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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4257 字 1個月前

他反倒放不開了。從前跟他鬥那麼厲害,小命拴在褲腰上隨時能丟,都不懼看他眼眸,如今一看他的眼她就心慌。

慌什麼!

她身邊沒有人能訴說,銜蟬在的時候她能與銜蟬嘮叨一番,讓銜蟬給她解題。

柳公見她魂不守舍,就提點她:“從前有過這般光景麼?”

“什麼光景?”

“胡思亂想的光景?”

老人不好把話講透,好歹是女兒家,講透了小姑娘要不自在,反倒穀翦,大大方方問她:“思春了?”

“什麼思春了!”花兒想跟大將軍辯白兩句,可大將軍甩袖一句:“誰人不思春!”

花兒站在那直跺腳,也想不出一句反駁的話來,最終扭頭跑了。再回去看白棲嶺就不肯進門,站在門口支使旁人給他端水擦傷。白棲嶺見她跟做錯事一般,就覺著好玩。

他到底比她懂一些,在她迷茫的時候早想清楚了怎麼回事,說白了就是春心動了。白棲嶺其人從不拖泥帶水,動了就動了,有何可怕!臥在床上琢磨著待她進門好好與她說一說,要她知曉那情動不過是人之常情。可她呢,小耗子腦袋一縮,回洞裡了。

白棲嶺咳一聲,問門口的花兒:“往後也不進來了?”

“不進了!”

“往後也見我就跑?”

“對!打明兒起安排彆人伺候你,你這個活閻王我伺候不了。再說了,在穀家軍就沒有廢人。照夜哥哥受傷那麼重,眼下也下床了。白二爺您算來也有幾日了,也該下床了。”花兒故意氣他,見他不做聲就接著說道:“我反正打明兒起就要去巡邏了,您自己安好吧!”

說完了不走,等著白棲嶺搭言,但白棲嶺卻沒動靜了。那送水的小兵端著盆出來,花兒悄聲問他:“怎麼沒動靜?睡了?”

小兵點頭:“睡了睡了。”

花兒腹誹:果然身子骨完了,說睡就睡,比阿婆睡得還快。於是躡手躡腳進去,看看小兵把他照顧好沒。一盞小油燈快燒乾了,燈油吧嗒嗒落下。掌燈蹲在他床邊,掀起被子看他傷口,小兵照顧得細致,每一處都塗了藥。放心把被子掖回去,起身要走,被白棲嶺拉住手腕。

“不是不進來?”他說。

“你不是睡了?果然老奸巨猾。”

花兒放下油燈,一屁股坐在他床邊。他的手沒撤走,她也沒趕他走。外頭風一吹,燈影晃來晃去,把兩人的心晃得亂七八糟。白棲嶺握著她手動一動,將她又向身前帶了帶。

花兒心撲騰撲騰地跳,她說不清自己怎麼回事,怎麼這會兒想腳底抹油一溜煙兒跑了。過去再怕白棲嶺,都沒想跑過,怎麼眼下看他比那野獸還瘮人呢!

退回到上一年,若有人這樣握著她手腕,她八成要撓他咬他跟他拚命,如今她沒有這樣的鬥誌了。她側過身體看白棲嶺,他正端靠在床頭,垂著眼眸看她。

簡窗露月,不及他白府半分奢逸,但那月光怎就那麼順眼,就連將滅的燈芯兒都開始劈裡啪啦地湊熱鬨。花兒不知在想什麼,哪怕在如此昏暗的屋內,白棲嶺仍可察覺到她在臉紅,不,許是他自己。

這麼下去可不是辦法,白二爺可沒有這畏縮的毛病,鬆開手到她腋下,用力一提,就把她連扯帶拽到床上。花兒驚醒過來,用力推他,小聲咒他,他權當沒聽見,胳膊一收一緊,她就坐在了他身上。

