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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4257 字 1個月前

咦。”花兒咦了聲, 才想起“非禮勿視”, 將被子丟回去。她想, 那盎然立著的東西, 怕就是小丫頭爬床攥過的東西,怕就是令白棲嶺嘔吐不止的東西。

她從未見過白棲嶺臉紅。

那可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白二爺, 臉紅起來亦能與關公相較。他臉紅,花兒也臉紅,站在那憋了半晌,最後來了一句:“晦氣!”

白棲嶺聞言急火攻心, 想起身與她爭辯,才支起身體又縮回去, 那物件有諸多不便, 他又不能收放自如,更遑論起身瞬間周身傷口銳痛, 他深吸一口氣, 吃了這個啞巴虧。

但心中多少不服不忿,對花兒道:“該說晦氣的是我!”

“你又沒看到臟東西, 你晦氣什麼!”花兒拿起一塊帕子丟到支起的被子上, 在白棲嶺看來這動作簡直是對他進行又一次羞辱。那麼一小塊帕子, 那麼小。

白棲嶺頭一次在與人的交戰中一敗塗地,毫無反抗之力,就連他那好鬥好勝不講道理的脾性在此刻也土崩瓦解,他想不出任何一句能令他迅速反敗為勝的話來。

花兒管不住自己的眼,又偷瞥一眼。在靈庵見過孫老爺那嚇人猙獰的不完整之身,那時她著實被嚇到,覺得惡心。今日見到一根完全的,雖未看清,卻也可解些許疑惑:原來沒被割的長這樣。

她年少無知,並不如白棲嶺那般多少知曉些,見白棲嶺通紅著臉叫嚷讓她滾蛋,她哼一聲,端著盆出去了。

校場上都在有序忙碌,照夜在扶著牆走路,花兒走過去攙扶他,問他可好些了。照夜點點頭,兀自念叨:“我沒保護好少將軍,這些日子都睡不好。從前保護不好小三弟,如今保護不好少將軍。大將軍不怪我,我自己怪自己。”

“怪自己做什麼?休要什麼事都往自己身上攬!”花兒用力攙著他,為他尋個地方坐著,而她坐在一邊為他打扇子:“照夜哥,你心事太重了。小三弟的事怪不得你,少將軍的事也怪不得。那一日那般情形,你又當如何又能如何呢?”

“隻是…”

“我知道,少將軍對咱們好,是以咱們就該接著打仗。少將軍命大著呢,不會有事。依我看,少將軍跟白二爺一樣,都是老天不愛收之人。”

花兒說完這句,臉驀地紅了,牙齒咬到舌頭,忙捂著嘴愣了半晌。照夜看她這般就問:“怎麼了?”她捂著嘴跑開。

她長到今時今日,終於在咬舌的一瞬間開了竅了。坐在那天梯上先是罵自己魯莽,不該掀那白老二被子;接著又怪自己眼神不好,索性也看了,怎麼不看清楚些!轉念一想:我看這個做什麼!我八成是腦子壞了!

她坐在那胡思亂想,就沒想到一件事:她如此這般,許是春心動了一些。如那林間草木,隨風起波濤,風靜樹止,萬事萬物它皆有起因。她沒想到這個,隻當自己是沒見過,是以好奇,見到了,是以震驚。

二九年華,懵懂無知,饒是想到天邊去,都想不到自己是在思春。

那頭柳公坐在白棲嶺床頭,與他講懈鷹運糧之事。穀翦派精銳去接他,這一日已經出發了。柳公誇讚懈鷹如今做事穩妥,能擔大任。以往此時白棲嶺定會來一句:自然。這一日卻似是有心事般,雙手扯著被子不語。

不知怎的,看模樣頗有些可憐。

柳公見白棲嶺手臂上縱橫的傷,出言安慰:“回京城後找個良醫看一看,這裡苦於沒有京城那許多藥材,不然我就能給你醫治。”

