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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月亮逃跑 停戈換魚 4409 字 1個月前

時到,適宜畫符。”

然後他提筆蘸墨,信筆如飛地畫起符籙。

房倦之一做事就非常專注,幾乎是一秒進入狀態,元蕙如似乎能感受到周遭空氣也跟著沉靜下來。

房倦之從小練書法,字寫得非常飄逸漂亮,筆觸飛沙走石地翻湧而下,符紙如被點睛之龍,烙上各式繁咒後,逐漸有了各自鮮活的性格。

桌麵上很快攤開了一隊排隊晾乾的符紙。

元蕙如好奇得想摸,又不敢,她心癢難耐地問:“它是做什麼用的?”

她隻是信口自言自語,按照房倦之過去的習慣,他做事的時候,從不分心搭理彆人。

沒想到房倦之停筆,望向她指尖指著的那道符籙,回應她了:“護身符,化煞消災用的。”

接下來,他每畫一張,都開口跟她講解。

“鎮宅符,東南西北中央諸方位各一張。”

“安神用,你的三魂七魄快被嚇散了。”

……

委實叫元蕙如受寵若驚。

元蕙如看著房倦之專注搞迷信活動的樣子,時不時他還停下來低念幾句咒語,作幾個複雜的手印,啪地一下蓋上法印……她至今依舊有種非常荒謬的感覺。

她不由得用手掌揉揉臉,腦海裡浮現的,是房倦之穿著白大褂在實驗室走動的樣子,嚴謹理工生,決絕的唯物主義者,子曰不語怪力亂神……

元蕙如沉痛閉眼,為今晚又有兩位唯物主義者死去的現實,慘痛掬上一把淚。

然後她沉重地開口:“我都很需要。”

“請道長多畫一些。”

既然房倦之願意陪她說話,元蕙如又虛心請教了彆的問題。

“需要再化下什麼冤親債主嗎,是叫這個名字吧?我看計叔他們去道館都請人做這個。”

房倦之把毛筆擱在硯台上,沉沉的眼鎖住她:“你會有什麼冤親債主?”

他突然嚴肅的態度,叫元蕙如有點反應不過來。

“你和誰有過節?連對方死了也怕他來糾纏你?”他再次問了一遍。

元蕙如正想回答,忽然被什麼打斷了:“有人在喊我,你聽到了嗎?”

房倦之皺眉,“什麼?”

元蕙如順著聲音,直接走到客廳,元舒華依舊打著哈欠在刷劇。

敲門聲更清晰了。

元蕙如打開家門,門口,稍早時剛跟元蕙如打完跨國電話的張彩尋,笑嘻嘻地看著她。

一頭黑長直,穿著鮮紅如血的連衣裙,元蕙如猛照麵,差點三魂出竅。

還好張彩尋吊兒郎當的笑容分外鮮活,她不請自入,行雲流水地摸到鞋架上拿下一雙客人專用拖鞋。

“你家門鈴是不是壞了,我按半天也沒人來應門。”

“門鈴是出故障了,你不是在國外嗎?”元蕙如埋怨,“半夜三更的,怎麼穿成這樣?”

“我回國了呀,幾天前微信裡說了,你漏看信息了吧。”

張彩尋振振有詞,又提起她的裙擺:“你也覺得這衣服瘮得慌是吧,我媽非讓我穿的,說今年是我的本命年,中元節前後要穿這個辟邪。”

張彩尋是人來瘋,怕被她媽揍,沒少乾喝酒到半夜跑來元蕙如家借宿的事。

元蕙如見怪不怪,和張彩尋走到客廳,對元舒華說:“媽,阿尋來家裡過夜。”

張彩尋也響亮地喊了一聲“阿姨”。

元舒華睡眼惺忪地點頭,“彆鬨太晚,早點睡。”

張彩尋如脫韁野馬,直奔元蕙如臥室。

等到了書房門口,又放輕腳步,湊在門縫上,賊眉鼠眼地往裡張望。

房倦之繼續在用一種迅猛到可怕的速度畫符。

張彩尋邊偷窺,邊大發悲聲:“倦之大佬不是物理大神嗎,他咋墮落成這樣了?”

