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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4265 字 1個月前

打馬過街之時對嚼舌根子的人道:孫老爺有本事也可派人來割我的家夥!

這人若是瘋癲至此,怕是彆人也拿他沒有辦法。說他那手段上不了台麵,仔細一想若孫老爺能禁得住誘惑,怕也沒有這一遭。想來這孫老爺也是日子順遂,竟玩出了那般花樣。那孫府日益亂套,白府風生水起。但花兒知曉白棲嶺遠不止做了這些。

有一日阿虺回來說搬東西胳膊痛,花兒問他搬什麼這麼累,阿虺沒有瞞她,說白二爺的錢庫要搬去京城,還有家中一些古董。花兒意識到白棲嶺這一去,應當是不會再回燕琢城了。燕琢城的田產、鋪子交給老管家,他遠在京城怕是不會再顧了。

她想,這混人把燕琢城攪亂了,自己也要拍拍屁股走了呢!有一日傍晚跟照夜小跑著去上職,看到白棲嶺打馬過街,氣勢頗盛,她遠遠對他伸手招呼,他的馬倏一下過去,並未看到她。

燕琢的春日,連木門上都能伸出一枝桃花來。

孫婆院內的那棵老樹鬱鬱蔥蔥開花,花兒躺在席上聽鳥叫。

這一日是她腹痛,下`身流出血來。她知曉是怎麼回事,銜蟬十四五的時候就有了,她生生等到十七。孫婆不許她上職,說這是頭一次,好歹歇一天。開春了,孫婆的咳疾好了許多,能下地乾活了,把門裡院外打掃得乾乾淨淨,而後坐在門口等阿公。日複一日。

每每這時花兒都不敢講話,她怕自己心裡裝不住事情,被阿婆瞧出什麼來。她躺的那棵樹,孫婆說打她第一回 來這裡時就在了,那算來至少五十歲了。花兒躺在樹下,那樹木不時被風吹落一朵花落在她身上,她咯咯笑著撫走。笑著笑著,想起阿公,又翻過身去背對著阿婆,看著樹下的螞蟻發呆。

肚子一會兒疼一陣,她“哎哎呀呀”地哼唧故意逗著孫婆玩,待孫婆拿著掃帚拍她,她又咯咯笑。

“往後就真的成人了,可是要懂得愛惜自己。”孫婆一邊教她如何處置,一邊給她講一些禁忌。這些事銜蟬從前講給花兒聽過,是以她聽得不太認真。直至阿婆說道“這個年歲也該張羅親事了”,花兒坐了起來。

“有人來提親了?”花兒問。這些年燕琢城裡年輕的女子不太多,媒婆子心中有本子,哪家的丫頭該嫁了,拉給哪家的男子。往年是不會看花兒的,總覺著她比男娃還不如,這一年人多了點肉,好歹有了點模樣了,自然會被媒婆子盯上。

“阿婆都給打出去了。”孫婆不喜歡媒婆子那些勢力的樣子。上來先將那配對的男子誇出花來,到花兒這隻誇她機靈,說能在白二爺跟前討生活,應當是過日子好手。到了婆家早日添丁、好好孝順婆婆,不會受氣。孫婆聽這話來了氣,給了媒婆子幾句就把人送走了。

那媒婆子誇出花的人孫婆不是沒見過,整日裡遊手好閒,脖子上一搓一道泥都不知道洗洗,好吃懶做的無賴相。那媒婆子也不高興,指著孫婆道:“我說話你彆不愛聽,你家那個有人願意娶就不錯了,挑三揀四做什麼!”

孫婆端起一盆水潑那媒婆子身上,讓她滾。

花兒本就肚子疼,聽到這出笑得更疼。孫婆太過寶貴她,自然聽不得那些話。花兒隻覺得媒婆子好玩,好像她若不嫁人就活不下去一樣。

“那人是個無賴,也沒有營生,一家人湊不出一雙勤快手來,靠著變賣祖宗的家產過日子。那家產也已然要搬空了!要那媒婆來,無非就是看著我在白二爺那謀差事,琢磨著要我賺錢養一大家子呢!呸!怎麼不餓死!”