白棲嶺心不在焉嗯一聲。

柳公又道:“二爺如今二十有五了吧?著實該考量成家立業了。”二十有五,無家無室,無論在京城還是燕琢,那都是能在坊間被人嘲笑一番的。好在白棲嶺名聲本就不好,彆人如何笑他。

要放從前,白棲嶺定會說:成家立業隻會斬斷雄鷹的翅膀!男子漢大丈夫誌在四方,不必囿於一隅。何況我與華裳有約在先,就算要議親也是與她議,旁人我不喜歡。

今日呢,呆楞不作答。

這八成是發生什麼事了,柳公聰明人,不刨根問底,但還是來一句:那一日二爺受傷,死命拽著花兒的手,叫她的名字。人在混沌之時叫一人的名字…

見白棲嶺不搭言又道:那衣褲粘連皮肉,不脫下是萬萬養不好的。那等時刻,老夫想著二爺的名節,替二爺擋住了要害。

那時擋住了,今日沒擋住。

白棲嶺費力翻過身去,想起那花兒的眼神就多有來氣,她像看到什麼怪東西一般!

柳公見他如此奇怪,便不再多言,尋個轍出去。往後山去,看到花兒坐在天梯上,嫣紅著一張小臉,老人霎時明白了些許。搖著頭哼著曲走了。

花兒坐到天擦黑,想起白棲嶺該吃飯了,就磨磨蹭蹭回去。進門看到白棲嶺已換上乾淨的貼身衣服,胡子也刮了,鬢發也齊整了,想來是好好收拾了一番,此刻有些人樣了。

二人相見,白棲嶺氣不打一處來,一口咬住花兒喂他飯的白瓷勺。花兒用力抽一次,抽不出,吃了熊心豹子膽拍了白棲嶺胳膊一巴掌。白棲嶺疼得吸口氣,哪願意受這等氣,用了十成力氣把花兒從床邊一把拎到自己身前來。

傷口疼得他哼一聲,他的瘋魔勁頭緊跟著上來了,儼然擋不住。花兒起初用力推他一下,聽到他又哼一聲,知道他疼,就莫名心軟,再推他就是輕輕一下,如隔靴搔癢。

“白老二,你彆得寸進尺!我伺候你好幾天,你作甚突然發瘋!”她怕彆人聽到,聲音很小,手不知該放哪裡,從他滾燙的胳膊到他肩膀。他又忍著疼用力,她的臉頰就貼上她的。

“我問你,剮刑前說我若活了就搭伴過日子,反悔是狗。你當不當狗?”白棲嶺在她耳邊問她。她的臉比他的還燙,不知所措的模樣像一副春/藥,灌進白棲嶺頭腦之中。他不是不懂,他這個年紀若什麼都不懂,那豈不是白活了!京城裡男男女女花樣繁多,他就算不涉足,也略聽聞一二。當年行軍打仗,那些人講話更是糙,一句是一句,那點事他聽著就懂了。

但又不一樣,譬如此刻,他本想嚇她一嚇,讓她承認自己是狗,挽救自己在那被子被拉下以後的整個頹勢。可在撕扯之間,她越忌憚他的傷口,他越察覺不到疼;她動作越輕,他摟她越重。呼吸交纏之間,“白老二”又活了,有破土而出之勢,頂住她伶仃的尾骨。

花兒隻當他被褥間有什麼硬|物,下意識伸手去撥,被他握住手腕,將她帶離那是非之地。玩鬨歸玩鬨,白棲嶺不能欺負一個姑娘,在她懵懂之時占她便宜,這等畜生事白二爺不稀罕做。

他就隻是問她:“你是不是要當狗!”

花兒斥罵他:“你才是狗!你是野狗!傻狗!”罵完察覺到脖頸上濕漉漉一下,尖銳的牙齒咬住她皮肉、白棲嶺發狠道:“你再罵?”

