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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府賈府隻一牆之隔,前兩日賈瑜為了方便還打通了一處小門,連第二日敬茶都是二人來林府向林如海敬茶。

黛玉恭恭敬敬行了跪拜之禮,林如海親自扶起女兒,二人對視半晌,林如海終是什麼都沒說。

離得再近,女兒都是由林家姑娘成了賈家太太,身為父親,說什麼都難免帶了彆離之意,他不想在這日子引得女兒感傷,隻願女兒安心離家,將來日日順心事事如意。

林如海親自為黛玉蓋上蓋頭,張竟背著黛玉上了轎,出了林府門繞著兩條街走了兩圈才回林府旁邊的賈府。

小三進的院子不是很大,林如海同僚舊友,賈家知交舊故來了許多,顯得小院愈發逼仄。

應該是擁擠喧囂的。

黛玉持著牽紅一端,隨著賈瑜緩步走到正堂心中忽然一陣奇怪。

明明是該嘈雜的場麵,她卻能清晰聽到牽紅另一端,賈瑜不成節奏的呼吸。

也是好笑,賈瑜籌備婚禮時信誓旦旦說她們與彆人不同,她們相識相知相守多年,成親是理所當然順其自然的事情,一定不會像彆人那般局促,一定會坦坦蕩蕩應對眾人。

他一點都不坦蕩,呼吸重得仿佛下一刻心就跳出來了一樣。

賈瑜常說男子總愛說大話,這話還真不假,他本人就親身印證了。

這麼幾步路竟然能出幾次岔子,同手同腳就算了,要不是自己帶著,他估計要摔幾個跟頭,真是難說蓋頭到底蓋在了誰的頭上。

不過可能不止賈瑜一個,黛玉望著眼前一片紅心道,這個時候還有心思想些無關緊要事情的新嫁娘約莫隻有她自己了。

不是無法克製,而且故意。

不胡思亂想她估計不比賈瑜好太多,這場喜宴呆子有一個就夠了。

眾人善意的笑聲中,黛玉賈瑜拜了天地,起身拜高堂。

賈瑜雖被逐出家門,但在外人看來事出有因實屬無奈,因此今日賈母,賈赦等賈家人都來了。

名義上成親的不是兒子,賈赦沒有坐在主位,高堂之上兩個人,分彆是黛玉父親林如海,以及養育過幾年的外祖母賈母。

夫妻對拜完,黛玉被人送進屋,賈瑜留在外間招呼賓客。

沒什麼好招呼的,看在林家麵兒上過來的人有張竟招呼,看在賈家麵兒過來的人有賈璉賈珍等招呼,賈瑜走了個過場就溜回了新房。

黛玉戴著蓋頭端坐在床邊,身邊喜娘紫鵑雪雁陪著,看賈瑜來了,喜娘拿來喜秤。

賈瑜沒有猶豫,在吉利話中挑開了黛玉的蓋頭。

黛玉是極美的,美到看了多年的賈瑜,看到盛裝打扮的新娘都恍惚了半晌。

屋裡人看賈瑜如此,互相看了看默默退下,將門關好。

屋中隻剩自己和賈瑜,黛玉鬆了口氣,看賈瑜還拿著喜秤愣愣杵在一旁,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呆子。”

黛玉呼聲讓賈瑜從恍惚中驚醒,賈瑜看著黛玉,黛玉看著賈瑜,二人對視中賈瑜將身子彎了下去。

“真好。”

賈瑜將喜秤放到一旁,拿自己的臉貼了貼黛玉的臉,黛玉驚呼一聲下意識朝後躲開,賈瑜一手環住黛玉腰,一手托住黛玉腦袋。

“彆躺,頭飾太多,小心紮到腦袋。”

飄了一天的心被一句話拉到原地,一室的旖旎氛圍消散。黛玉推開賈瑜,自己坐起來整了整衣服。

“做什麼怪!”