很快她又露出猥瑣的笑容:“歲月從不敗美人,闊彆多年,長發的他看起來更好睡了。”

“打住打住,”元蕙如拉住她,“我已經夠社死了,你彆再火上添油。”

張彩尋失落,“你就這麼算了?兩條腿男人易得,萬貫家財難尋。”

元蕙如擲地有聲,“人不能兩次踏進同一條河流。”

兩人打打鬨鬨,書房的門忽然打開了。

房倦之出現在她們麵前,張彩尋從動如瘋兔的狀態,自動切換為安靜如雞。

元蕙如介紹:“道長,我的發小張彩尋來了。”

房倦之朝張彩尋禮貌點頭,把一疊符紙交給元蕙如:“明天選個吉時貼好。”

書房門再次關上。

張彩尋對著門板歎氣,一副豪門夢碎的表情,“看起來相當公事公辦呢。”

夜深人靜,元蕙如拉著張彩尋去浴室,打算洗洗睡了。

拉上隔斷簾子,元蕙如泡在浴缸裡,張彩尋在外頭用蓬蓬頭站著洗澡,她們從小到大,連洗澡也膩著一塊洗。

張彩尋的聲音被水汽氤氳,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要不你跟我去國外生活算了,我住的地方,隔壁就是教堂。出馬不過山海關,按道理,本地詭異也不能跨過國門是吧。”

“我的靈感來自於你說它在你夢裡一戶戶地敲門想找到你的住所,那如果出國呢,它語言不通加上人生地不熟,也找不著你對吧……”

元蕙如被她吵得腦門發疼。

“張彩尋,讓你的嘴休息一會吧。”

張彩尋哼唧,“好心沒好報,我今晚過來陪你睡,你知道我克服了多大恐懼嗎?”

抱怨歸抱怨,張彩尋終究安靜了下來。

之前被她聲音掩蓋的聲響,陡然變大了起來。

元蕙如皺眉聽了一會,“阿尋,你有沒有聽到敲窗戶的聲音?”

張彩尋含糊地,“沒有啊。”

元蕙如從浴缸站起來,用浴巾裹住身體,浴室的窗正對著浴缸尾部,她站在水裡,動作果斷地打開了一扇窗。

元蕙如看到了一個滿臉是血的男人。

中年人,馬臉,慘黃的臉,臉頰兩邊瘦削得凹了下去,三角眼,腫泡的眼袋,離得近了,能夠清晰看到他厚嘴唇上開裂的紋路。

他和元蕙如麵對麵,嘴角兩邊像提線木偶,艱難地揚起一個僵硬的笑容,白牙上也是血,襯得他的笑容尤其森然。

元蕙如立刻想到,她家住 7 樓,這個男人就這樣飄在她窗外。

詭異,第一次從她夢境裡,爬出來,出現在她的現實生活中。

經曆了才知道,人在極度恐懼的時候,是喊不出來的。

元蕙如第一反應,是麵無表情地摔上窗。

她不知道她是怎麼從浴缸裡淌出來的,拉開隔斷的布簾,她顫唞地問張彩尋:“阿尋,窗……你看看窗,是不是我幻覺了……”

