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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4282 字 1個月前

心與她周旋。外頭侍衛端進兩碗湯來,霍言山率先端起一碗,又給花兒一碗,緩緩道:“江南梅雨季潮濕,喝些祛濕的湯,身子骨也爽利。”

“我不喝,再潮濕也沒有狼頭山一年四季大霧潮濕,我不是好好活過來了?”

“不喝就不喝。”

侍衛就把那碗湯放在了桌上,湯冒著幽幽的熱香氣,不同於彆的湯,那香氣更醇厚些。花兒看了眼湯碗,再看一眼霍言山,嘴角一扯,笑出了聲。

“笑什麼?”霍言山問。

花兒搖頭,再長聲嗟歎:“哎!”

“你又歎什麼?”霍言山再問。

“我歎霍琳琅,朝廷重臣,有望坐擁天下,卻連一個賤商白棲嶺都鬥不過。有兒子的百萬兵權又如何?不一樣追著金銀珠寶跑嗎?”

霍言山捏著碗的手一緊,一鬆,又恢複了常態。花兒推推麵前那碗湯,對他說:“這碗也喝了罷!”

“喝不下了!”霍言山站起身來,若無其事走了。

梨子端起那碗湯朝外倒,罵一句:“誰要喝你的破湯!誰知道裡頭有什麼臟東西!”

“晚了。”花兒說:“臟東西不在湯裡,在碗邊兒呢!”霍家人對用香太執著,這些年花兒屢次與他們打交道,深知他們的香比毒還要毒。大多數的毒,隻要管住嘴,不吃進肚子,那便無礙;可香不一樣,隻要還在喘氣,那香氣便隨著一呼一吸進入到身體。

花兒一早在京城見識過霍家人用香,京城人發瘋的、變傻的、失魂的,什麼罕見姿態都有、那時可是將京城鬨了個天翻地覆的!那時霍琳琅還在納罕,那香為何對花兒不管用?他甚至想抓她來,將她活剝了研究一番。

後來花兒去滇城,說到底是為了霍家的香,她跟霍言山在林子裡遊蕩,看似與他在插科打諢,實則也在套他的香。她對霍家的用香手段已是了如指掌,如今大抵已是百毒不侵了。但霍言山對此並不完全知情。

自那一日起,除卻梨子親手為花兒做的飯,霍言山每一餐都命人端一些奇奇怪怪的玩意兒上來,東西各異,但香味相同。花兒裝作不知道,但兩日後就傳出她時常酣睡的消息。

到了那一日深夜,她的屋內傳出鼾聲,外頭的侍衛無聲嘲笑:又打鼾了,這女將軍八成是跟男人待久了,鼾聲比男人還要大。侍衛們聽著嫌煩,漸漸就有了懈怠,也不知怎了,東倒西歪睡了去。

城內漆黑一片,霍琳琅說有光亮人心就不安穩,這下好了,沒有燈光,也沒有星月,隻有纏綿下起的雨,這座城如死了一般。

巨佛的腳趾下蹲著兩個人,他們省去寒暄,直奔主題。

“你可知白棲嶺留在江南了?”花兒問。

懈鷹當即搖頭。

“那你知他可能去哪裡了?”花兒又問。

懈鷹點頭,說了一個地名。

“去那做什麼?”

“與葉華裳和阿勒出彙合。”

花兒隻覺得一陣頭疼,這裡麵太多她不知的事,整日被動猜想白棲嶺的心思和行蹤令她煩躁。懈鷹好不容易得著機會,忙與她訴苦:“夫人…”

“叫誰夫人呢?誰是你家夫人?”花兒瞪起眼睛,順道拍了懈鷹一巴掌。懈鷹忙告饒,接著道:“二爺與那柳氏清清白白,此事二爺亦是無奈之舉,您彆怪罪二爺。”

懈鷹見花兒不為所動,又解釋道:“此事非常複雜,一兩句說不清,總之二爺心中有姑娘。”

“你如今還能與他通信嗎?”花兒打斷他。

懈鷹點頭:“法子是有的。”

“那再好不過,你給他送信,就說從前不與我坦誠的,往後也彆與我說。本將軍早就休了他,讓他往後多照照鏡子!”

