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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月亮逃跑 停戈換魚 4407 字 1個月前

吧……”

“不要命了。”吳阿嬤顫唞地說。

“奇怪啊,”張秀驚奇地彙報,“隊伍停下來了,所有士兵左右分開一條路,轎子裡走下了一個穿著古代官袍的人,抱著手,很恭敬地對著元蕙如的背影彎腰行禮,啊,那位大人長得好奇怪,像黑臉的烏龜……”

“不可直視神像,”吳阿嬤恐懼地放低聲音,“你不要管他們,快點回來……”

元蕙如不管吳阿嬤催魂的%e5%90%9f唱,把陰兵甩在身後,眼前的景象繼續變幻,很快,她看到了她的家。

她推開雕花鐵門,看到親爸咬著煙,站在走廊下喂一隻綠毛鸚鵡。

“爸。”眼淚往上湧,她朝他跑去。

她的想法與張秀如出一轍,爸爸的身軀終於不是摔得破破爛爛的了,這一點認知令讓她無比欣慰。

元爸看到元蕙如,嚇了一跳,又看到了緊跟元蕙如快步走到他跟前的房倦之。

元爸脫口而出,“你還沒分手呐?”

元蕙如趕緊回答,“早分了,分得透透的了。”

房倦之:“……”

元爸把元蕙如往外推,“這不是你該來的,快回去。”

元蕙如感到無比委屈,她已經忘記了她出現在這裡的前因後果,她很想要留下來,和爸爸一起等著媽媽回家,永遠的三口之家。

她抹著眼淚,“我不走。”

“乖寶,”元爸心疼地哄著元蕙如,“你先上去幫爸爸買包煙回來。爸爸在這裡很好,等……”

他瞥了房倦之一眼,忍辱負重,“等房倦之同意了,你再下來陪爸爸,好不好?”

爸爸堅持要吸煙,元蕙如隻得被房倦之牽著,往門口走。

門口是一片刺眼的白光。

吳阿嬤的聲音早就銷聲匿跡了。

天地茫茫無可寄身。

元蕙如淚眼婆娑,還想回頭去找爸爸。

食指一疼,拽回她所有的注意力。

房倦之咬破了她的手指,在他手心畫了一個繁複的符咒,然後,他把她流血的指尖含進溫熱的口腔,吮xī。

臉色蒼白,薄唇染血,活脫脫一個妖道的形象。

元蕙如感到他舌尖還有意無意地%e8%88%94舐她的指,她脈搏加速,幾乎要跳起來。

“蕙蕙,你隻要家人,那我呢。”

妖道像男妲己一樣,道髻微鬆,站在白光裡,發鬢和道袍輪廓邊沿有毛絨絨的光暈,他用指腹抹去她的眼淚,強硬地說,“我不允許。”

她被他唇上那抹昳麗的紅所吸引,不由自主地湊過去,想要親他。

他不動,等到她的唇即將觸碰他的一瞬間,近得彼此呼吸交纏的瞬間,她的指尖由他的鎖骨撫上喉結,他微微一笑,往後拉開了距離。

等到她再次湊上去,他便踏罡步鬥,口誦淨心神咒:“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

一下子與她拉開了一步的距離。

元蕙如被他誘得心急火燎,不由得追著他的罡步,朝他走去。

偏偏每次她要撲到他的時候,他就淡定自若地再往前走一步,再含笑地回頭看她,眉梢眼角,像帶著勾。

元蕙如追他追得不亦樂乎。

眼前的白光越來越耀目,他以身做餌,把她一步步地騙出了黃泉地底。

元蕙如最後終於抱住了房倦之的腰,還沒讓她樂陶陶地做出些什麼不軌之舉,頭頂傳來吳阿嬤的一身暴喝:“歸來!”

