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頁(1 / 1)

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4301 字 1個月前

無比的溫暖,而阿勒楚擔憂地坐在床邊看著她。葉華裳淚如泉湧撲到阿勒楚懷裡,緊緊抱著他哭出聲。

葉華裳沒這樣過,她嚇壞了阿勒楚,讓他的手攤在她身邊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葉華裳哽咽道:“阿勒楚,抱著我,抱緊我。”

“我想你,阿勒楚。”

“我好怕,阿勒楚。”

她抱緊阿勒楚,去尋他的嘴唇,一遍一遍親%e5%90%bb他。阿勒楚的心融化了,終於抱緊她,罕見地安慰她:“王妃,我在,我在。”

葉華裳察覺到安慰,終於在他懷中漸漸安靜下來。她的淚珠還掛在皴紅的臉上。阿勒楚抬起她的下巴為她擦眼淚,她如今已沒有了當日的美貌,草原的風雪將她變成了一個韃靼女人。可阿勒楚卻覺得她有另一番好看。

他臨行之前是與她大吵一架的,近三年來他對她與白棲嶺的事耿耿於懷,時常與她吵架。他走後甚至多次想賭氣再找個女人,但每每想起葉華裳,又都作罷。他為自己找借口:好男兒誌在四方,豈在兒女情長!

此刻抱著孱弱的葉華裳,聽到她喃喃道:“王爺,華裳惹事了。華裳知曉若華裳自己不說,遲些父親也會送信來的。”

阿勒楚知她說什麼,她一個人逃走,都城的信早就到了。信中說她刺瞎了烏魯斯一隻眼睛。信中還說若她逃回營地,務必要將她五花大綁送回都城給烏魯斯一個交代。信中還說:韃靼女子以生兒育女為耀,你的王妃無所出,早就該換一個。左右是個無關緊要的漢人女子,退回漢人那裡或找個借口殺了均可。

但阿勒楚什麼都沒說,隻是問葉華裳:“惹什麼事了?”

葉華裳聞言又哭了,將那一日烏魯斯帶人衝進她寢房欺她辱她的事一一與阿勒楚道來。

阿勒楚隻聽不講,待她都說完以後,他輕輕推開葉華裳,看著她。

葉華裳臉上的淚痕還未乾,雙眼紅腫,因著在外麵生死掙紮那許久,人已經瘦成了皮包骨。從前她不能為他孕育子女,往後怕是也不能了。

阿勒楚沒有安慰她,隻是要她好生歇息休養,而後便起身走了。他消失了好幾日,在這些日子裡,葉華裳裹著衣裳和厚被子坐在營帳門前日日等他。她篤定她能等來他,她篤定她與阿勒楚雖不若彆人一般伉儷情深,但他們之間有莫名的牽絆。

儘管那牽絆由算計而來,各自守著城池,不讓對方踏入一步。但那好歹也算牽絆。

使女勸葉華裳彆等了,因為她去夥房端肉湯,聽到屠夫說:王爺在物色新王妃了,這一個怕是不保了。使女伺候葉華裳許多時日,對她漸生了一些情感,她偷偷勸葉華裳:“王妃,走吧!我知道哪裡能逃出去。”

“天下之大,逃到哪裡呢?”

葉華裳不會逃走。她無處可去,她逃不回故鄉,若她逃了,阿勒楚一封信,她就會被綁回來;她也不能逃到彆的地方去,阿勒楚的鐵騎會踏平那裡。

使女被葉華裳問住了,於是歎了口氣,將湯端到她麵前:“不管怎樣,喝點吧。”

葉華裳的口腹之欲出奇地好起來,她喝了湯又叫使女給她切肉,吃了肉又啃了餅子。就這樣接連吃了幾日,人圓潤一些,臉上也看著好些了。

這一晚她在營帳裡睡覺,聽到外麵的風呼嚎著,阿勒楚沉重的腳步聲一步步朝營帳而來。葉華裳閉緊眼睛,雙手緊緊捏著被子。

阿勒楚走進來,帶著一陣勁風。他坐到床邊,踢掉鞋靴,脫掉一身沉重的鎧甲,掀開被子帶著涼氣鑽了進去,將葉華裳帶進了懷裡。

起初是冷的,葉華裳微微顫唞著,轉過身去,聞到他身上灼熱的味道。緩緩捧住他的臉,唇貼了過去。阿勒楚不言語,任由她親%e5%90%bb她的臉頰、鬢須,任由她的手探進他衣襟,一路向下,握住滾燙的桅杆。

