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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可憐巴巴看著手掌心,一副疼的不行的樣子,卻還是倔強用腫的像豬蹄兒似的手去翻書,可見是真心喜歡念書。

讓他給自己當哈哈珠子……這讓胤禛頗有種鮮花插在牛糞上的感覺。

他小聲道:“你是不是很疼?”

張廷玉卻是掃了他一眼,正色道:“四阿哥,念書時不可分心,不可喧嘩!”

胤禛:……

他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正欲再說話時,誰知道前頭卻傳來微微咳嗽聲,他抬頭一看,隻見那師傅已經回來了,連忙正襟危坐。

皇上也有皇上的考量,雖說太子與幾個阿哥們都在一個屋內學習,但除去總師傅,每人還配備了好些個師傅。

像胤禛,光是漢人師傅就五個,滿人師傅五個,像教騎射的,教摔跤的,教丹青的,教蒙古文的……這些師傅零零散散加起來又二三十個之多。

這一大早的,昏昏沉沉的胤禛什麼都沒做,就忙著認識這些師傅了。

期間胤禛還不忘抽空關心關心了張廷玉受傷的手:“……如今不是在學堂上,也沒念書了,你的手怎麼樣了?是不是疼的厲害?永和宮那裡有活血化瘀的藥,待會兒你跟著我一起回去,我要紅玉姑姑給你擦藥。”

張廷玉沉默片刻,才道:“多謝四阿哥。”

胤禛已習慣他這刻板的樣子,忍不住憤憤不平道:“你說那個師傅那麼嚴肅、較真做什麼?你才多大啊,就算真有規矩如此,也是初犯,意思意思就得了,下那麼狠的手,難道家中沒有孩子孫子嗎?”

越說他越生氣,忍不住道:“哼,那個師傅一看就是個冷血無情的……”

向來麵上沒什麼表情的張廷玉聽聞這話,終於忍不住了:“四阿哥,您彆這樣說。”

“怎麼,他對你下了那樣的狠手,你還說起他好話來了?”胤禛看了他一眼,冷聲道:“你剛進宮不久,心腸還太軟了,這樣可不行,宮裡頭的人一個個可厲害著了,心軟容易受欺負的。”

張廷玉無奈道:“不,因為……他是我爹!”

胤禛:……

就怎麼說了,怪尷尬的!

可下一刻他卻是反應過來:“他是你爹,為什麼還對你這麼狠?”

莫不是親兒子?

但如今回想起來,他隻覺得張廷玉與那刻板的師傅長得還有幾分相似的。

張廷玉無奈道:“我爹常說人生在世要無愧於心,如今我是四阿哥身邊的哈哈珠子,自然該儘心儘力,若是叫旁人知道因我是他兒子他就姑息,傳出去這叫什麼樣子?”

說著,他更是道:“我在進宮之前就想到會是如此的。”

但沒想到會這麼快。

胤禛:……

有的時候實話就是這麼傷人。

有什麼樣的老子就有什麼樣的兒子,他頓時覺得這父子兩個還真是……如出一轍。

好不容易熬到了放學,胤禛與太子,大阿哥,三阿哥和師傅們打過招呼,拽著張廷玉的手撒丫子就往永和宮跑。

反正自上次生日宴會,他這幾個哥哥避他如蛇蠍,仿佛他有會傳染的瘟疫似的,壓根不願意搭理他。

既然這般,他又何必熱臉貼冷屁股?

一回去,胤禛則要聶嬤嬤拿膏藥出來,更是自告奮勇親自要替張廷玉上藥。

這可把張廷玉嚇壞了,連忙擺手:“四阿哥,使不得!您是主子,我是奴才,天底下哪裡有主子伺候奴才的道理……”

胤禛向來最不喜歡的就是這一套說辭,不由分手就打開膏藥輕輕往他手上塗。

聶嬤嬤方才聽他說這話也是嚇了一跳,雖說張廷玉等人是他身邊的哈哈珠子,但哈哈珠子並非本意上的奴才,一個個皆是顧命大臣或皇親國戚之子,他害人受傷不說,手上還沒輕沒重的,豈不是害彆人白受罪?

