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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儀心口驟然一陣亂跳,嘴角淺淺揚起,彆扭地否認:“誰、誰同你是相慕之人?”

謝紓聞言一默:“那……就當暫時還不算吧。”

什麼叫“就當”、“暫時”!謝紓好厚的臉皮,厚度簡直堪比城牆。

“我想見你。”謝紓朝窗裡的明儀道,“殿下,成嗎?”

明儀扯起被子,把熱得通紅的臉埋進被子裡。心跳似在喉嚨口撲通亂撞,梗得她說不出話來。

她想自己又沒鎖門窗,隻要他試著輕推,便能進來。

明儀等著謝紓按捺不住迫切想見她的心,推門進來。

見裡頭沒聲,謝紓站在門外,思緒百轉千回,從她是不是不想見他想到她為什麼不想見他,再想到是不是她不喜歡他這樣“迫切”。

他謹慎再三:“我……等你想見的時候再來。”

明儀:“……”

為什麼他的臉皮該厚的時候又不厚了?

那晚謝紓留下那句話後便走了。

明儀本以為接下來幾日謝紓會常找借口“來訪”長公主府,事實卻正相反,自那日走後,他便沒來過長公主府。

明儀總覺得事情有些反常,本以為是他又在謀劃著什麼“詭計”,卻意外從乘風口中得知——

“攝政王染了風寒,這幾日有些咳,怕過了病氣給您。”

謝紓病了。

自明儀初見謝紓起,她便從未見謝紓病過,他的身體超乎尋常的硬朗,看著清瘦實則有力。如鐵人一般支撐著大周的河山還有她。

明儀心中擔憂。

也不知是不是那日在她府裡淋了雨才病的?

若是如此,她便脫不開責了,該親自去探望一二才是。

明儀吩咐膳房備了一盅補氣益血的枸杞薏仁鮮菇燉雞湯,換了身衣裳便出門去了宜園。

有些日子沒回宜園了,明儀心中莫名有一些忐忑。

到了宜園,劉管事見是她來了,揉了揉眼睛,似看見了稀罕寶物似的,驚喜地朝裡頭喊:“快,快去通報王爺,說殿下來了!快去!”

明儀:“……”

“殿下裡邊請。”劉管事引著她朝裡走,“王爺正同人在洗墨堂議事,一會兒便過來,您是先去正堂用茶還是回臥房小憩?”

明儀頓了頓:“去正堂吧。”

劉管事應是,忙吩咐人去正堂備茶。

明儀跟著劉管事朝裡走,卻不想迎麵撞上了一個令她意想不到之人。

那個讓裴景先舍身忘我的小表妹。

隻見小表妹朝自己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明儀:“……”她怎麼會在這?

第60章

那日暗室捉奸風波,崔裴二人作繭自縛,皆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

事發後不到半個時辰,京兆府便來人將崔書窈及蘭汐一乾涉事人等帶回了衙門嚴查。

崔書窈雖嘴硬,隻京兆府也不是吃素的,把她壓進了刑房。京兆府尹是個憐香惜玉的,也沒給崔書窈上刑,隻讓她觀摩了一下,他們平日都是怎麼拷問重刑犯的。

崔書窈外強中乾經不起嚇,不到一個時辰便全招了。

兩日後,崔書窈被依律判處流刑三千裡,並褫奪其郡主封號,貶為庶民。

晉安大長公主聽聞此消息後,就此臥床不起,整個崔家都受了牽連,亂成了一團。

但這些都不是令崔書窈最難受的。

就在宣判當日,崔書窈被診出懷有兩個月的身孕,孩子是裴景先的。

說來也諷刺,她與裴景先成親三年,為求子吃了不少苦頭,卻遲遲無果。

偏偏在她恨毒了裴景先的時候卻有了。

裴家自然是不會要這個孩子的,裴相夫人認定了崔書窈是個禍害,若不是崔書窈自己兒子也不會受牽連,完全也沒覺得自己兒子有錯,隻把崔書窈往死裡咬。

裴家的骨肉裴家都不要,如今晉安大長公主倒了,崔家就更不會要了。

崔書窈的叔父往牢裡送了碗紅花,意思是讓她打了這胎。卻不知為何,崔書窈沒喝下那碗紅花。

至於裴景先。

他與人私通之事當眾敗露。這還不止,暗室風波後沒幾日,裴景先寵愛的小表妹,在裴景先慣用的枕頭裡,搜出了幾首裴景先三年前作給明儀的情詩。

這情詩裡訴儘了他對明儀求而不得之苦。

好事不出門,糗事傳千裡。也不知怎麼的,次日這事便在京城傳開了。

當年裴景先口口聲聲說明儀用美色和權力誘惑他,逼他離開崔書窈之事不攻自破。

他正直愛妻佳公子形象不複存在,從前那些批判明儀的打油詩轉了個調,統統加倍都還給了裴景先。

如今京城中人提起這個偽君子,都恨不得狠狠啐他幾口。

從今往後裴景先怕是都無顏在京城立足了。

原本他在任上呆滿三年便能回京,眼下以他的官聲,怕是要老死在那偏遠之地了。

裴景先此人虛偽又愛極了表麵功夫,如今臉上這層假麵被徹底揭下,這比讓他死了還難受。

此事還沒完。

聽聞今早有人向禦史台寄了封匿名信,信中揭露了裴景先為官多年來,假公濟私魚肉百姓之事。眼下禦史台正聯合刑部大理寺徹查此事。

裴景先此人,狡猾且善於偽裝,又有裴相罩著,這樁事一直被捂得嚴嚴實實的。能對此事有所了解的,必然是裴景先身邊親近之人。

明儀先前還吃不準是誰寫了那封匿名信,如今在宜園看見了那位讓裴景先神魂顛倒的小表妹,明儀心裡忽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信該不會是小表妹的手筆吧?還有那幾封裴景先藏在枕頭裡的情詩,雖說裴景先是咎由自取,可她明明記得裴景先沒有給她寫過這些。難道這些也是小表妹做的?