元蕙如打了個激靈,回過神,眼前哪裡還有什麼眉目含春的妖道士,吳阿嬤和參加觀落陰儀式的信徒們,伸長脖子圍在她身旁。

她早已不在座位上了,盤腿坐在了高高的供桌上,神像和貢品掃落一地。

房倦之站在桌下,手緊握著桃木劍的劍刃,手掌不知怎麼弄的,鮮血淋漓,劍柄的一端被她握在手中。

元蕙如掃視四周杯盤狼藉、椅翻桌倒的景象,腦中一空白。

她砸了吳阿嬤的道場。

第二十九章 029

元蕙如對一切怎麼發生的,毫無印象。

吳阿嬤已經失去了廣場舞領隊的霸氣,看向元蕙如的目光充滿畏懼。

她後怕地對房倦之說:“還好有你,不然這女娃就被困在下麵了。”

觀落陰最忌諱對地下產生眷戀不舍的情感,七魂六魄一旦走丟,撈上來後非傻即癡。

吳阿嬤從業幾十年,還是第一次遇到元蕙如這種魂召不回來的主。

元蕙如楞愣地鬆開桃木劍劍柄,房倦之把它還給吳阿嬤,某位信徒顫巍巍地遞過來紙巾袋,顯然被他咬破指尖畫符的狠勁嚇到了。

房倦之隨手抽張紙巾擦乾淨手上的血,走上前,把元蕙如從供桌上,攔腰抱下來。

元蕙如立刻掰開房倦之的手掌,查看他的傷口。

他說:“傷口已經凝血,不礙事。”

吳阿嬤和信徒們繼續炯炯有神地盯著元蕙如看,元蕙如覺得她就像是一頭被圍觀的珍禽異獸。

她不好意思地主動提出要賠償,吳阿嬤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連她參加儀式的三百塊也不敢收。

“您是連冥官也要頂禮膜拜的人,神通比我大,就彆折煞我了。”

最後還是房倦之做主,留下一筆小賠償,把元蕙如領走了。

元蕙如剛邁出店門,就聽到身後傳來潑水聲。

吳阿嬤把香爐的灰倒在店鋪門口,灑上清水,生意也不做了,拉下卷門,熱火朝天地清洗地麵。

元蕙如記得,正月初六,家裡送窮神的儀式也是這麼操作的。

她囧了,吳阿嬤直接把她當衰神送走了。

張秀抹著眼淚跟在他們後麵,也被連坐式地掃地出門了。

他們在村口大榕樹下的圓桌坐下,元蕙如去小賣部買了止血膠布和消毒水,順便帶回來三杯奶茶。

她幫房倦之手指上的傷口消毒,綁上止血膠布,張秀喝著奶茶,望著榕樹前繞村而過的小河發呆。

她藉著觀落陰大哭一場,身上淤積的低鬱氣息消散了很多。

從這點看,無論吳阿嬤的儀式是不是一場群體幻覺,也起到了些許心理療愈的作用。

“房道長,您的卦準嗎?”

經過地下的一遭,她對房倦之和元蕙如的態度多了幾分尊敬。

房倦之:“過往應驗率 99。”

張秀:“噢!”房倦之方才也不算在詐她。

確定了以後極有可能會發財,她被注入了活下去的希望,社畜的疲憊消失無痕,整個人的精神如同被擦洗過的鑽石閃閃發光。

張秀告彆他們,心滿意足地回去上班了。

元蕙如看著她的背影,“雖然張秀表現得對你不太客氣,但她好像很怕你,每說一句話之前,都要先看看你。”

房倦之幫元蕙如戳吸管的動作,稍微停頓了一瞬。

他神色自若,“嗯”了一聲,“我和她簽了合同,谘詢滿意,才付款,全款是她一年工資。”

元蕙如不疑有他,和房倦之討論案情。

“今天這趟也是有收獲的,至少確定了應該把裴景歸入嫌疑人名單。”

房倦之同意:“接下來,調查裴景。”

大膽假設,小心求證,符合他的科研風範。

元蕙如:“不過我們也不能僅憑虛緲的觀落陰之旅,就冤枉裴景。”

“說不定真的恰好跟張司機問路呢。”

“就算他們有勾連,這種源自玄學的證據,也無法作為證據鏈起訴。”

房倦之以指節叩桌,倒推,“如果裴景是罪魁禍首,他的作案動機是什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裴景職業體麵,有社會聲望,他為什麼要鋌而走險去犯罪。

元蕙如傾向於把裴景當作無罪看待,畢竟她病得七葷八素的時候,他也幫了她不少忙,“總不能是雇凶殺人哄我開心吧?”

