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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的月色,見時候差不多了。

趁著王太後入睡,提著裙子悄悄從大慈恩寺後院門溜了出去。

蘇涔正隨裴相夫人,跪坐在後院禪室念經,聽見窗外窸窸窣窣地動靜,抬眼朝窗外望去。

望見銀白雪地上的一長串腳印,以及偷溜出去的明儀。

“殿下今夜又出去了……”蘇涔輕聲在裴相夫人耳邊提醒道。

裴相夫人敲著木魚,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閉著眼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記住我同你說過的話。”

蘇涔在心裡啐了裴相夫人一口,麵上卻“恭敬”應道:“是。”

明儀的身影消失在了如霜月色下,後院複又恢複了寂靜。

蘇涔低著頭,嘴裡念著經,餘光卻瞥向院門,看了許久,忽發現了什麼。

她借口要小解,起身離了禪室。

蘇涔悄無聲息地順著明儀的腳印走到院門前,拾起了掉在院門前的信紙。

長公主方才那麼著急出門,怕是自己也沒留意到,從袖子裡掉出了這東西。

蘇涔借著月光看清了信紙上寫著的字——

今夜亥時,可否老地方見?

舒艾七。

原來長公主的情郎叫舒艾七。

嗬,老地方?應該就是那熱泉山莊吧。

這對狗男女真是有夠明目張膽的。

蘇涔捏著信紙恨得牙癢癢,等著吧,她早晚會讓這對狗男女付出代價。

蘇涔口中的“狗男女”,此刻正在熱泉中央忘我親嘴。

親著親著戰線從熱泉一路拉長到了裡屋。

裡屋傳出凳子被撞到的聲音,乒鈴乓啷好了一陣,想來裡頭戰況十分火熱。

這也難怪,謝某人好些日子沒見到夫人,茹素多日一朝見肉,那能不好好啃上一頓嗎?

再加上明某人,極為主動地親自把肉喂到其嘴邊。

不吃不是男人!

第一場戰役結束已是一個時辰之後。

由於戰況激烈,明儀付出了極大的體力,剛結束戰役,肚子就不爭氣地餓了。

謝紓輕輕啄了啄明儀的眼睫,起身穿上外袍,貼心地對明儀表示:“我去找些吃的來,在這等我。”

明儀縮在錦被裡,乖乖地點點頭。

未過多久,謝紓兩手空空地回來。

“這沒有現成的吃的,不過小廚房有一些糯米粉和用剩下的芝麻餡,不若我弄些湯圓予你?”謝紓道。

明儀揉了揉空空的肚子,朝他眨了眨眼“嗯”了聲。

“好,這就去。”謝紓立刻去了小廚房親自為夫人和麵包湯圓。

明儀躺在錦被裡等了好一會兒,腦子裡不停冒出甜糯糯的湯圓。她抿了抿唇,披上外衣,套上鞋子,吧嗒吧嗒地跑去了小廚房。

深冬夜裡,莊子裡靜得出奇,外頭傳來一聲接一聲的爆竹聲。明儀和謝紓進莊子之時支開了所有“礙眼”的外人,眼下莊子裡就隻有他們二人。

謝紓正往熱氣騰騰的鍋裡下湯圓。

明儀站在謝紓身後,伸手圈住他,臉頰貼在他寬闊的背上,甕聲甕氣地問:“聽聞在南方,過年會吃湯圓。從前夫君也吃嗎?”

謝紓回她:“幼時常吃。”

不過父親過世後他便沒再也在年節吃過象征團圓的湯圓了。

“夫君再多下幾個嘛。”明儀笑道,“今兒是年夜,我同夫君一起吃。”

謝紓指尖頓了頓,唇畔難掩笑意:“好。”

今夜她與他團圓了。

湯圓還在大鍋裡滾著,大鍋邊上還擺著用剩下的芝麻餡,順著蒸騰的熱氣散著甜香。

明儀餓了好一會兒,瞧著芝麻餡眼饞,蘸了一點在指尖上嘗了嘗,甜膩一瞬在她口中化開。

謝紓笑看了她一眼:“甜嗎?”

