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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伐裴景先行為無狀的聲音此起彼伏,連裴相夫人也不堪地低下了頭。

而崔書窈已然成為了眾人口中的可憐原配。

甚至連明儀也隱隱有些想要同情她了。

就在崔書窈自覺已將自己撇清之時,忽從人群中竄出一道身影,直直跪在了崔書窈跟前。

崔書窈看見跪在自己身前的那道身影,雙眼猛地一睜。

是蘭汐。

怎麼剛巧她就來了?

沒等崔書窈細想,蘭汐便扯著崔書窈的裙角哭了起來,邊流淚邊告罪。

“奴婢有罪,是奴婢辦事不利,求主子饒恕奴婢的母親和弟弟,饒了他們性命吧!”

崔書窈臉色煞白,急急撇清:“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彆來這裡發瘋,滾出去!”

可蘭汐沒有滾出去,隻不停朝崔書窈磕頭,重複著剛剛的話。

眾人的目光紛紛落在蘭汐身上。

到底怎麼回事?

崔書窈越是抗拒,蘭汐就越求得厲害。她哭求之時,整個人晃得厲害,“吧嗒”一聲,一個小藥包從蘭汐身上掉了下來。

程茵眼見,看見那奇怪的小藥包,厲聲問:“這是什麼?”

蘭汐慌忙去撿小藥包,邊撿邊哭,看向自己“翻臉無情”的主子:“主子要我給攝政王下春宵度,可這是死罪,奴婢萬萬不敢啊。”

此言一出,眾人皆驚。

程茵聲音氣到顫唞:“她要你給攝政王下春宵度是為何?”

蘭汐顫顫巍巍道:“她、她想讓奴婢與攝政王在暗室苟//合,然後再讓長公主親眼看見這一幕。她說要讓長公主嘗嘗跟彆的女人共用一個夫君的滋味……”

晉安大長公主聽到這話,心頭一梗,直接暈了過去。

難怪!難怪今日崔書窈會如此反常,主動跟明儀示好道歉,又莫名其妙說畫了一副百鳥朝鳳圖要大家鑒賞,目的就是為了把大家引來此處,好陷害明儀。

眾人一時嘩然。

本以為是個可憐原配。卻不想事情真相竟如此令人作嘔。

“好一個人麵獸心的蛇蠍婦人,我差點就被騙了。”

“想禍害彆人,結果自己夫君不爭氣,偷雞不成蝕把米,可笑至極。”

崔書窈聽著那些刺耳的話,布滿血絲的眼睛狠瞪向蘭汐:“真可笑,無憑無據你們竟然相信這個賤婢的話?”

蘭汐哭喊著叫道:“奴婢沒有撒謊,這春宵度是主子給奴婢的,千真萬確。”

眾人一時噤聲。

沉默中,男人低而沉的嗓音緩緩響起,謝紓眼微抬:“是不是真的,一查便知。”

他的話音自帶壓迫感,雖沒把話說死,可崔書窈明白她已經走投無路。

她全身癱軟倒在柱子旁,卻無人上前去扶,耳邊還回蕩著眾人的嘲諷。

“虧我原先還以為他倆是全京城最恩愛的一對,結果夫妻倆沒一個好東西。”

“我都還記得當年裴景先為她--------------/依一y華/作的詩呢,叫什麼《%e5%90%9f竹石》,借被風雨摧殘卻仍牢牢立根於岩峰中的挺拔翠竹來隱喻自己對崔書窈堅定不移的心,表示自己即使受到美色//誘惑,即使被人逼迫向權力屈服,對崔書窈的心也不會有一絲一毫地改變。”

“哈哈哈哈哈,就想問他臉疼嗎?”

嗬,恩愛夫妻。

她和裴景先的確不是,但有些人就是了嗎?

崔書窈狠毒地朝明儀看去,像是陷入深淵的人,拚儘最後一口氣也要拉個墊背的。

“殿下以為你夫君就愛你嗎?說什麼心思藏得深,看似對你無意實則此生非你不娶。還說什麼他為了早日迎娶你為妻,親自向陛下苦求賜婚聖旨?嗬,他粘著你,求你彆厭煩他,想同你永不分離?簡直笑話!”

“若不是那晚的春宵度,你以為他會娶你?少自欺欺人,殿下!你拚命想裝恩愛,他卻連理都懶得理你的樣子,很可笑!”

一室沉默。

明儀無力閉上眼。

謝紓走了上前,把明儀護在自己身後。

明儀轉過身對謝紓道:“走吧,我不想呆在這裡。”

謝紓應了聲:“好。”

不過在走之前,他一一回答了崔書窈。

“愛。”

“非她不娶。”

“想。”

還有……

“一定會。”

第59章

暗室門前的一場大戲在謝紓答話聲中落幕。

剩下的事乘風自會處理,謝紓帶著明儀離了這烏煙瘴氣的地方。

明儀跟在謝紓身後走出院子,腦袋懵懵的,走到半道,才清醒了一點,腳步微微一頓,她好像聽見謝紓說愛她。

見她停下腳步,謝紓回頭望她一眼:“怎麼了?”

明儀抿著唇,緊了緊手心:“你方才為何要那樣說?”

“是為了不想和離?為了讓我回宜園?還是為了繼續維係表麵恩愛的夫妻關係?”

謝紓轉過身,正對著她:“若是我說,我不想隻有表麵呢?”

明儀仰頭望著謝紓,想說什麼,卻梗在喉嚨說不出口。

不想隻有表麵,那還想要什麼?

秋風大作,掃過樹梢簌簌作響,謝紓脫下`身上大氅披在明儀身上,抬手將明儀被風吹亂的碎發理到耳後。

“我想同殿下做真正的恩愛夫妻。”

明儀怔了好一會兒,一直梗在喉頭的話,在他說出這句話後,似找到了宣泄的口子一般,傾瀉而出:“你方才說就算沒有那晚的春宵度,你也定會同我成親?”

