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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4268 字 1個月前

,找一塊石頭衝上去,對著跟照夜對打的那個家丁腦袋砸了下去,家丁倒地,她忽然腿軟,栽倒進照夜懷裡。

燕琢城裡想褻玩銜蟬的公子哥並不隻著一個,平日裡銜蟬白日出沒,且身邊總有人,光天化日不敢貿然出手,隻敢做個眼癮、嘴癮。

這一日好了,煙火放完了,碼頭上很亂,有人想趁亂搶了銜蟬。照夜緊緊將銜蟬護在身後,有人眼尖,看見花兒和小阿宋,大喊:“抓她們!抓她們換人!”

這世道亂套了,有人為非作歹,竟無人敢站出來幫忙。他們被惡人圍困,心知今日逃不掉了。

“那個還說自己是白二爺的人,是她吧?打的就是白家的人!”

平日對白棲嶺敢怒不敢言,這一日都要將火撒到花兒頭上。花兒眼看著人撲上來,衝著那人%e8%83%b8口一刀紮出去,阿虺又跑過來,瞬間被人圍住。小阿宋緊緊抱著花兒的腿,害怕地大哭出聲。

正當此時,吳少爺哀嚎一聲,應聲倒地,%e8%83%b8口赫然插著一支箭。鮮血從他嘴角流出,而他的眼睛還未閉上。

照夜最先反應過來,衝過去一把抱起小阿宋另一手扯住銜蟬:“快跑!快跑!”

阿虺擋住花兒,幾人在尖叫的人群中尋找出路。慌亂之際花兒人擦肩,那人的眉眼看著有幾分熟悉,她驚恐回頭,那人卻已消失。花兒欲追上去,被阿虺扯住:“快走!”

他們跑到白棲嶺的飯莊門口,門開了,有人一把把她抓進去,並催促他們:“快進!”

眾人驚魂未定,扒著門縫窗縫看向窗外,外頭已然靜了下來。花兒攔住適才抓她進門的哼將,小聲問他:“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二爺讓我來這裡拿他那壇酒,誰知會碰上這種事?”

“胡說!”花兒斥他胡說,卻也再找不出旁的證據。而銜蟬竟比她鎮定,過來將她扯走,抱著她好生安慰。

花兒推開銜蟬,看著她:“銜蟬,你知道什麼?”

“我能知道什麼?花兒你怎麼了?”

“不對,銜蟬,不對。”

花兒在地上踱步,她總覺裡哪裡不對,可她又什麼都想不起來。有人調?戲銜蟬,被人射殺了。他的同伴也被人射殺了。有人在保護銜蟬,或,有人在保護他們?

“回家吧,花兒,阿婆還在等你。”阿虺道:“你又受到了驚嚇,需要阿婆給你回魂,不然明兒你要發熱,初二就去不了良清了。”

“哦。”花兒應了一句,跟著他們一起回家。這一路戰戰兢兢,總擔憂哪裡會放出一支冷箭。

這射殺帶來的後果已顯現,除夕夜裡,所有人家的燈都吹滅了。他們走在隻有明月照路的街上,各自沉溺在自己的思緒中。

照夜去尋銜蟬的手,她輕輕甩開了,他再去抓,銜蟬又甩開了。她輕聲乞求:“照夜哥哥,算了罷!過去是銜蟬不對,往後咱們還像兄妹一樣可好?”

“銜蟬…”

銜蟬哪裡肯聽他再說,捂著耳朵打斷他:“照夜哥你聽我說!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在這亂世中,所有人注定各奔東西。我不想連累…”銜蟬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咬緊嘴唇。

“連累?連累什麼?哪裡連累?”照夜痛苦地問她:“我不在乎王嬸的事,我不覺得那是拖累,我也不想你自責。那一晚不是你我的錯,銜蟬,我們不該怪自己…”

“我早向前看了。”銜蟬目光堅定:“我早向前看了。照夜哥也向前看罷!”