她很有自知之明,裴景口中說著喜歡她,卻不會是個變態戀愛腦,因為她厭惡易航,就想方設法整死易家。

元蕙如沾著奶茶杯壁上的冰水,在桌子上列下關於張保強的三點假設。

一,純屬疲勞駕駛導致的意外事件;

二,和裴景合計殺人,張保強許是為財,裴景動機不明;

三,張保強被她夢中的詭異——世界上的另一個她,蠱惑殺人,承諾給予張秀姐弟後代暴富。

小賣部的橘貓跳上圓桌,它剛在玩老板娘的線球,身上纏滿毛線。

元蕙如把胖橘按住,給它解毛線,覺得她目前的人生,就像這團線一樣雜亂無章。

胖橘躺得不耐煩了,喵喵地揮舞爪子。

房倦之把它爪子無情擒住,它乜了房倦之一眼,大概見他長得順眼,用貓臉蹭他的手。

房倦之忽然說,“我會跟它搶的。”

他看出了她心不在焉,心魂還在觀落陰的奇遇裡遊蕩。

神秘的歸墟仙境,陰岐蓮祖,契約,絕對不能說出來的秘密,奪舍元氏女軀殼行走人間的仙,被選定的人,血蓮烙印。

玄之又玄,即使坐落在人間暮夏的陽光裡,也覺得寒氣透骨。

有一日,她這具軀殼裡,真的會擠進一位遠古神靈的靈魂嗎。

等到那一日,她又會在哪裡。

房倦之卻說,他會跟它搶的。

就算神靈臨世,也無所畏懼。

忽然想起多年前的一個午後。

元蕙如看到房倦之的草稿紙上寫了一條公式:mV2/2-GmM/R=mv2/2。

她問:“這是什麼?”

房倦之回答:“第二宇宙速度,即逃逸速度的計算公式。”

她其實並不感興趣,隻是為了和他有共同話題,隨口一問,沒想到他很認真地和她講解。

講到根據這條公式,當航天器的飛行速度達到 11.2 千米/秒時,便能擺脫地球引力的束縛,衝向環太陽運行的軌道。

又講到黑洞概念,由於黑洞的第二宇宙速度大於光速,物體一旦進入黑洞的事件視界麵,連光也無法逃逸。

“連光也無法逃逸,”元蕙如自認淺薄,比起體會宇宙宏大,她更傾向於想象粉色浪漫,“多像虐戀情深,致命吸引,一個人的靈魂,被另一個人拘住了,不死不休。”

她實在找不到話說了,又很珍惜房倦之認真理睬她的時光,繼續扯了些今日想起來尷尬得腳摳城堡的言論,“如果有一天,我也被困在黑洞中怎麼辦?”

本以為理科直男房倦之會直接回一句”那你就變成宇宙塵埃吧”,沒想到他看著她,帶著笑意回答,“我會帶你逃逸。”

她被他看得方寸大亂,沒頭沒腦地說,“我這圓潤的體積,不敢算‘光’,頂多算一顆月餅,呃,月亮吧。”

他依舊笑,“好,我帶著月亮逃跑。”

當時亂七八糟的對話,後來想起來覺得多浪漫,攜月逃逸,他顛覆一切宇宙法則,上窮碧落下黃泉,也要帶她逃跑。

如今房倦之又說,我會跟它搶的。

解脫了毛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