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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4272 字 1個月前

,慌忙推開白棲嶺跑了。白棲嶺抬腿追上去,卻發覺這女子如今像一隻山間的小獸,跑得那樣靈活。他如今要追上她,也是要費一番力氣了。不出片刻,她迎上了照夜,照夜問她去哪?她說白二爺發癲,突然要去追兔子。

“白二爺為何要追兔子?”照夜明知故問。

“要麼說白二爺發癲呢!”

白棲嶺聞言幽幽看她一眼,她呢,嘿嘿一笑,打頭走了。

懈鷹覺得得說道照夜一下,於是苦口婆心勸他:“上天又好生之德,二人多久沒見了,鑽個林子你也要管。按說你在穀家軍,這等事應當常見。”

“花兒妹妹還小,我怕她被騙了。白二爺鬼心眼子那麼多,騙花兒妹妹簡直太容易。回頭待花兒妹妹懂了,後悔就來不及了。”

“她還小?她會被騙?”懈鷹聞言不滿意了:“你是當真不知你那花兒妹妹究竟有多少心眼子嗎?至少我沒見過誰能騙過她。”

“彆的事是彆的事,情愫是情愫。懈鷹兄弟孤家寡人一個,想來也不會懂。”

照夜這一句簡直直抵懈鷹命門,氣得他直點頭:“行、行,你們柳條巷的人都厲害。”

花兒聽到了身後二人拌嘴,噗嗤一聲笑了,扯著白棲嶺衣袖,朝他靠了靠,帶著一點欲言又止。

“有話說。”白棲嶺低頭瞧她:“你憋不住話。”

花兒又嘿嘿一笑,想起那些大頭兵胡說八道的,小臉兒一紅,小聲問道:“你們男人的家夥事不用就不中用了嗎?”

這是什麼話!饒是白棲嶺也被問住了,見她眨著眼看他,大有不知答案不死心之意,於是問她:“你哪聽的這些胡話?”

“他們說的。”花兒就三言兩語把當時情形說了,她倒很實在,沒藏著掖著。白棲嶺從過軍,知曉那些人說話口無遮攔,當時沒覺得有何越界,如今落到花兒頭上,就覺得該把那些人都毒啞了。

他思索一番,自己東西依稀是沒壞,但見花兒那般等著,就歎口氣:“這事該如何說呢?的確是。”

“為何?”

“譬如你舞刀弄槍,日子久了不練,是否會生疏?這事也是這個道理。”

“那你的也壞了?”

“快了。”

身後的懈鷹和照夜隱約聽到幾句,都知道白棲嶺要犯壞,心道還是白二爺詭計多端,嘴上的笑卻是憋不住。照夜指著白棲嶺對懈鷹道:“我說什麼來著?就白二爺這樣的若想在這等事上哄騙花兒,簡直易如反掌。”

“你彆管。”懈鷹道:“你自己是苦命鴛鴦,他二人好不容易相見,成全他們罷!”

“我…”

“彆你了我了。”懈鷹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二爺真憋壞了對誰有好處?”為了主子,開始胡說八道了。

他們一行人往狼頭山走,進到地下河的洞口時白棲嶺問:“就是在這裡有惡戰嗎?”

花兒點頭,將當日情形細細與他說了,也包括她與柳枝踩著屍體差點要嚇死的事。白棲嶺認真聽著,不時看她一眼,聽到她說在洞裡的第一人是她殺的,黑暗之中鮮血濺到她臉上,就抓住了她的手。

那水潺潺的,依稀能聞到鹹濕的味道。白棲嶺蹲在暗河邊,將火把移近了看,那河水在火光之下有亮金色,果然是一條流金河。又將火把照遠,但看不到打鬥的痕跡。

“也不知為什麼,那些屍首好歹要過很久才腐爛吧?可我們這次再來,已經找不到當日的痕跡了。那些屍體全爛了,連骨頭渣好似都不見了。”花兒皺著眉頭道:“不會被人偷偷搬走了罷?”

