說,明儀在瞧見那些為了恭維巴結自己而送來的帖子跟禮物,心裡那點小小的虛榮還是得到了極大的滿足的。

不過冷靜了一番過後,明儀還是把帖子和賀禮拒了回去。

她想起剛和謝紓分房後,從宜園搬回長公主府那會兒,那群老臣家眷勸說她的話。

“離了攝政王未必過得比從前舒坦。”

這的確是實話。

如果離開了謝紓,她又該過怎樣的日子?

自出生起她就享受了父皇帶給她的尊貴與榮華,成親後她的尊榮又來自於她的夫婿謝紓。

好像自始至終都沒有哪份是她自己帶給自己的。

明儀心中不定。

恰在此時,雲鶯抱著隻紅色小木箱走了進來。

明儀朝那隻小木箱看去,有些眼熟,好似是這兩日誰送來的賀禮。

明儀微蹙眉:“不是讓你把賀禮都退回去了嗎?怎麼還留著這個?”

雲鶯回道:“這份不一樣,不是那些京中貴眷送的,是大慈恩寺的了空主持派人送來的。主持說這東西定要交到您手上。”

明儀好奇地接過紅色小木盒,打開來看,裡頭裝的是隻破布娃娃。

明儀問:“這是?”

雲鶯道:“您上回義賣會籌的款,幫了不少災民,這娃娃其中一個叫珠珠的小姑娘托了空禪師帶給您的,她說要把自己最寶貝的東西送給幫過她的人。”

明儀望著舊坑坑的破布娃娃,微有些出神,片刻後,臉頰浮起一片燦爛的暖紅。

明明看上去臟兮兮的,裡頭卻藏著最純澈的真心。

倏然間,明儀眸光一亮,似是在迷茫中找到了方向。

長公主府屋頂之上,一道黑影一閃而過。

宜園,洗墨堂。

乘風翻過屋簷,輕巧落在堂前。

謝紓透過紙窗瞥見他的身影,擱下筆開口對門外的乘風道:“進。”

乘風自外頭推門而入,走到謝紓跟前。由於主子遭了長公主的嫌,殿下連見也不想見他,乘風這幾日臨危受命,被派去長公主府蹲守,查探府中動向,搜集有關殿下的情報。

謝紓抬頭望他:“她如何?”

乘風悄悄瞄了謝紓一眼,他深刻懷疑自家主子想在他口中聽見,殿下離家出走後,因想念他而茶不思飯不想,時時刻刻牽掛著他,期盼他過去之類的話。

但他如實稟道:“殿下極好。”

吃得好睡得好,沒了您挺好的。

謝紓低沉“嗯”了聲,示意他繼續說。

乘風接著道:“彆的倒一切如常,沒什麼特彆的。不過這幾日殿下常常外出,去的最多的地方是雲胭閣。”

雲胭閣是京城最大的首飾鋪子,裡頭的首飾素來以豪奢精致聞名,便是宮裡司珍房做的首飾也未必比那裡頭的精巧。明儀素來鐘愛那裡的首飾釵鬟。

謝紓抬眸:“她看上哪些了?買下送去。”

乘風很明白自己主子想靠買首飾討夫人歡心的心思,但很不巧,“殿下去雲胭閣,並非去買首飾,而是去賣。”

雲胭閣既賣首飾,平日也會出高價回收一些少見的舊首飾。

謝紓擰眉,臉微一沉。

長公主府年年有封地歲供,再怎樣不至於到要賣首飾的地步。且有他在,更不可能讓她去過那種不體麵舒坦的日子。

乘風見謝紓沉下臉,忙解釋道:“長公主近日和大慈恩寺的了空主持一道,打算籌辦幾間收容所,收容那些因災荒逃難至京城的流民。”

“殿下倒不缺用度,隻不過籌辦收容所乃是殿下自己的主意,不好動用國庫裡的錢。您也知道,銀兩變現不容易,殿下想為此多籌措幾萬錢,手上的莊子地契一時難尋買家不好周轉,似首飾這類的小物件,倒是價高又容易變賣。”

謝紓聽著乘風的話,問了句:“那此事進展如何?”

