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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意也在皇宮,烏麟軒會認為陸孟又選了家人,選擇讓他來送死。

他和陸孟都知道,如果真的陷入那種境地,陸孟的選擇會是什麼。

陸孟輕笑了一聲。

向雲鶴把她架在了一個上不去下不來的位置上,現在她已經毫無選擇地和男主角對上了。

唯一破局的辦法,就是烏麟軒束手就擒。

就是他愛自己愛瘋了,傻了。接到了她想要他回來送死的聖旨和書信,還要無怨無悔地來為她送死。

烏麟軒是這樣的人嗎?

他從來不是。

陸孟閉上眼睛,想要去怪向雲鶴,卻沒有力氣。

沒有向雲鶴她走不到這一步,她不能還沒過河就拆橋。

向雲鶴慢慢起身,看著陸孟,等著她的回答。

你敢賭嗎二小姐。

你敢賭這全天下心腸最歹毒,殺兄弑弟埋葬世家,連自己都能做進局中,就為了登位的男人——他在你和皇位之間,到底會選擇什麼嗎?

陸孟閉上眼睛,咬了咬舌尖,壓下心中紛亂。

事已至此,她睜開眼,對上向雲鶴的視線道:“我賭。”

我賭我選擇的,我愛的男人,足夠了解我。

第108章 鹹魚嚎叫

陸孟心力交瘁。

她就沒想到岔子最後會出在向雲鶴這裡。

她被架在賭桌上麵下不去,但是她真的不想賭。

這種賭博就和我跟你媽掉水裡你先救誰,一樣的無聊且沒有營養。

因此她用一個%e5%90%bb穩住了向雲鶴,嘴上說賭,實際上私下和封北意說了狀況。

並且仔仔細細重新書寫了兩封信,交給了封北意,讓他避開向雲鶴的耳目,托人分路送去江北。

從四月初九,到四月十六,陸孟又連下了七道聖旨,但是江北那邊毫無反應。

與此同時,南疆營救也出了岔子。

“你說什麼?長孫纖雲被人給劫走了?”陸孟正在挑燈處理奏折,聞言手一抖,墨點低落在紙張之上,暈開一大片的赤紅。

“怎麼可能,我們不是用的延安帝的人嗎?延安帝的影衛個個都是絕頂高手,我姐姐本身武藝也絕對不若,怎麼會……”

陸孟猛地想起了什麼,看向向雲鶴問:“他們朝著哪邊逃了?”

“追到哪裡才尋不見人的?”

“朝著北麵。”向雲鶴垂在袍袖之中的手指微微攥緊。

陸孟下意識的心下一鬆,心中湧起的狂喜還未等彌散開來,就聽向雲鶴道:“二小姐,就算是太子殿下劫走了長孫副將,他也未必是救人。”

向雲鶴說:“七天過去了,江北集結的大軍仍在,太子並未束手受召,二小姐還要早做兩手準備。”

陸孟心中那點火星子才呲起來,就被向雲鶴一瓢水直接澆滅了。

江北自始至終沒有反應,太子不曾回朝,也並未再繼續攻打城鎮。

大軍在路上停駐了。

像是短暫的妥協,在和皇城隔著山河作為棋盤,搖搖對峙。

陸孟心中不想去想烏麟軒此舉,算不算是徹底放棄了她。

但是他確實沒有回來的意思。

他果然是他,不會為了皇位做出妥協。

不知道為什麼,陸孟確定了他的選擇,反倒是有種了然。

他如果真的回來,那陸孟可能會懷疑烏麟軒被誰給穿了。

他那樣的性子,怎麼會將自己陷入束手受死的境地?