可她為什麼要害自己青梅竹馬的表哥?

小表妹入裴府的時間剛好便是崔書窈在宮宴上出事的第二天。

如果這一切都是一個局,那……

明儀迫切得想要知道答案。

這個答案謝紓一定知道。

她沒去正堂,轉而直接去了洗墨堂,在宜園沒人敢攔明儀,她一路暢通到了洗墨堂。

洗墨堂外泉水流淌發出輕響,謝紓正與幾位大臣議完事。

幾位大臣長籲短歎地從洗墨堂出來。

“攝政王這是鐵了心要嚴懲崔裴二人。”

“江南道蘇晉遠虎視眈眈,如今正是聯合各大世家聯合抗衡之時。這個時候嚴懲此二人,無疑是下了裴氏和崔氏的臉麵。少了崔裴兩家的助力不說,京城世家盤根錯節,崔裴兩家皆是京中大族,這兩家若不表態,其餘世家自也不肯先做出頭鳥。”

“以攝政王之心思縝密怎可能想不到這一點?他卻還要一意孤行,怎麼也不肯把處置崔裴二人的事先緩一緩。”

“這事說到底都是因長公主而起的。到底是英雄難過美人關。竟讓他連大局也不顧了。”

明儀站在不遠處的竹林邊,聽到了大臣嘴裡的話。心裡忽然升起了一種做“禍水”的心虛。

明儀抓緊了手裡裝著枸杞薏仁鮮菇燉雞湯的食盒,敲了敲洗墨堂前的雕花木門:“是我。”

幾乎是聲音剛落,門邊立刻被裡頭人打開。

明儀落進一個溫熱的懷抱。

謝紓低頭輕%e5%90%bb了她的發:“你來了。”

明儀自謝紓懷裡抬頭,瞥見他略顯蒼白的臉色,輕聲道了句:“聽聞你近日受了風寒,想來應該是那日在我府上受的涼,我、我不好推卸,想著該來探望你一二。”

說著把雞湯拎給他。

謝紓接過雞湯,低頭看了眼,略一挑眉:“殿下親自為我燉的?”

“你想得美。”明儀瞥了他一眼,聲音低了點,“雖不是我燉的,但是我送來的,我可是提了一路,一樣勞苦功高。”

謝紓笑看著她“嗯”了聲。

明儀被他盯得臉紅,假咳了聲,轉了話頭:“你可好些了?”

謝紓回道:“今早便無妨了。”不然他也不敢輕易與她親近。◥思◥兔◥網◥

“本想著一會兒過去尋你,卻不想你先來了。”

明儀微紅著臉,替謝紓舀了一碗雞湯遞給他,緊盯著他喝完補湯。

她想到方才大臣說的話,抿了抿唇道:“我方才在宜園見到了裴家那位‘小表妹’。”

謝紓放下碗:“所以你是想問,那天在壽宴上發生的事,是否與我有關?”

明儀凝視著謝紓。

謝紓低頭向她坦白:“是。”

明儀:“那位才進裴府幾天就把裴家整得烏煙瘴氣的小表妹是你安插的人?”

謝紓:“是。”

明儀:“那日壽宴崔書窈想設計你,被你看穿了,所以你將計就計,讓小表妹引誘裴景先去了暗室,原招奉還?”

“那日崔氏讓她的婢女送了有問題的酒來,我同那婢女說,可以給她和她的家人一條活路,隻要她在眾人麵前實話實說。”謝紓道,“之後的事,你也知道了。”

明儀微張了張嘴。

原來從小表妹進裴府起,崔書窈和裴景先甚至於所有人都成了局中人。

而操控這場局的就是眼前這個男人。

明儀知道年紀輕輕便能成為大周掌權人的謝紓從來不是個簡單的人。

可驟然知道這場局,她還是有些驚愕。

其實謝紓若想除掉崔裴二人,有更直接了當的辦法。

可他卻說:“你不覺得比起直接了當,這樣他們才難受嗎?”

明儀:“……”

“抱歉。”謝紓垂首似不想讓明儀正視他,“我說過,我沒有那麼大度,能容許他人隨意冒犯我的妻子。”

明儀抬手捧起謝紓低垂的臉,在上頭輕啄了一口,很直接單純地表達了自己的心情:“很解氣。”

解氣是解氣,可是解氣完的後果卻不是很好。

想到那些大臣方才說的話,明儀抿了抿唇:“我的意思是,我的氣已經出了。若是繼續嚴懲崔裴二人會有不妥之處的話……”便算了吧。

未等明儀把話說完,謝紓打斷道:“不會有不妥之處。”

明儀睜大眼:“可……”那幾個大臣不是這麼說的。

“怎樣都不會再讓你受一點委屈。”謝紓忽認真道。

明儀心裡漫出一股暖意,眼眶起了一陣潮氣。

她明白他的難處,可謝紓卻輕鬆道:“你該相信你的男人有這樣的能力。”

明儀心跳砰砰的,莫名升起一股滿足感。好半天她才反應過來,他剛剛說了“你的男人”。

謝紓真是見縫插針,無孔不入地對她宣示著主權。

明儀彆過臉哼了聲:“什麼你的男人?好厚的臉皮。”

謝紓抬手圈她在懷:“不是嗎?”

明儀紅著臉說不出話來。從身體上講,的確是的。

“殿下。”謝紓在她耳邊輕聲道,“我病好了。”

明儀:“……”所以呢?

“好久沒有服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