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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夜。”

明儀本以為謝紓會很難纏,賴著不肯走,卻不想在聽見她冷言冷語後,謝紓聽話起身,套上外衫便打算走。

臨走前,謝紓問了明儀一句:“今日服侍得可還妥。”

明儀噎了噎,好半天紅著臉不自在地“嗯”了一下。

謝紓又問她:“那下回什麼時候能來服侍?”

明儀:“……”這回才剛結束你就在想下回了?

“暫且不必。”明儀義正言辭回絕了謝紓。

謝紓沒多問,靜靜地轉身,這個背影看著多少有些失落。

明儀第一次知道,謝紓於賣慘一道上也造藝非凡。

也不知怎麼的,明儀對著這個受她冷落“可憐兮兮”的背影,一下脫口而出:“你……服侍得還挺……不錯,不過收容所那還有好些事需忙,近日不得空。”

“好。”謝紓道,“我等殿下。”

謝紓目光淡淡,語氣也淡淡,可明儀莫名從他的話裡聽出了點祈求她早日垂憐的哀怨之感。

“注意身子。”最後留下一句關懷的話,謝紓“依依不舍”地離開了長公主府。

過了會兒,雲鶯推門端著碗薑湯進來。

明儀瞥了雲鶯手裡的薑湯一眼:“我沒吩咐你備這個。”

“王爺臨走前吩咐的。”雲鶯道,“您每回來小日子的時候都不舒坦,今日您坐在看台那吹了不少風,秋日風涼,他怕您受寒,眼瞧著月信將近,若是受了寒,怕您又疼得難受。”

明儀心間一暖,可暖過以後又有些淡淡的不安。她有些怕,這樣的關懷隻是曇花一現,隻是謝紓為了哄她回去才會這樣。

長公主府門前,侯在馬車上小睡的乘風,見謝紓從府裡出來,揉了揉眼睛,歎道:“您今晚又沒能過夜?”

“閉嘴。”謝紓冷冷剜了他一眼。

謝紓上了馬車,長公主府漸漸消失在他視線裡,他閉上眼,若有所思。

如果光出賣色相不管用,那便再加一招。

謝紓走後的第二日,明儀便收到了來自“舒艾七”的回信。

舒艾七照例先恭維了明儀一番,而後表示了對明儀的感謝。他在信上寫道,經明儀指點,他和妻子之間有了那麼一點破冰的跡象,並且表示自己在京城商圈還有些號召力,且尚算精通慈善一道,如若明儀辦收容所有什麼用的著他的地方可以直接吩咐。

明儀收到這封回信後,並未把舒艾七的話當成客套話,她仔仔細細想了很久。

把她在置辦收容所的過程中最難辦的一樁事寫了下來。

那便是長貧難顧。

她確有心想幫那些無依無靠的流民,但她關於流民自給自足的設想過於理想化,流民傷兵尚需療養,田地尚未開墾,魚塘也才剛撒下魚苗不久,一切百廢待興尚需經營,至少幾年內無法完全讓收容所流民自給自足,僅靠她一人維持這幾百流民的生計,短時間內雖沒問題,可此事開支龐大,她也不知能撐多久。

這幾年朝廷也有設過不少和收容所相似的悲田院,但多數都無法實現自給自足,終因長貧難顧入不敷出而解散。

且她又想著,大周幅員遼闊,各地都有因天災人禍而家破人亡的流民,僅在京城設兩處收容所是遠遠不夠的。

照她的設想,應在各地都設收容所。隻不過她雖有心,卻有心無力。

不知舒先生有何高見?

明儀的詢問信送出去之後,不久便得了舒艾七的回信。

舒艾七在信中回道——

恕在下冒昧。

殿下雖有心,但獨筷易折,光憑殿下一個人力量始終有限。

其實與殿下抱有同一片心之人不在少數。

譬如在下,一直想為此事出力,卻苦於無處發力。幸得遇見殿下,才算有機會獻上一點綿薄之力。

眾人拾柴火焰高。

在下時常在想,能否將似在下和殿下一般,懷有善心且手頭有餘錢想為流民出力之人組建成會。

如此這般,集合眾人之力,籌得的銀錢會是從前的百倍甚至更多。

有了足夠的資金,才能繼續朝前殿下的設想。

殿下`身份尊貴,可成為百姓與朝廷間的橋梁。上回義賣會便辦得極好,坊間皆對此讚不絕口。若要組建此會,在下粗淺之見,殿下是最合適的人選。

自然要組建此會,僅憑參會之人的善心是不夠的。

或可許之以利。

世家為名,商人為利。

世家參與此會,捐出銀錢者,可使朝廷受其勳章,以讚其美名。商人參與此會者,可許以減免一定賦稅。

世間種種皆因利往,有利可圖,方可長久而深遠地發展下去。

以上所言皆是在下拙見。

此事涉及受勳和賦稅,攝政王把持朝政,如若殿下有意,或可尋攝政王商議一二。

明儀看完了舒艾七的回信,深思熟慮之後,覺得他所言確是個妙招。

隻眼下一切設想都尚隻是一個雛形。

舒艾七在信裡提到了謝紓。

若她把這個設想告訴謝紓,謝紓會否覺得荒謬或不可行?

以他那張嘴,若是覺得這個想法過於異想天開,怕是絕不會留情。

明儀幾夜輾轉,最後還是決定放下自己的高傲,去和謝紓好好談談。

明儀打聽了一番,知這幾日謝紓一直忙於公務,多到晚上才得空。

於是等到夜色來臨之時,特意去了宮門口等他。

掌燈時分,謝紓在宮門下鑰前議完事出來,在宮門前看見了自己日思夜想的身影。

夜裡秋風烈烈,明儀披著件純白鬥篷,站在丹鳳門前的墩台闕樓旁,朝他看去。

謝紓微彎唇,抬步走到她跟前遮住風口:“殿下是來尋我?”

