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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4225 字 1個月前

打他不過,她無非是叫嚷著罵一些難聽話罷了。他並不怕她。

梨子依言走出去關上了門,但她又隱隱擔憂花兒,步子走得有些慢了,聽到裡頭砰一聲,不知什麼東西碎了。

緊接著花兒喊了聲:“霍言山!”

第113章 吹夢到西洲(十二)

梨子嚇一跳, 慌忙向回跑,卻聽花兒喊道:“梨子彆進來!“

此時霍言山也喊到:“誰也不準進來!”

梨子停下腳步,暗暗為花兒捏一把汗。她想為她尋一個幫助, 放眼四周, 除卻那些麻木的人,再無可用之人了。

此時屋內的兩個人正在角逐。

花兒騎在霍言山身上, 一把小刀架在霍言山脖子上,刀刃兒已刮破他的皮膚, 留下深深的血痕。花兒湊到他耳邊低語道:“霍言山, 你當我還是十幾歲任人欺負的小丫頭嗎?你想靠近我, 先問我的刀答不答應!”

手腕一懸, 刀印又深了,傷口汩汩流出血來。花兒這些年見血太多, 此刻眸色深了,一時間心念大起:乾脆結果了霍言山得了。她驚訝自己對霍言山竟沒有任何慈悲心,想到要殺他,她甚至感到痛快。

霍言山看著花兒, 頭靠回去,大笑出聲。笑夠了才說道:“孫燕歸, 你真以為我打不過你嗎?你真以為我會輕易被你控製嗎?逗你罷了。”

隨著話音落, 他驟然打挺翻身,將花兒控製在了身下!死命將她雙手按在頭側, 一條腿狠狠壓抑她的反抗, 他倒要看看她究竟有多厲害,什麼時候才肯認輸!霍言山沒遇到過這樣的對手, 這是他親眼看著, 一步步從一個挨餓受凍的小姑娘長成為一個女將軍的對手。

這個對手的靈魂越不屈, 他越想將她攔腰斬斷,他的生活鮮少有這樣的樂趣,此刻他簡直要癲狂了。

花兒不再掙紮,冷眼看著霍言山。

“怎麼?認輸了?”霍言山將脖子靠向自己肩膀,以擦掉它的血痕。

花兒不言語,在他愣怔之際突然抬膝頂向他後背,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她抽出了手,刀刺向他的襠部。霍言山慌忙躲閃,一個飛身跳到地上,震驚地低頭看著被劃出口的褲子,再憤怒看向花兒:“你來真格的?”

“割了你,看看你夫人還願不願哄著你讓著你!看她娘家的百萬大軍還給不給你用!”花兒攥著那把小刀坐起身來,女將軍一身英氣匪氣畢露,支起一條腿來將胳膊搭在膝蓋上,見霍言山驚魂未定,心中暗笑他太過寶貝自己的東西。當年可不是這樣的,敢將生死置之度外的少年將軍如今要用自己□□之物來征服女人和江山了。

霍言山好久才緩過神來,他對花兒說道:“我不願對你下死手下黑手,終究是念著你當年救我一命。如今你於我的恩情徹底斷了!”

花兒怕什麼,在她心中當初不過順手救他一命,她根本沒放在心上,那就儼然如救一隻貓、一條狗一樣,也因此她從不真正覺得她於霍言山有恩,是以也沒有恩情斷了這一說。

霍言山的神情變了。

從前朗俊的少年將軍,講起天高海闊雙眸熠熠生輝,此刻目光若沉潭深不見底,動手扯他的龍鱗紋腰帶,涼軟的腰帶緊接著就被他纏在手掌上,而他褪衣的動作又像一場緩慢的良心剝離,最終他變成了另一個他。

當他走向她的時候,她並不害怕,並做好了徹底激怒他的準備。她了解他徹底怒了,就會有紕漏,他有紕漏她就有機會!

