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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4239 字 1個月前

管去,家裡還有我。小阿宋跟我好,不行可以過來跟我住。你娘也過來,跟孫婆我們擠一擠,也能有個照應。”

“我是怕拖累你。”

“有什麼可拖累的?做個伴罷了。銜蟬呢?會跟去嗎?”花兒問。

“我不清楚,老管家沒說。”

花兒有些舍不得阿虺,眼見著身邊玩伴越來越少,去年冬天一起去河邊鑿魚的人一個個走掉了。她想,最後柳條巷不會就剩她一個人了吧?

她極少傷春悲秋,此時情難自控,這更打得心不在焉,喊錯了好幾回。前頭的衙役回頭看她幾次,笑她是不是被小鬼攝去魂魄。見花兒不搭腔,就又回身念叨起近日的怪事來。

起初是朝廷突然把城外的守軍抽調走了。那守軍在燕琢城邊百餘年了,任皇帝換成哪一個,這守軍都沒離開過。他們的大營比城裡的屋舍還要堅固,人比野獸還凶。不凶也看不住韃靼的馬。他們撤退那一日對麵的韃靼炮仗放得震天響,甚至還有人騎著馬來到大營前跑了一圈,在大營前揮鞭子。即便如此,那守城的人隻是看著,最終頭也不回開拔了。這就等於把自家的大門圍牆拆了,請君隨意了。

守軍撤了誰來守呢?說朝廷給撥了餉銀,要知縣招兵,由衙役們帶著去住那大營。既然要衙役帶著,就要挑選。那餉銀給得好,但無人愛去,都不想在韃靼的大刀和烈馬下討生活。最終知縣挨個問話,眼下說是有人吐口了,願意去。

這第二件怪事呢,是說孫老爺家的小公子死後,孫老爺的大房夫人瘋了。那夫人瘋得很是奇怪,正在用飯,一家人還在說笑,有一股其樂融融的假象。那夫人笑著笑著嘴就歪了,而後開始砸東西。眾人都嚇傻了,好在有見過世麵的大丫頭,把那夫人按住了。但如今太陽一落山,那大夫人就要發一次瘋。孫家大夫人的兄長在京城已是官至三品,算得上響當當的人物,孫老爺不敢惹,自然隻能供著哄著。而那孫老爺,自打被割了家夥後,整張臉愈發地白,人也跟著怪異起來。

第三件怪事說的是新知縣剿匪,剛出城就被聖旨攔下,要他們回去。

怪事如此多,但每一件都跟京城有關聯。那兩個衙役小聲叨念:這京城如今不知到底鬨成什麼樣了?鬨得不厲害怎麼爪子都伸到燕琢城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了呢?還有那白家和孫家,究竟為何鬨得這麼厲害?屢次鬨出人命來都不做罷。

“照夜哥不會要去大營吧?”花兒問阿虺,後者則很平靜:“或許。”

照夜其人品行端正,慈悲心腸,旁人做衙役是為戶口,他真的在當差事辦,每一件每一樁都不糊弄。若他去守大營,倒是不稀奇。

“可那韃靼人的大刀才不認是不是品行端正!”花兒急了:“那大營本就該專門的人守,那守軍調走算怎麼回事呢?”

阿虺扯她衣袖,要她噤聲,與她耳語道:“說是皇上近來屢屢發病,皇子太子們要鬥起來了。這守軍的鎮遠將軍,原是太子一脈的人。現在回去護主了。”

這些事他們管不著,但有一事花兒能管。行至白府前街,想起白日裡白棲嶺那混蛋樣子,拿過鑼猛敲一聲,扯著嗓子喊起來。

好容易入睡的白棲嶺被這喊聲嚇醒,緩了許久才好。他心裡知道是白天他訓斥她她不服,夜裡打更就來找補了。他讓獬鷹叫花兒第二天來問話。

下一日花兒到的時候,老管家正在訓人。

起因是昨夜白棲嶺睡著了,一個做飯的丫頭借口給他送吃食,爬上了他的床。

那小丫頭生得豐滿,肉乎乎一個人。因著家中屬實困難,想尋一個良主。她來府裡三年,本本分分,並未如此冒進過。她上了白棲嶺的床,熱乎滑膩的身體貼上去,伸手握住了他的要害。

她原本隻想速速成事,不成想手摸上去,被那巨粅嚇到,一時之間不敢動作,卻是把白棲嶺吵醒了。

白棲嶺一腳把人蹬下去,大喊一聲:獬鷹!

