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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球!

他之前和我講解過外旋發球的要點和彈向,我盯著球,預測球會彈跳的方位,提前走位——

球摩攃著地麵,帶著令人發麻的摩攃聲,狠狠地砸向我的小腹。

165mph的球速讓我瞬間捂著肚子蹲了下去。

“夏夏!”

“夏子!”

“五條桑!”

觀眾席上傳出了此起彼伏的驚呼,幸村精市等人一下子站了起來,礙於比賽規則,他們沒有闖進來。

而對麵的越前龍馬,他淡漠地離開了場地走向一邊,準備跟我換場。

“大石前輩,報分。”越前龍馬道。

大石蹙眉:“Game,越前,5:0。”

就如五條悟所說,我遲早有一天會為之前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我甚至自以為想得很清楚——大不了就是死刑,死刑前能享受一段屬於平常人的人生,我也不虧。

可是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為什麼會這樣?

我寧願當初直接去自首!我寧願從未得到過這一切便迎來死亡!

而不是像如今這般。

為什麼要在我和他們成為羈絆後,再將血淋淋的真相揭開?

為什麼要讓我和他們培養出感情後再狠狠地揭開一切假麵?

我承認,哪怕我自首、認罪、試圖改變一切,出發點也不是我對那群早已遺忘長相的人存有多少愧疚。

歸根結底,是因為我害怕讓我如今在意的人知道我曾經做了什麼。

我恐懼我所珍惜的現在被摧毀。

所以,命運以如此殘忍的方式,狠狠地將我打入深淵。

你不是不愧疚嗎?

你不是隻想著如何維持現在的生活嗎?

你不是不知道自己做的那些意味著什麼嗎?

如果這一切發生在你所在意的人的身上呢?

我罪孽滔天,命運惡意地看著我自以為進入了一場美夢;實際上,掩蓋在美夢下的,是那黏稠的鮮血與另人窒息的惡意。

一如我的出生。

命運從未善待過我,從未想過放過我。

——它贏了。

我緊緊地握著網球,現在是我的發球局了。

5:0。

還剩一局,明明隻剩下一局,這場比賽就結束了。

我抬頭看向對麵的越前龍馬。

他依舊冷漠地站在那裡,和我遙遙相對。

我忘了,在網球場上,我們作為對手的次數比作為隊友的次數要多太多。

網球的兩邊場地,本來就是敵人。

我們雙方都迷了路,自以為可以一起走向未來的終點。

周圍的正選們個個麵露憂色,陵川未央擔憂得雙手緊緊握起,桃城武皺著眉不滿地衝著越前龍馬大叫。

手中的網球充滿了氣,我知道打出去是什麼手感,甚至閉著眼睛都知道要如何操控它在網球場上奔馳。

我眺望著天空,呼出了一口氣。

作出決定後,心中惴惴不安的沉鬱反而消散了大半。

在萬眾矚目下,我鬆開了手,球拍和網球落在了地上。

全場傳出了竊竊私語聲,我對著大石道:“大石,我放棄了。”

大石秀一郎:“……啊?……啊。”

對麵的越前龍馬倏然抬頭,他的貓眼裡燃燒著憤怒的火焰,死死地瞪著我,咬牙切齒:“你說什麼!?”

我看向了他,一字一頓,沒有猶豫,沒有糾結,更沒有置氣的任性:“龍馬,我不打了。”

我知道,他明白我的言下之意。

我放棄的不僅僅是這一場比賽。

這樣的人生、這樣的時光,本就是我奢求而來。

我早就不配擁有了。

越前龍馬臉色陰沉地盯著我,眼睛裡慢慢地浮現出了血絲。

他不該有這樣痛苦、兩難的時刻,是我給他的人生帶來了不幸。

“……你們到底怎麼了?”幸村精市察覺到了我和越前龍馬今天的氛圍不對,擔心我們之間的問題上熱搜引發其他輿論,在3:0時,他便做主關掉了直播。

我沒有回答他,而是對觀眾席同樣一頭霧水的桃城武和陵川未央說道:“桃城,未央,我有話和你們說。桃城,還有你的父母。”

我又看向了正選們:“你們也來。”

我自己的人生,便由我自己親手摧毀。

我不會逃避。

你們的演技呢,怎麼就幾個人發揮了演技!

我們難道不甜嗎?

第62章

我的坦白!

桃城武猶疑片刻,看到我的臉色,他還是轉身去給他父母打了電話。

其他人不知道前因後果,但是光看我和越前龍馬今天的怪異之處,他們也選擇了暫時將疑惑放入心中,彼此對視後,一起先去了網球部。

很快,室內網球場閉館,一頭霧水的觀眾們退了場,場館內隻剩下了我和越前龍馬兩人。

我的球拍還在場上,孤零零的像是被遺棄了一般。

我深呼吸,不去看越前龍馬,起身與他擦肩而過。

越前龍馬卻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你要做什麼?五條先生說了有什麼事情都等他回來處理,這件事你根本處理不了!你想乾什麼?”

我掙紮了一下,他握得很緊,我沒能掙紮開。

越前龍馬神色緊繃。

從來不知道害怕為何物的他好像在害怕。

“龍馬,你是想包庇我嗎?”

越前龍馬怒道:“你少激將我,五條先生走之前說的話你都忘了?有他在,未必沒有解決的辦法!你們咒術師不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術式嗎?”