說完快步跑走,花兒也拔腿跟上去,她想問銜蟬一些事,但銜蟬什麼都不說,回到家鎖上了院門,將所有人鎖在了外頭。

銜蟬,銜蟬。花兒喚她:銜蟬你可以告訴我,是不是白老二逼你做了什麼事,你是不是知曉些什麼?銜蟬你彆怕,你告訴我,我們一起想法子。我對付那白老二非常有法子。

銜蟬過了很久才在門裡應她:“花兒,你要對付的不是白二爺,我們要對付的都不是白二爺。我們要對付的是這個糟糕的世道,是這個吃人的世道。”她泣出聲來:“小三弟回不來了,我也回不去了。”

花兒站在門外,她還從未被銜蟬鎖在門外過。一時之間她不知還該說什麼,銜蟬的哭泣聲斷斷續續傳來,她隻能聽著。

對抗什麼世道?她是誰?她憑什麼去對抗這個世道?

花兒回到家中,偎進孫婆懷中,她對孫婆說:阿婆,碼頭上死人了。

孫婆拍著她的腦袋,對她說:人鬼同行,天下大亂,天下大亂。

“我很害怕,阿婆。”

“彆怕,阿婆帶你回家。”

花兒混沌睡去,睡夢之中依稀聽到外麵有響動,她隻當是除夕夜風大,吹得天地搖晃。第二日推開門,看到院裡的破桌上堆了一個小雪人,那雪人脖子上掛著一個紅布袋,她打開來看,裡麵放著一個平安符。

相傳在霍靈山上有一座奇庵,奇庵裡求平安求姻緣奇準。隻因那山間野獸橫行,又有神鬼天氣,去的人要丟掉半條命。

花兒捏著那庵裡求來的平安符,眼淚簌簌落下來。她知道,飛奴大體是不會回來了。

第23章 禍起燕琢城(二十三)

年初二這一日,白棲嶺送聘的車馬浩浩蕩蕩準備出發。花兒揣著手看那洋洋灑灑幾十輛馬車,兀自說道:“這恐怕就是說書先生說的十裡紅妝的陣仗吧?”

“白家果然家大業大。”阿虺道。

“大什麼大,沒準兒裡麵裝的都是廢柴爛木頭。”花兒跟阿虺他們常年在碼頭等地混著,抬重東西那出大力的身子低,輕東西身子高。她聽老管家報最後那一箱是金銀珠寶,可那抬箱子的可不像抬金銀珠寶的樣子。

白棲嶺八成要耍混的,用濫竽充數的東西換個美嬌娘回來做夫人。她不敢繞著那馬車轉,但眼睛、耳朵齊齊上陣,將那些東西記個七七八八。她想的是:此去凶險,多留個心眼,興許關鍵時刻能保命。

這一日她穿一身深藍色襖子,那盤口一路係到脖子,挽個發髻在頭頂,身前身後一馬平川,扮個男童簡直以假亂真。因著前幾日在白棲嶺家裡褪了泥,好歹出了個清秀的樣子來。總之小模樣挺討喜。

白棲嶺到她跟前提溜她衣領子讓她站直,隨口訓她一句:“站沒站相!”

花兒撇嘴頂嘴一句:“你有,就你有。”

白棲嶺白她一眼,叮囑她:“講話嗓音給我往渾厚了壓。知道為何讓你扮男童嗎?”

“為何?”

“那霍靈山的人見著女人眼放光,哪怕你這種丟到人堆裡沒人多看一眼的到那兒興許也能掛個頭牌。懂嗎?”

花兒不懂。

白棲嶺點著她腦門子說:“好歹十六七了,該學的也學學吧!”

花兒轉頭想問阿虺,見阿虺臉紅了眼睛不知道往哪看,料想這不是好話。想再去問白棲嶺,他已然上了馬車,關上了車門。花兒問獬鷹:“我騎馬還是坐轎啊?”

“得辛苦你動動腿。”

“誒?攏共這麼多人,一共仨動腿的。我憑什麼不能騎馬?”