花兒說完抬腿就走,她惦記著那幾個侍衛,怕是快要醒了。懈鷹想要追上她再說幾句,聽到遠處有動靜,忙轉身跑了。

花兒琢磨著葉華裳的事,白棲嶺不找穀為先找葉華裳?他到底要乾什麼!

第118章 吹夢到西洲(十七)

白棲嶺帶著柳氏和放兒磨蹭向北走。

出江南的時候看起來很是急迫, 但走了兩天後,突然就慢了下來,先是借口疲累, 找了家客棧住了兩日。

在柳氏好說歹說之下, 白棲嶺終於同意繼續帶著小丫頭和%e4%b9%b3母。柳氏不會帶放兒,帶著帶著就急了, 反倒白棲嶺更有耐心些。有小丫頭和%e4%b9%b3母在,倒是省了許多事。

放兒在馬車上坐不住, 時常哭鬨, 這也成了他們走不快的理由。隻要放兒一哭, 白棲嶺就叫車夫停下, 也不管在哪,將放兒弄下馬車, 讓他儘情在路邊玩耍。放兒玩耍,他在一邊伸胳膊撂腿舒展筋骨、一派怡然。

後頭跟著的人不知他賣的什麼關子,他自在,他們也樂得歇著, 在某個地方一耗就是一個時辰。天氣漸暖,這樣耗著, 困意就來了, 隻要白棲嶺沒有異動,他們甚至還能睡上一覺, 這趟差辦得煞是逍遙。

柳氏總回頭張望, 看起來不是很自在,白棲嶺就問她:“你看什麼?舍不得江南麼?舍不得也不必難過, 早晚要回來的。”

“不是, 隻是擔心放兒受不住這一路顛簸。”柳氏推脫到放兒頭上。她出來這兩日, 總會心慌,擔憂路上出什麼事。夜裡睡覺聽著外頭的動靜,心裡也害怕,一是怕有人上前尋她被白棲嶺發現,二是怕惹上其他禍事他們無法應對。

“不行你就帶放兒回去等我,待我拿到萬貫家財就回去尋你。”

柳氏慌忙搖頭,眼中湧起淚水:“不,一家人不能分開。前頭就是刀山火海,我也隨夫君下了!”她說著話就要向白棲嶺懷裡偎,幸好放兒哭了,柳氏不得不過去安撫她。

夜裡都睡了,柳氏聽到白棲嶺的鼾聲,又輕聲喚了幾聲,見他沒有回應,便披衣下床出了門。出了客棧向北走,在一座石橋底下,有人在候著她。柳氏握緊衣袖裡的刀,上前幾步。那人竟是許久未見的小貨郎!

小貨郎一把拉過柳氏,要與她在橋洞裡苟且一番,柳氏再三掙紮他才作罷。

“你去哪了?”柳氏問小貨郎,他好久不見了,之前她以為她也飄在河上頭,莫名死了。

小貨郎一擺手:“彆提了!”他與柳氏講了他的遭遇,有一日推著小車去鄉下送信,不知得罪了誰,被人打暈了綁在了樹上兩日,差點渴死餓死之時被人救下了。返程路上,又遭遇了一支暗箭,這下好了,養了數日傷。

“差也沒辦妥,身上東西丟了。”小貨郎有些沮喪,跟柳氏訴苦:“回來後又被罰浸水籠。”

柳氏心中斥他沒用,卻也沒再多說,而是問他:“往後你跟著我們?”

小貨郎點頭,又去拉她:“心肝兒,想死我了,快來讓我解解渴。”

柳氏一陣犯惡心,想推他,又想起自己的把柄在他身上,無奈隻得由他去。那小貨郎脫她褲子的時候,腿一軟,跌落到河裡,按說水性好的人,應當馬上遊起來才對,他卻沒了動靜。柳氏沒想那麼多,一邊整理衣服一邊跑了。

