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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4215 字 1個月前

嶺怕她飛不起來,又怕她飛起來太險,總之都是兩難。他這等性情,竟也有了要他兩難的事兩難的人。

“開拔後你當心,活著回來,我還等著娶你過門呢!”白棲嶺嬉笑一句,他隻是這樣說罷了,懈鷹再過兩日就到,待一切處理妥當,他也該走了。他甚至不知自己走的時候花兒能否趕回來。怎麼跟苦命鴛鴦似的!

“誰要嫁你!”花兒一屁股坐在他床邊,指尖點在他眉心上,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在白二爺臉上做文章了:“不就是親親摸摸麼!跟你親親摸摸就要嫁你?做夢!”

“隻親了,沒摸,你可以補上,我也可以。”白棲嶺吊著那雙殺人眼,死乞白賴這麼一句,噎得花兒不知下一句該如何接。

她不接話,他就抓過她的手,揉揉捏捏。這不是一般女子的纖纖玉手,手心有繭,手背有劃痕,想來要吃多少苦。去年冬天他說要她做白府的門麵,送去那許多手脂她還沒用幾日,就趕上諸多事。如今隨穀家軍上山,風餐露宿,更彆提照顧自己的手。

白棲嶺將她的手拉到臉頰邊,新生的胡茬蹭一蹭,發出粗糲的聲響。花兒心一癢,就被他順勢拉進了被子裡。二人就這麼不明不白裹纏到一起。

花兒也不講話,她知曉他的傷都在哪,於是刻意避著。嘴唇是如何碰到一起的,都說不清。許是都在頭腦中臨摹數次,這一次不比前一次慌亂,卻更是急迫。唇齒相依之間,白棲嶺的手不知該去哪,死命握著她肩膀,直到她疼得哼一聲。

白棲嶺放開手,她又拉過去,放在自己肩膀上,輕聲道:“輕點捏,要碎了。”

白棲嶺當然知曉她要碎了,她那麼小,於是力氣都用到唇齒間。埋首到她肩頭,聞到她發間泉水一樣的香氣,這香氣盈盈繞繞就到他心口,再直直向下。隔著褲料抵著她。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巡邏的哨兵腳步聲就在窗外,他們不敢造出響動,就嘴唇貼著嘴唇,在黑暗中看著彼此。

“活著回來,孫燕歸。”白棲嶺道:“回來後讓二爺好好親親摸摸。”

“白老二!”花兒哪裡能想到曾經那樣的白二爺如今張口都是這樣的話,偏他那話又似長了手一般在她身上亂竄。

儘管如此,她還是想起了正事,在自己身上摸索出從孫老爺身上摸出的那塊東西來。將當日與孫老爺搏殺的事大致跟白棲嶺說了,而後將那東西按在他手心裡,叮囑他:“我不知這是什麼,也研究過幾回。我看著像把鑰匙,或什麼圖,但它隻有這一點,也拚不出什麼來。我想著你們鬥了那許久,或許這東西於你有益。”

白棲嶺就著月光看了眼,一時之間也不知該做何用,但他與花兒的想法一樣,將死之人藏在身上,勢必有大用。

“那算命的後來怎麼樣了?”白棲嶺問她。

“關著呢!整日裝神弄鬼,今日還說大將軍是未來的皇上呢!這等殺頭的話也敢說!”花兒想了想:“那算命的也是個奇人,至今不知他究竟有幾張臉。下跪求饒倒是很快,滿口胡言也是令人頭疼。”

“先不管他。”白棲嶺複摟住花兒,這一具細瘦的小身板硌得他肉疼。於是叮囑她:“多吃些、養好些。你這等身子骨,我都不知該從哪下手。”

花兒堵著他嘴,又湊上去咬他好幾口,一骨碌翻下床,學說書先生的語氣道:“男色誤國~呀!”嘴上笑鬨,心中也有不舍,對白棲嶺道:“我聽說懈鷹要到了,懈鷹到了,就能把你折騰回京城了。如果你不急就等我兩天,我一定會趕回來看你。如果你急,那你便走,不必記掛我。”