“甜!”明儀眼睛亮晶晶的。

“是嗎?”謝紓朝明儀傾身%e5%90%bb上她,“我也想嘗嘗……”

明儀怎麼也沒想到,他這一嘗會是第二場戰役的開始。

他們在小廚房,伴著陣陣爆竹聲,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吃完了除夕夜的湯圓。

大年初一,裴相夫人在大慈恩寺祈完福,攜家中眾女眷回了丞相府。

蘇涔臨走前朝菩提院望了眼。

那位舒艾七可真是體力非凡,長公主每次回來都臥床不起。

不像丞相府裡那老頭,一把年紀沒點意思,如果不是靠喝補藥……偏生他還覺得自己老當益壯,納了一屋子鶯鶯燕燕。

思及此,蘇涔咬牙切齒地緊了緊手心,可隨即她又勾唇一笑。

糟老頭子雖然不行,但也不是沒有彆的作用。

是夜,丞相府。

裴相夫人點了燈,坐在房中看賬。她身旁信重的嬤嬤推門進來。

她朝嬤嬤看了眼,照例問:“今夜相爺去了誰那?”

“今兒又去了蘇姨娘那。”嬤嬤道,“這姓蘇也不知使了什麼狐%e5%aa%9a手段,勾得老爺魂不守舍唯命是從,眼瞧著相爺都快把半個雲胭閣都給她添妝了。我可從未見老爺如此寵著一個女子,夫人可要多堤防著些才好。”

“年輕貌美又嘴甜,哪個男的不愛?”裴相夫人麵色淡淡似乎已經習慣了這些,自嘲般地笑笑,“堤防?年輕的時候倒也還會爭風吃醋,可這些年我算是看明白了,什麼寵愛都是虛的,子嗣和權柄才是最要緊的。”

“由著她去吧。一會兒彆忘了把避子湯給她送去。”末了,裴相夫人又添了句,“對了,一會兒你給三郎送點參湯,督促他多加用功讀書。”

蘇涔如今是這丞相府最得寵的“主子”,院裡所有人都“敬”著她,裴相亦對她千依百順,活像一直饞人的哈巴狗。

今夜,她剛從大慈恩寺回來,糟老頭子便迫不及待地來找她尋歡。

蘇涔自是很識相地伺候了糟老頭子一番,把他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每次伺候完老頭,再吹吹枕邊風,哭哭自己可憐,便能從老頭子那得上不少好處。

糟老頭子倒很吃她這一套。

夜裡,蘇涔靠在裴相身邊,玩著他的胡子,妖妖嬈嬈地開口:“妾身這幾日聽了不少關於二郎的傳言,越聽越為二郎不值。”

裴相素來最在乎官聲,裴景先的事已讓他聲名掃地,如今他一聽見裴景先的名字就頭疼。皺了皺眉道:“此話從何說起?”

蘇涔眼裡閃過一道精光:“妾身這幾日在大慈恩寺,瞧見長公主她……”

第71章

“長公主她私會外男。那可不止一次,光是妾身看見的就有三回之多。每回長公主會完那野男人回來之後都臥床不起。有一回妾身還在長公主的肩胛處瞧見了不對勁的紅印。”

“妾身有相爺時常寵著,又怎會不知這紅印是怎麼來的。恐怕是那外男留在長公主身上的,這外男的行徑如此明目張膽下/流無/恥,簡直,簡直是……妾身光是說出口都覺得臊得慌。”

蘇涔似是怕裴相不信自己,又道:“這事不光妾身瞧見了,夫人也瞧見了。”

“妾身還有鐵證。”

一直沒說話的裴相忽開了口:“鐵證?什麼鐵證?”