精儘人亡的兩麵宿儺頑強地出來搞事情:【為什麼不把他們的家屬也全部殺光斬草除根?那麼糾結真是令人不爽。】

我沒搭理他。

【現在的世界真是太無聊了,喂,你什麼時候同化?】

關你屁事。

我當兩麵宿儺不存在,利用格鬥技巧掙脫開了越前龍馬的束縛,長歎了一聲:“龍馬,我依賴了他二十年,將自己依賴成了一個令人作嘔的廢物。在三年前,我的生死就已經和他沒有關係了。我不反駁他的話,是因為不想惹怒他,不想惹麻煩,不是因為我真的還需要他。”

我詢問過五條悟是否要我回去,他的答案是“否”。

可在那之前,我的內心就已經將五條悟排除出了我的世界……我遇到任何困難,五條悟都不再在我的求助對象列表裡。

對應地,我早就知道了沒有五條悟,我會落到什麼下場,所以我毅然決然地斷了藥。

是五條悟沒有做好心理準備。

好在,他不會因為我的死,如夏油傑所說的那般變成一個瘋子。

應該吧。

會議室裡,桃城武的父母早就到了,我在外麵做了太久的心理建設,一看到我進來,所有人的目光一起聚焦到了我的身上。

桃城武父母的神色比起之前在醫院見到時好了許多,五條家的介入和及時的反饋,讓這對失去長子的無望父母再度見到了希望。

哪怕他們的孩子回不來了,也好過之前求告無門。

“五條小姐。”桃城武的父親當即起身,客氣中不乏感激地說,“阿武說您找我們有事?是有什麼新的消息嗎?”

桃城武的母親同樣滿眼希望地等著我的回答。

我平鋪直敘:“不用再查了。”

桃城武的父母、桃城武和陵川未央表情僵住。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網⑥友⑥整⑥理⑥上⑥傳⑥

“是又遇到了什麼人阻攔嗎?”桃城武第一時間想到了這個,“連五條家也沒法對抗嗎?”

桃城武的母親也激動了起來:“您這是什麼意思?是我們哪裡做得不對嗎?還是您需要酬勞,我們……”

我閉了閉眼,雙拳緊握,在眾人或驚詫、或焦急、或疑惑的注視下,雙膝一彎,跪在了他們的麵前。

同一秒中,所有人都站了起來,迅速地避開了我的麵向。

“夏夏?”

“夏子你在乾什麼啊!?”

會議室裡嘈雜了起來。

在幸村精市上前想扶我起來時,我一字一句道:“是我殺的。”

足足有好幾分鐘,會議室裡悄無聲息。

越前龍馬沉默著站在門口,一動不動。

膝蓋有些疼,昨天被小石子硌出來的傷口跪在堅硬的地麵上,更是刺痛難忍。

直到菊丸英二倒抽了一口冷氣,才終於打破了死寂。

陵川未央遽然起身,怒目圓瞪:“夏夏,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怎麼可能會是你!?那時候你才多大?15歲?殺人?”

“悟從小便經曆多次暗殺,他6歲時就殺了第一個人。未央,15歲的咒術師,早就見過鮮血了。”

“你說是你殺的,你怎麼殺的?”桃城武沙啞地問。

許是即將接觸到真相,他和他的父母竟如出一轍地輕微地發著抖。

“我的術式,會吸收他人的生命值,吸收結束後,被吸收的人會變成乾屍。”

又是長久的寂然無聲。

桃城武又問:“夏夏,我想問你,為什麼提到我哥哥和未央父母的死亡時,你當時沒有意識到和你有關?”

如不二周助所說,桃城武麵上大大咧咧,實際上,論起敏銳和細心,他在網球部裡絕對算得上是前幾。

橘杏握著他的手,無言地給予著他力量。

我移開了目光:“對不起。”

桃城武懂了。

“……因為你是隨手殺的,對嗎?

“你不是精心調查過了對方的身世背景才決定動的手,僅僅是路過時看不順眼,便順手剝奪了他們的生命。你不在意他是否有親人,不在意他是否有未來,對你而言,殺死我們這種人和碾死螞蟻毫無區彆。

“所以,你才根本不會往你自己身上想,是嗎?”

桃城武的父母的呼吸急促了起來,陵川未央站在原地,目不轉睛地逼視著我。

桃城武的綠色眼眸中滿是憤懣與痛恨:“五條夏,你殺了多少人?五個?”

我垂下了頭。

網球部其他人沉默著沒有說話。

寶穀玲子想上前來,卻被櫻乃和朋香牢牢地控製在了原地。

這已經不是彆人可以參與進來的事情了。

“……十個?

“二十?

“五十?”

我能聽到所有人逐漸變得沉重的呼吸聲,還有部分人倒吸一口冷氣的聲音。

近些年,被稱之為殺人狂魔的連環殺人案的凶手最多的殺了十二個人。

“一百?”當桃城武聲音很輕地說出這個數字時,我不再沉默:“一百多,我不記得具體數字了。”

“……一百多。”桃城武不可思議地重複著這個數字,滿是震驚與可悲,……至少一百個家庭……夏夏,除了我們,還有至少一百個家庭遇到了相同的事情!求告無門,連親人死亡的原因都不知道!是,就算他們做了錯事,可真的嚴重到去死嗎?你憑什麼代替法律作出懲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