“你挪挪,給我讓個地方。”

“……”

你說天他說地,黛玉懶得在這時候計較,動了動身子給賈瑜留出些地方,賈瑜也不客氣,貼著黛玉坐到了一旁。

沒有立時言語,賈瑜把玩起黛玉腰間的墜子。

從墜子到香袋,從式樣到花紋,賈瑜像個好奇孩童一般把她身上配飾研究了個遍。黛玉雙手放在身前端正坐著,用眼角餘光看著賈瑜,等待對方開口。

“真好。”

賈瑜好像是終於研究夠了,鬆開配飾,直了直身子,和黛玉並排坐著目視前方。

前邊沒什麼東西,一個擺著各色乾果點心的桌子,一扇貼著大紅喜字的窗戶。

好什麼?

黛玉正要接話,賈瑜忽然笑了一聲,同時將左手塞進黛玉放在身前的兩隻手中。

“我終於是你的人了。”

第75章

我終於是你的人了。

聞言,黛玉隻覺心中酸澀異常,這是一句情話,更是一句實話。

張竟笑稱賈瑜身無長物,%e8%83%b8無大誌,可能要賴在林家吃一輩子軟飯,話是笑話,可某種意義上也是實話。

自己有父親,有兄長,有外家,有忠仆,有合得來的姊妹友人,有幾輩子用不完的金銀鋪子田產。

賈瑜隻有一個妻子。

滿院賓客沒有一人是為他而來,滿屋金銀綾羅沒有一個歸他所有,他隻是赤摞%e8%a3%b8一個人奔自己而來。

沒有其他能廣而告之的身份,他隻是林黛玉的夫君。

父親曾說,雖說對這個姑爺不算滿意,但其將自己看得比其他任何都重要,肯為自己舍棄所有著實讓人動容。

自己當時沒有反駁,可事實上並非如此。

賈瑜沒有對比,他本就不在意其他,他隻在乎自己。不在意金銀不在意親人,甚至不在意自身。

初到榮國府時,黛玉不知為何元宵節前,探春等人稱賈瑜不痛快,要躲著人,後來時間長了才知賈瑜為何如此。

因為他曾在那日將自己吊在了房梁之上,不是挑釁不是威脅,隻是不想活著了。

知道原因後黛玉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想,會不會哪天一睜眼,住在隔壁說話難聽,喜歡找碴的三哥哥會像母親一樣離開。

哪怕他時常在自己房中,饒有興致地編兔子聽典故。

後來黛玉不擔心了,賈瑜獨自去揚州回來後好像忽然有了極大的求生欲,不再是無謂死活的狀態,而是想好好活著。

黛玉假借玩笑問過緣由,賈瑜隻道他有牽掛了,離不開舍不下。

張竟說得對,賈瑜要賴上她,很早之前就開始打算了,悄無聲息地滲透到自己的生活中,言語動作都在表達不要分開,她推不開更不想推開。

黛玉沒有拂開賈瑜放在自己身前的手,而且張開雙手覆在上麵。

“呆子。”

感覺到黛玉的回應,賈瑜順勢跪坐到床前,左手回握住黛玉,右手放在黛玉身側,二人四目相對,呼吸交融。

“那你想要我嗎?”

今天的賈瑜和尋常不大一樣,他散漫卻恪守禮節,從不會這般貼近自己,今日卻仿佛黏住了一樣。

黛玉壓抑住內心羞澀勸慰自己,沒關係,她們已經拜堂成親了,夫妻一體,她們本就該親近的。

黛玉抽出右手揉了揉賈瑜發頂,她怎麼會不想要呢?賈瑜說自己是上天帶給他最寶貴的禮物,他同樣是上天賜給自己的珍寶。

黛玉心道,她一直想把賈瑜留在身邊,保護他愛惜他,她是這樣想的,也會這樣做。

賈瑜是她的夫君,是父親外最親近最信任的人,她無法想象沒有賈瑜她會如何,賈瑜說得對,她們本就該守在一塊兒。

“想要。”黛玉輕聲回道。

“想要就好。”