見糟老頭子似乎信了自己,蘇涔彎唇一笑,從枕下取出一張信紙,給他過目:“這是那個叫舒艾七的男人,寫給長公主的信,上頭清清楚楚寫明了,他約長公主去老地方。”

“老地方便是大慈恩寺山下的那處熱泉山莊,都叫老地方了,這兩人定然已在那私會過多次。”

裴相看了眼信紙,又看了看蘇涔,良久嗤笑了一聲。◥思◥兔◥網◥

蘇涔聽見這聲嗤笑,疑惑道:“相爺這是什麼意思?”

裴相反問她:“我倒想問問,你是什麼意思?你弄這些東西到底想做什麼?”

蘇涔睜著眼睛對裴相道:“二郎如今聲名狼藉,都說他卑鄙無恥冒犯長公主。可若是讓大家都知道長公主在外偷腥私德敗壞,那質疑二郎的聲音便會少很多,這便能挽回一些二郎的名聲,不是嗎?”

“為今之計,應先把此事告知攝政王,讓他看清長公主的真麵目……”

“夠了!”蘇涔話未說完,就被裴相吼斷。

“告密?”裴相從蘇涔邊上起身就走,邊走邊冷笑著道,“荒唐,簡直荒唐。”

蘇涔追了上去,扯住裴相的袖子又使出“哭”計,邊哭邊激裴相:“相爺莫不是怕了?”

“若是相爺能在攝政王麵前揭穿長公主的真麵目,也算幫了攝政王,令他免遭欺騙,這怎麼說也是大功一件!”蘇涔聲嘶力竭道,“既能立功又能助二郎挽回名聲,何樂而不為呢?”

裴相用一種不可置信地目光看著自己的寵妾:“蠢貨!你以為有男人會對一個揭穿自己被戴了綠帽的人另眼相看?”

“錯。他隻會想把知道這個秘密的人統統都‘滅口’。”

蘇涔還不肯鬆口,隻道:“攝政王公正嚴明,他不會……”

裴相眼神冷了下來,裡頭多了幾分久經朝堂之人的狠辣:“他不會?”

“你這是要拿我幾十年闖來的仕途去賭。”

蘇涔看到那眼神,這才從心裡生出一絲害怕來,拚命搖著頭喊:“不,不是。”

隻是此刻無論她怎麼喊都沒用了。

不論裴相從前有多寵愛,此刻也不想再看到這個猖狂無知蠢鈍如豬的女人一眼。

“來人,把蘇姨娘帶走。”

一聲令下,從門外闖入幾個侍衛,將蘇涔架走了。

不管蘇涔嘴裡再怎麼哭喊,裴相都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院裡動靜鬨得很大,裴相夫人匆匆趕了過來。

前一刻還在榻上承歡的蘇姨娘,此刻已被人粗魯地架著去了柴房。

裴相夫人低頭:“相爺,您找我?”

“後院的事該交由夫人來處理。”裴相聲音平靜地像無事發生一樣。

裴相夫人看著眼前情景,已然明了,她道:“蘇姨娘忽染重疾,明日便送她去莊子上‘靜’養。”

裴相“嗯”了聲,說了句:“還是你知道分寸。”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夜色下,裴相夫人看著裴相走遠的身影,對身旁的嬤嬤意味深長地笑了聲:“瞧瞧,我一早便說了,什麼寵愛都是虛的。他不過是把人當玩物,乖順聽話的時候怎麼寵你都行,隻要有一點累及他的官聲,彆管原先有多看重多寵愛,都沒用。”

這麼多年摸爬滾打,裴相夫人更堅信了,內宅裡討日子,能不能被丈夫寵愛不是最重要的,子嗣和中饋才是最重要的。

她在心裡笑話蘇涔愚蠢,可笑著笑著忽又不知為何感到一陣酸楚。也不知道被人寵著是什麼滋味?

深夜,裴相夫人帶著一群人,去了柴房找蘇涔。

蘇涔被抓到柴房後,手和腳都被五花大綁,嘴裡更是被塞滿了棉布條,裴相儼然是怕“禍從口出”,被蘇涔所連累。

裴相夫人來了柴房之後,命人扯下蘇涔嘴裡的棉布條。

“夫人,夫人救我。”蘇涔退下先才的瘋魔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