明儀點頭認道:“嗯。”

“你可還要忙?”明儀問,“我有些事想找你談談,可方便。”

謝紓立時應:“方便。”

“好,那……”明儀正欲開口道明來意,謝紓抬指抵住她的唇。

“此處風大,我們換個地方,慢慢談。”謝紓道。

明儀歪頭:“去哪?”

謝紓似早有所打算一般,開口道:“殿下隨我來便是。”

明儀隨謝紓上了他的馬車,馬車自皇城門而出,逐漸朝京郊而去,越到京郊人煙約稀少,明儀忽有一種自己上了“賊車”之感。

也不知他究竟要帶她去何處?

馬車一路顛簸,最後在京郊廣濟寺後山腳下停下。

謝紓扶著明儀下馬車。

明儀懵懵地問道:“你帶我來這做什麼?”

謝紓回道:“我記得你同我說過,想在秋日時來後山的觀景食肆品蟹。”

明儀恍惚記起是有這麼回事,她是提過一嘴,本以為謝紓不會把這事放心上……

“如今正是秋蟹肥美之時。”

“所以,你今日特意帶我來品蟹?”

謝紓“嗯”了聲,原以為明儀會高興,結果卻看見她一臉慘白。

明儀望著高聳的後山和陡峭的山石台階,沉下臉:“你不會是要我半夜爬上去吧?”

“……那自然是不能勞動殿下的。”謝紓走到明儀跟前微微屈膝蹲下了身,“我背殿下上去。”

“那好吧。”明儀勉為其難輕輕趴上了謝紓的背,他的背還同以往一樣寬闊結實和溫暖。

山路雖陡,他走得卻很穩。明儀想起從前和他在那家觀景食肆第一次同席用膳,還有第一次一起看煙火的場景,她不經意身後圈住了他的脖頸。

謝紓幾不可察地笑了聲。

很快便到了從前他們來過的那家觀景食肆。

謝紓帶著明儀去了從前他們去過的那座雅間,越小半年未來,雅間的陳設還是如從前一樣。

掌櫃地為他們奉上了精挑細選的八隻肥蟹。令配上驅寒的黃酒,薑與醋,以及食蟹八大件。

謝紓看著眼前的蟹,眸中藏著笑意:“我替殿下拆蟹。”

謝紓一早便打算好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親自為夫人剝蟹,他能在夫人麵前充分體現自己細心周到一麵,並以此來打動夫人的心。

明儀略猜到一點謝紓的心思,麵頰微紅。

他正準備上手,忽然雅間門外傳來一陣嘈雜的歌舞之聲,緊接著幾名妖嬈的舞姬,邊跳舞邊走進雅間。

她們扭著腰,拿起桌上的肥蟹,用食蟹八大件,開始拆起了蟹肉。

謝紓:“……?”什麼情況。

掌櫃十分周到地上前道:“客官,這是小店專供的美人剝蟹舞。”

“您不必親自動手,隻需欣賞歌舞,等待舞姬為您把蟹剝好送上便可。”

謝紓:“……”

明儀:“……”

第55章

胡人舞姬扭動著腰身,舞裙上的珠鏈叮咚作響。整座雅間響著異域舞曲,氣氛詭異中透著尷尬。

謝紓到底是見慣了大場麵的,麵對突如其來的意外,神色淡定,目不斜視。

明儀掩唇輕咳了一聲,掩飾尷尬。

幾位舞姬技巧嫻熟,幾支舞跳下來,便將蟹肉蟹黃蟹膏,分彆剔好放在白瓷盤中。

臨走前還幫謝紓和明儀把酒杯都盛滿了,食肆的這番貼心作為,讓謝紓徹底沒了發揮的餘地。

“二位客官請慢用。”

話畢,這幾盞大油燈終於退出了雅間。

雅間內複又恢複了寧靜。

靜謐的夜色,昏黃的燭光。謝紓抬眼望向明儀,燭光為她穠豔眉眼渡上了一層暖光。

謝紓望著明儀,目光柔和了下來,道:“殿下嘗嘗。”

明儀被他盯得紅了臉,低頭正要舉筷,卻見謝紓先她一步夾了筷雪白的蟹肉送到她嘴邊。

“臣來服侍殿下。”

明儀微微一愣:“……”倒是不必如此細(刻)心(意)周(做)到(作)。

雖是如此想的,她還是給麵子地啟唇,抿下謝紓夾來的蟹肉,秋蟹鮮甜的滋味在她口中散開。

“很是鮮嫩美味。”明儀讚了句。

謝紓又送了一筷到她口中:“殿下喜歡便好。”

氣氛正好,明儀卻也沒有忘記正事。她今日來是有尋謝紓是有目的的,比起食蟹調情,正事更為重要。

她正欲開口提,謝紓似料到她心中所想,問道:“殿下今日尋我所謂何事?”

“是關於收容所的事。”明儀抿了抿唇道,“我前幾日聽人說了一個不錯的設想,想同你說說。”

謝紓看著她的目光分外柔和,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明儀抿了一小杯黃酒,將舒艾七在信中所寫之事,慢慢同謝紓細說了一遍。

謝紓隻是坐在一旁靜靜地聽。

明儀把組建慈善會的事講完,忐忑地朝謝紓望去。

此事太過異想天開,且自大周建朝以來從未有過如此先例。再者大周建朝至今,不許女子乾政,此事涉及授勳和賦稅,也不知謝紓會否覺著她管得太寬?

明儀說完後,雅間靜了好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