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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4224 字 1個月前

念著葉小姐呢?回頭人餓死了,葉小姐受了欺負連娘家都沒有了。”

“我在走之前給你安頓一個好夫家如何?”白棲嶺突然問她。

第36章 燕琢城之春(三)

“安頓一個好夫家?獬鷹啊還是阿虺哥啊,還是哪位老爺啊?”花兒嬉皮笑臉:“奴才的親事您大可不必擔憂,奴才呢,有的是人上門提親。今年一開年, 奴才的桃花就開了, 阿婆已經打發走了好幾個媒婆。依奴才看,您若是真體諒心疼奴才, 不如把那飯莊送贈予奴才…”花兒本是胡說,卻聽白棲嶺答道:

“好。”

她筷子尖兒杵在盤子邊兒上, 抬眼看他, 得寸進尺道:“奴才還想要茶肆。”

“送你。”

“所以二爺真不打算回燕琢了是吧?這些家業該處置了處置了, 那我還想要…”

“你見好就收, 以免竹籃打水一場空。”白棲嶺說完哼了一聲:“有的是人上門提親?你?看上你什麼了?看上你油嘴滑舌、偷奸耍滑、沒長開?”

“您再仔細看看呢!我有鼻子有眼怎麼就沒長開?把您交代的差事辦漂亮那是我聰敏,怎麼就偷奸耍滑了?我看你是被人摸傻了!”花兒吃了熊心豹子膽, 敢跟白棲嶺叫板了,眉眼一挑,大有“你可以杖責我,但我不服”的模樣。見白棲嶺又犯惡心, 就嘴賤多問一句:“到底摸哪了啊?”

白棲嶺隔桌捏住她腮幫子,將茶水往她嘴裡灌, 讓她閉嘴。外頭獬鷹聽到裡頭桌椅木凳響, 知曉二人又鬨了起來,兀自歎口氣。

花兒被灌了水, 一張臉咳得通紅,狠狠瞪白棲嶺一眼,這一眼有點女兒家情態了。

白棲嶺拿起筷子又作勢要打她, 她噗一聲笑了,露出滿口白牙。白棲嶺那一日打馬經過時看到她了, 她站在街邊像碰到什麼好事,笑著跟他打招呼。他第一眼以為自己看錯了,再一眼,就看到她白白淨淨,有個姑娘樣了。但白棲嶺有急事,不打算停下與她寒暄,也怕助長了她的氣焰。

要說如今燕琢城裡哪一個風頭最盛?頭一個屬白二爺,下一個就要屬白二爺的狗奴才花兒了。白棲嶺聽府裡下人說,有人提著東西去找花兒,企圖在白府謀個好差事。她好歹是知曉自己幾斤幾兩,不敢收東西,但儼然已在城裡耀武揚威起來。

她仍舊頑劣,賊眼一亮,又對白棲嶺笑笑。

“有話說。”白棲嶺見她得了便宜賣乖,挨了“打”接著吃飯接著嘴賤,她吃得香,他也被感染,拿起筷子重新吃起飯來。

“奴才就是琢磨著,若是二爺走了,老管家年歲大了,這麼大家業他管起來很累。您看奴才有沒有那心力能給老管家做個關門弟子呢?”

白棲嶺又看她一眼:“嗯。”

“您同意了?”

“嗯。”

花兒樂得拍手:“二爺!要麼說您是好人呢!”

“不是你罵我是瞎了心的白老二的時候了。”

花兒脖子一縮,嘿嘿一笑。她憧憬的好日子是往後跟老管家好生學本領,用幾年時間攢些銀子,能有個自己的營生。白棲嶺遂了她意,讓她忍不住對他好些。夾塊肉給他:“二爺,您剛吐過,補補。到底摸我們二爺哪了?給我們二爺摸成這樣!”

“閉嘴,不然滾出去。”

“哦。”

“你這麼怕銜蟬跟我去京城嗎?”白棲嶺突然問她:“你身邊的玩伴一個個走了,你一個人孤獨是嗎?”

