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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月亮逃跑 停戈換魚 4310 字 1個月前

和住握手樓的處境形成了天然的矛盾。

而如果隻是處於好奇買書了解情況,是不會細致到連申請學校的推薦信格式也打印下來的。

元蕙如說完,低著頭,又小聲地說了句“很抱歉”。

張秀沒有生氣,一開始刺蝟般的態度軟化了下來,“大小姐的教養還是比較好的,我爸出事後,很多做視頻直播的找上門,他們稱呼我為凶手女兒,問過更過分的問題,但沒有人想過跟我道歉。”

她解釋:“那些東西都是我爸搜羅來的,我弟讀材料化學的,夢想過出國見見世麵,他也知道家裡的情況,發夢時隨口說說而已。”

“沒想到我爸記在心上了,他很堅定地告訴我弟,他出去讀書的願望一定能夠實現,他也告訴我,說我有一天也能買上房開豪車在大城市裡立足,他說他跟蓮祖祈禱了,蓮祖答應他了。”

“我和我弟都沒把他的白日夢話放在心裡,他到後期病得太嚴重了,我聽醫生說,腦癌晚期有些患者會產生幻想。”

交談行進至此,一切都很合理,元蕙如沒什麼好說的了。

沒想到房倦之獨辟蹊徑,他從口袋摸出三枚銅錢,“我算算張司機能否心想事成。”

他翻手,銅錢嘩啦地擲到香案上,正對著陰歧蓮祖蒙麵的神像,竟是要直接詢神,反向占卦神靈是否要應驗張保強的願望清單。

張秀大概也沒想到事情會朝著這個方向發展,有些受驚地看著房倦之。

元蕙如知道房倦之從不做無用功,就站在一旁,看著他動作。

房倦之動作行雲流水,暗藍的道袖翩纖如鶴,連續擲了六次銅錢,得到了六爻卦。

元蕙如看得眼花繚亂,張秀大概這輩子沒見過道士在現實裡當場占卦,也是呆若木雞。

當最後一次銅錢在香案上落定,元蕙如和張秀不約而同去看房倦之。

“賀喜,”房倦之語調清淡地說,“澤山鹹,下艮上兌,山上有澤,山水相應,謀事可成,吉卦。”

元蕙如聽得目光發直。

“運去黃金失色,時來萬物生發,”房倦之終於說了句普通人能懂的話,“未來十年內,張司機所求之事,必將一一兌現。”

張秀像解除了點%e7%a9%b4狀態,把盯著房倦之的目光,轉向元蕙如。

元蕙如咽咽乾澀的喉嚨,進一步傳達房倦之的意思,“道長說,未來你們是會發達的,那……”

“錢是怎麼來的?”

張秀也茫然了,“對,錢是怎麼來的?我弟學業普通,我月薪稅前 6500,我們姐弟都不像能發財的命,幾百萬的錢,誰給?”

她久在本市生活,耳濡目染,也是很信一些玄之又玄的東西,房倦之由內而外散發篤定而專業的氣息,做神棍也分外有說服力,她第一時間不是他的鐵口直斷,而是望向了高在神龕上的神像。

過了一會,她才意會了過來。

“你們的意思是,我爸做了殺人拿錢的勾當?”

元蕙如已經明白了,房倦之給張秀設置了一個心理陷阱。

不管他算的卦準不準,他想觀察的是張秀的瞬間反應,被道破巨款財富的“心中有數”或者“茫然無措”,人在瞬間的反應是欺騙不了人的。

張秀的確不知情。

她”嘖“了聲,“那個逼得我報警的易航,也是這麼問我的。”

元蕙如這才知道她剛才開門時反複確定身份的謹慎,原來她也被易航糾纏了。

“他問我,你爸是不是拿了元蕙如的錢,反正人已經活不長了,能撈一筆是一筆,”她直接問,“你沒和我爸做交易吧,元蕙如?”