“你們夜裡從洞裡走過嗎?”白棲嶺問。

“沒有。”花兒搖頭。

此時白棲嶺滿心都是流沙的鹽河,終於暫且把花兒放到了一邊。他在那洞裡走走停停,不知在思索什麼。花兒也不擾他,跟懈鷹他們站到遠一點的地方看著。

花兒問懈鷹:“怎麼就你二人?不是要帶懂製鹽的人來?”

懈鷹就指指白棲嶺:“那不是來了嗎?”

“什麼?他?白二爺會製鹽?”花兒和照夜都被驚到,在他們心中,白棲嶺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但並未將他與那些巧思匠工聯係到一起。總覺得他是一個聰明的粗人。

懈鷹並未解釋,白棲嶺自幼天賦異稟,對待工匠之事手到擒來。他去過一次官家的鹽場,走一遭出來,自己就會製鹽。他於府中秘密置辦一些東西,而後將自己關在屋內一點點研磨,直至製出了鹽。還親自畫了新的製鹽的工具,待他對此了如指掌,便將那些東西全燒了。

神不知鬼不覺。

這都是白棲嶺保命的本事,他自己不說,懈鷹自然也不會再多說。花兒聞言忽然覺得這白二爺比從前還要順眼。花兒敬佩有能耐的人,這白棲嶺有製鹽的能耐,自然也值得她敬佩。

三人磨蹭了許久還在地下河裡,花兒估摸了一下時間,外麵應當是天黑了。他們腳下踩著的地麵比進洞時軟,一腳踩下去還有水聲。

“今天是什麼日子?”白棲嶺問。

“初一啊。”花兒答他。

白棲嶺又踩了幾腳,思索半晌,突然說道:“跑!”

其餘人被他嚇到,不敢怠慢,瘋了一樣隨他向洞口跑去。腳底的水聲愈發地大,他們的褲腳被打濕了,再過片刻,水就到了膝蓋,跑起來十分困難。花兒跑不動了,白棲嶺一把扛起她,帶她逃命。

花兒不懂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在白棲嶺肩膀上問他:“怎麼回事?”

“先彆講話!活命要緊。”

白棲嶺不敢與花兒說眼下形勢究竟有多嚇人,他在沿海之地看過漲潮,與此無異。這條流金鹽河,看起來是一條河,卻有著海的種種脾性,譬如這漲潮。

火把被水打滅了,周遭陷入黑暗,照夜大喊:“跟我走!”他一邊依靠記憶,摸著向外走,一邊不停地發出聲響。花兒要下去,被白棲嶺拍了一把屁股:“老實點!”

她不敢動了,抱著白棲嶺脖子。她自己也納罕,白棲嶺不在之時,多危難的情形她都能殺出一條生路,他在,她就懶了,大概知道自己八成死不了。就著黑,親一口他耳朵,白棲嶺又拍一把她。她則輕聲道:“我也想二爺。”

此時說這句話前後語都不搭,但花兒就是想說。

“待會兒出去你再說一遍。”

總算是見到了些微月光,待他們出了洞口,衣裳都貼在身體上,再回望那流金河,水從洞口奔湧而出,整個洞口都被擋住了。而眼前的草場,在月色之下閃著金黃的光。營地散落之上,幾隻老虎威風凜凜坐在那,眼裡冒著光。

這景象白棲嶺也第一回 見,他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陳情,隻得玩笑道:“穀家軍連老虎都收?”

“當然!”花兒一邊擰衣服上的水一邊驕傲地答:“這算什麼,再打下去,連河裡的魚都能遊上來幫我們射兩箭!”

“你剛剛說的話再說一次。”白棲嶺調轉矛頭,想再聽她說一次想他。花兒卻嘿嘿一笑,撒腿跑了。

身後那草地上儘是她留下的水印,好像她是一隻剛上岸的水妖。

白棲嶺的心又飄忽一下,覺得那水妖美則美矣,就是“冥頑不化”,需要他好好教導一番。至於從哪裡開始教導,他心中沒什麼主意。

那“水妖”跑幾步停下,月光下對他笑:“說的是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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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額遠河硝煙(二十四)

白棲嶺有心上前讓她把那句話好好說了, 卻被迎上來的穀為先攔住去路。花兒轉身朝他做個鬼臉,轉眼間就跑遠了。少將軍指著那湍急滿溢的河流問他:“像不像海?”