“是。”

白棲嶺看她一眼,小耗子眼睛紅了,快要哭出來了。好心勸慰她幾句:“你要明白,人各有誌,並非所有人都像你一樣,吃飽穿暖即可,沒有半點誌向。天下也沒有不散的筵席,柳條巷也早晚要散。道理你肯定懂,我說再多都無用。”

花兒隱約明白了白棲嶺的言外之意,照夜真的去了大營,銜蟬應當也會走。

晚上上職之前看到銜蟬在家裡偷偷抹眼淚,就對她說:“若不放心咱們就去瞧瞧,我陪你去。那大營從前都不許咱們靠近,如果有了照夜這層乾係,好歹也能進去玩一通了。”

於是隨銜蟬去了一次大營。路上與銜蟬說起白棲嶺被小丫頭爬床的事,一邊說一邊困惑:“摸哪裡了呢?怎麼還扯出了“巨粅”。她這樣念叨,銜蟬臉騰地紅了,忙製止她:“我的花兒啊!你可千萬不能再問二爺了!我現在就說與你聽罷!”湊到花兒耳邊,把自己知曉的那些與她講了,花兒眼瞪得溜圓,一張嘴半晌合不上,末了來一句:“那有什麼好?那有什麼樂趣?”

銜蟬拍打她:“你早晚會懂!”

“我懂那個做什麼!我飯都吃不飽。”

銜蟬不知該如何與她講這個道理,隻是對她說:與心愛的男子這般那般是好的,不必過於抵觸。可眼下你沒有心愛的人,我講再多都無用。

花兒就笑了。

她們笑鬨著,眼中是燕琢城短暫的春日,春花春樹,好一派熱鬨。

去那大營要穿過一片森林,走的儘是羊腸小道。過了那片森林,能看到一條長河。那河是連著護城河的,到這裡一片開闊。河兩岸是大片的草場,站在這裡能看到對岸的韃靼在生火做飯。

沿河走,差不多十裡,就能到大營。大營是在河最淺的岸邊,想來是怕韃靼騎著馬趟河過來,是以用大營擋著。

大營有幾百個大帳篷,能容納3萬守軍,現在守軍撤了,空蕩蕩一片。

大營裡的草都沒人鋤,生得丈把高,看上去一片荒蕪。照夜等人在最外的帳篷裡,便於把守那條河流。對岸的韃靼時不時朝此處放一箭,因著一條河攔著,有一定距離,那箭傷不到人,但屬實會把新征的兵嚇著。

照夜這些年練就了一身本領,在這些人中很出挑,知縣沒有可用之人,就派他去操練彆人。這沒日沒夜的操練,隻有他一人當回事,其餘人怏怏的,說幾句就急:“有什麼可練?不過是為那點碎銀子,真遇到事誰往前去,轉身就跑保命要緊。”

“保命也得要本領。”照夜苦口婆心,但無人聽他信他,他這樣認真就顯得與旁人格格不入。

銜蟬一陣心疼,將照夜拉到沒人的地方,仔細看他。她想嗔怪他幾句,譬如你就不該來這裡,又或是我賺的銀子足夠你我兩家花銷。但她什麼都沒說。她自己已然想要跟白棲嶺去京城,更沒有立場要照夜不去大營。

此時燕琢城已是春天。這大營裡開滿了野花,照夜為哄銜蟬高興,彎身摘了一把野花送與她,再插一朵到她發間,定定看一眼,笑著誇道:“真好看。”

銜蟬擰他胳膊讓他彆說臊人的話,擰著擰著就被照夜抱進了懷裡。自打小三弟丟了,他們幾乎不太講話,但心裡都難過很久。此刻離了燕琢城裡,好像又都把那種痛苦忘了。 思 兔 網 文 檔 共 享 與 在 線 閱 讀

“銜蟬,我沒事就去找小三弟,各路人我都問了,包括抓的細作都問過。不管是死是活,我一定找到小三弟給你個交代。我隻求你彆再折磨自己了。”照夜將她抱得更緊,帶著她退進一頂空帳篷裡,嘴唇就碰到了一起。

銜蟬記得她醉酒的那個晚上,她的舌勾纏他的,他說了幾次該走了,她都不許他走。那種綿密的癢在軀殼裡躥動,她徹底跌進他懷裡,緊緊攬著他脖子。

花兒一回頭發現二人不見了,就掉頭回來找,走到營帳這裡聽到裡頭窸窣的動靜,以及銜蟬輕輕的叫聲。她不懂,以為銜蟬怎麼了,大喊著就要進去:“銜蟬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銜蟬慌張應她,待她推開門進去,看到他二人背對著,臉都紅透了。

花兒倏忽一下懂了,忙捂住眼睛退出去:“對不住對不住!擾了你們好事!”

