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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原本並非宗室女。

她本隻是個沒落世家之女,後因自願代替父皇長姐和親蠻夷,而被封為公主。

她在蠻荒之地熬了十年,熬死了蠻夷可汗,而後才得以有機會回京。

父皇感其當年替嫁之恩,風光迎接了她,並尊其為義姐,賜她公主府,對其頗為敬重。

而後晉安二嫁給了出自名門崔氏的鎮遠侯,鎮遠侯對她言聽計從愛重有加,二人育有一女崔書窈。

在鎮遠侯死後,晉安大長公主把持了崔氏一門。

自落魄世家女一路往上爬,最終以公主之尊,成為大家族的話事人。其手段可見一斑,是個令人敬佩的人物。

晉安大長公主雖是崔書窈生母,不過其與明儀並無過節,且在明儀小時候,晉安大長公主常進宮來看望崔書窈,每回都會給明儀捎上些像是風車、草編兔子之類民間的小玩意。

晉安大長公主深諳與人相處之道。

父皇過世前,也曾交代過明儀,晉安大長公主一家都對他們皇室有恩,莫要對晉安大長公主不敬。

晉安大長公主素來行事低調,已經多年未在府中設宴了,而今卻忽然一反常態要辦壽宴。

明儀想到最近自己與崔書窈之間的糾葛,隱隱猜到晉安大長公主辦壽宴,大約是和這事有關。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長遠。晉安大長公主估摸著想借著壽宴的機會,勸和她跟崔書窈。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她跟崔書窈之間的恩怨,並非一兩句話便能化解的。

隻是有這重重關係在,眼下晉安大長公主親自派人送了帖子來,明儀自是不好拒了的。

晉安大長公主府。

“什麼?你要我同她服軟道歉?”崔書窈一臉不可置信地望著坐在正堂上首品茶的晉安大長公主。

晉安大長公主“砰”地將茶盞重重扣在黑漆紫檀木桌幾上:“怎麼,你還不願意?”

崔書窈抬起頭:“憑什麼?”

“憑什麼?”晉安大長公主涼涼笑了聲,“我阮含楨聰明一世,怎麼會生出你這種糊塗鬼。你也不看看你現在都成什麼樣子了,從小到大我說過多少次不要再去招惹殿下,招惹她不會有好果子吃,你非冥頑不靈。”

崔書窈承認她自小便厭惡明儀,厭惡她比自己美,厭惡她身份比自己高貴,厭惡她一切美好。

憑什麼?憑什麼上天如此不公,不公到連她最喜歡的爹爹也要為了救明儀的父親而死?

“一切都是她明儀欠我的。”崔書窈握著拳,紅了眼,“我爹他……”

晉安大長公主搖頭歎息:“你爹他是死得其所。”

“當年崔氏一門早已遠不如從前,你爹為博一個前程才接了護送先帝的險差。”

“確也是他時運不濟,剛巧便碰上了刺客行刺。那波刺客來勢洶洶,個個都是豁出去不怕死的。當時那狀況,他若不挺身而出,恐怕要全軍覆沒。”

“他替陛下去死,從頭到尾都是他自願的。你以為他不死,崔家能榮耀至今?你以為他不死,你我如今能過得這般體麵?”

“一切都是你爹算好了的,這是他所做的取舍,亦是光耀門楣的代價。”

晉安大長公主盯著崔書窈的眼睛:“阿窈,殿下她不欠你的,從來都不欠你的。”

“這些年若非她知你幼年痛失父親之苦,對你處處忍讓。你以為憑你的身份和那些上不了台麵的小伎倆能對付得了她?”