獬鷹原本是在外頭伺候的,因著尿急讓哼將看一會兒,那哼將被哈將拉去審人,就有了這麼一個空檔。獬鷹因此挨了三板子,而白棲嶺,想起那手抓著他東西就犯惡心。

依他的意思不如就打發到莊子裡去自生自滅,管家此刻正在對那丫頭說此事。丫頭哭得上不來氣,跪在那對著管家磕頭,請主子給條活路。她當牛做馬做妾做通房都成,準保一輩子不爭不搶不給主子添麻煩。

花兒進門的時候聽到那丫頭說:一定好好伺候二爺,讓二爺舒坦。她站那聽了會兒,到最後丫頭有些語無倫次了,說白二爺體魄罕見,而她是情種深種,他倆是天人一對。瘋了。好人都被這日子磨瘋了。

老管家命人把人拖下去,這才招呼花兒:“二爺在裡麵。”

“獬鷹呢?”

“在塗藥。”

當花兒看到捂著屁股的獬鷹,立馬捂著嘴笑他:“屁股開花了吧?”

獬鷹被她笑得臉紅,低頭說:“二爺在裡頭等你。”

“二爺不會也要打我板子吧?我近來沒招惹他。”

獬鷹搖頭:“這都說不準,二爺今日心情不好,清早吐了好幾次。”

“為哪般吐的啊?”

獬鷹自覺跟花兒說不明白,白棲嶺為何吐,他一句兩句也說不清楚。大概就是昨夜被小丫頭爬了床,二爺想起來就惡心。

花兒小心翼翼走進去,看到窗子門都大敞十開,白棲嶺倚在塌上半死不活。他這個生龍活虎的體魄偶有這麼一次,倒也新鮮。

嘿嘿笑一聲,白棲嶺睥睨她一眼:“何事?”

“不是您叫人去傳奴才的麼!”花兒說完拉過小板凳自己坐下歇腳。

“站起來,誰讓你坐的?你懂不懂規矩?”

“您被丫頭爬床倒也不必拿奴才撒氣,畢竟爬您床的不是奴才。”即便這樣說,還是乖乖站了起來,怕白棲嶺遷怒於她。但她又著實好奇,被人摸了一把怎麼就惡心成這樣了?她看那小丫頭身子很是豐腴,白白嫩嫩,講話腔調委婉動聽,倒像個江南人。她總覺著那白棲嶺得了便宜還賣乖。

目光將白棲嶺掃量個遍,琢磨著那丫頭說的體魄雄健是怎麼回事。按理說她這個年紀的姑娘該懂一些了,可阿婆平素裡不教她,銜蟬講的也是一知半解,那說書先生整日裡講江湖話本,裡頭沒一點男歡女愛,飛奴他們講話又避著她。一來二去她倒成了那個“一竅不通”的。

“再看把你眼睛挖出來!”白棲嶺拿起一顆核桃砸她,她接住,轉身走到門口用門縫夾了,而後撿起來吃。邊吃邊道:“二爺,奴才有一事想問您。”

“說。”

“您要去京城了嗎?外頭都在傳您在挑得力的隨您去京城,說…”

“不帶你,彆做夢。”白棲嶺打斷她,他好不容易要清淨下來,再把她帶著,整日在他耳邊嘰嘰喳喳擾他清夢,他圖什麼?

老娘還不愛隨你去呢!花兒腹誹一句,堆笑道:“奴才指定不跟您去,奴才知曉自己幾斤幾兩,不給二爺添堵。奴才想問的是:二爺也準備帶銜蟬走嗎?”