銜蟬追出來擰她嘴:“快彆喊了!再喊來人了!”她動手將亂了的頭發拂下,在春風中一派好看。花兒都要看傻了,木呆呆問道:“是不是快要吃你倆喜酒了?”

“再過一兩年。”照夜指著麵前的大營:“知縣說往後隻能住這,每20日能回一趟城。若是眼下就成親,恐怕要坑了銜蟬了。”

他帶著她們在大營裡走,他們兒時好奇過這大營,但那時隻要一走進,那士兵的刀矛就舉起,隻能遠遠看著。如今走在這大營裡,看著對岸的煙火,個中滋味無法言說。

新知縣攤上這檔子事,文官被迫乾起武官的活計,拿著那輿圖唉聲歎氣。再看一眼新征的老弱病殘,更是火上加火。然最氣的還不止於此,起初以為月俸按月發,每個月都那樣多,後來才知那月俸一年才發一次,隻有那麼多。中間不知被誰克扣了。

新知縣是在京城得罪了人被發派到這裡的,很久萌生退意,見此情形,更是打了退堂鼓。逮著照夜這麼一個可用之人,便換著花樣使喚他。

照夜把這些說與銜蟬她們聽,又再三叮囑:“夜裡不要出門。你們看到那邊嗎?原來沿河分布防守點,每丈十人。眼下隻有兩人。不定何時韃靼就順著小路進城了,萬一在城裡惹下麻煩,朝廷不敢言語,吃虧的都是百姓。”

“他們敢嗎?不是說要和親嗎?給了他們那麼多錢,小公主嫁過去,連葉華裳都要嫁去,會說話不算話嗎?”花兒問。

“兵不厭詐。”照夜說道。與她們分彆前,拉著銜蟬的手不想鬆開,要銜蟬答應給他寫信送到驛站,每一日會有人去取。二人膩了很久才分開,花兒躺在那嚼草根等著,看他們如此心內琢磨來時銜蟬說的話,比起那些來,她更想知道那丫頭究竟摸白棲嶺哪了。花兒算是找到樂趣了,看白棲嶺惡心得直吐,就覺著燕琢城的春日可是有些樂趣了。

回去路上銜蟬憂心忡忡,悲悲戚戚哭了,擔憂照夜有什麼不測。花兒哄了半晌才好。

她二人都不開懷,阿虺整日在白府、飛奴去了霍靈山、照夜來守大營,好像前一日眾人還在談笑風生,這一日熱鬨已然散儘,心中生出一些淒涼來。

然最怕的還是沒有奔頭。眼下的日子看似有一些奔頭,可禁不起細想。從前總說天子換誰與我等屁民不相乾,然真到了這一步,竟是連帶著把燕琢地底的泥都扯起來了。不定哪一天,他們就連生活的地方都沒有了。

花兒想與銜蟬說說她抄的那些東西的事,又怕給銜蟬平添煩惱,就忍住了沒問。她知曉症結都在白棲嶺那裡。他從京城回來,帶回了那些東西。那些東西在京城被發現要掉腦袋,乾脆帶回到皇帝鞭長莫及的燕琢城裡來。那白棲嶺口口聲聲說自己隻是低賤的商戶,卻著著實實參與到黨羽之爭裡去。

花兒為了那張紙上的字一次次往外跑,不敢逮著一個人問,隻能這人問兩個,那個問幾個,費了好大功夫才明白那紙上寫的是什麼。那一刻帶給她的震驚和惶恐,到現在都未消散。是以她總是要問:銜蟬去不去京城?她不怕銜蟬去京城,若是好時節,去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