她說到一半,聲音頓住了。

因為她看到張彩尋正刷著牙,頭在脖子上旋轉 180 度,後背正對著她,腦袋的正麵頂在後背上,也正對著她。

元蕙如來不及誇張彩尋一句“您真是超越人體極限啊”,再也挺不住了,眼前一黑,華麗暈倒。

第八章 008

元蕙如站在一個幽暗房間的角落,帶著平靜的麻木打量四周。

窗外似是黑夜,十平米不到狹窄的空間,全靠一隻老式燈泡照明,幾隻飛蛾圍著燈泡橫衝直撞。

房間堆疊著各種生活雜物,唯有北麵牆收拾出一片空地,貼牆放了張破舊的八仙桌,供奉著一個巨大的神龕。

桌上擺滿了巴掌大的神像,塑身用墨汁塗黑,臉上蒙著黑紗,影影綽綽,像極了祠堂裡供奉的一排排祖宗牌位。

神龕上,趺坐著一個白衣女人,左手垂放在膝蓋上,右手舉到%e8%83%b8`前掐法印,她一動不動,偽裝成一尊莊嚴的神像。

畫麵說不出的妖異。

八仙桌下,一個瘦削的馬臉中年男人畢恭畢敬地跪在蒲團上,正拿著一把小刀在木頭上雕刻神像。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網⑥友⑥整⑥理⑥上⑥傳⑥

他眼裡放射出狂熱的光,“神女啊神女,您一定要庇佑我啊。”

元蕙如的頭腦無比清晰,認出這個男人,正是出現在浴室窗外的馬臉男。

神龕上的白衣女人睜開眼,它長著一張和元蕙如一模一樣的臉,正是長期盤恒在元蕙如噩夢裡的詭異。

它帶著惡意的微笑,注視著供桌下的元蕙如。

元蕙如對這一切煩透了,她問:“你又想怎樣?”

詭異說:“我給你帶了一份禮物。”

它說完,元蕙如感覺到她的衣擺,被人扯了扯。

元蕙如低頭,看到腰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小女孩。

小女孩留著齊耳童花頭,頭頂用紅綢紮了一個蝴蝶結,大圓臉單眼皮,左眼下一顆淚痣。

她慢悠悠地問:“元蕙如,你還記得我是誰嗎?”

元蕙如的腦海中實在沒有這號人的記憶,她搖了搖頭。

小女孩的麵目瞬間變得猙獰起來,眼眶裡的眼白消失,眼睛變成了兩個黑洞,兩隻手狠狠地撕元蕙如的衣服。

元蕙如被它的異變嚇得不輕,用力想把它扯開,它卻像一隻耗子手腳並用緊緊扒著元蕙如。

“你忘記了?你居然敢記了我?我叫……”

拉扯間,頭頂的空氣忽然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元蕙如,醒來。”

男聲如有實體,撞擊空間,四周的牆體像地震般抖動起來,牆灰和石塊撲簌簌地掉下來。

神龕上的詭異和小女孩同時露出厭煩的表情。

紅衣女孩惡狠狠地罵:“臭道士專壞人好事。”

元蕙如的心神一蕩,“房倦之?”

她意識到房倦之存在的時候,這個空間像粉末般碎掉了,她猛然張開眼。

元蕙如的眼簾映入三張臉,房倦之、張彩尋和元舒華。

元蕙如乍看到張彩尋,就想起她剛在浴室表演“腦袋在脖子上盤旋 360 度”的絕技,心臟陡然一梗。

元舒華原本在用力掐元蕙如的人中,看到她醒來長舒一口氣。

“寶貝你嚇死媽媽了,好好洗著澡怎麼暈過去了。”

張彩尋也一臉後怕,摸元蕙如後腦勺磕出來的包,“我的慘叫聲驚動四方,整棟樓的燈都亮了。”

張彩尋換上了元蕙如的暖橘色睡衣,看上去正常多了,元蕙如顫巍巍地抬手摸摸她的脖子,暖的,是活人。

“阿尋,你嚇死我了。”

房倦之問:“發生了什麼事?”聲音很溫柔。

元蕙如這才發現,房倦之坐在客廳沙發上,她靠在他懷裡。

元蕙如想從他身上爬起來,奈何驚嚇過度,手和腳軟綿綿的使不上力,隻能維持著目前的姿勢,把浴室驚魂記講了一遍。

元舒華聽完,臉嚇得煞白,全然沒了主意,下意識去看房倦之。

張彩尋也沒了平時嬉皮笑臉的模樣,摸著下巴猜測:“是不是偷拍狂呢?最近不是經常有那種新聞,猥瑣男順著管道爬到窗外偷拍。”

房倦之當機立斷,“我看看浴室。”

他把元蕙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