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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隻能重複著單調的“抱歉”。

“抱歉有什麼用!”桃城武的母親崩潰地衝了上來,瘋狂地捶打著我,“我兒子不明不白地死了那麼多年,我連他的屍體都沒見到!你現在說抱歉有什麼用!”

桃城武努力地拉住她:“媽媽,你冷靜點。”

“我怎麼冷靜!?你沒意識到嗎!?我們那麼多年付出了一切、努力想得到真相,可她居然壓根不知道有我們這群受害者!我以為那個殺人犯至少也在耗費心血地壓著真相,她會日夜寢食難安,害怕遲早有一天被我們抓出來……結果呢!?結果我們就是笑話,我們連讓她知道的資格都沒有!!!!武,我好恨啊!!!”

桃城武母親的嘶吼震耳欲聾。

她號啕大哭著,發泄著這些年的憤懣與酸楚。

陵川未央麻木地將會議室裡的一切儘收眼底,她說:“夏夏,我想聽你從頭說。從頭告訴我你的人生,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事情。”

她哽咽著:“我認識的夏夏,是唯一一個在我被校園霸淩到想自殺時,出手救了我的人;是努力靠著自己的雙手活下去的人;是在自己的網球技術超越我後,反過來細心指導我的人。她善良、獨立、自信,天賦卓越,性格活潑,是越前君願意組成雙打的優秀女孩。她不該是一個喪心病狂的殺人狂魔。

“我想要知道,到底哪一個夏夏才是我認識的那一個。”

桃城武的父親蒼老了許多,他抱著桃城武的母親,眼珠通紅:“我也想知道,我也想聽一聽造成我兒子死亡的始末,想知道你的動機!”

直到桃城武母親的情緒穩定下來,他們扶著她重新坐回了椅子上,我才開始說起我的過去。

我先和他們說了天元、六眼和星漿體的關係。

“1992年,我的出生導致了我母親的死亡,隨後由於我和五條悟的雙生關係,五條家將我視作五條悟的所有物,將我收養了下來。很長一段時間裡,我和五條悟相依為命,五條悟也視我為唯一的親人。

“千年來,沒有一個六眼雙生體可以活超過一個月,我的身體沒有例外地同樣脆弱得不堪一擊。在五條悟的庇護下,我活了下來。外界的每一個人都對我充滿了好奇。每個人都說,‘你居然沒死’。”

我冷笑了聲。

那些年,向我表達這種疑問的,或真心詫異,或心懷鬼胎。

他們都在暗示我,我早該死了。

“我憑什麼要死!?”

時至今日,想到被“你不該活著”的氛圍籠罩時的窒息,我依舊忍不住%e8%83%b8口劇烈起伏。

五條悟為我創造出了一個無憂無慮的世界,可他阻止不了外人對我的世界的侵襲。

“於是,我日夜期盼有朝一日可以覺醒術式——我是被稱為最強的六眼的雙生,我想,我的術式一定能治好我的病,讓我成為一個正常人,可以陪在五條悟的身邊,再也不需要他同樣為我提心吊膽,擔心我的死亡。我想和他並肩而立,想為他排憂解難。

“1995年,我們認識了夏油傑。

“2005年,五條悟和夏油傑成為了咒術高專的一年生。

“2006年,星漿體天內理子需要和天元同化,幾方勢力試圖阻攔,為了確保同化可以進行,咒術界派出了當時並稱最強的五條悟和夏油傑去護送天內理子。這也是六眼的使命——作為戰鬥力,確保星漿體被天元同化;結果非常慘烈,任務失敗不提,包括悟在內的三人全部差點身亡。巨大的刺激下,我覺醒了術式,對他們使用了守護之魂,將他們受到的傷害全部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我笑了笑:“五條悟和夏油傑的傷勢不提,隻要他們治療得好,加諸在我身上的傷痛也會消失;可是,天內理子是被一槍爆頭,怎麼治?

“於是,她在病床上當了多久的植物人,我就承受了多久的一槍爆頭的痛。那種痛……”

我垂眸看見我緊握的雙手上暴露的青筋:“太痛了,痛到我恨不得毀掉這個世界,我的精神一度崩潰。可是這些都不再是重點了。當我覺醒了術式後,我同樣繼承了【天使的守護】擁有者的傳承記憶,你們猜,我其實是什麼東西?”

我一一掃過他們的凝重的表情:“我,是最特殊的星漿體,隻要天元將我同化,以後再也不需要其他星漿體犧牲,世界也將自此迎來和平——用我的命。而視我如命的五條悟,他身為六眼的使命,就是親手送我去死。

“這對我公平嗎?對五條悟公平嗎!?五條悟不滿10歲便在守護世界,遍體鱗傷,為什麼要逼他到這種地步!?

“既然要他殺了星漿體,又為什麼在給他的傳承裡,要告訴他我是他的雙生這種錯誤的信息!?在他已經將我視為逆鱗時,逼我被他殺死,逼他殺死我,我怎麼能不恨!?”

他們的雙目睜大,其中幾個人的神情裡閃過了分明的震撼。

幸村精市的神色裡甚至裹挾著些微的心疼與難過。

“你們從出生起便有健康的身體,有父母寵愛,有老師教育。你們可以去追逐夢想;我呢?我隻是想活下去,為什麼就那麼難?