花兒從前自認隻是芸芸眾生中的螻蟻,卻不料在那一年偶入圈套,從此與王公貴族有了牽扯不清的恩怨。她本身並沒有恩怨,她的恩怨到如今也不過是過真正安穩的日子。可他們並不這樣想,他們要天下、要魚肉他人、要縱情享樂,她最痛恨霍言山一再為此欺瞞她利用她,是以她對他永不會手軟。

他終於走到床前,花兒緩緩解開自己的盤扣,衣裳一扯,露出半個肩頭。那與霍言山見到的任何一個女子的肩頭都不同,那上頭有一塊猙獰的傷疤。

霍言山愣住了。他的凶神惡煞和摧枯拉朽的心思在一瞬間崩塌了。他以為他們會你死我活大戰一場,帶著憤恨和怨念,直到其中一個認輸。卻沒想到她徑直解開了自己衣扣,露出她的肩頭。

“還想看看彆的嗎?”花兒問他,作勢要解彆的衣扣,雲淡風清說道:“還有好多,很好看。我之前還想,待一切塵埃落定,去你們滇城找那個有名的師傅在我的傷疤上都刺上花,那可就好看了。”

行軍打仗哪有不受傷的?她從來不在乎。此刻在霍言山麵前袒露,也並不羞赧。她看到霍言山的氣勢一點點委頓下去,最終頹然坐在她身邊,對她說:“穿好。”

花兒拉好衣服,盤起了腿,看了眼霍言山。她隻想嚇他,是以不知曉他此刻內心的觸動。霍言山不懂,好好的女人,原該有更好的活法,推開窗就能看到蘇州河的江南院落,一生衣食無憂的安穩生活,換做彆人是要滿懷感激去接受的。可她呢?活成這般模樣。

霍言山能從她的傷疤中想象她多少次死裡逃生,命懸一線,可下一次她還會一如既往去拚殺。

他不懂。

“你…”霍言山話到嘴邊又不知該如何去問,索性咽下了。花兒也不追問,隻是搗他心口一拳,起身到窗前,推開窗。

外麵樹後人影一閃,花兒知道那是梨子不放心藏在那。這個小丫頭又善良又膽小,若剛剛真的出了事,花兒想象不到她會如何做。

霍言山是過了許久才回過神的,他的震驚和觸動在他的心間一點點消退,良知並未回歸,但他對花兒產生了一絲懼意。要問鼎天下的人最厭惡恐懼,他理應藐視蒼生,不該在女人的傷疤之下萎頓。

這突生的恐懼令霍言山興致全無,起身走了。

他走後,梨子慌忙跑來,看到花兒安然無恙,鬆了口氣。她關上窗,偷偷對花兒說:“其實江南人都知道,霍家人最在乎顏麵。姑娘你往後可彆說那些話了,當心惹禍上身。”

“你彆怕,遇事你先跑。”

梨子聞言似乎是遲疑了一下,下了半天決心,才對花兒說:“姑娘想跑嗎?若姑娘想跑,我可以幫姑娘。”

見花兒似乎感興趣,單純的小姑娘忙湊到花兒耳邊,與她耳語。

原來這空城裡頭的一些老苦役,在來的第二年就看清了形勢,知曉霍家是斷然不會放他們活著回去的,是以開始偷偷鑿一條逃生的路,那條路眼看著再有兩三月就鑿通了。

“若姑娘想逃,我與那工匠頭目悄悄說上一說。那工匠頭目很厲害,這城裡的每一處他都造過,了如指掌。命是大的,至今沒有累死病死。”

花兒不懂,如此隱秘的事為何梨子會知曉?梨子卻自顧自兜了實底:“他說待挖通了逃離那一日,也將我帶走。”

花兒懂了。在這座空城裡,即便人人都如行屍走肉,卻還有人惦記一些世俗的兒女情長。這怕是拿命換來的情感了,若被那些監工發現,怕是幾十鞭子將人抽死了事。花兒是聰明人,在這件事上不再多問,隻是對梨子說道: “先彆說,彆為你惹麻煩。但你若信我,倒是可以將人指給我看,我尋個恰當的機會自己找他,這樣也可以為你免去麻煩。”花兒這樣對梨子說,她不想牽連她,同時非常想得知關於這空城的一切。