“你就是一輩子不嫁人,也不許嫁那麼個玩意兒!”孫婆點花兒腦門子:“彆笑!孫婆告訴你,那男子也是要分三六九等。家裡可以窮,但人不能懶。夏天雨水多,哪怕你接點雨水,把身上裡裡外外洗乾淨,都算是全乎人。你阿公何時像他們一樣了?那衣裳打著補丁呢,但都乾淨。”

花兒聽阿婆念起阿公,心中一陣難過,忙把頭扭過去指著樹上的鳥:“阿婆,它要搭窩!”

“搭就搭,莫管它。鳥也要有家。”

“嘿嘿。”

花兒笑了聲,借口飯莊有事走了。

她踱出柳條巷,看到街上的人臉上都有了生氣,也比從前和氣,就連叫花子要飯都不死命扯人褲腿子。因著白棲嶺的緣故,花兒走上街竟也有人主動照顧她:“花兒姑娘哪去啊?”

一個跑堂的,竟也成了眾人巴結的對象。殊不知她自打回城後還未見真正過白棲嶺,她主子遁世了。

花兒在街上溜達,賣簪花的招呼她:“簪頭上多好看。”花兒不喜歡這些,卻還是買了一個,準備送與銜蟬。想到銜蟬,人就踱到磨坊,人站在外麵聞裡麵的墨香,順道敲窗:“銜蟬!銜蟬!”

墨師傅拿竹竿捅她,嫌她吵鬨,花兒哎呦一聲,閃開,趁著夥計出來倒水,從門縫擠了進去。那墨師傅拿她沒法子,指著她道:“胡鬨我告訴白二爺!”

“告唄!”花兒抓了把瓜子站那看銜蟬刻模子,心中感歎銜蟬真是心靈手巧。她手邊有一個布袋子,就是她現在整日裡背著的那一個,從磨坊裝東西回去,夜裡抄完下一日再帶回墨坊。待銜蟬動作時不小心碰到了那個袋子,紙灑了一地,銜蟬一下子慌張起來,忙彎身去撿。

花兒幫她,看到上麵密密麻麻的小字,還在玩笑:這寫的什麼?銜蟬搶過去放到布袋子裡,過半晌才恢複鎮定。

“你怎麼了?”花兒問。

銜蟬理了理頭發,神情不太自在:“沒怎麼,東西掉了墨師傅要罵的。”

“這樣啊。”

銜蟬起身拿起布袋子去找墨師傅,在她桌下掉了一張紙,她撿起來準備去追銜蟬,見她已然關上了門,就捏著那張紙站在那裡等。

聽到外頭有馬車的聲音,她想了想折起那張紙塞進衣袖,轉身看到白棲嶺進門了。

因著在外麵一同出生入死過,花兒見到白棲嶺多少有點開顏,嘴一咧招呼他:“二爺!許久不見,二爺氣色挺好,想來是吃好睡好。奴才看見二爺好,奴才也高興。”

她%e8%88%94著臉的樣子實在好玩,其餘人在一邊捂著嘴笑。白棲嶺卻並未跟她講話,反而對獬鷹道:“無關人等趕出去。”

無關人等說的是花兒了。花兒不知自己怎麼就成無關人等了,指尖點著自己鼻尖:“我?無關人等?”

“這裡是磨坊,你就是無關人等。”白棲嶺又道。

“我自己走,哼!”花兒來了氣,轉身就走。人還沒到門口,又聽白棲嶺說:“隨便放人進來,該扣的銀子要扣。”

花兒又轉身回去:“是我自己進來的,要罰罰我好了。”

“一起罰。”

白棲嶺那樣子半死不活的,花兒琢磨著這會兒再惹他他恐怕要犯混,於是不再講話。但眼瞪著白棲嶺,想看他還能說出什麼難聽話來!要麼說這人沒良心呢,儼然已經忘了當初他死裡逃生是誰整日伺候他,是誰陪他逗悶子!