凶狠的目光追著她,追急了,花兒心一橫,抬眼瞪他:“白老二!”她自己都不知她叫這一聲有多嬌俏,白棲嶺心中一酥,眼神也就柔了,手臂一和,要她再叫一聲。

接著就親了一口她的小臉。

要說白棲嶺惡名在外,那惡名也包括他數不清的外室、妾室,說那女子抬進他府裡,下一日就被折騰沒命了。命大的賞個宅子,往後他想起就去褻玩。多少女子談白二爺色變,以為白二爺的“二爺”是個有毒的東西,殊不知那白二爺連親姑娘臉都親不對。

那哪裡是親,是咬。

花兒心尖兒顫了,人早就傻了三分,又聽白棲嶺道:“我那時說要跟你搭夥過日子,不是笑談。我想通了,我心裡有你,你心裡也有我…”

“你哪裡來的潑皮無賴!我心裡怎麼就有你了!”花兒拍打他肩膀,小聲斥罵他:“打頭一回見你就知曉你不是好人!卻不成想你在這等事上還是個渾人!”

白棲嶺才不管那些個,囫圇個堵住她嘴,手臂又更用力,不懂之人的三分蠻力也能要人命。花兒被他禁錮在懷裡,嘗到生平第一個唇齒之親。

那也非唇齒之心,是啃咬。

白棲嶺由著自己性子來,牙齒咬住她嘴唇,將她的斥罵悉數吞了,她呼吸越急,他越急,死扣著她後腦不許她動,不知哪一下,舌尖碰到細軟的口壁,白二爺那裝著萬兩黃金家國天下的腦子突然空了。

腦子空了,舌可是好用了,專挑著那軟嫩的地方去,花兒躲不及避不了,慌亂之時欲用口舌驅趕他,卻聽白棲嶺急喘了聲。

他的手臂愈發地緊,相交之處有異物平地而起,緊緊抵著她。花兒慌了,想逃,剛挪移一下就被白棲嶺死死按住。

“彆動。”他說。白棲嶺上道了,那一瞬間頭腦空白,再清明以後什麼都懂了。他以他“無惡不作”的好腦子揣摩花兒的一舉一動,微挺一下,聽她呼吸急了一分。

彆的男女相看兩歡,至少要互相換個帕子、再鴻雁傳書一些時日,好容易見了麵,隻敢拉拉小手。花兒就算不懂,但這套花樣她多少聽說過。怎麼到了她這,前頭那些都省去了?

更何況眼前人還逼她:“說你心裡有我。”

“這種事也能逼迫!”花兒坐在那一動不敢動,她隻要一動,白棲嶺就收緊手臂向下按她,這時候他不叫嚷著傷口疼了,哪怕都疼出了汗珠兒他也忍著。白二爺簡直發現了人間另一大樂趣:又疼又癢,堪堪磨人,彆有一番風味。

他笑花兒膽小,比小耗子還不如,不敢看他也不敢應戰。花兒問他應什麼戰?他說我咬你一口,你應當咬回去。花兒愣了半晌,才察覺到這人在使壞。可她又偏偏要在他麵前爭強好勝,於是捧住他的臉咬了回去。

她咬住他下唇,頗用了點力,聽到他哧哧笑:“就這等本事!”

花兒又去咬他,卻咬住他適時遞出的舌。

白棲嶺無師自通了,他知曉哪裡好,她的貝齒咬住他舌尖最好,他勾纏著她到自己疆域最好。他甚至像一個無賴公子哥一般,知曉蹭一蹭頂一頂,聽到她慌亂的呼吸聲,就愈發地好。

花兒覺得自己鬼迷心竅了,她甚至想不通怎麼就到了這一步,怎麼就好上了白棲嶺這一口?他多凶啊,哪裡都凶,咬她的舌兒不夠還要咬她脖頸,還學野獸發出呼嚕響,貼著她耳朵說:“吃了你得了!”

那燈油滋啦最後一聲,滅了,屋內隻有那點月光了。外頭有人問:“孫燕歸呢?大將軍傳!”

花兒如遭一棒猛然清醒,要下到床上去,白棲嶺卻按著她不許她動,對她說:“你彆覺得我輕慢你,不至於。在這個世道裡,活一天賺一天,我不想等了。你也彆問我究竟怎麼就讓你入了心,我自己也說不清。我心裡既有了你,就不會愧對你。”

“彆說了。”花兒道:“誰要管明天死活,我也說不清自己的心意,但剛剛那會兒,我不抵觸。”

“那你明天還來?”