陸孟沒有回向雲鶴的話,隻說道:“派人繼續追擊,儘全力搶奪下長孫副將。五皇子……找機會接進宮中,讓他和他的母妃端肅妃見上一麵。”

“這份名單,乃是岑溪世從影衛的口中挖出來的東西,按照這上麵的名單,派高手潛入府邸,搜查能夠鉗製他們的證據。”

“以及你親自去一趟岑府,”陸孟說:“開國庫,拿最好的補品去拜訪,據說我舅母病了,你去確認一下,岑戈昨天為何沒進宮來。”

“一但發現異樣……”

陸孟咬了咬牙,手肘撐在桌子上,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頭側,說:“一旦發現異樣,設法將岑戈抓起來,槐花給我的蠱蟲正在路上了。”

她此刻雖然穿著一身尋常女子服製,但是她真的像個指點江山的帝王一般,儘全力在平衡一切,在做著兩手準備。

如果烏麟軒真的選擇了放棄她……陸孟不太敢想象自己會麵對何種局麵。

她賭烏麟軒能夠了解她的為人,是希望烏麟軒能夠明白,當日在南疆,她親口說過,他也是親人,

那句話絕非戲言。

陸孟就算被延安帝抓住,逼迫,又怎會在親人之間做出誰死誰生的抉擇?

如果烏麟軒連這都不懂……陸孟肯定會對他失望。

“另外,我姐姐被提前劫走這件事兒,不要告訴我姐夫,他解毒正在最關鍵的時候,這幾天都在吐毒血,最忌憂思驚嚇。”

“二小姐放心。”向雲鶴說:“我稍後便吩咐下去。”

他說著自然走到陸孟身後,伸手按揉陸孟的頭,力道不輕不重,讓陸孟的眉心稍稍舒展了一些。

向雲鶴說:“二小姐早些安寢,奏折一日是批不完的,江山也不是一日能夠平定。”

“今晚要讓延安帝醒過來吃點東西,我陪著二小姐一起看著他。”

“他的蠱蟲作用已經徹底消失,不能鬆開他的手,就讓侍婢喂他吃東西吧。”

向雲鶴聲音低沉悅耳,連每一句話的韻律和節奏都像是拿捏好的。

他一直都滴水不漏,除了那天的僭越之外,他就再也沒有任何行為上冒犯陸孟。

偶爾眼神有些失態,在陸孟看過去的時候,也會迅速收斂。

他縱使做出了那種私截信件不發的事情,也很難讓人對他產生惡感。

他在身邊待著,確實能讓人感覺到安心,穩妥。

他對一個人好的時候,你也能感覺得出,他隨時能夠為你肝腦塗地。

陸孟偶爾會想,如果他自小讀書習字,不是在卑微的陰溝之中長大,如果他是位身份尊貴的鳳子皇孫,他必定是一個驚才豔豔的人物。

說不定也能眼光長遠,不困囿一點點施恩產生的情愛,有經天緯地之能。

隻可惜人生際遇,從來半點不由人。

陸孟抬手抓住他的手腕,毫不避諱和他肢體接觸,但也沒有任何曖昧滋生。

她手指搓了搓向雲鶴的手腕說:“你也休息休息吧,你就算是天生皮膚好,也經不住這麼糟踐。”

“這腕子都快比我的細了,這些天來,你又有多久沒有好好休息了?”

“向雲鶴,”陸孟歎息一聲說:“今晚你便不要守夜了,宮中我們已經完全掌控了,岑家和我姐夫手下的人將侍衛都清洗過了,不會有什麼意外發生的。”

“你今晚就在偏殿睡吧。”陸孟說:“我如果有事就喊你。”

向雲鶴心中一暖,克製著想要擁抱陸孟的衝動,點了點頭。

晚上陸孟麵無表情坐在被叫醒的延安帝麵前,看著延安帝吃東西。

婢女喂飯,延安帝不吃,雖然身上讓人無力的藥力未儘,卻也不妨礙他麵如虎狼眼似刀劍。

他聲音虛弱,唇無血色,頭腦更是昏昏沉沉,這些天一直被灌藥睡覺。⑦本⑦作⑦品⑦由⑦思⑦兔⑦在⑦線⑦閱⑦讀⑦網⑦友⑦整⑦理⑦上⑦傳⑦

蠱蟲的作用已經沒了,他清醒著,一直都清醒著,看著這個禍國的妖女做的一切。

“你以為……你能掌控天下?就憑你?”