誰知道胤禛卻是動作輕柔,甚至害輕輕吹了吹張廷玉那紅腫的掌心,更是小心翼翼道:“疼嗎?你要是疼就說一聲。”

“以後你彆在我跟前說什麼主子奴才的,在我看來,咱們都是一樣的。”

“今日這事兒是我對不住你們,放心,以後不會了。”

這下彆說張廷玉了,就連聶嬤嬤都差喜極而泣。

張廷玉更是道:“若能得四阿哥迷途知返,我們挨些打也無妨。”

胤禛已習慣了他這般說話,隻道:“放心,我雖頑劣,卻不想彆人替我承受這般罪責的,待會兒我要聶嬤嬤給你們一人拿一瓶活血化瘀的膏藥,這東西是太醫院送來的,想必用上幾日,你們的手就能大好了。”

張廷玉帶著剩下三個哈哈珠子正色道謝。

胤禛則叮囑他們早些回去,這話音剛落下,外頭就傳來五阿哥的聲音:“四哥哥,四哥哥,上書房好玩嗎?”

緊接著,純禧公主便牽著五阿哥的手走了進來,她更是叮囑道:“你啊你,沒兩年也要去上書房念書了,怎麼還口無遮攔的?上書房是念書的地方,可不是玩鬨的地方,若是叫皇阿瑪知道了,當心打你的屁股。”

說著,她笑著看向胤禛道:“今兒在上書房怎麼樣?”

方才胤禛在德妃跟前直說自己一切都好,不過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如今到了純禧公主跟前卻是長長歎了口氣:“……身邊的哈哈珠子被打了板子也就罷了,叫我難受的是明明是親兄弟,在一個屋簷下卻像陌生人似的。”

“先前因為醉酒一事,太子哥哥他們不喜歡我,不敢與我多接觸也就罷了,可我瞧著太子哥哥與大哥哥,三哥哥他們之間也不大親厚的樣子。”

純禧公主也微微歎了口氣:“先前太子他們幾個偶爾一起前來慈寧宮給曾祖母請安,曾祖母也是這樣說過,曾祖母還說小孩子沒什麼壞心,有壞心的都是大人。”

“不說彆的,就說三公主與三阿哥,原先每次看到你時高興的很,如今看到你恨不得繞道走……上次連曾祖母都瞧出來了,說你是不是與他們姐弟兩個吵嘴了。”

胤禛心裡一緊:“那純禧姐姐你是如何說的?”

純禧公主笑著道:“怎麼,你擔心曾祖母的身子,難道我就不擔心了?我自然是什麼都沒說的。”

“如今曾祖母年紀大了,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連皇阿瑪都與佟娘娘說過好幾次,後宮之中尋常小事兒要她與溫僖娘娘那主意就是了,莫要叨擾曾祖母……”

胤禛也頗為讚許點點頭:“對啊,所以就不能告訴曾祖母,若是說了,她老人家心裡肯定不舒服的。”

說著,連他都忍不住老氣橫秋長歎一口氣道:“況且就算是曾祖母知道了,也不過是叮囑惠娘娘幾句,什麼都改變不了的。”

到時候他與三阿哥,三公主麵和心不和,想著更是難受,還不如這樣才好了。

純禧公主也很讚同,還不忘叮囑正吃糕點的五阿哥幾句,要他莫要在太皇太後或皇太後跟前瞎說。

五阿哥嘴裡塞的是滿滿當當,連說話的功夫都沒有,忍不住直點頭。

他這模樣,活像一隻小倉鼠似的。

胤禛見了直笑。

純禧公主提議說今兒天氣不錯,去禦花園聽雪軒逛逛。

胤禛欣然允諾。

在上書房憋悶了一天,的確是要好好鬆快鬆快。

最高興的依舊是五阿哥,樂的是手舞足蹈:“……四哥哥,純禧姐姐,咱們什麼時候再吃烤肉或者吃鍋子?”

