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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話語權,哪怕是主子也是如此,不掌握生殺大權,頂撞了人對方卻隻能口頭責罵或者找人出頭,久而久之自然沒有太大威嚴。

一個府中,哪怕是隻有夫妻兩個主子也會比較,不是東風壓了西風就是西風壓了東風。賈瑜不需入贅,可那府裡人依然要知道,即便在賈府,姓賈的也隻是姑爺。

林如海列出了三個要求,前兩個還算說得過去,第三個著實有些強人所難了。在自己家卻像寄人籬下,怎麼想都不自在。

這並非他難為賈瑜,隻是習慣找出個不可行之策,用以襯托前麵二者合理,本想賈瑜若有異議,可以來回幾次假裝讓步,雙方也有些台階麵子。

哪知賈瑜沒有絲毫猶豫同意了。

賈瑜內心如何衡量林如海不在乎,對方同意他自然欣然接受。

想到自家女兒有傍身的銀子,有滿府以她為重的仆從,有父親有兄長,將來就是出了事,求助無門的也不會是她,林如海心下稍安,連帶看賈瑜都滿意順眼了許多。

趁著林如海高興,賈瑜趁機提出定親,林如海不再推諉,直接定下了定親的日子。

得了準信,賈瑜飄飄然走了出去。

那三個條件著實簡單,第一項麻煩是的官府,第二項方便了他們,第三項有些奇怪細想也有些意思。

有人惹了他,他轉手就向黛玉學話,看黛玉給他教訓人,豈不是比自己上還有意思。

反正他懶得管人,對什麼做大家長更沒興趣,狐假虎威,依賴黛玉挺好。

親生父親提的要求,賈瑜自己不反對還樂在其中,黛玉便是覺得不太妥當,也沒什麼好多說的。畢竟這二人都是一心為自己,能商量通最好。

定了親便要成親,因為賈瑜表現良好,林如海心裡殘留的幾分不甘心散去,和林成看起婚期,同時挑了個好日子將張竟認為養子。

人逢喜事精神爽,林家上下近幾個月便是這種狀態。

先是寄居多年,備受上下喜愛的狀元爺,時任翰林院編修的張大人,終於成了自家少爺。後是姑娘定下了婚期,對方還是府裡人都熟,每天來回七八趟的賈瑜。

雖說姑爺和預期有些不同,不過整日在眼前晃悠膩歪的小兒女能成好事,實在讓人看了高興。

婚期定在了來年三月份,賈瑜按照尋常規格置辦好物件兒後,又將黛玉手中管著的鋪子要過來了,加上一張房契,一同當聘禮正式送到林家。

房契是當初林如海為賈瑜租的院子,小三進院,賈瑜住著感覺不錯,又緊挨著林家,乾脆買了下來當作將來的賈府。

黛玉是女主人,用房契做聘禮很合適,那些鋪子雖說是因他的本錢開起來的,不過中間都是黛玉操勞,歸她也是理所當然。

收到賈瑜的聘禮黛玉哭笑不得,將來的賈府是她的,府中的仆從也是林家出去的,賈瑜沒有入贅的名頭,卻實實在在有了贅婿的“自覺”。

除了賈芸手中管著的鹽線,利潤需要供趙成宣開支外,賈瑜再沒有其他進項。

用兄長張竟起頭,父親點頭認可的話說,家裡唯一的姑娘挑來挑去最終挑了個吃軟飯的。

話是玩笑話,但於黛玉而言卻有更深的意義。

父親張竟肯當麵說賈瑜,證明他們認可了對方,不求他們能像看兒子,弟弟一般對待賈瑜,隻要認可就足夠讓黛玉安慰了。

安慰過後,又是心中一歎,接下來幾個月她是有的忙了。

一般成親府中忙碌,新娘反而是最清閒的,然而到了黛玉這兒卻不一樣了,大小事情裡裡外外都要黛玉自己做主。

林如海張竟忙於公務,林成畢竟名分上隻是個下人,林家沒有走得近親人長輩,黛玉隻能在賈瑜的輔助下親自操持起自己的婚事。

嫁妝要準備,林家要布置,賈家要布置,前期各項流程要妥帖,婚禮當天賓客宴席迎來送往……