延安帝道:“你才摸到了一點點權勢的邊緣罷了,你隻要再敢深入,必定被權勢一口吞入其中,血肉消弭,再無脫身的可能。”

陸孟對婢女揮揮手,親自喂延安帝,麵無表情說:“死就死吧,我都走到這一步了還能退不成?反正我家人已經救下來了,大不了我就吃藥自儘。”

陸孟批閱了一天奏折,現在情緒都被家國大事抽空了。

完全破罐子破摔的言論讓延安帝簡直無處下手。

陸孟說:“你可彆騙我說我放了你你就會放過我,你當初要挖我肚子裡的孩子的嘴臉,我可記得清清楚楚。幸好我這人這輩子也不打算生孩子,你現在也知道了吧,之前在太子東宮囚禁的那個,不是什麼太子妃,是二皇子妃。”

延安帝沉默,抿唇。

飯送到了嘴邊,還是不吃。

陸孟說:“就算你是九五之尊,人這個東西也很脆弱的,不是喊一喊萬歲,就真的會萬歲。”

“我會不會被權勢絞碎血肉是其次,你要是再不吃東西,你就會餓死。”

陸孟說:“一代君王,怎麼死,也不該是餓死。”

“而且你總也不吃東西,就不會方便,時間久了,你年紀也大了,你很可能麵臨更尷尬的境地,那就是被屎憋死。”

“你……竟如此粗魯。”延安帝簡直氣得額角青筋亂跳。

“我不明白,烏麟軒為什麼會看重你這樣的女子。”

陸孟又用勺子碰了下延安帝的嘴,延安帝大概是怕了被屎憋死的羞辱結局,然後張開了嘴,吃了。

陸孟淡淡道:“大概是你們一直教他高雅、自負、運籌帷幄機關算儘,卻忘了教他做個人吧。是人就要吃喝拉撒,這些都是你們眼中的低俗,但也是人的本能。我和他剛成婚的時候,他吃飯都算計好的……”

延安帝看著陸孟說:“哼,但是他想要的東西,就算是你,也阻止不了。”

“你和他對上,你很快就會知道,他被我教養成了一個怎樣的人。”

“彆給自己臉上貼金了,你都不知道他身高多少,哪裡長了可愛的小痣吧。”陸孟看著延安帝說:“你頂多是遺傳給他的模樣和性子比較好,剩下他長成什麼樣子,和你有什麼關係。”

延安帝氣結,又不吃了。

陸孟索性也不喂,餓不死就行。

她把湯藥拿過來,放在桌子上,吹了吹,跟延安帝說:“陛下,這麼久以來,就最開始那一天,你踢我肚子,我在你昏死的時候踹你幾腳。”

“那是禮尚往來,之後我都沒有羞辱過你。”

“你讓朕下跪!”延安帝麵容猙獰。

陸孟說:“那我不是也跪你多次了?而且我那時候是測試你聽話不聽話,後來也沒讓你下跪啊。”

陸孟說:“我可以羞辱你的,但是我沒有,所以你配合一點,把湯藥喝了吧,然後好好睡覺。”

“你……哈,太子不會受召,你很快就能領略他的雷霆手段,你也高興不了多久了,很快你和你那閹人奸夫,就都會被五馬分屍,皇家威嚴不容侵犯!”

陸孟聽著他喊口號,然後說:“彆說傻話了,他就算是打回來,我照樣能讓他變成個傀儡。”

“他愛我。”陸孟說:“我渾身上下都是蠱,他碰我,就逃脫不了。”

延安帝眼皮直跳,竟然相信了陸孟這句話。

他開始掙紮,踢桌子,無能狂怒。

悲催可憐的是到了如今,他竟然也在指望著烏麟軒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