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色的淺薄男人。”
元蕙如被她氣笑了,“你針對我有什麼用,他也不見得多喜歡我。”
謝譚雅大概喝了些酒,懶得和平時一樣拐彎抹角地說話,“既然知道他不喜歡你,為什麼還占著他身邊的位置不放?”
她以為元蕙如會暴跳如雷,沒想到元蕙如認真想了一會,點了點頭,平靜地回答:“你說的對。”
第三十二章 032
元蕙如把啞口無言的謝譚雅留在原地,下樓,往門口走去。
宴會已進行到深夜,燈光暗暗,元蕙如衣裳不整也無人留意。
她走到樓梯口,聽到幾個男男女女湊在一起說她小話。
“真不懂房倦之看上元蕙如什麼。”
“她長得漂亮啊,天生就適合躺在床上被男人操……”
大概做賊心虛,他們不說元蕙如聽得懂的英文,全程用法語交流。
他們卻不知道,元蕙如的法語課隻是書麵考試不及格,讀寫障礙症不妨礙她的聽解成績滿分。
她隨手從路過的侍者托盤上,拿起一瓶打開的香檳,抬高手臂,從那幾個人的頭頂兜頭淋下,在他們頂著濕漉漉的頭發呆若木雞的時候,她鬆開手,酒瓶摔在地上,發出悠遠的悶響。
元蕙如揚長而去,路過自助餐長桌,抓緊桌布一扯,把鮮花杯盤器皿連同食物一起掃落在地,嘩啦啦劈裡哐當,大廳的賓客停下動作,見鬼一樣看著她。
元蕙如靠在餐桌旁,做她了生平最抓馬的一件事。
她從宴會包裡掏出支票本和筆,洋洋灑灑給謝譚雅開了一張支票,賠償她打碎東西的損失費,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然後踩著高跟鞋,以六親不認的步伐走出彆墅。
這件事後來傳出去,元蕙如被描述成了一個任性的女朋友,因為房倦之忘記她生日,大鬨謝譚雅生日會,果然是個上不了台麵的暴發戶二代,一點體麵也不懂。
輿論沸反盈天,元蕙如懶得管,三周後,畢業季如期而至,她收拾行李回國,臨走前,給房倦之發了一條微信——
【我們分手吧。】
房倦之隻回複了一個字。
【好。】
……
事過境遷,元蕙如今天坐在醫科大學的楊柳湖畔旁回憶起往事,她隻心疼一件事:那晚少年意氣,給謝譚雅開了 10 萬塊的支票,開多了。
房倦之和謝譚雅談了很長時間,期間元蕙如等得失去了耐心,幾個男大學生過來搭訕,邀請她一起去玩密室逃脫,她差點要答應了,房倦之才姍姍來遲。
走出校門的時候,突然下起大雨。
元蕙如沒有帶傘,和房倦之在校內的公交亭下躲雨。
天地昏暗,大雨瓢潑,眼前的建築物在雨幕中失去原有的輪廓,萬物昏昏欲睡,隻聽到大雨打在樹葉上的聲響。
公交亭下方的路麵很快積起水汪,偶爾幾輛車開過,四輪濺起張狂跋扈的水花,元蕙如打了個哈欠,覺得她是梅雨天掛在衣竿上幾天沒乾的毛衣,渾身泅滿寒濕的水汽,煩躁又無可奈何。
房倦之和她會晤後半天沒說話。
他沒再提張保強的話題,估計是從謝譚雅口中問不到特彆的線索。
元蕙如見他對著大雨出神,心想白月光不過罵了他幾句,他就那麼失落嗎。
她注視的目光被房倦之發覺了,他轉過臉與她對視。
忽然,他從背後抱住她,把她緊緊摟在懷裡。
元蕙如不樂意,掙紮,“道長,請自重。”
她越掙紮,房倦之抱得越緊,把她禁錮在他溫暖的懷中,臉埋在她的脖頸側。
元蕙如不知他突然發什麼瘋,氣得用鞋踢他小腿,他巋然不動,她隻恨力氣小無法把他推到外頭去淋雨。
房倦之是越來越無恥了。
元蕙如掙脫不開,就生悶氣不說話,房倦之無賴地憑著身高的優勢,把下巴墊在她頭頂,和她一起看雨。
元蕙如想了幾年依舊想不明白,“我就不懂了,你那麼喜歡謝譚雅,她也喜歡你,你們為什麼就不把話說開了在一起呢?”
房倦之卻表現得很詫異,“我不喜歡她。”
他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謝譚雅也不可能喜歡我。”
“我們一起長大,她像我的家人,除此之外沒有彆的。”他解釋得明明白白,撓撓她的下巴,像撓貓一樣,被元蕙如氣得用手打開,長指又折回來,捏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臉轉向他。
他捕捉到她甩他的另一個理由,貼著她問,“莫名其妙的誤會,哪裡來的?”
他還有臉委屈上了?