“關你屁事。”

“您今兒火氣可真大。”花兒歎口氣:“罷了,奴才本來也有要事要稟報二爺,不說了不說了。”

她故作要走的姿態,心中數著數,果然,不出五個數,白棲嶺跳下那個冷塌,揪住她脖領子,讓她有屁快放。

花兒呢,將衙役說的事與他說了。白棲嶺一定知道這些事,她心中清楚得狠。她隻是想問問白棲嶺的看法。

她也說了照夜的事:“照夜哥哥是個好人。他若是答應去大營,一定不奔著俸祿,隻是為了保護燕琢城的百姓。可其他人不去,知縣征兵的都是老弱病殘,這去了大營不是送死嗎?”她講完看著白棲嶺,見他對“照夜”這二字並沒表現出疏遠,追問道:“您見過照夜哥哥?”+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說正事,閒話少問。”白棲嶺手叉在背後:“你跟我說這些做什麼?”

“我跟您討個主意。”

“我有什麼主意?我有你餿主意多?”

白棲嶺這幾句把花兒噎夠嗆,她覺得自己就是多餘來找這個瘟神。這一句又一句嗆她,好像她跟他有殺父之仇似的!花兒忍不住回嘴一句:“您是被那丫頭摸出毛病了嗎?彆得了便宜賣乖了,心裡不定怎麼美!那些官老爺可沒您會唱戲,碰到這事早偷著樂了。”

“不是,你這是何意?”

“我的意思是你惡心什麼惡心,人家姑娘…”

“你被不中意的人摸不惡心?”

“…”

白棲嶺作勢攬她腰,還沒將她拉到身前她就捶打他:“放手!你個臟東西!”

白棲嶺還偏不放手,故意惡心她,將她帶向他,順道扭住她雙手,看她臉急紅了罵他:“白老二!你這個畜生!不得好死!”她可真小,他一隻手就能製住她,細細的手腕和腰身,臉皮比城牆還厚的人竟也有臉紅的光景,白棲嶺看她這般,竟也能看出女兒家的情態了。

花兒罵得更凶,他側耳細聽,心裡反倒通透了,將自己那股子惡心一股腦倒給她,大笑著放開她:“怎麼樣?惡心嗎?懂了嗎?”

花兒使勁拍打自己衣服,一眼又一眼瞪他,恨不能剮了他,擺明了嫌他臟:“她就這麼爬你床的?那也沒乾什麼驚世駭俗的…她是被逼急了,走投無路了,才用此下策。現在已然瘋了。”

“滾!”

“我不滾!”花兒脖子一揚:“我話還沒說完我滾什麼滾!我就問你,那大營到底安全不安全!照夜哥哥去了是不是送死!你有沒有彆的法子!”

“我能有什麼法子?我一個卑賤的商戶,我還能左右朝廷的事?我要有那手眼通天的能耐,早把你活埋了。”跟花兒這一來一往拌嘴,連日來的糟糕心緒竟好了些,白棲嶺甚至動了個念頭:不如把她帶在身邊算了,左右她好養,讓她繼續當他的狗腿子。

花兒被他氣壞了,一屁股坐在小板凳上哧哧喘氣。照夜這事擾得她頭疼,那些人壞死了,他連個能照應的人都沒有。去了那大營,碰到喝點酒不知天高地厚的韃靼,轉眼小命就交代了!

“彆人的事你少管。”白棲嶺看她愁眉苦臉,就教訓她:“你自己的事管好了嗎?你那個走丟的飛奴哥哥回來了嗎?你救那個畜生又找你了嗎?把你自己那爛攤子收拾好再管彆人。”

“我好著呢!”花兒不願再理他,獬鷹捂著屁股來送飯,她來一句:“我也沒吃呢!”

“給她加副碗筷。”白棲嶺竟沒轟她走,亦沒趕她去小凳吃,而是跟她麵對麵一起用飯。抬頭見花兒盯著那盤肉片出神,就順手換到她麵前。白棲嶺進來食欲消退,三兩口就飽,此時也一樣,吃幾口就撂筷,看花兒狼吞虎咽,心生許多羨慕。

花兒一邊吃一邊看他,見他人跟沒了魂兒似的就問他:“吃不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