賈瑜倒是想幫一幫,可除了打下手外竟找不到什麼能做主的,拿婚房布置來說,賈瑜擅自做主打了個樣,結果黛玉不甚滿意。

當時礙於給賈瑜麵子沒說,過後越想越不對,人生最重要的時刻容不得一絲不妥,黛玉糾結許久還是找上賈瑜,改了讓她看不過眼的幾處布置。

這樣做了幾次,賈瑜發現自己在這方麵,實在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乾脆歇了心,隻給黛玉做副手,說哪兒做哪兒,絕不自己瞎拿主意。

賈瑜做主不行,當下手卻是利索能乾,用得順手,二人齊心協力,很快有了些樣子。

雖說未婚夫妻二人為自己操持婚禮,怎麼想怎麼不對,不過實際情況擺在這裡,就是傳揚出去也不會有外人指點,頂多感慨一句兩家確實人丁不盛。

自己操持也有自己操持的好處,至少可以保證處處都合自己心意。

幾家歡喜幾家愁,歡喜的是林家,愁的是賈家。

賈瑜和黛玉定親,幾個月之後即將成親的消息,沒有給賈家帶來一絲喜意。

還未入冬,賈府眾人已經提前感受到了蕭瑟淒清。

二姑娘迎春夫君,孫紹祖,經曆過幾個月的折磨,終於在一場雨後,徹底沒了聲息,迎春從和夫君分居正式成了一個寡婦。

寶二奶奶寶釵,娘家兄弟薛蟠,因欠債殺人未遂再次入獄,其妻夏金桂這次沒有再忍,直接逼其在和離書上簽字,帶著嫁妝回了娘家。

王子騰不在京,薛姨媽萬般無奈求到賈家,然而賈政遊走幾日沒將薛蟠救出來。

今時不同往日,賈家已經不是當初的榮國府。

元春七月份產下了一個小皇子,沒等眾人高興多久,就傳出小皇子先天不足,出生七天,連名字都沒有就夭折了的消息。

元春經受不住打擊,臥病不起,整日離不了湯藥。

府中最大的倚仗搖搖欲墜,賈家似乎也已經走在傾頹的路上了,隻等哪日轟然倒塌。

萬事不由人,無奈之下,寶釵終是變賣了大部分嫁妝,加上薛姨媽剩餘的體己,為薛蟠補上了窟窿。

救不出薛蟠,至少能有私了的機會,她隻能做到這裡了。

第74章

緊張忙碌地籌備中,很快到了三月份,臨近婚期,黛玉對著事項單子一條條看過去,直到各項都確認完成無誤,終於鬆了口氣。

嫁妝在二月份整理妥當,隻等到了日子送去賈府。

賈瑜住的小三進院子年前就已收拾齊全,該添置的東西添置了,該配的下人也已經提前搬去了那邊,賈瑜雖說隻有晚上回府休息,不過這個新的賈府已經有模有樣了。

當日需要邀請的賓客已經送了喜帖,喜宴規格具體飯食都定下來。

根據婚俗,嫁娶需要找一個全福人照料諸多事項,賈瑜那邊沒有人,林如海特意登門拜訪了幾家人,請了位處處順意,麵相和善的趙姓夫人過來照料。

……

黛玉沒有操辦過紅白事,誰想第一次就是自己的,便是抓大放小,有賈瑜林成等人協助,依舊是身心俱疲。幸虧身子不像往年那般孱弱,經得住一日日的操勞。

按照習俗,添妝當日,新嫁娘親朋好友會過來添妝。黛玉在京生活時日雖長,但因不出門交際並沒有什麼熟識的長輩,本以為隻有外家長輩和探春幾個過來,沒想陸續來了幾撥人。

當初黛玉及笄,賈母請來了幾位夫人太太一大早讓人送來了東西,隻是幾麵之緣的長輩,送的東西卻不敷衍,說不上貴重,至少是能拿得出手的心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王家隨後讓人送來了東西。黛玉在榮國府住了多年,和王子騰夫人見過幾麵,因王夫人心思二人每每見麵黛玉心中都不大痛快。和寶玉之事沒有下文後,二人更是再沒見過麵,此時過來作為親近長輩添妝,看得誰的麵子自不必說。