少將軍聰敏過人,適才蹲在河邊, 看河水隨著漸晚天色漲了起來, 頓時想到當年在海邊的一場惡仗,亦是被潮汐擺弄的一場惡仗, 至今想起仍舊毛骨悚然。他心中還在盤算,若孫燕歸他們此時歸來, 會不會被困在洞%e7%a9%b4裡, 有心派人去接, 想起此行有白棲嶺也就作罷。那白棲嶺有過人的本領, 把孫燕歸他們帶出來並非難事。這一點穀為先從不懷疑。想來他們之間亦有惺惺相惜之感。

說話的功夫,河水眼看就要漫到草場上, 穀為先欲下令撤退,卻發現一件神奇的事,那水到了他們所站之處竟不再漲,像被什麼困住了, 就沿著那條河岸線朝前奔湧,不多不少, 雖滿不溢。

穀為先問白棲嶺:“可是鹽河?靠譜嗎?”

“不能妄下定論, 給我幾天時間。”

“幾天時間?你怕是在故意拖延。”穀為先意有所指,但也不過是笑談而已。他倒希望白棲嶺多待幾日, 想多看看他的巧思。少將軍甚至備了酒菜請白棲嶺小酌, 美其名曰敘舊。

“我與少將軍有什麼舊可敘?”

“孫燕歸也沒吃呢!”

“那就勉強一敘吧!”

白棲嶺端得一副不好相予的樣子,內心卻十分喜歡與穀為先喝幾口的。借著那皓月當空, 夜晚夏風微涼, 天上飄起雨絲, 甚至還有那老虎作陪,也算妙事一樁。白棲嶺蹲在那逗那小幼虎,抬手就將幼虎翻個跟頭。幼虎呼嚕呼嚕上前咬他,轉眼就打鬨起來。

花兒換了衣裳過來見白棲嶺這個大傻子竟逗起老虎來,心道白二爺果然是莽夫,那老虎也是他說逗就逗的。柳公在一邊捋著胡子,問花兒:“開心不開心?”

“什麼?”

“白二爺來了,開心不開心。”

花兒脖子一扭:“才不!”

柳公就笑:“這時你反倒拿捏起來了。那藏著的信不知看了幾百遍。”

花兒臉紅跺腳:“柳公!”想了想又威脅柳公:“柳公你不許告訴白老二,白老二愛得寸進尺,知道了不定要美成什麼樣!”

她想說的是知道她將他的信翻幾百遍,不定要怎麼收拾她。那白老二如今滿腦子的糟粕,扛著她從地下河逃命還要順手拍她屁股,能是什麼好人!

白棲嶺跟老虎玩,那頭酒菜上桌了,是放在了河邊。如絲細雨將人打得濕漉漉的,落座時頭發都濕了一層。白棲嶺見花兒抱著肩膀,就將褂子脫下來丟給她,她慌忙接住,順手披上。

其餘人看他二人不言不語你來我往頗為有趣,柳公咳了聲,提議穀為先舉杯,不然還不定要看他二人眉來眼去到什麼時候。

幾人吃酒,花兒嚷嚷著也想吃一杯,白棲嶺不許,她拿起他的酒就喝,一點也不懼怕他。

穀為先依稀懂了為何白棲嶺對花兒情有獨鐘,那些麵對他戰戰兢兢的女子他屬實看夠了,這個非但不怕他,還與他過招,令白二爺那枯槁的日子都多了一些好玩的盼頭。

白棲嶺也不急,瞪她一眼,再斟一杯。歡聲笑語,自不必說。隻是今日夜色這樣好,天公卻慢慢下起了霧,那大霧由遠及近而來,除卻白棲嶺和懈鷹,其餘人見狀都借故困乏走了,回到營帳裡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