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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月亮逃跑 停戈換魚 4388 字 1個月前

是情緒生病了,話到嘴邊,換成了,“茉莉,你還好嗎?”

關茉莉說:“你幫我把手機拿進來,剛才好像扔到桌子下了。”

元蕙如走出去,從家政手中拿到關茉莉的手機,把它遞給她。

她站在關茉莉身後,看到關茉莉打開和房倦之的聊天框,熟練地從相冊選取一張血淋淋的割腕照片,發送給他。

關茉莉表情冷漠地打字。

【我剛割的,好看嗎。】

【你又逼我吃藥。】

【你就那麼想逼死你親媽。】

【你就跟你爸一樣惡心。】

【你怎麼還不去死。】

元蕙如震撼地看她把釘子般的語句,腥風血雨地砸向房倦之。

尤其是那句“你怎麼還不去死”。

房阿姨真的生病了。

元蕙如的嗓子刺痛,她試著轉移關茉莉沉浸在負麵情緒裡的注意力。

“您,您怎麼過來了?”

“我昨晚賭城輸了錢,對方追債追得緊,於是來找房倦之要錢了。”

“您輸了多少?”

“不多,也就一千多萬吧。”關茉莉訴苦,“我的卡被斷掉了,娘家和夫家一起斷了我的經濟來源,他們都想要我死。”

元蕙如從她手中拿過手機。

她想著房倦之可能還沒看到信息,把關茉莉發的那些尋死覓活的話語,都撤回了。

撤到圖片的時候,關茉莉看到她手指發抖,說,“你彆怕,我就割過一次手腕,太痛了,第一時間叫了救護車,從此再也不敢了。”

“這些傷口嘛,都是我讓特效化妝師畫的,對身邊人進行感情勒索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用。”

“房倦之早看習慣了。”

元蕙如往上拖動聊天記錄,果然發現關茉莉給房倦之發過太多這種自殘圖了。

最早一張出現在三年前。

連續幾年,自殺威脅,長篇辱罵,罵房倦之,罵房倦之的父親,罵身邊所有的親人。

元蕙如艱難地問:“為什麼?”

關茉莉:“他爸要跟我離婚,我養大的兒子,背叛我,站到他爸那邊,支持他拋妻棄子。”

她憤恨地說,“我不折騰死他。”

元蕙如這才知道房倦之父母的感情出了問題,這些事,房倦之也不曾對她提及。

吃飯的時間到,廚師給關茉莉送來食物。

“我要吃泡麵。”

“家裡有。”

元蕙如去拿了她之前囤的方便麵,煮了兩碗泡麵,和關茉莉一起吃。

“我現在糟糕透了。”

關茉莉很疼愛元蕙如,跟她說的話,比跟心理谘詢師一個月說的還多。

“我第一次跟房倦之他爸相親,是在道觀。他想出家,他家裡人不讓,急著幫他找一位妻子,讓他對花花世界重新產生興趣。”

“那天是正月十四,上元誕法會,我站在信徒之中看他主持法會,聽他頌經,他回頭,我心想……”

關茉莉的思想言談既老式又新式。

“這個唇紅齒白的道長,我一定要睡到手。”

元蕙如既尷尬又忍不住豎起耳朵聽,嘴裡的麵條都忘記嗦了。

“等後頭上床了才發現,”關茉莉嫌棄,“他活真爛。”

“我 20 歲剛出頭就結了婚,嫁給一個不喜歡我的男人。”

“我出身香江一個老古董家族,香江這個地方,說是國際都市卻吊詭得很,直到 1971 年男人按照法律還能納妾。”

“我爺爺有四門姨太太,我從小讀國際學校,家裡對我的教育,卻是一個成功的女人,要會生兒子,要家庭幸福 。”

“於是我努力當了 20 年的賢妻良母,在一個窒息的大家庭中伏低做小,溫恭儉良讓,房太太,房媽媽,唯獨不是關茉莉。”

“20 年後,我婚姻失敗,我這才發現,我除了不愛我的丈夫之外一無所有,沒有文憑,沒有事業,沒有愛好,如果把我剖開,會發現我的內部空空如也。”

“他們,所有人,先把我的靈魂吃得空空如也,又反過來指責我庸俗又無趣。”

“可悲的是,我發現我害怕的不是婚姻破裂,而是我離開了我丈夫之後,我不知道應該要怎麼活了。”

“於是大腦空空的關家大小姐和房太太,決定先發瘋了再說。”

“她決定要嘗試,所有脫軌的生活。”

關茉莉把最後一口湯喝了,“你彆說,生活終於快樂了起來。”

第八十五章 085

關茉莉說完,就抿嘴睥睨著元蕙如,滿不在乎的樣子,等待她千篇一律的批判。

她的內裡其實不曾成長,還是個小孩,有著虛張聲勢的天真。

如果元舒華在這裡,她會說:“你人靚又有錢,偏偏沉迷扮演受害者。姐姐,你不該去身心科,去看下腦科吧,聽說現在戀愛腦醫院已經能做根管治療了。”

若是姥姥,老太太會忙著打毛衣頭也不抬:“我在舊社會都能換三個老公,就為了給孩子找一個合格的父親,您才經曆一個,多少有點一代不如一代了。”

元蕙如說:“一個人受到傷害時,不能要求他不罵人不反擊,會反抗,是正常的。”

她不理解關茉莉的行為,但能共情解關茉莉的痛苦。

“我們換個健康的對抗方式。您的身體多漂亮,看到您手腕上的傷口,我很傷心。”

她頓了頓,想到她無法幫忙償還的大額賭債,很苦惱地說,“也彆再做賭狗了。”