純禧公主掃了他一眼,打趣道:“怎麼,昨兒翊坤宮那邊差人請你去吃鍋子,你怎麼不過去?”

宜妃當日雖被五阿哥傷透了心,但如今她得皇上冷落,日日無事可做,自然思念兒子,便主動放低身段,打算給五阿哥一個台階下。㊣思㊣兔㊣在㊣線㊣閱㊣讀㊣

誰知道五阿哥根本不下這個台階,如今更是道:“我才不去了。”

胤禛見狀都忍不住道:“若我是宜娘娘,肯定會傷心的。”

“雖說當日我額娘滑倒一事與六妹妹脫不了關係,但宜娘娘疼你卻是沒有假的……想當初你剛出生被抱到壽康宮時,宜娘娘日日前去壽康宮看你,但凡你有個什麼頭疼腦熱的,宜娘娘比誰都上心。”

“我記得半歲時你曾染上風寒,病了六七日,你病好之後瘦了一圈,宜娘娘也跟著瘦了一圈。”

天下無不是的父母,況且當日德妃摔跤一事,他覺得十有八九與宜妃沒有關係。

他更不想讓小小年紀的五阿哥就在他與宜妃之間做出選擇,完全沒有這個必要。

五阿哥攥著他的手,試探道:“那……那我去找額娘,四哥哥,你會生氣嗎?”

“當然不會。”胤禛笑著摸摸五阿哥的頭,隻道:“難道我是這麼小氣的人?”

他隻知道若是五阿哥一直這樣與宜妃冷著,宜妃隻會把這筆帳記在自己與德妃頭上,又是何必了?

姐弟三人在禦花園玩了會兒,則去了慈寧宮給太皇太後請安。

太皇太後免不得要叮囑胤禛莫要胡鬨之類的話,皇太後也是如此,還留了胤禛在壽康宮吃了晚點。

等著胤禛回去永和宮,陪著德妃說了會話,得德妃提醒,這才想起來今兒自己還有大字沒寫。

也是,他洋洋灑灑玩習慣了的,一回來又是忙著陪德妃說話,又是給張廷玉上藥……竟把師傅布置的功課拋之腦後。

但因今日起的早,胤禛這時候就已經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一旁的小安子試探道:“奴才也會寫幾個字,不如讓奴才代勞?”

胤禛想也不想就拒絕道:“不成,若這事兒鬨出來了,明日你怕不是被打板子這麼簡單的,連小命都會丟了。”

嚇得小安子連忙跪下道:“奴才沒有彆的意思,隻是見主子困倦的厲害,所以才出此下策的……”

胤禛扶他起來後才道:“你與小全子是曾祖母賜給我的人,一心一意為我著想,你們的心思我是半點懷疑都沒有的,隻是有些事情也得仔細思量才是,哪怕今日功課不做都成,也不能騙人。”

小安子更是臉頰發紅,連聲應是。

胤禛嘴上說的好聽,可練了會兒字便是上眼皮與下眼皮直打架,他沒法子,隻能先去洗澡,想著能清醒一二,誰知道洗澡完了之後,好像更困了。

他很想一不做二不休直上床睡覺,可想著張廷玉等人的手尚未好,明日再添新傷,實在可憐,便咬咬牙將字寫完了。

平素他都是戌時過半就睡了的,可今兒足足熬到了亥時初,多熬了大半個時辰,等著上床後,這鞋子一脫,便進入了夢想。

聶嬤嬤見了,原以為翌日一早喊他起來又是一場博弈,誰知道剛出聲兒說“時辰到了,該起了”,胤禛便揉著眼睛起來了。

聶嬤嬤甚是欣慰,隻覺得四阿哥入了上書房就是不一樣。

胤禛一心卻想著不要給彆人添麻煩才是。

一直到了吃過早飯,去了上書房,他這眼睛都沒能睜開,迷迷糊糊的,瞧著又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