賈瑜將頭枕在黛玉膝上,呼吸逐漸加重,右手從身側攀到黛玉腰間,不斷來回摩挲。

黛玉被磨得難受,微微仰頭,努力放緩呼吸。頭頂是一片豔麗熾熱的紅,紅色的帷帳,紅色的穗子,今日是新婚之夜。

洞房花燭四個字潛入腦海,黛玉倏地緊張起來,身軀不自覺緊繃,臉頰似乎燃了火般滾燙。

賈瑜逐漸貼近,似乎已經能感受到從他身上散發的熱意。

這是三月份,沒到熱的時候,論理不該這般燥熱。黛玉無力推拒,本能地閉上眼,由著賈瑜任意妄為。

不知過了多久,賈瑜停下動作,黛玉顫唞著睜眼,隻見賈瑜雙眼直勾勾盯著自己,眸中情緒翻湧。°思°兔°在°線°閱°讀°

“你,”這樣的聲音是誰的?

話一說出黛玉趕忙閉了口,想問又不好開口。

看到黛玉疑惑懵懂的神情,賈瑜輕笑一聲,一把將人抱起來放到梳妝台前。

淩亂的衣衫發髻掩蓋不住女子的絕代姿容,鏡中人雙?唇微張,如潭水明珠的雙眼氤氳著迷蒙水汽,眼角眉梢還殘餘著無儘的春色和%e5%aa%9a意。

這是她,又好像不是她。

黛玉微微咬唇,嗔怪地看了眼站在一旁的賈瑜,賈瑜笑著輕輕將黛玉撥正。

“你可看了該看的東西?”

林家隻林如海一個長輩,鳳姐知黛玉懵懂,特意在前夜過來送了樣東西壓箱底,黛玉本以為賈瑜不知,不想其直白問了出來。

那東西,怎麼能拿到台麵上說。

黛玉透過銅鏡,恨恨地看著賈瑜,賈瑜把手搭在黛玉肩頭,輕輕點點。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這句話如何理解,我今兒算是懂了。”

這話……還不如不學。

若是陸放翁知曉他的句子用到了這地方,怕是入土多年也要想方設法出來。

黛玉不接話,賈瑜不催不惱,隻麵帶得色繼續自己的動作。

肩頭的手落在發頂,鏡中男子小心翼翼地將女子釵環卸去,將盤好的發髻一點點散開,隨後雙手遊走到身前,繁複糾纏的衣帶便在一雙巧手中逐漸解開。

大紅的衣裙精巧華麗且沉重,室外不覺,在室內有些令人發悶,黛玉本就有意待流程完畢換個輕便的衣服,然而此時被人一件件褪去卻忍不住戰栗。

是冷是熱,是站是坐,黛玉有些分不清了。

賈瑜的手很靈活,多麼複雜的鎖都能在兩息間打開,此時此刻,賈瑜似乎把這衣服當鎖了。

衣服是鎖,她是什麼?

待身上隻剩了一件裡衣,賈瑜不再繼續,轉身從身旁衣櫃中取出一件常服披到黛玉身上。

新娘華服繁瑣,新郎身上配飾同樣很多,賈瑜先是把黛玉抱到桌前,才去一旁三兩下換好衣服。

桌子上擺著各色點心乾果,龍鳳花燭旁,兩杯合巹酒已經被人斟好。

“要吃些東西麼?”

黛玉搖搖頭,紫鵑等人不肯餓到自己,看似一直端坐等待,實則中途已經吃了些東西。

“你可要吃些?”

賈瑜同樣搖了搖頭,剛在外間有賈璉等人擋酒,賈瑜趁機吃了些為正事積攢力氣。

沒有再做其他多餘事情,賈瑜安安生生和黛玉喝了酒纏了發。

她們是結發夫妻,她們會一輩子纏繞在一起。

黛玉靜默間,賈瑜出門叫人端來了用具,沒讓人進屋,賈瑜將人遣退,鎖好門,親自為黛玉梳洗。

一點點為黛玉拭去妝麵,賈瑜發出一聲心滿意足的歎息。

春宵一刻值千金,賈瑜不再猶豫,徑直將人抱到床上。

大紅的床幔被放下,賈瑜俯身將黛玉籠在陰影裡。

慣愛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