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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喜歡一直被踩著,一直被壓著。尤其是像烏麟軒這樣的人,他的驕傲是刻在骨頭裡,頂在腦袋上的。

他的示弱像一把鋒利的刀,隨時都會把人割傷。

他習慣於彆人對他的臣服。他會喜歡上一個與眾不同,保持自我堅持底線的人。但如果和這個人相處一直都針鋒相對,這種相處就會變成藏在棉花裡麵細細密密的針,時不時疼一下,紮得人難受。

相處都難受,這種興趣和喜歡又能堅持多久?

烏麟軒甚至在心中稱讚,他的王妃張弛有度,作為女人來說,實在聰明。

但其實陸孟根本就沒有在拿捏他。陸孟隻是比較擅長讓自己過得快樂。

如果揪著一些事情不放,整天不是回憶往昔就是杞人憂天。那日子就真的沒法過了。

就算不在這個吃人的書中世界,在現代世界如果過於計較,也是沒辦法過得開心的。

兩個人雖然腦回路完全不同,但是心裡的芥蒂,在這種不知道彼此想什麼的狀態當中,離奇地消散了。

陸孟如願以償看到烏麟軒哭得紅彤彤的眼睛,還非常主動地親了兩口。

烏麟軒收起了所有的獠牙,因為虛弱的原因,說話竟然有些像撒嬌。

“我這些天都沒有休息好。”烏麟軒鬆開了陸孟,讓她坐在自己身邊,側彎著腰將頭朝著陸孟的肩膀上靠。

“頭特彆疼……”

陸孟心說這哥們兒也是絕了,能屈能伸啊。

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何止是他的長相?

他連做人也是沒有縫兒。

陸孟靠著車壁,肩頭撐著烏麟軒的腦袋,溫聲說:“怎麼沒讓太醫令給你紮紮針,他也會按摩的吧。”

烏麟軒頭疼是因為蠱毒還未徹底清除,用針也沒有用的。

而且他不想說,自從那一次在獵場,他的王妃說太醫令好色之後,他就不肯讓太醫令觸碰他太多的地方。

那麼大年紀了娶了一個小女子。烏麟軒派人搜羅來了那個女子的畫像。

看著比太醫令的大女兒都小。

他現在覺得太醫令是真的品行有問題。要不是因為太醫令確確實實醫術高超無人能及。

烏麟軒保不齊會因為這點事情卸磨殺驢。

所以說自古以來,枕邊風是非常厲害的。

陸孟隻是吹了那麼一吹,烏麟軒這就記住了。

“回去夢夢幫我按一按吧。”烏麟軒本來就長得很大隻,就算清瘦,也比陸孟坐在那裡高多了。

他用一種極其彆扭的姿勢,靠在陸孟的肩膀上,說:“太醫令身上的藥味兒太重了,我不喜歡。”

“夢夢身上的香氣才更治頭疼。”

陸孟嗤得一聲笑了。

屁呀,她根本就不用香。連往臉上抹的那些各種各樣的粉,陸孟都不要帶香味的。

看過那麼多小說和電視劇,香能做的手段真是太多了。

但烏麟軒總是說她香,陸孟覺得他就是個騷東西。

“好啊。”陸孟答應:“等回去給你揉。”

在陸孟這兒隻要不涉及原則問題。陸孟大部分的時間都會讓步。

甚至是寵溺。

“晚上我們睡在一起吧,你來我的屋子裡。”烏麟軒順勢說。

陸孟斜眼看了他一眼,說道:“王爺的身體……現在不行吧?”

烏麟軒最開始都沒聽懂。聽懂了之後挑了挑眉,直起一些身子看她說:“你腦子裡是不是就隻有這些東西?”

“我說的是我們一起睡。我又沒說要把你怎麼樣。”

陸孟還挺可惜,搞半天是她誤會了。還以為能吃一個病弱美男呢,月事剛走正合適啊。

但是陸孟絕對不可能在這種情況下,承認自己想歪了。

她一本正經地說:“那不還是不行嗎?”

烏麟軒被噎了一下,張了張嘴又閉上之後,笑了。

簡直沒脾氣。

片刻之後閉著眼睛,又靠回陸孟的肩膀上說:“你等我好一些的。”

沒有男人能忍受被說不行。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

隻是烏麟軒不是那種被人一激,就頭腦一熱非要證明自己的人。

太醫令已經言明了,蠱蟲解除之後一個月內,都要好好養身體。

陸孟笑起來,歪了歪頭在烏麟軒的腦袋上磕了一下。

兩個人隨著馬車搖晃的節奏,靠在一起。陸孟拉過烏麟軒的右手,一寸寸一點點撫摸那上麵的傷疤。

“把這個去掉吧。太醫令不是有祛疤的藥嗎?”

陸孟側頭就正湊在他的耳邊,小聲說:“你以後可是要當皇帝的人,這讓人看到了,還不知道要揣測出什麼來。”

烏麟軒看著陸孟笑,搖了搖頭。

他才不去掉。

他已經發現了自己的王妃十分在意這個傷疤。時不時就會抓在手裡把玩幾下。

如果他身上除了榮華富貴,有什麼他的王妃真正在意的東西。

這傷疤就是其中之一。

有的時候烏麟軒看陸孟,比陸孟看自己都準。

於是烏麟軒想了個托詞。

他一錯不錯盯著陸孟的神色,說:“去除傷疤的那個藥非常疼。這個傷口愈合的時候化膿了兩次,已經讓我很痛苦了,我不想再痛一次。”