她直呼其名,顯得和元蕙如不是第一次見。

元蕙如被她問懵了,“你什麼意思?”

張秀:“你給我爸轉了 20 萬,警方拿了轉賬流水來問我,難道他們也沒找你談話?”

元蕙如腦中像有什麼炸開了,隱約記起還真有此事。

她馬上從包包裡拿出手機,通過關鍵詞查找和裴景的聊天記錄,果然有他啼笑皆非的留言。

【裴景:你看你做的糊塗事,錢太多也不能亂給人轉賬(圖片)(圖片)】

【裴景:如果不是我幫你出具了精神狀況鑒定書,你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你想怎麼感謝我?】

【裴景:我開的安眠片按時吃,有空找我聊天。】

元蕙如一下子記起來了,那段時間她精神狀況很差,幻覺頻發,常常分不清現實和虛幻。

爸爸的債務清算進入尾聲,債主們催得急,她自覺狀態比較好的時候,就會給一些民間債主清帳,一筆一筆地轉錢。

當時裴景的工作室在做臨終心理關懷的公益項目,兼協助無錢醫治的患者向公益組織申請救助款。

某次去找裴景做心理疏導的時候,元蕙如不知怎的,精神恍惚之中,拿了一疊患者的申助資料回家,對著上麵的賬戶信息打款。

裴景發現時候,已經打了十幾個的賬戶,累計打出了一百多萬元,後續還是裴景幫助善後。

張保強的名字也在上麵。

當時大巴墜崖事件正處於社會討論的高峰,元蕙如無緣無故向張保強賬戶打出的這筆款,讓她成為了調查對象。

又因為她頂風打款的操作太蠢,加上裴景開具了證明,她隻接受了簡單問話就被移除出重點嫌疑人名單。

元蕙如解釋了,張秀也沒有糾纏。

“我爸的事我不清楚,他連生病也不告訴我,但他是個善良的人,工作儘職,不會為了錢故意謀殺一車子的人。”

她對房倦之剛才擺她一道的事耿耿於懷,“道長,既然您神機妙算,不如算算事情的真相唄。”

張秀的通話鈴聲響了起來。

許是為了強調問心無愧,她當著他們的麵接了電話。

“吳婆婆?好,好,現在嗎?我立刻過去。”

張秀掛了電話,說了一句讓元蕙如始料不及的話,“要不要和我一起去觀落陰?”

觀落陰,也稱為“落神”,是本地民間盛行的一項與亡者溝通的神秘法術,一般找神婆或者法師暗中進行。

觀落陰的業務由三個板塊構成,觀亡者、觀花數叢、觀元辰宮,前兩個的作用主要是去到“陰間”,與過世的親人進行溝通,觀元辰宮則是窺探人一生的財壽福祿運。

張秀一拳錘在香案上,咒罵般咬牙切齒,“我想當麵問問爸爸,讓他親口告訴我,那真的是一場事故,我要堵所有人的嘴。”

她的眼眶變得赤紅,“我也想再見見他。”

元蕙如有片刻的掙紮,在這一刻,她被張秀勾起了懷念之情,如果真有那麼神奇,她也想看看爸爸。

房倦之是知曉這方麵的法術的,他明白元蕙如的心情,沒有多加阻止,“觀落陰容易掉魂,你魂魄不穩,我陪你下去。”

張秀找的是住在村頭的落神婆。口口相傳,吳婆婆的業務很強,天南地北找到的客人很多,找她看要提前預約。

她帶著元蕙如和房倦之來到一家香燭小鋪,店鋪門口的立牌上貼了紅紙,標明了“擇日、起名、合婚”的副業範疇,完全沒提“觀落陰”這項暗搓搓的買賣。

第二十六章 026

直接走進小店,神像站在玻璃櫃裡待價而沽,商品陳列架擺著滿滿當當的香燭紙節。

還有通上電就能自動頌經、順道散發五彩神光的神龕,相當賽博朋克。

幾個阿婆阿叔搖著蒲扇圍著茶盤喝茶,一個穿老頭背心的中年男人從茶桌旁起身,伸長脖子問:“買香嗎?”