“還算順利。”乘風話音一頓,“這幾日殿下正在尋適合做收容所的地方,眼下還沒找到合適的。”

謝紓聞言,微微斂眸,若有所思。

明儀這幾日正忙著尋置辦收容所的地方。

因著收容所中的流民年老體弱者多,多需靜養,故而置辦收容所的地段,不宜在鬨市,也不宜在坡陡不好行路的山上。且依了空主持看來,如果想長期維持收容所的開支,僅靠他人捐贈之物是不夠的。▲思▲兔▲在▲線▲閱▲讀▲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如若能在收容所周遭置些田地魚塘,供裡頭的人自給自足是最好的。

另外還需考慮,流民所需的藥材物資運送便不便利的問題。

明儀手上自是有不少莊子的,隻細細盤算下來,哪處都不是最佳之所。

明儀挑剔的老毛病著實難改,凡事非要做得精細,這事也一樣。

尋了好幾日,才在京郊尋到兩處不錯的地段。

隻不過那兩處地段的莊子,聽說是彆人家的祖產,主人家不肯隨意將其轉讓。

雖說辦收容所是為了行善,但也不好逼迫他人強買強賣。

明儀隻好再另尋他處,可怎麼找也找不到比那兩處地段更合適的地方。

就在明儀煩憂之時,雲鶯帶了消息過來。

“那兩處莊子的主人家願意轉讓莊子了,不過因是祖產,他想見您一麵,親自同您商談交易事宜。不知可否?”

畢竟是自家代代相傳的祖產,主人家會這麼謹慎,倒也不難理解。

明儀想了想便應下了:“好,明日我親去一趟。”

次日,明儀換上一身輕便的妝容,帶著帷帽,坐上了前往京郊莊子的馬車。

馬車一路顛簸,行至京郊莊子前。雲鶯扶著明儀自馬車上下來,進了莊子。

走進莊子彆苑,明儀遠遠便看見一穿著得體的中年男子坐於堂前。

想來這位便是莊子的主人家。

那中年男子留意到了遠處動靜,迎了上來,朝明儀行了個大禮:“參見殿下,敝人姓胡,是這兩座莊子的管事。”

明儀免了胡管事的禮,朝裡望了眼,“你家主子何在?不是他說要同我親自商談交易事宜的嗎?”

胡管事歉聲笑笑,回明儀:“說來也不巧,主子今日有急事出城了。不過無妨,他已將此事全權交於我處理,殿下有什麼事告訴敝人就成。”

明儀:這麼不巧?

胡管事說著,從袖中取出兩張地契轉讓書來,遞給明儀:“殿下請過目,若無問題,今日便可簽下字據。”

明儀此行出來,以防出紕漏,刻意帶上了戶部熟知地契交易的王郎中。

王郎中細細瞧了轉讓文書上的條款後,道:“回殿下,文書沒什麼問題,可放心簽下。不過這莊子的轉讓價卻是比市價要低五成。按理說這地方地段極佳,不止這價位。”

這的確匪夷所思,她還沒討價還價呢?哪有人賣祖產,還少算一半錢的。

奇怪。

明儀疑惑地朝胡管事看去。

胡管事忙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家主子素來樂善好施。這回願意轉讓祖產,也是因為聽說殿下要這地方,是用來置辦收容所的。”

“我家主子說了,殿下不僅人美還心善,乃為吾輩之楷模。他深深為殿下的善心所動,也希望為此多出一份力,這才把地價減了一半。望殿下成全他一片心。”

明儀:“……”

這又是誇她人美心善,又是為她的善心所動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不成全一下這位“能說會道”的主人家一下都不行了。

世上善心人真多。

不過這位主人家雖有善心,明儀也不好白要他好處。

想著等著收容所建成以後,便以這位大善人的名字命名,以感謝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