陸孟垂著眼睛看著傷疤,聽到烏麟軒這麼說也沒再說什麼。

隻是拉著烏麟軒的手,湊到唇邊親了一下。

烏麟軒慢慢露出笑意。

真心實意地笑。因為這才算是真正的在意。

哪怕隻有這麼一點點,也是出自她本心的。不像她說得那些話一樣模棱兩可,給自己留足了退路。

陸孟隻是有些可惜。烏麟軒本來的手多漂亮,修長而且血管微凸經脈分明,又因為練武不會過於細瘦無力。

最重要的是他長得白,指關節都泛著潮紅。非常欲的一雙手。無論抓在哪裡都讓人移不開眼睛。

現在有一隻上麵全是疤,連血管的走向都改變了。

兩個人依偎著沒有再說話。沒用多久,馬車就已經到了建安王府門口。

陸孟感覺到肩膀上越來越沉,都已經麻了。

正準備動一動把人給弄一邊兒去,就發現烏麟軒竟然睡著了。

他睡著的樣子特彆無害,那雙過於鋒銳的眼睛閉上,他就徹徹底底成了一個十幾歲的小少年。

還是受傷的那種。

陸孟半條手臂都開始像針紮一樣,扶著烏麟軒的腦袋,把他慢慢放倒在自己腿上。

警惕心那麼旺盛的一個人,在皇城現在這種危險時刻。半路上就睡著了,足可見他這些天過的日子,實在是差了點兒。

馬車停在王府的門口,陳遠等了一會,見兩個人沒有下來,上前敲了敲車壁。

“王爺,王府到了。”

“開後門,直接把馬車駕進王府。”陸孟對外麵說:“王爺睡著了。”

陳遠應了一聲是,表情微微有一些變化。

建安王上一次差點在將軍府裡把命丟了。今天撐著病體去接人,回來竟然就這麼毫無防備地在車上睡了。

這王府從今往後是不是要易主了?

馬車順著側門趕進去,很快到了主院。

陸孟要人去收拾她的屋子,把火龍和炭火都點上。又讓人去準備食物。

但是她自己沒有下車,就坐在馬車當中,讓烏麟軒蜷縮著身體枕著她的腿睡覺。

他自己說他有好幾天沒有休息好了,既然睡著了,反正現在時間還早,還沒到午飯的時間呢。索性就讓他睡一會兒。

蜷縮著身體睡覺是一件很舒服的事,陸孟就喜歡蜷著睡。這是很容易安心的一個姿勢。

這馬車當中灌了好幾個湯婆子,有手爐。陳遠又命人送進來大一些的火爐烤著。馬車的軟墊還很厚,一點也不冷。*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陸孟命婢女們去準備一應東西,把她的可愛寵物們都放回原位。然後讓人拿了個話本子來。

送來畫本子的人是辛雅。

好久沒見,辛雅站在馬車外麵,和陸孟說了好一會兒話。

陸孟還納悶為什麼辛雅這段時間都沒來找她,救命之恩不至於這麼快就忘了吧?

原來辛雅過年之前就已經走了。趁著年節這個當口,她帶著建安王的小印,快馬加鞭地去了一次江北。

陸孟根本就沒有問辛雅去乾什麼,而是問:“一路上都還順利吧?”

“很順利。給王妃帶了一些江北的小玩意,等王妃閒了奴婢就給王妃送過去。”

“好的,你去忙吧。”陸孟用書敲了敲車壁,對外麵說:“告訴秀雲和秀麗,不要讓婢女隨便喂我的魚。”

辛雅離開,陸孟動了動有點發麻的腿,抱著烏麟軒的腦袋換了個地方枕。

他也不知道是真的睡得死,還是已經昏迷了。

陸孟在腦中問係統,係統說:“半昏半睡吧。”

陸孟就安心了。大狗這是折騰虛了。

她靠在車壁上懷裡抱著手爐,用狐皮大氅把兩個人都蓋上。在馬車這狹小的空間當中看書。

侍衛們一開始不敢散去。後來陳遠把他們都打發走,隻留下兩個人輪班站在外麵牽著馬。免得馬車亂動。

烏麟軒這一覺睡的時間並不是很久,但是睡得不安穩。

他最開始還像昏死了似的。後來睡著了眼珠子在眼皮下麵亂轉,還發出一些沒有意義的聲音,甚至會肢體抽搐。

陸孟發現了之後就把一隻被手爐焐熱的手,按在烏麟軒的腦袋或者是臉上。

他很快就會安靜下來,然後沒一會兒又重新不安穩。

是蠱毒的作用。

銀月郡主不光給他下了情蠱,還給他摻雜了損人心智的蠱毒。

烏麟軒現在把體內的蠱蟲引出去了,但他的蠱毒還沒徹底清除乾淨。

這些天一直都睡不好,一睡著就會發噩夢。

毒素的殘留會讓他沉浸在這些噩夢當中。如果不解毒的話,他到最後會分不清現實和夢境。陷入瘋狂。

這種蠱毒自然也是出自槐花的手,和槐花給陸孟的“綠寶瓶”有異曲同工之妙。

都是致幻。

烏麟軒中的這種蠱毒的效果更猛更陰毒。

若是換一個心智不堅強的人,就算蠱毒解到現在這種程度,也還是會性情短暫地大變。變得暴躁易怒,疑神疑鬼。

勝在烏麟軒心智非常堅定,隻是發夢終究無法控製。

越是怕什麼就會夢到什麼。他這些天已經夢到了無數次,陸孟死在了他麵前。

否則他也不會才剛剛能從床上爬起來,就迫不及待地去將軍府中接她回來。

他怕那些夢境成真。他不允許那些夢境成真。

其實今天如果陸孟不肯跟烏麟軒好好回來,烏麟軒會做非常低的姿態。

他會求她。

如果她還是不肯,烏麟軒就隻好把她綁回來了。

隻不過陸孟沒有看到他帶去的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死士,足足上百人。

獨龍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