“二爺說你不配。”

花兒被氣夠嗆,阿虺拍拍旁邊的座位要花兒上去跟他一起趕車,白棲嶺在裡頭咳一聲:“讓她走。”花兒隻得跳下車去,跟在車旁緊著倒騰。∮思∮兔∮網∮

這一路出城,把前一日燕琢城的恐怖打破了,好些人出來看熱鬨,站在路邊對那車隊比劃,猜測這白二爺究竟帶了哪些好東西。連帶著議論花兒:“這小書童沒見過,也有人說白二爺有龍陽之好…”

瞎了你們的狗眼了!花兒心裡罵道,我才換身皮你們就不認得,虧了往日幫你們跑東跑西!好不容易出了城,耳根子清淨了,她又覺得冷。

阿虺趕車是個好車把式,一直不快不慢地,讓她跟得省心些。碰到個溝溝坎坎他還要提醒花兒:“慢些。花兒。”

“阿虺哥哥,您跑起來,把白二爺屁股顛成四瓣!”花兒故意大聲說,聽到的人捂著嘴不敢笑出聲。

“好好走你的,休得無禮。”騎著馬的獬鷹道。

“貼身書童不是也要坐轎嗎?你看前一任知縣家的小公子那個書童,整日坐轎子跟小公子閒逛。為何我做貼身書童就要在外頭走呢?這手凍僵了還如何研墨?如何翻書?還是說白二爺就沒有看書的習性,找個貼身書童隻為了裝文雅?”花兒對此心生不滿,大聲嘮叨。

白棲嶺一把推開窗,揪著花兒的發髻道:“那知縣腦袋已經被砍了;他家小公子也被發配了,你要學嗎?”

“學!好歹不用做凍死鬼!奴才若是知道做這走路的書童,當初就該跟你要三百文一日!這是人遭的罪嗎?”她哈一口氣,水霧就掛在了眉間上睫毛上:“你看!我要凍成冰人了!”

花兒真的快要凍透了。這出了城一路狂奔,她跑得冷冷熱熱。天寒地凍,她跑了半個時辰,眼看著再跑小命就沒了。

“奴才不管,奴才就要貼身伺候!”

“就算眼下貼身伺候,後兒過霍靈山你也是要下來的。”獬鷹在一邊道。

“為何?”花兒不懂:“那霍靈山是什麼地界,萬一遇到山匪我能有馬車跑得快?”

獬鷹在白棲嶺幽幽的目光後意識到自己的多言,尋了個借口打馬去前頭了。花兒見他一溜煙跑了,看著白棲嶺:“白二爺不會想著遇到山匪就把我留給他們吧?那您乾嘛要我扮成男的,莫不如舉個牌匾寫著:商隊有女人!”

“閉嘴。”白棲嶺說:“多跑跑長個兒!”

“二爺您還看不出來嗎?奴才個子矮那是奴才吃不飽睡不好挨累太多!”

花兒從前也聽聞,有經過的商隊被劫,時常丟下一兩個人讓山匪去發賣。至於賣到哪是從不過問,反正人命比草賤。那白棲嶺揣著明白裝糊塗,半句話都不答她,這讓她心生疑竇。

但她不依不饒鬨著要上車,白棲嶺被她嚷煩了,索性如了她願。車上哪有一本書,亦沒有什麼把件,那白棲嶺隻是乾坐著,沒有任何事乾。

花兒覷他眼色,見他半閉著眼,凶相斂了些,竟能看出一點人樣來。兩道濃眉、一道高鼻、薄唇紅潤。這人萬萬不能睜眼,不然殺氣騰騰惹人厭煩。

花兒小心翼翼伸出手去烤火,心中琢磨著獬鷹說那話到底是何意?按理說過霍靈山應當全速前進,要她在外頭拖什麼後腿呢!這其中一定有詐。突然想起消失的飛奴來,覺得這其中會否有關聯。

身體熱起來,這腸胃也適時叫了。清早在白府裝的饅頭從包袱裡掏出來,在火上烤。眼瞟到小桌上的食盒,吞了吞口水。

“賞你。吃吧。”白棲嶺眼睛都沒睜,就說了這麼一句。那神情好似在說:斷頭飯,吃吧。

花兒當然要吃,打開食盒看到裡頭的山珍海味,夾起一塊喂到白棲嶺嘴邊:“二爺您先吃,不然小的不敢動筷。”想讓白棲嶺給她試毒。

“不敢吃就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