他一動不動,在黑暗中看著葉華裳的臉,他想:隻要她開口求他,他定會看在幾載夫妻情分上留她一命。但她什麼都沒說。

她隻是緩緩坐下去,居高臨下看著阿勒楚,緊咬著嘴唇不發出聲音。她比每一次都瘋,像驚到的馬兒,在草原上胡亂地奔跑,不被任何人馴服,除了阿勒楚。

他猛地抱緊她,禁錮她,眼睛緊緊盯著她。

葉華裳似是在與他告彆一般,回他以溫柔一笑,那話都在笑裡了,大致在說:“夫妻一場,就此彆過吧!”

阿勒楚心中吃痛,愈發用力,二人在營帳之中纏鬥,全然忘記過去幾年的不快。唯有這一次,阿勒楚覺得葉華裳是真的。她隻真了這一次。

他們一直鬨到天亮,徹夜未眠。待結束最後一次,葉華裳聽到外麵有人頻繁地走動,還有人輕聲請命:“王爺,時辰到了。”

阿勒楚起身穿衣,葉華裳起身服侍。她並不問他是什麼時辰到了,直至此刻,她已將自己的命數交給了天意。嫁到韃靼這幾年,她不停在鬥,不然她活不到今天。這一次究竟如何,她自己不知,卻深信老天會幫她。

阿勒楚對她說道:“王妃也穿好。今日我們啟程。”

“敢問王爺,我們去哪?”

“都城。你的事總該解決。”

葉華裳點頭:“好,無論是生是死,能與王爺夫妻一場,足矣!”

阿勒楚淡淡看她一眼,起身走了出去。

第89章 春閨夢裡人(十八)

他們一路向都城開拔。

期間阿勒楚沒有問葉華裳任何一句烏魯斯的事。反而是葉華裳的使女偷偷對她說:“聽戰士說前些日子都城來信了。王爺一人在營帳讀的信, 讀過後將營帳裡的木桌劈了。生了大氣。”

“信中寫什麼可說了?”葉華裳問。

使女搖頭:“無人知曉。隻是說王爺震怒。”使女伸手指了指王爺,歎口氣:“也不知為何,王爺這樣驍勇,兄弟欺辱他卻不還手。妻兒被殺了, 他也能忍耐。”

葉華裳想起自己, 何嘗不是他的妻?更何況她還沒有為他生兒育女。

阿勒楚自那日後不再與她講話,她坐在馬車裡, 他在外麵騎馬, 夜晚紮營時也將她一人獨自留在營帳。使女無數次勸她:“跑吧!看這樣子王爺定是要向彆人一樣,將王妃關在都城裡自生自滅了。在韃靼, 沒有子嗣是大忌啊!”

葉華裳始終不語, 卻撫著自己的肚子。

這一趟跋涉走了近一個月, 臨近都城時,葉華裳總會覺得惡心。有時她在馬車上懇請慢一些,而後抱著小盂驚天動地地吐。使女去找阿勒楚, 請他為葉華裳找個郎中,王妃怕是病了。

阿勒楚命隨軍的郎中為葉華裳把脈,那郎中手探上去,凝神細號, 過了半晌抽回手, 單膝給阿勒楚跪下:“恭喜王爺,王妃她…”郎中抬頭看看阿勒楚的臉色,猶豫著要不要直言。

“儘管說。”

“王妃有身孕了。”

“可看準了?”