花兒什麼都懂,白棲嶺說的“活一天賺一天”,她眼下亦是這樣想的。

走的時候並沒回頭,哪還管那月亮掛在哪半邊天,心都亂了。

第二日一早就開拔,二十人精銳,由花兒帶著。有人不服氣,還未出山寨就嘟囔:“誰能想到在家裡老娘管著,參軍了孫燕歸管著!”都隨穀家軍打了數年仗,到頭來卻被安排了這麼一個小頭目。

花兒聞言跑過去,對他說道:“大將軍要我帶隊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也覺得自己不配,但臨危授命,既然上路了,就莫再搞那些男女有彆了!”

“孫燕歸,你連名頭都沒有。”

“名頭算什麼?腦袋轉身就掉,名頭能管飯嗎?”花兒叉著腰問。她這一問,倒是問倒了諸人,一時之間都不講話了。

“出發!”花兒學穀翦,手一擺,帶著大家開拔。她不懂行軍打仗,隻是一個小小的斥候,她唯一的作用就是帶著他們安全穿過燕琢城外的山,繞道狼頭山去,接應少將軍回來,不論生死。

她帶著他們在山林裡穿梭,那張輿圖一直在她頭腦中不聽地動,有人擔憂會否走錯,她抬頭看看日頭通過樹葉照進的光,再看看燕琢城方向,搖頭:“沒錯!走!”

“也不知少將軍是死是活。”有人道:“這麼些天了,就一封寫得不清不楚的密報。”

“是死是活,都得接回去。少將軍待咱們不薄!既入穀家軍,生死同命!”

再後來,他們就開始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花兒聽到其中一人說有一年打仗,回到京城受賞後媒婆在家門口排了長隊,他卻選了一個相貌最平常的。為何是那人呢?因著他從前一窮二白之時那姑娘也總對他和善。他沒選錯,姑娘是好姑娘,可惜現在要守活寡了。

當兵打仗之人開始口無遮攔起來,他們擔憂花兒介懷,就道:“孫燕歸,你打頭裡走,彆聽我們說話,臟了你耳朵。”

花兒就大踏步向前走,與他們拉開距離,但她的耳力實在是好,隱約聽到一些虎狼之詞,譬如“妾身君抱慣、尺寸細思量”,還有“婉轉郎膝上,何處不可憐”,這恰恰應了二人昨日的景,花兒的心都亂了。快跑幾步大喊:“快些!”

這隻是她一生行軍打仗的伊始,彼時她是一個小小的斥候,因著聽聞那些汙言浪語而慌不擇路。人都是好人,常年征戰在外見不到心上人,嘴上動點功夫,聊以自/慰。

在她帶隊風塵仆仆奔向穀為先的第二日,穀為先已經被困山中七日。

少將軍穀為先,幾歲起就坐於父親的馬背上征戰四方,自然從不懼怕死亡。那一日混戰之中他見霍言山擄走傷重的白棲嶺,毫不猶豫追了出去。

他所帶的人不多,跑小路欲追上去以攔截霍言山,卻被突然出現的山匪阻斷,他進入一場惡仗之中。穀為先有傷在身,不便戀戰,即便如此仍與部下殺出一條血路,隻是戰歇之時天已黑透,部下所剩無幾,他們爬到樹上躲避野獸。夜晚之時,樹下有響動,他見著兩個穿僧袍的僧人急匆匆走過。他是知曉那靈庵早被山匪屠了的,那趕路的僧人自然不是真正的僧人了。

他們悄悄跟著那二人,奇怪的是,他們並非要去往霍靈山某處,而是一直向裡走,大有要離開霍靈山之意。直覺告訴他這二人不簡單,於是命其中一個部下回去送信,而他帶著其餘人一邊留記號一邊追了上去。

他留的記號被花兒看到了。

那是刮掉一小塊樹皮後又在其上畫了一個箭頭,那箭頭的確指向狼頭山。

穀為先追著那二人一路走,繞過燕琢城,朝額遠河方向。穀為先跟照夜在這附近不知走過多少回,他大體知曉或許那人是要去狼頭山。那狼頭山裡究竟藏著什麼呢?那片高懸的月亮照著眼前的山河,大片的光亮以及大片的噬影,風吹動出鬆濤。

是寶物。

他突發奇想:一定是寶物。霍靈山匪追隨的一定是錢財、女人、糧食,糧食和女人隨時可搶,唯有那寶物,可望不可及。

部下請示他:要不要抓了審?