“是你們普通人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以至於不斷地誕生出新的詛咒,而這些詛咒害死了我身邊一個又一個人!五條悟、夏油傑、硝子、歌姬、冥冥、灰原、七海……每一個咒術師都為了保護你們而疲於奔命!我的親友死傷無數。現在,還要我為了罪魁禍首去犧牲,讓五條悟痛苦,我無法接受!

“2007年,灰原為了保護人類而死,死無全屍,七海帶回了他的下半身,決定退出了咒術界。

“同一年,在看到舊山村的那群愚昧的村民對菜菜子和美美子這兩個覺醒了咒力的咒術師的迫害後,夏油傑作出了決定——既然是你們普通人創造出來的災禍,那麼就殺光世上所有普通人好了,讓這個世界隻有咒術師活著。這樣世上不會再有新的詛咒,我們的親朋好友也不用再為了外人死於非命。

“我讚同了他的看法,為了區分你們和咒術師,夏油傑將普通人稱為‘猴子’。自那時起,我覺醒了新的術式——諸罪加身:救贖;通過吸收彆人的生命值轉換成我自己的,讓我脆弱的身體可以活下去。

“為什麼不呢?那時候的你們和我有什麼關係?你們可以吃豬殺羊來活下去,那麼更高一層的生物自然也可以這樣對你們,這是自然法則,不是嗎?

“由於所有人都知道我身體虛弱,認為我的死期隻怕就在那一年了,他們便以為我是被夏油傑控製了來威脅五條悟的,沒有人想過我也參與其中。

“11月,我被五條悟抓到,察覺到我的態度有異後,五條悟將我鎖在了五條主宅,自此,我再也沒能離開過五條主宅一步。

“2012年,五條悟和我結了婚,可是長期沒能吸取到彆人的生命值,外加守護之魂的消耗,我的身體重新變差。

“2014年,五條悟在一次襲擊中察覺出了部分真相,他將我驅逐出了咒術界,任由我自生自滅……也就是我加入東京大學的那一年。”

“後麵的事情,你們也都知道了。”我自嘲道,“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我和五條悟決裂的時候說過我絕對不後悔——不後悔殺人;不後悔為了讓自己活下去做那麼多事情;不後悔將你們當成螻蟻肆意殺害。”

我的情緒並不像我話語裡表達出來的那般跌宕起伏,心如止水地述說著我的曾經的瘋狂與偏執。

我不想去作任何的美化。

這些就是我當時的想法,殘忍、自私、惡毒、無情。

沒有什麼好值得同情或者原諒的,那時候的我是一個成天隻知道怨天尤人、被遮住了心智的存在。

真的說起來,那些無依無靠的孤兒難道不比我更慘嗎?

我有五條悟,他不舍得我吃半點苦,錦衣玉食地將我養大。十幾年來,我受過的委屈屈指可數。

事已至此,我不想利用他們對我的感情來逃脫什麼。

“我沒有什麼好狡辯的。我殺他們,就是因為覺得他們是猴子裡更低等的存在,是劣質品,不配活著汙染空氣。我認罪,是因為我沒想到裡麵有桃城和未央的親人。我想挽回,是因為我想成為一個普通人,可越想成為普通人、越靠近普通人的生活,這些罪孽就越發地壓得我喘不過氣。”

“願賭服輸,是我輸了。”我說,“一個月,一個月後,我會去自首。”

許久,消化完了全部信息的桃城武的母親抖著聲音道:“憑什麼——?我的兒子18歲就死了,你給他時間了嗎!?”

我殘忍地指出了現實:“伯母,如果我不主動認罪,你以為有人動得了我嗎?你猜一猜五條家那邊一旦查到我身上,還會繼續查嗎?就算他們繼續查甚至送我去接受審判,夏油傑會坐視不管嗎?”

甚至是現在,由於五條悟暫時離開,他不得不讓伏黑惠暫時監管夏油傑。

如果夏油傑還在網球部,一旦得到丁點風聲,我未必能自首得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伯母,這一個月不是為了我自己。我是星漿體,既然要自首,我想履行我的使命。

“一個月後,我一定會去自首的。”

而且這一個月,我想研究一下如何消除他人的記憶。

我和天元的同化,是對天元的徹底升級,意味著同化過程中,很多術式會變成全世界範圍內施放。

我想清除所有人關於我的記憶,尤其是五條悟的。

希望他們所有人,都不要因為我這個汙點而痛苦了。

整個下午,沒有人聯係過我。

就和當年我獨自過生日時一模一樣。

【你終於要和天元同化了?】兩麵宿儺問。

“總不能死得毫無價值,害死那麼多人後直接一死了之,怎麼想都太便宜我了吧。”

【哇哦,真是聖光普照。】

“不攔著我?如果我死了,你的靈魂也沒了吧?”

兩麵宿儺意味深長地說:【未必,本大爺可不會坐著等死。】

哈。

我不去想他的言外之意。

我真的太累太累了,精神上的疲憊。

晚上吃飯時,越前龍馬一言不發。

越前南次郎和越前倫子難得地也沒有試圖緩和氣氛,他們意識到了這次的事情沒那麼簡單。

可是,我沒有想到的是,臨睡前,越前龍馬居然主動過來敲了敲我的房門。

他沒有等我應聲,便像是自言自語一般地說:“學姐,你待在家裡不要亂走。明天,我會去找桃城前輩和陵川桑,有什麼事情等我回來再說好不好?最起碼,你也該等五條先生回來。”

他沉默了片刻,繼續道:“對不起,今天我不是故意打到你的,我當時隻是在想……該怎麼麵對桃城前輩和陵川桑。”

我縮在被子裡,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