張秀說:“我們來觀落陰的。”⊕思⊕兔⊕網⊕

大叔吊著眼掃視道士裝扮的房倦之,充滿了同行上門砸場子的警惕。

元蕙如忙說:“道長也是來參加法事的,嗯,他術業不專攻這塊的。”

“我家的神通也不怕有人來鬨事,”大叔總算鬆了口氣,“預約了嗎……算了,今天有幾個人沒來,都進去吧。”

他遞過來一塊收費二維碼,“溝通祖宗先人,收費 300,觀元辰宮另外收費,價格翻倍。”

收完錢,他每人發張紅紙,讓寫上生辰八字,做完這一切後,才抓著收回來的紅紙 ,帶人走向掛著門簾的小門。

“先說好了啊,不保證參加的人都能看到,一旦參加儀式就等於消費成功,事後不接受退款。”

小門後連著寬敞的裡屋,窗戶用厚實的紅布遮住,光影不透,有如黑夜,四角燃著紅燭。

屋裡的空地擺著幾排紅色塑料椅,已經坐滿了十幾個人,男女老少皆有,暗紅色的燭光在每個人的臉上遊淌,所有人表情肅穆,鴉雀無聲。

不管吳阿嬤有沒有真本事,至少氛圍烘托到位了。

吳阿嬤身量矮小,看上去已經六十多歲了,她背著手站在供桌前,麵對著所有信眾,身後的香案上陳列著大大小小的神像,擺滿貢品。

元蕙如在大叔的指引下,坐到第三排椅子上,冷不防看到吳阿嬤身上寫著“石嶺村舞隊”的廣場舞舞服,頓覺有點出戲。

吳阿嬤江湖經驗老道,是能鎮得住場子的,看到房倦之時,目光隻在他道袍上停留一會,就若無其事地移開了。

大叔把元蕙如等人的生辰八字遞給她,她掃了一眼,和其他信眾的紅紙疊到一起,壓在香爐下方。

“人到齊了?那就開始吧。”

吳阿嬤蒼老的聲音在屋內回蕩,簡單介紹流程,充當她助手的中年婦人,則穿行在紅椅之間,把香盤上的紅布巾分發給每個參與者。

“所有人脫鞋,光腳,踩到地板的符紙上,再閉上眼睛,把紅布綁到眼睛上,紅布裡麵有一張符,小心不要弄反了。”

“做完準備後,聽我指令,看到什麼畫麵舉手說,我會告訴你下一步怎麼做。”

元蕙如把紅布綁好,眼前陷入一片黑暗,她的右手被房倦之握住了,放在他大腿上。

坐她左側位置的張秀,估計第一次參加這種儀式有些不安,也抓住了她的小臂。

法鈴響起,聲音近得似在耳邊。

元蕙如聽到吳阿嬤搖鈴四處走動,拖長古怪的腔調,念起了咒詞。

“天清清,地靈靈,請恁三姑來問明。問明問哀哀,請恁三姑出壇前。”

“請恁大姑來坐正,二姑來問聖,三姑燒香續尾句,尾句分明分汝聽……”

吳阿嬤念完大段咒詞,聲音剛停下,四周立刻有人陸續彙報。

“阿嬤,我看到了森林,有一條路,通向它裡麵……”

“我看到了一間大宅子,有個女人,長得像從壁畫走下來的古代人,從紅色的門裡探頭出來,朝我招手……”

吳阿嬤老練地指導,“看到有路的一直往前走,阿嬤給你護法,不用怕;看到有人出來的,跟他們說你先人的名字,請他們幫忙帶路。”

又說:“還沒看到圖像的,不要急,把注意力集中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