史家同樣添了東西,湘雲沒和探春寶釵等人一齊過來,而是帶著幾個丫鬟代表史家來了。來時先是送了自己的東西,又將兩位嬸子,史家兩位侯夫人準備的物件兒讓人拿了進來。

說來也是默契,湘雲剛走,賈家眾人就到了,來的人不少,同輩人,鳳姐,李紈,尤氏,寶釵,迎探惜三春都來了。

鳳姐先是代賈母,邢夫人添了東西,李紈隨後代王夫人添了東西。

賈母隻黛玉一個外孫女,母親早亡又是多年疼愛,早就為黛玉出嫁備好了東西,滿滿當當兩大箱,既貴重又稀奇。

不僅是東西,賈母還將紫鵑的賣身契送了來,紫鵑陪伴黛玉多年,終於在黛玉出嫁前變為了林家人。

相較賈母,邢王二位夫人的就遜色許多,不過心意到了就是了,鳳姐等人禮大差不差,一塊兒來的一家人,差太多比較起來臉上不好看。

雖說如此,鳳姐臨走還是偷偷給紫鵑塞了一個精致的小木匣子,裡麵是個水頭十足的翡翠鐲子。

黛玉見過這個鐲子,巧姐不得長輩看重,鳳姐心中憋著口氣,從巧姐一歲大就開始為其攢嫁妝。這鐲子拿到手時鳳姐還得意了幾天,沒想最後沒留給巧姐倒是送給了自己。

黛玉和紫鵑感慨幾句,放好鐲子將鳳姐情分記在心中。

薛姨媽,邢岫煙母女,李紈寡嬸,賈芸之母等一些不遠不近的人也來了,黛玉紫鵑招待人,雪雁將東西一一記錄在冊。

最令黛玉意外的還不是以上,而且另外兩項。

一是當初在金陵交好的兩個姑娘,千裡迢迢派人送來了東西,並讓人多待了兩天,到了日子才送上門。

二是劉姥姥帶著孫子板兒登門。這位王家的遠房親戚隻和黛玉見過一次麵,黛玉當初隨手贈了些農具,沒想對方記了多年。不知從什麼渠道得知黛玉喜事後,一大早趕著驢車來了。

這位姥姥比賈母還年長幾歲,拖著年邁的身軀大老遠過來隻為送一份祝福,純粹樸實到令人動容,收了幾十份兒禮,隻有劉姥姥這位萍水相逢的老人讓黛玉紅了眼眶。

有條不紊地忙碌中,終於到了黛玉出閣的日子。

出嫁當日,黛玉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中人烏發被人挽起盤好,聽著趙夫人說一連串的吉祥話,心中一陣悵然。

母親離開十年了,她要出嫁了。若是在天有靈,母親一定可以看到,父親很好,自己也很好。

“大喜的日子,想些高興的事情。”趙夫人輕輕拍了拍黛玉肩膀,她性子爽朗,正是看重這一點林如海才將人請了來。

黛玉眨了眨眼忍住淚,趙夫人看黛玉似泣非泣的樣子,倒吸了口氣。

“可惜我小子年歲小了些,不然我定要把你這新嫁娘偷偷藏了,賈瑜那小子我見過,尋常的小子倒是修了大福氣。”

趙夫人的調侃打斷黛玉愁緒,微微低下頭任由對方打趣。

梳妝完換好衣服,黛玉在人簇擁下去正廳和林如海拜彆。

說是拜彆也不過是走個形式,名義上是自己嫁出去,實際上更像是將賈瑜“娶”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