“不,我們跟上去。”

這已不是穀為先生平第一次隻身過險關,他意識到前路凶險,但他無所畏懼。繞過燕琢城,經過白棲嶺被燒毀的驛站,穀為先找到一旁釘馬掌的人,請他幫忙送一封信,而後便跟著一頭紮進狼頭山,前頭的人始終未發現他們。↑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進到狼頭山後,那二人不走了。起初先是坐在那裡等了大半日,在傍晚時候他們似乎在抬頭辯天象,而後才起身繼續走。

穀為先亦抬頭看天象,並將一景一物記牢,而後追了上去。他並不知他派回的部下遇到山匪被殺了,是以彆人以為他消失了。關於他消失的猜測有許多:被滅口、被劫掠,也有人說被太子的人帶回了京城。幸而穀翦對那些傳言始終不信,並派人在林間巡回,終於發現他留下的記號,也幸而白棲嶺驛站的人幾經生死,把信送到。

穀為先隨那二人在密林之中穿梭,他們時而停下辨天象,時而繼續開拔。

最終,他們停在了一個地方。

那地方乍看尋常,再看便發覺了不同,被光照著的草與其他地方顏色不同。那二人蹲下`身去,在地上摸索半晌,最終扒開一個洞口,二人跳了下去。

片刻後,穀為先也學他們,走了進去。

那是一條陰暗潮濕的地下河,他們不敢掌燈,不敢貿然前進,最終決定退回去。可退回去,刀光劍影等著他們,凶殘的山匪將他們的人殺了掛在了樹上。

穀為先帶人與那十幾個山匪纏鬥,鬥,在將死之際終於殺出一條血路。可他的部下都死光了。

少將軍並未過多悲慟,而是找了個地方苟活。他知曉怎麼照顧自己,單手就能處理傷口,又知曉如何覓得吃食,山間月影孤寂,但繁星璀璨,他睜開眼睛一顆一顆數。他在耐心等待一個殺出去再殺回來的時機,他甚至知曉他命不該絕,絕不會死在這名不見經傳的狼頭山裡。

他藏在那,有結伴的山匪尋過來,他便用儘力氣飛身上去殺了他們,到後來,他的眼中已滿布殺意。

花兒到來之時,穀為先正沉浸在奇怪的幻覺之中,以至於他看到花兒等人,還以為是哪個仇家來殺他,胡亂揮舞起手中的長刀。彆人慌忙把花兒拉走,大喊:少將軍!

花兒看他似是有些魔障,用阿婆教她的法子上前甩了一個巴掌,那清脆的響聲將穀為先拉回到人世,也嚇傻了旁人。

穀為先胡亂抹著臉上鬥大的汗珠,劇烈地喘氣,半晌才說道:“你們來了!”

“對,來接少將軍。”

“這裡有一條暗河,你們去請大將軍派人來。那暗河下定有玄機。”穀為先不肯走,花兒就走到身後,對一個人使眼色,那人緊著搖頭:不敢,這可是少將軍。花兒眼一瞪,亮出穀翦給她的令牌,那人勉為其難將穀為先敲暈了。

“孫燕歸你膽兒太大了!等少將軍清醒了有咱們好果子吃!”他們一邊抬著穀為先向回走一邊埋怨花兒,又說花兒隨意亮令牌十分危險。花兒從腰間拿出那腰牌遞到那人眼前,那哪裡是令牌!

無人不歎她膽大,花兒卻道:“大將軍要咱們來接少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