“是。”謝紓應道。

“明儀。”謝紓叫著她的名字,“那晚我的確飲了酒,卻並未醉酒,我很清醒。”

“從來沒有被迫,是我自願。”

“自願在那晚做了你的裙下臣。”

明儀垂眸,咬了咬下唇:“可你告訴過我,我們不合適。”

謝紓在她跟前低下頭:“我早就後悔了。”

“是我做了蠢事。束縛於家規,帶著世俗的偏見,自負聰明地以為能不對你動心,卻不想自己早就輸得慘敗。”

“我以為那日站在偏殿門前,我會猶豫很久要不要進去。可事實卻相反,我隻是很迫切地想要擁有你。”

“那晚我有多迫切,你應該很清楚。”

明儀不知道謝紓是如何把這種話一本正經地說出口的,她臉色一紅,回想起那晚他的迫切還有無度。

就像憋了二十年沒開葷的狼聞到肉香後,把肉反複咀嚼嘗遍那塊肉的每一寸地方,才肯罷休。

事實上眼前這個男人的確曾經齋戒禁欲多年。

謝紓聲音微有些低啞:“可我不想隻做殿下的裙下臣,還想做殿下的心上人。”

“殿下,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明儀的鼻尖忽有些不可抑製的發酸,眼眶裡似徘徊著什麼溫熱的東西迫切想要湧出。

她喜歡眼前這個人太久了,謝紓的影子幾乎貫穿了她從懵懂到知事,期盼過,心酸過,苦澀過,到最後想要放下。

可他卻在她想要放下後,想儘一切辦法,讓她回心轉意。

靠身體,靠體貼,做儘了一切讓她動搖掙紮的事。

最後再給她重重一擊,告訴她,他早就動心了。

明儀很不喜歡僅僅因為他幾句話就搖擺不定的自己,可事實就是——

“我很高興能聽見你說這樣的話。”

但明明是高興的,心裡有止不住委屈。

“若是你能早一些告訴我這些就好了。”

她克製著聲音發顫低聲道。

謝紓的心上趟過一陣酸澀的麻意,“早一些”三個字他已經沒有辦法做到了。

他想說“抱歉”,可他怕明儀不喜歡聽見這兩個字。想安撫卻覺得說什麼也不對,低頭捉住她的唇,把所有的情緒都化在了%e5%90%bb裡。◎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溫柔的,小心的,迫切的,還有眷戀不舍的。

明儀沒有掙紮,隻是靜靜由他%e5%90%bb著,讓自己的心慢慢平靜,這個%e5%90%bb持續了很久。

“給我一些時間想想。”一%e5%90%bb結束後她道。

“好。”謝紓道,“我等你願意。”

他似乎直接把“不願意”這個選項過濾掉了。

明儀眨掉眼角裡的溼潤,有些憤然:“不願意,你也得等。”

話一出口,明儀愣了愣,她似乎很自然地在對謝紓耍小性子,像極了恃寵而驕的樣子。

“好。”謝紓無比縱容道。

而後又極度“無恥”地問:“若殿下不願意回宜園,可以允許我搬進長公主府嗎?”

在“得寸進尺”這一點上,謝紓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

明儀彆過臉去:“我可以說不能嗎?”

“可以。”謝紓肯定道,而後朝她笑,“我都聽夫人的。”

明儀頓了好久,反應過來,氣笑了:“你……”這個詭計多端的男人又給她下套。

什麼叫“我都聽夫人的”,合著非得她是他夫人,他才肯聽話。

“不說笑了。”謝紓認真道,“天涼,我先送你回長公主府。”

謝紓說到做到,送她回長公主府後,並未多做逗留便離開了。

這晚,明儀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雲鶯聽見屋裡明儀翻身的響動,舉著油燈進來:“殿下,您在想攝政王嗎?”

明儀點了點頭。

雲鶯問:“那要不要叫他立刻過來?”

明儀微愣:“怎麼叫?他不是走了嗎?”

“走是走了,但沒走遠。”雲鶯道,“他的馬車一直都在巷口。婢方才去瞧了,他留在馬車裡看折子。說是殿下待會兒定會想見他,他不好走遠,怕殿下想見見不著。”

明儀有些氣:“他倒是挺自信。”

謝紓這股成竹在%e8%83%b8的感覺,好像她是什麼手到擒來的東西似的,讓明儀覺得很不舒服。

雲鶯:“那要去請他進來嗎?”

“不必。”讓他一邊呆著去吧。

明儀說完,側過身閉上眼。靜了好一會兒,才算有些困意。剛欲入眠,外頭一聲驚雷,把明儀淺淡的睡意打散了。

明儀睜開眼,長籲了口氣。

秋日少雷,今夜也不知怎麼的就起了雷,眼看著有要有一場大雨。

雲鶯敲了敲門進來:“夜深了,攝政王還在外頭呢。要讓他進來避避雨嗎?”

明儀看了看外頭的天色,歎了口氣還是道:“把他帶到客房休息。”

未過多久,外頭便傳來雨水拍打屋簷的聲響。明儀躺在榻上睜著眼聽著外頭的雨聲。

窗前不知何時映出謝紓的輪廓,他隔著窗紙輕喚了一聲:“殿下,你……是不是在想我?”

明儀朝木窗望去,心裡較著勁:“你是不是覺得對我已經十拿九穩了?”

謝紓站在窗前一愣:“沒有。”

“我對你從來都沒有把握。”他聲音有一絲平素沒有的慌亂。

“隻是我很想你,聽聞相慕之人的心思總也是想通的,所以我猜殿下也在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