她如慈悲的神靈垂目,關茉莉被她沉靜的靈魂撫慰,豎起的硬刺不由得軟化下去。

關茉莉看著眼前的女孩拿出手機,查詢了銀行卡的餘額,清澄的眼睛望她,“您現在有能接受轉賬的卡嗎,我先給您轉一些生活費。”

“不用的。”關茉莉連忙拒絕,態度溫柔了許多,“我有股票,有珠寶,有私房錢,債還得起,我隻想折騰房倦之而已。”

“房倦之長得像他爸,冷心冷情冷心肝,我看到他就覺得生氣。”

元蕙如難過起來。

她聲音很輕地說:“可是,他的眼睛長得像您。”

關茉莉良久無言。

她靠在椅背上,仰頭,看著水晶吊燈。

“我折磨他,是因為世界上隻有他在乎我了。”

“不提了,”她吐出一口氣,“顯得我更可悲了。”

元蕙如說:“房倦之的性格不會偏袒誰,他應該不是站到他父親那邊,可能他隻是覺得,你們分開,是最好的解決方式。”

“他很幸運,你對他真好。”關茉莉說,“我頭疼,你陪我呆一會。”

元蕙如幫她把躺椅放平,關茉莉閉眼睡去。

關茉莉的睡眠質量不好,短暫的休憩後醒來了,身上蓋了條毯子,窗簾被拉開了,陽光驅散了房間的黑暗。

元蕙如還沒走,拿著一本藝術插畫翻閱,就坐在她身旁陪著她。

關茉莉放飛了幾年,癲得眾叛親離,難得有活物願意依偎在她身邊,心頭異樣的暖。

元蕙如給她倒了一杯水。

又告訴她,“我把監控給房倦之看了,他也不知道這件事,他保證,說以後不會讓護理強迫您吃藥了。”

關茉莉眯著眼曬太陽,勉為其難說了句公道話,“不關他的事,人是他外公派來的,他們覺得我有精神病,藥不能停。”

她替元蕙如感到不爽,親媽不想見就算了,這麼漂亮可人疼的女朋友找上門,房倦之還不回家,“房倦之去哪了?”+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元蕙如:“他在實驗室。”

關茉莉:“他經常這麼晾著你?”

“他很忙,”元蕙如傲氣地說,“我也很忙,我們有空才見麵的。”

關茉莉現在的心態,就很見不得彆人重蹈她的覆轍,“房倦之如果對你不好,趁早踹了。”

“聽我一聲勸,會對誰一眼萬年,不過是因為世麵見得少。”

“男人嘛,你多睡幾個後,會發現也不過如此。”

元蕙如不知該怎麼接腔。

關茉莉坐起來,“房倦之今晚回家嗎?”

元蕙如:“不回吧,他最近實驗室挺忙的,聽他說會在學校宿舍過夜。”

關茉莉神采奕奕地說,“阿姨帶你見見世麵。”

關茉莉把元蕙如拉到客廳,撥出幾通電話。

半個小時後,元蕙如僵硬地坐在沙發上,身邊簇擁著幾個大%e8%83%b8肌帥哥。

從他們身上那股濃烈的風塵味判斷,他們好像都是從事某種特殊行業的。

有金發碧眼的男模,有狂野的拉丁係帥哥,有倍感親切的雪膚黑眸,元蕙如甚至還認出了娛圈最近某個嶄露頭角的新人男演員——這位哥哥的官方行程,是近期出國拍攝雜誌。

這就是傳聞中富婆的快樂嗎。

正在經曆的事過於炸裂,元蕙如腦子裡的那根弦又斷了。

對麵的關茉莉,已經興高采烈地和男公關們玩起了扔骰子喝酒的遊戲。

元蕙如也不得閒,帥哥們很有職業素養,用儘渾身解數撩她說話。

她慌得一匹,攥著一副不知從哪摸出來的塔羅牌無措地切牌。

身旁一位容貌妖孽的混血兒,搖晃著酒杯,笑了,“sweetheart,你也喜歡玩兒占卦嗎?”

他貓兒般的碧綠眼眸狡黠地看元蕙如,“我剛好懂點占星術。”

說完,開始給元蕙如排星盤,給她算近期的感情運,還告訴她可以通過特定宮位看人的健康情況,囑咐她接下來要注意調養身體哪些部位,把她說得一愣一愣的。

元蕙如:“你好像對醫學很了解……”

混血帥哥:“我是醫學生嘛。”

他說了一個挺有名的醫學院校。

元蕙如驚了:“你為什麼?”

帥哥仰天長歎:“我有 30 年的學生貸款要還,這一切全是生活所迫。”

帥哥又真真假假地說了一些什麼爸爸好賭媽媽生病妹妹年幼需要錢的悲苦身世,聽得關茉莉直笑,“蕙蕙,看好你的銀行卡,小心被他騙走了。”

他一通表演下來,效果還是有的,元蕙如因為共同的學生身份,對他親近了些,她最近剛好對西方神秘學感興趣,於是興致勃勃地跟他討論起了星象學。

她樣貌招惹人,性格比起其他客人好太多了,看起來似乎是很單純的富家大小姐,混血帥哥心思閃動,動了彆的心思。

他用令人不反感的方式,巧妙地貼近元蕙如坐著,捧起她的手,手指在她的掌心曖昧地劃動:“如果不會看星盤呢,看掌紋也可以的,這條,是你的感情線,這條,是生命線……”

元蕙如在聽講的空隙,抬頭再看一眼客廳,發現經過酒酣耳熱的發酵後,現場的氣氛似乎越來越不對勁了。

空地上,有幾個男人在跳鋼管舞,邊舞邊脫,有一個動作快的,已經脫得僅剩一塊遮羞布了。

元蕙如的眼睛越瞪越大,繞是她對關茉莉的私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