“白老二,你莫不是瘋了!”花兒胡亂掙紮,聲兒卻是亂了。抓著他肩膀的手也軟了,一個不當心栽進了他懷裡。

這架勢不好收場,白棲嶺傷口真疼,但他的心裡真舒坦,說不出的舒坦。

“你說你是狗,我就放開你。”白棲嶺要挾道。

“你才是狗。”

“你不是狗,那你與我搭夥過日子嗎?”白棲嶺問她。

“搭什麼夥?你在京城我在霍靈山,靠什麼搭夥?”

“我在京城你在霍靈山就搭不了夥了?你給我手上係根繩,說我白棲嶺是你的人;我在你手上係根繩,說你是我的人。”

“誰要跟你係根繩!我不要成親,也不與你搭夥!”花兒再推他,聽到白棲嶺笑了,他又疼又笑,這個瘋人!

白棲嶺放開她,問她:“那你看了我,就白看了?”

花兒沒想到他話鋒一轉,竟提到那事。這下不笨拙了,臉騰地紅了:“不是故意的,你非要我說這事,我倒要說你是故意的。沒見誰說立起來就立起來。”

“你見過幾個?”

花兒想了想:“見過一個,沒把的。”

白棲嶺被她逗笑了,想起她見到的是孫老爺那個閹人的,又覺得她可憐,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花兒脖子一縮,嘿嘿笑了。

她許久沒這樣嘿嘿一笑了,這一笑,恍惚回到燕琢城的春天,主仆二人整日插科打諢的日子。

那時她就是這樣,說到什麼好玩的或是做了虧心事,嘿嘿一笑。白棲嶺從前不覺得她笑得好看,隻覺得她好玩,如今見她兩眼一眯,竟覺得這小女子笑起來彆有一番風味。⊥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咀嚼了一番自己的心思,那時將死了,說一句“心裡有你”,究竟怎麼有的,他不清楚。但就是這麼一個小東西,讓他記掛著。

可這小東西還什麼都不懂呢!

白棲嶺見她躲躲閃閃,又打了什麼鬼主意,而他男子漢要有擔當,吃虧便吃虧罷!於是大聲說道:“你不就是沒看清楚心裡犯嘀咕嗎?想知曉我與那閹人究竟有何不同!你想看我給你看便是了!”

花兒睜大眼睛,震驚一句:“啊?”

第53章 額遠河硝煙(十三)

這等情形, 按照說書先生的路子,那當是:男子拋出一方絲帕,女子順手接了。眉眼相對, 心兒一橫, 多少事都可先按下不表,眼前人要先你儂我儂。尤其到這光景, 有一位竟然大方請另一位觀賞一翻,這尤為罕見。

隻可惜這二位:一個英勇慷慨、一個心不知肚不明。

那花兒將手一擺:“您的好意花兒心領了, 您的寶貝自己留著看。”

“不是你好奇?”

“非也。我對那東西好奇乾什麼?”

花兒瞟一眼, 拿起那把白瓷勺朝他嘴裡送東西, 那吃食到了嘴邊方想起他剛剛的蠻力, 便又撤回來,將碗放在床頭:“適才看您那力道許是好得差不多了!自己吃罷!”

白棲嶺也不好再裝, 即便是疼,也隻好硬吃下。花兒坐在一旁看著他,胳膊一抬眉頭一皺,多有費力, 又拿回碗來慢慢喂他。他微微抬眼,就看到她的小臉, 眉眼攢動, 不知在想什麼壞主意。

“孫燕歸。”白棲嶺喚她給自己起的大名。

“啊?”花兒抬起眼看他。

“你還惦記你飛奴哥哥嗎?”

“惦記。”

“哪種惦記?也想看他家夥是那種惦記?”白棲嶺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他倒想看看在花兒心中他和飛奴究竟有何不同。他究竟能否撼動一分飛奴照夜他們在她心中的位置。

花兒聞言就拍他一下, 白棲嶺就勢握住她手腕,花兒掙一掙, 掙不脫, 就問他:“白老二, 你要乾什麼?”

“膽大包天了你,一口一個白老二!”

“敬你時你是白二爺,煩你時你就是白老二!”

花兒雖這樣說,但還是不自在。她不懂她如今怎麼了,為何這次他死裡逃生,她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