“還不走?下次再來墨坊打斷你腿。”白棲嶺讓獬鷹把花兒架了出去,自己則轉身進了墨師傅的屋。

第35章 燕琢城之春(二)

花兒並未生氣, 反而在門口聽了會兒動靜,銜蟬還在裡頭竟然也沒出來,她等了好久, 轉身走了。鬆江府回來一彆, 頭一回見就被白棲嶺撂臉子,花兒心裡罵他罵出花來, 轉念一想幸好這個禍害要走了,不然往後不知還要受他多少氣!

衣袖裡塞著那張紙, 紙上的字她不識幾個, 找了個沒人的地兒打開來看, 在地上劃拉了兩個字, 死記硬背下來筆畫,這才去了集市。

那算命先生翻著眼皮坐在那, 花兒坐他對麵說:彆翻了!這兩個字念什麼?

拿起筆在紙上寫,算命先生看了一眼,撇撇嘴:太、銀。

太,後麵跟著那個字花兒認得:是子。銜蟬抄的東西裡有“太子”二字。

“問這做什麼?”算命先生問她。

“我不識字總被人笑, 琢磨著每天認幾個字。”花兒趴在算命桌上。

“現如今這城中往來的人多而雜。”算命先生說道。`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您整天翻眼皮還能看到人多人雜?”花兒逗他,順手揪了把他的胡子。

算命先生拍打她的手, 要她細細聽他道來。

往年開春後, 燕琢城裡的往來商隊多了起來,驛站、客棧、酒樓、茶肆滿是人。但那往來的人, 一眼能看出是商隊的人。這一年不一樣, 有些人看著就不是經商的。不經商,走動起來又利索, 看起來像是充過軍的。

“咱們城門口的關卡真是鬨著玩。”花兒道。

算命先生搖頭歎氣:“逃吧!逃吧!”

“為何逃?逃哪去?”花兒問。

“不太平嘍!”算命先生起身背起他的袋子, 拿著那柄長旗, 走了。

花兒腹痛,在那桌上又趴了會兒,這才往家走。她惦記那張紙上的字,進家門又挑幾個出來死記硬背,而後再出門,這次去的是茶肆。那茶肆算賬的先生認得她,她去問幾個字那先生倒也願意教,認真給她講了講。

花兒隻問了三人,就意識到銜蟬抄寫的東西不簡單,她生怕為銜蟬惹麻煩,就將那頁紙藏在了一個穩妥的地方,也不敢問太多人太多字,琢磨著過幾日再說。

阿婆不知曉她在折騰什麼,隻當她在忙活什麼賺錢的營生,這時想起了飛奴,念一句:“飛奴也不知去哪了,真就沒影了。”

花兒捏了捏身上戴著的平安符,又躺回樹下。

她在飯莊裡跑堂的時候聽有人念叨:霍靈山的人年後很消停,小一個月沒下山了,不知在醞釀些什麼。也有人說霍靈山的人與其他地方的匪被朝廷招安了。有人反駁:招安這麼大事能一點動靜沒有?花兒想或許沒動靜就是好事。

傍晚時候銜蟬回來了,她們站在門口說了會兒話,她就匆匆回到家關上門。花兒跟阿虺、照夜一起去打更。

照夜這些日子不知在忙什麼,哪怕到了夜裡也時常消失。這一日仍舊如此,剛走了一條街,他就說有差事要辦,走了。

花兒問阿虺可知曉照夜在忙些什麼,阿虺搖頭:“自打去給白二爺趕車,就沒什麼機會與照夜哥閒談了。前段時間說夜裡總去審細作,這些日子他就什麼都不說了。”

“彆回頭跟飛奴一樣突然就消失了。”花兒說道。

“不會,銜蟬還在呢!照夜哥是要娶銜蟬的,他不會丟下銜蟬自己走的。”

阿虺說完想起什麼似的,對花兒說道:“老管家今日來找我,說讓我準備準備,跟著二爺去京城。說是過年時候再回來。”

“那你去嗎?”

阿虺撓撓頭,似是很為難:“阿宋太小,我娘身體又不好,若是去了我不放心;若是不去,恐怕再也尋不到這樣大方的主雇了。”

花兒則安慰他:“你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