“不來!”

花兒拍打他肩膀,逃也似地跑了出去。腳磕到門檻上,差點摔一跤。

她走了,白棲嶺的勁兒卸了,渾身又疼了起來。可他卻躺在那裡,哧哧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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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額遠河硝煙(十四)

花兒進門的時候穀翦正在看一張圖, 見到她就指著那張圖:“你來看。”

花兒如今會看輿圖,上麵的字她亦基本認得,那條蜿蜒長河是額遠河, 而河邊一座小山, 是韃靼人鐘愛的狼頭山。輿圖上有一個紅點,穀翦指著那個紅點說道:“有密報, 少將軍在這裡。你最認路,我派一隊精兵給你, 你去迎少將軍歸來, 可好?”

“何時開拔?”

“明日一早。”

“得令!”

花兒領命喜滋滋出了穀翦的屋子, 迎麵碰上柳公, 好生顯擺了一番。柳公問她為何如此高興?

“去迎少將軍此等重要的差事交給我,可見大將軍信任我!”小姑娘一張臉通紅, 微仰的脖子帶著說不出的喜氣。柳公許久沒見過花兒這般了,自打燕琢城破,她失去了至親至友起,就不太笑了。哪怕笑, 也隻是扯一下嘴角,像眼前這樣, 真是這些日子的頭一遭了。

老人家自然懂一些, 人生百態,這裡失去、那裡補回, 都不會一直虧空。花兒心空了, 白二爺回來補上一點,也把往日的她拽回來一些。柳公提醒她:“不跟二爺告彆?”

“跟他告什麼彆!”花兒臉一扭, 轉身跑了。回到自己那間小屋子, 點了燈開始看輿圖。那狼頭山她從前沒去過, 但年少時跟照夜他們到過山腳下。花兒依稀記得那狼頭山腳下開著大片的野花,但照夜不許她們摘,說那些花都有毒。這趟最難的就是要繞過燕琢城,摸到額遠河的河邊。那麼,少將軍怎麼去那裡了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躺在那準備養精蓄銳之時,白棲嶺突然跳進她的頭腦中。她不知自己怎麼會想起他,搖搖頭,他還在。

白棲嶺其人凶惡,連骨帶筋都凶。花兒想起他啃咬她嘴唇,又用他的“壞東西”蹭她,還有他咻咻的喘熄聲,臉就燙了起來。

這下真真知曉了“思春”為何物,也知曉銜蟬從前跟她欲語還休的那些究竟是什麼,定也是諸如此類,腿軟酥|麻,百爪撓心。

花兒睡不著,索性爬起來,趿拉著鞋去找罪魁禍首。她站在窗外聽了會兒,裡頭除了翻身帶來的被褥摩攃聲,再無彆的聲響。忍不住打個噴嚏,忙用手捂住鼻子。

正在床上烙餅的白棲嶺聞響坐起來道:“孫燕歸,你哪學的趴牆頭!”

花兒脖子一縮,想逃,轉念一想:我跑什麼!我又沒做錯事!於是乎光明正大走進去,順手將門帶上,站在白棲嶺床邊,對他顯擺:“明日我要帶隊開拔了。”

“去哪?”

“機密。”

白棲嶺被她逗笑了,還機密,她前腳走柳公後腳就來告訴他了。柳公替穀翦問他的意思,大體是顧念著他這一遭受了這許多罪,傷還未養好就把花兒派走,於他而言相對殘忍。白棲嶺則答:她是斥候,她不去探路誰去?她自己願意去就去!

即便話是這樣說,但人其實是掛心了的。她自己還那樣小,雖經曆那許多事,但江湖官場的肮臟她隻見皮毛。人還未全乎,就一腳踏進這兵營裡,整日在這裡摸爬滾打命懸一線。

是以他睡不著,翻來覆去,在床上烙餅。白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