“回稟王爺, 看準了。”

阿勒楚頗為震驚, 在營帳外站了良久。他說不清自己是什麼心情, 當他的妻兒死於烏魯斯手下時, 他儘管難過, 但奉勸自己手足情深。父親最在意這個,而在韃靼,隻要他願意,就有無數的女子要跟著他。他以此安慰自己,說服自己不與烏魯斯爭鬥。

此刻,葉華裳有孕在身了。

阿勒楚那顆滿是殺伐的心中第一次有了類似於兒女情長的東西。他甚至不清楚那東西是從何時起、從哪兒而來的。三年多來,他與葉華裳兩心相隔,從未坦誠相見,以他的性情,早該有彆的女人了,但他沒有。

他感到莫名的開懷,風將他整個人吹醒了,他在曠野之中大笑出聲。而後走進葉華裳的營帳。

葉華裳剛吐過,虛弱地躺在那裡。見到阿勒楚進來,倔強地扭過臉去。葉華裳心中知曉,這一次,她定是要贏了。她於這亂世之中,以自己柔弱的身軀,要在韃靼的鐵牆裡撞出一道裂紋了。

眼前是她的夫君,她時而愛慕時而憎恨的夫君,如今,他笑著走進了她的營帳,眼含著柔情。

阿勒楚將她的臉扭過來,仔細看著她。㊣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我問你幾句話。”他道。

葉華裳點頭,微微一掙,回到枕上。

“烏魯斯時常欺辱你嗎?”

“是。”

“他欺辱你時可說了什麼話?”

“他說:在韃靼,妻子可共享。阿勒楚的妻子就是他的,他說了算。他還說,阿勒楚不會在意一個漢人女子,我跟了他,保我榮華富貴。”

葉華裳所言為實,烏魯斯講的這些話已陸續傳進阿勒楚耳中,他卻還是要跟葉華裳確認。葉華裳囁嚅許久,還有話,她不知當說不當說。

阿勒楚見她這般,逼著她說。

葉華裳心痛不已再度落下淚來,撫著自己心口良久方緩緩開口:“烏魯斯說,就因為你上一個妻子不從,所以他殺了她。”

這幾年阿勒楚鮮少想起先王妃。

他隻記得那是一個寡言而敦厚的女子,任勞任怨,溫柔良善,是一個像山一樣的女子。她竟是這樣死的嗎?那時有人對阿勒楚說這些,他尚覺烏魯斯不止此。如今他捏緊了自己的衣擺,前頭上青筋暴起,韃靼男人的血液在身體裡奔湧,若不殺人,則難平此恨。

他對葉華裳說道:“你不必害怕,你既有了我的骨肉,又是被烏魯斯那般羞辱,作為你的夫君,這口氣自然是要為你出的。你是我的人,隻能是我的人,他烏魯斯休想沾染。”

葉華裳痛哭著撲進阿勒楚懷中,捧著他的臉不停親%e5%90%bb。她的淚珠落在他的胡須上,他緊緊抱住了她。聽到她在他懷中說道:“阿勒楚,我愛你。阿勒楚,我要你知道,我愛你。”

“那一日我的剪刀刺進他眼睛裡,聽到他的嚎叫,我心裡隻覺得痛快!我一個人跑出來,在草原裡走了那麼多天,與狐狸和狼搏鬥,我差點以為我要死了。”

“可是阿勒楚,哪怕在我要死的時候,我心裡想的全是你。我不想死在草原裡,我想死在你懷裡。”

“阿勒楚,你抱緊我。”

阿勒楚緊緊抱著葉華裳,他不會像她一樣講好聽的情話,他隻是覺得自己那顆堅如磐石的心,不那麼硬了。他心中甚至有了涓涓細流。

他們進到都城那一日,剛巧是四九第一天。

都城裡人來人往,見到阿勒楚的車馬意外回城,都在路邊相迎。阿勒楚將葉華裳安頓到他在城邊的府宅裡,而後先進宮去參拜君主。

君主問他王妃的事也想清楚了?阿勒楚道:“我的王妃已有孕在身,不必再換人了。”而後阿勒楚又問君主:“父親曾說手足情深,若想打下天下,兄弟之間不能有隔閡。但烏魯斯屢屢欺我親眷,父親如何看?”

君主道:“女人是小事,不必放心上。”

“若我辱他妻兒呢?”

君主沒有回答他。

君主父親不答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