“那姑娘仔細記一下。”梨子湊到花兒耳邊,小聲將那頭目的出入時辰和地址與花兒說了。她都到了這種地方了,卻還是不長心眼,花兒對她好一點她就開始掏心掏肺,一點不怕她出賣他們。

遇到這樣一個人是好事,但花兒又擔憂她這樣實心眼會被有心人利用,所以勸了她幾句,要她往後凡事都留些心眼。

花兒覺得霍家造這座城,定是會有很多機關暗道的,她隱隱覺得沒準這裡就藏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無論如何,她都要探上一探。

又想到懈鷹,他混進來,自然也不會白白回去。以花兒對懈鷹的了解,不將這裡翻個底朝天,他絕不會回去向白棲嶺複命。白棲嶺的人真是像極了他。①思①兔①文①檔①共①享①與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再入夜時候,花兒張羅出去夜遊。空城的河道邊早就掛好燈籠,似乎早就做好準備迎納新人。霍言山的人跟著她,那幾個人都是霍言山的貼身侍衛,功夫了得,花兒若想甩掉他們絕非易事,但她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一日從貼身的小妝盒裡沾了點香膏抹在耳後,那香味隨著晚風細雨在夜色裡彌漫而去,在他們到巨佛前麵的時候,花兒故意大聲道:“這巨佛眼睛會發光!”

而後繞佛一周,走了。

跟著她的人腳步漸漸慢了,待她繞進林子裡,那幾人已靠在了樹上。

花兒見狀快步而去,林子裡空無一人,隻有細雨穿林打葉的沙沙聲。花兒藏在裡麵,等著梨子說的那個工匠頭目。依梨子所說,他會在夜深人靜時出來,穿過這片樹林,最終在一個地方消失。

她等了許久,果真有腳部的聲響,但不是一個人的,而是許多的。花兒屏住呼吸,睜大眼睛向前看。黑暗中的她看到遠處的小河邊停了許多船,從船上下來的人已走出仗遠。其中三人應當是主子,因為後麵的侍衛為其撐著傘。

待他們再近些,花兒看到他們身上佩戴的冠玉,依稀覺得他們都非常人。那些人從她麵前繞過,轉而去了林後。她遠遠跟著,看到他們穿出樹林,最終停在了一座高塔前。

那高塔掩映在樹林之中,在城中根本看不到,有專人守著,見人來了,塔門緩緩開了。內裡燈火通明,儼然一座黃金殿。遠處的花兒被這等富貴景象震驚,想再多看些,那塔門已關了。

花兒想多看些,但掐算著時辰,不得不回去。她匆忙向回趕,看守她的人神情仍渙散著。她什麼都沒說向回走,那些人就在身後跟著她。

暗處的懈鷹暗歎她大膽,一個人勇闖孤城,還帶著自己十八般武藝,能在霍言山手下偷生。二爺的夫人果然不一般!

懈鷹跟了她一路,花兒自然察覺到了。隻是在林子裡遠處有人他們不好相見,但下次該如何碰頭,花兒心中已有了主意。

回到臥房,梨子問她外頭冷不冷?

花兒答:雨夜濕冷。

那些侍衛的目光漸漸如常,梨子問他們:“姑娘剛剛去哪裡了?”

“就在城裡隨便走了走。”已然不知發生了什麼。

花兒躺回床上,在靜謐之中強迫自己閉上眼睛回憶那幾個人帶的冠玉名牌,原本模模糊糊,又好像有了輪廓。其中一人的冠玉上刻著“王”字。

花兒倏地睜開眼:王?哪個王?

第114章 吹夢到西洲(十三)

正處天下大分之時, 最不缺便是“自立為王”,守著一個小縣郡,某一日心血來潮, 建圍牆搶河流劃征地征賦稅, 與其他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