元蕙如沒好氣地說,“你和她之間有過分寸感嗎。我和你的恩怨,三天三夜說不完,你起開,離我遠點。”
當初她提分手,他不是連挽回也懶得,隻回了一個“好”嗎,那就繼續高傲去吧。
房倦之依舊抱著她不放。
元蕙如被他煩得口不擇言,“謝譚雅結婚了,你彆急著吃我這根回頭草,再等幾年,說不定她就離婚了。”
房倦之笑了,和她吵架的時候,身上的陰鬱之氣消散了。
他說:“她不是你。如果你有了新男友……”
“我會把你搶回來。如果你結婚了,我會等你離婚。”他慢條斯理說著玩笑話,卻似乎如果發生了,他真的會執行。
元蕙如聽得腦殼疼,“我才不會婚內出軌。”
“沒關係,”房倦之說,“我守著你,幫你養孩子。等熬死原配,我再上位。”
元蕙如簡直不敢相信,以上這番混話,是之前那個理智的房倦之說出來的。
元蕙如直抒%e8%83%b8臆,“你有病。”
等了半個小時,校車沒來,雨也沒停,一個有生意頭腦的醫學生拿了幾把雨傘過來兜售。
元蕙如不想再和房倦之聊些奇奇怪怪的話題,買了把傘。
積水已經沒過腳踝,他在她麵前俯下脊梁。
“我背你。”
不由分說把她拉到他背上。
元蕙如舉著傘,房倦之背著她,道鞋踩進積水中,走進雨簾裡。
醫學院的校區大得很,走出去校門口要 20 分鐘。
地勢最低窪處,排水係統設計得不好,雨水積到了小腿上。
房倦之背著元蕙如,在水中跋涉,不慌不忙,勝似閒庭漫步。
房倦之說:“我從來隻有你一個女人。”
元蕙如:“一生還很長,說這句話太早了。”
房倦之悠然地,“祖師爺明白我的心。”
他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已經是無所不用其極了。意思是他已經在祖師爺麵前上表發過誓了,對他這種昄依道門的人來說,發這種誓言是很鄭重的,一旦違背,五雷加身。
元蕙如一時不知道怎麼應對,時間像雨幕,把從前房倦之的身影模糊了,她很不習慣現在的他。
她堅持,“你洗不白的,我不複合。”
“我們的時間很長。”房倦之淡定極了。
元蕙如:“……”
元蕙如回到家,第一時間找元舒華聊天,一五一十,把在吳阿嬤的觀落陰儀式上看到的家族密辛,都告訴了她。//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元舒華表現得比元蕙如還懵圈,已經過世的姥姥隱約提了幾句,但她的腦子除了玩樂享受什麼也記不住。
她努力回憶了一番後還是搖頭,“元家的家史,傳到你姥姥那代已經語焉不詳,我就更不清楚了。誰家祖上沒有厲害的人物,你彆胡思亂想。”
接下來的日子,房倦之按照他的推理,去調查裴景。
裴景好歹是知名心理學家,和房倦之的智商旗鼓相當,也不知是真的沒犯過事,還是高智商犯罪手腳處理得很乾淨,房倦之始終沒查出他的紕漏。
最後是私人偵探用了些手段,拿到了裴景電腦裡的資料。
在名為“古籍元氏女雜錄”的文件夾,他把他在正史、野史、民間傳說之中,搜集到的所有關於“元氏女”傳聞,都彙集到一處。
【……《百越考異誌》雲,庚申歲事,韶陽郡某山有元氏女,壽八百……】
說的是在某朝的庚申年,傳聞某座山上有叫元氏女的道姑活了八百年,把死人的魂魄引入牛馬驢得身體中奴役,後被雷劈死了。
【《十二國後妃列傳》,元女名馨,有豔色,好%e5%aa%9a上,嘗事後主,得殊寵……】
這篇雖是正史卻寫得頗為香豔,寫的是某位當了後妃的元氏女,驕縱愛奢華,整日陪君王縱情聲色,最後導致國破家亡,被北地的豪族掠奪去的故事。
【有元氏村婦,為南羅縣小吏謀。冬月丁未日,有神降於臨家,與人言而不現其形,決凶吉,多驗……】
這節選自真實的探案集,講的是村婦元氏女,被衙門裡的筆頭小吏糾纏上了,為了躲避厄運,買通鄰居裝神弄鬼,最終用了一個貢桃殺害三名官吏並無罪脫身的故事。
一共有兩三百篇,房倦之全部給元蕙如讀了一遍。
活躍在古籍中的元氏女,無一不是貌美而手段悍烈的女子,大則滅國,小則致使人滅族,像是厄運在人間的化身,她們都擁有一項怪異的技能,自稱能夠博古通今,知曉過去與將來一切事情。
元蕙如覺得,如果這些人都是她的祖先,那真的泰酷辣。
房倦之則認為,裴景對元蕙如特殊的關注,或許和這些資料有關,他為所謂“腥紅女士”的傳說心馳神往,攻讀考古學博士的過程中,在浩如煙海的史書中,無意發現了“元氏女”這一奇妙的族群,產生了共振。
房倦之的分析是有道理的,隻是裴景有研究興趣,不代表他是罪犯。
裴景的電腦上午發生黑客泄露事件,下午就來家找元蕙如。
他第一句話先道歉,說有可能因為文件被盜,造成了元蕙如的心理谘詢信息外泄。
”可惜了,“他扶了扶金絲鏡框眼鏡,梨渦若隱若現,“我寫論文查找古籍的時候,無意發現了好多關於你祖先的趣事,本想打印成冊送你,博你一笑。”
第三十三章 033
元蕙如對裴景的反應,當晚在日記本點評如下:反應自然,又坦蕩得可疑。
至於房倦之,發過瘋後,又變回相敬如賓的相處。
她把日記本上狗頭道士被掛在樹上示眾的小連環畫收工,感覺出了口%e8%83%b8中的鬱氣。
正認真給道袍下的狗尾巴畫上蝴蝶結,房倦之忽然在身旁問,“什麼事?”
元蕙如迅速蓋上本子,從書架上抽出一本書,“我也有了些新發現。”
這段時間她也沒有閒著,去調查了陰歧蓮祖的事,得益於現代網絡發達,資訊四通八達,小有收獲。
書是從圖書館借來的《稽神錄》,主要內容是分析道家古往今來的神仙譜係。
道教是一個多神教,除了三清尊神,往後還有五方五老君、九府四司諸君等等幾百個主神,外加數量龐大的功曹吏役,剖析神仙譜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