晉安大長公主歎了口氣:“阿窈認清自己有幾斤幾兩,莫要再意氣用事。”

崔書窈冷笑一聲。

瞧瞧,即便是在她與最親密的母親眼中,明儀也是如此懂事善良。

晉安大長公主不再同崔書窈多說,隻對她發出最後通牒。

“過幾日是我六十壽辰,我已設了壽宴,邀殿下前來赴宴。依著她的性子,多少會看在過往情意的份上前來赴宴。倒時你便當眾朝她端茶認錯。她雖驕矜但不是不講理的人,看在我與她父皇的麵上,不會多與你計較。你好好認了錯,這些事也就都過去了。若你非要為了一時的顏麵,毀了自己的將來,為娘也救不了你。”

崔書窈垂下眼,藏起眸中狠戾之光,假意順從地應了聲:“我知道。”

這場壽宴,她一定會讓明儀好好過的。

第57章

這月初七便是晉安大長公主的六十壽辰。

初七一早,明儀便由雲鶯服侍著起身梳妝打扮。粉紫間裙外罩一層輕薄的緋色朱紗籠裙,微微點上一些胭脂,便耀如春華,明%e5%aa%9a傾城。

明儀正坐在梳妝鏡前,門房過來通傳:“攝政王在門外求見。”

自從上回在清泉山莊被謝紓毫無節製弄得精疲力竭過一番後,明儀已連著拒見了他好幾日。

明儀挑了挑眉道:“告訴他,我今日要去晉安大長公主府赴宴,沒空接待他。”

“奴婢說了,不過攝政王說他也接了請帖,這會兒是順路來接殿下一道過去的。”門房道。

雲鶯聞言一笑:“從前王爺極少在各家飲宴露麵,如今倒是積極了不少,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那飲宴上的酒,在殿下。”

明儀對著妝鏡扯了扯嘴角:“行吧,讓他等著,我畫完眉便出去。”

門房將明儀的話,帶給了在長公主府門前馬車上翻折子的謝紓,謝紓翻折子的手一頓,思索片刻,讓門房帶話給了明儀。

“攝政王說,他畫技尚可,殿下若想畫眉,他可效勞一二。”

雲鶯在明儀耳邊小聲道:“王爺這是迫不及待想見您呢。”

這個詭計多端的男人。

“行了。”明儀假咳了幾聲,“放他進來。”

見謝紓自長廊走來,雲鶯擱下畫眉筆,識相悄悄出去,隻留明儀和謝紓夫妻倆在房裡獨處。

雲鶯守在門外,等著攝政王為殿下畫完眉。可等了好久也不見裡頭人出來,這功夫都能畫十對眉了。

裡頭的動靜似乎隱隱有些不對。

殿下似在抽泣。

畫個眉怎麼哭起來了?

彆是攝政王又惹殿下不高興了。

雲鶯擔憂地朝屋裡喚了聲:“殿下,怎麼了?”

屋裡傳出謝紓的回話聲:“殿下很好。”

雲鶯微皺起眉,她問的是殿下,怎麼回話的卻是攝政王?

屋裡圓桌之上,明儀漲紅了臉閉著眼。

謝紓做了個“噓”的動作,靠在明儀耳邊輕聲道:“殿下可要小聲點。”

明儀羞憤欲死,偏謝紓臉不紅氣不喘地道:“我幫你。”話畢,不由分說堵上了她的唇。

雲鶯在門外等了許久,見天色不早,再不去壽宴便晚了,隻好朝裡頭兩人催道:“王爺,殿下,時辰不早了,該啟程了。”

明儀聽見雲鶯的話,抬手捶了捶謝紓的肩催促他。謝紓輕啄了啄她的額頭,輕聲應了句:“好。”

野鹿一陣亂撞,明儀心口砰砰的,忽一下睜圓了眼。

不久後,二人從房裡出來。

雲鶯倒沒看出什麼大異樣來,隻是殿下走路似有些不穩,倚靠在攝政王一側臂膀上,瞧著不似方才那般精神。相反,攝政王瞧著倒是比之方才更為容光煥發了。

二人上了馬車,謝紓攬著明儀輕聲問:“夫人,何時回宜園?”