回到客棧,白棲嶺還睡著,她鬆了一口氣,隔著放兒捏著他衣服。柳氏如今是看不上那小貨郎了,自己這個假郎君越看越順眼,指尖也靈活,捏著那顆圓扣子,一按一擰一提,衣扣便開了。白棲嶺握著她手腕,將她手放到放兒身上,對她說:“明兒讓放兒跟%e4%b9%b3母睡。”

白棲嶺這個“明兒”惹柳氏一笑,甜滋滋扭身過去。柳氏亦是個膽大的,打小在陰溝裡泡著,見過的肮臟事和人太多,整日曲意逢迎,但真心仰慕的人沒有。這個夫君她起初也是看不上的,但礙於霍家和大把的銀子,她忍下來。這一忍,漸漸發覺這男人的好來。柳氏心思一活,就覺著銀子重要,夫君也重要,不然她拿著銀子再被霍家抓回去又有何用呢?

她思慮一整夜,白棲嶺也思慮一整夜,他在擔心花兒。他自己皮糙肉厚,生死由命,不覺得可惜;可落到花兒頭上,他就會心疼。穀家軍得以休養生息,漸漸在天下有了名頭。比起前些年牆倒眾人推,如今已是漸入佳境。白棲嶺原不想將他們扯進這件事,卻不成想花兒帶人來了江南。

她就沒過過太平日子,無論她在哪,總有風波。一到江南,就被霍言山抓了去。好在白棲嶺心思縝密,事先料到或許花兒會有此一劫,將懈鷹提前安頓了去。他尚且不知霍家那座空城至什麼程度,懈鷹去也是九死一生,但總比花兒一人孤立無援好。^思^兔^網^

他真是萬般掛念她。

從前她在北地,他知她在戰場,但身邊儘是她的友人。白棲嶺是篤信穀為先會舍命保護花兒的;如今在江南,那濕漉的雨天,她在河對岸看一眼,他的心就飄忽起來了。她不來,他不怕,不過一死;她來了,他忽然就怕死了。

他思慮整夜,第二日人有些萎頓,倒也無妨,左右是要拖時間,萎頓點倒有了借口。帶著一家人於樓下用飯,聽到客棧的人議論:“那橋下死了個人。”

柳氏手中的筷子差點掉了,下意識問:“什麼人啊?”

“不知道,不是這裡人,沒見過。”

“男人女人啊?”柳氏又問。

“說是男人。”

柳氏心一慌,想起那小貨郎跌進水裡沒爬出來,這會兒察覺到蹊蹺了。

“去看看。”白棲嶺突然道:“咱們剛到這就死人了,我也想知道。”

柳氏聞言放下筷子,轉身去了。走到石橋下,見圍著一圈人,她擠進去,看到有衙役正蹲在那看。柳氏向下看,那人烏青著一張臉,眼珠突出,即便如此,她仍一眼看出那就是小貨郎!

小貨郎怎麼死了!

柳氏魂不守舍擠出人群,一抬眼看到白棲嶺站在那,問她:“誰?”

柳氏心虛道:“不認識。”

白棲嶺掉頭向回走,柳氏跟在身後。她心神不定,要%e4%b9%b3母抱著放兒,而她隨白棲嶺午歇。

天氣漸熱,外頭蟬鳴鳥叫惹柳氏心煩,她不禁歎一口氣,翻了個身,對上白棲嶺的眼。這等天氣裡,她對著那目光出了一身冷汗。

自己的夫君像換了一個人。

“你…”

“我殺的。”白棲嶺淡然道,見柳氏要叫出聲,便捂住了她的嘴,神情也陰狠起來:“他竟敢染指我的夫人!你不願他還要如此!”

此刻的白棲嶺是一個明晃晃的妒夫,柳氏看著他這般,自己也傷心欲絕起來,眼淚落了下來,在他掌下搖頭,雙手握著他手腕,舌尖伸出來%e8%88%94他掌心。夫君生氣了,為她殺了人,她竟覺得開心,想用自己的身體報償他。

她如願了。

衣扣散開了,肚兜散開了,手臂攤開了又合上,裡裡外外的暢快。這一次卻叫不出聲兒,因為夫君說青天白日,可不能教彆人聽了去。

待她醒了,眼中隻剩了柔情蜜意,這下篤定她的夫君心裡真的有她,要與她長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