這個問題久久沒得到回應。

謝紓心裡一滯,垂首看了看,才見明儀一句靠在他懷中睡去了。

許是方才累著了吧。謝紓低頭在她額頭輕柔印上一%e5%90%bb:“辛苦了。”

明儀悄悄地自謝紓懷裡睜開眼,一路無言。

晉安大長公主府,紅色的鞭炮碎紙落滿門前。晉安大長公主身為如今崔氏實際意義上的話事人,她難得辦壽宴,自是引來眾多京城有頭臉的權貴前來捧場道賀。

賓客往來,絡繹不絕,熱鬨非凡。

謝紓和明儀下了馬車,便由迎客的小廝鄭重引著進府,足見晉安大長公主對夫婦二人的重視。 思 兔 文 檔 共 享 與 線 上 閱 讀

明儀被引著去了後院女賓席,謝紓則去了前頭正院男賓席。

好巧不巧,明儀剛進後院便迎麵撞上了崔書窈。

崔書窈今日著一身桃紅折枝小花衫子配天青刺繡長裙,衣著雖鮮豔,臉色卻不是很好,眼底滿是遮不住的青灰。

明儀懶得費時與她多話,繞開她坐到了女賓席中央。

程茵見她來了,忙坐了過來。

壽宴尚未開始,晉安大長公主還未入席。

席間眾人湊成一團,似在竊竊私語著什麼。

明儀好奇地嘟囔了一句:“她們在說什麼,神神秘秘的。”

“還能是什麼,不就是崔書窈。”程茵小聲道,“你猜她今日的臉色為何這般難看?”

明儀自然不知。

程茵道:“今兒是晉安大長公主的壽宴,作為裴氏的親家,自是給裴家也下了帖子的。”

明儀不解:“那又如何?”

“你還記得裴景先那位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感情篤深的小表妹嗎?”程茵道,“今日她也跟著來了。”

也難怪崔書窈臉色難看了。

崔書窈母親的壽宴,邀的是裴氏一族,裴景先竟悄悄把那位鬨得家宅不寧的表妹給帶著一塊來了,這不是公然打崔書窈臉麵嗎?

也不知這裴景先在想什麼?“愛妻”名聲不要了?

程茵當然明白明儀在想什麼,她一向最知曉內宅秘聞,便告訴明儀。

“聽說是為著崔書窈給他新納的香姨娘喂避子湯的事,這兩人鬨僵了。”

“哦,那香姨娘便是之前為了彌補裴景先沒納成表妹,崔書窈送去給裴景先的丫鬟。”

“自那香姨娘入門後,頗得寵愛,裴景先幾乎夜夜都宿在香姨娘那。崔書窈便日日給香姨娘送避子湯。這事被裴景先知曉了,跟崔書窈大吵了一架,痛斥她三年無子,這番作為是想讓他斷子絕孫。而那位香姨娘全程躲在裴景先懷中無聲地掉淚,把崔書窈氣得幾欲昏厥,抄起凳子就砸向了裴景先,把他腦袋砸了個血窟窿。”

“崔書窈失手險些致裴景先重傷,便是晉安大長公主有心想幫也不好插手。”

“於是便有了今日這出。”

“不過在不知情的人眼裡,崔裴二人依然是恩愛如舊的好夫妻。”

程茵在這頭和明儀敘著話,那頭崔書窈趁著眾人不注意,悄悄拐進無人的巷子裡。

“東西都備好了嗎?”崔書窈朝婢女蘭汐問道。

蘭汐顫著手指哆哆嗦嗦答:“備、備好了。”

崔書窈聲音極冷:“備好了就照我說的去做。”

蘭汐低頭:“可、可是……這一不小心可是要掉腦袋的。”

崔書窈唇邊勾起一抹諷刺的弧度:“富貴險中求,若是成了,你往後也不必在替人端茶送水,那可是榮華富貴享之不儘啊。”

蘭汐望著崔書窈近乎癲狂的樣子,心中涼意叢生。

崔書窈提醒蘭汐:“彆想著開口亂咬人,也彆想著逃,否則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