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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4257 字 1個月前

久久了。

擇了個自認的好時機,與白棲嶺說了些話,隱去了她是他假夫人的話,隻說霍家人以放兒的命威脅她,要她時刻盯著白棲嶺,不然就殺了他們。她一邊說一邊抽噠,好似有無儘的委屈。白棲嶺安慰她:“夫妻同心,其利斷金,往後我們一起對付他們。”

他看起來真心實意,柳氏全然信了他,心中的不安消退。霍家人到底是不如自己夫君可靠。柳氏不知自己被灌了什麼藥,竟篤信至此。她無比愉悅,就連放兒的哭聲都不嫌煩。

而遠在額遠河岸的穀為先此刻卻有些煩了。

那阿勒楚不知在玩什麼把戲,原本已開拔五百餘裡,又返了回來。穀為先猜不透阿勒楚,決定親自去探看一番。

他帶著幾個人潛過額遠河,避開阿勒楚的崗哨,深入到了草原腹地城鎮。這一去不得了,他看到了一場國事。

韃靼君主,死了。

這麼大的消息愣是被捂在了額遠河對岸,一點響動沒有傳過去,想必韃靼君主的死定有蹊蹺。那麼,阿勒楚的大軍回撤,是為了奔喪嗎?

事情因為韃靼君主的死而變得複雜起來。縱觀現在天下形勢,韃靼牽製著北方,而韃靼君主兒子多、驍勇善戰,凡額遠河岸的藩王均恨他入骨。他死了,他們又會如何動作呢?

韃靼君主統治了韃靼五十餘載,在他統治期間,韃靼的大軍踏過額遠河,不斷燒殺擄掠,韃靼百姓的日子好過起來。是以故去的君主是韃靼百姓心中真正的神。

阿勒楚呢?

此刻阿勒楚命令停軍整頓,而他回到營帳裡,讓葉華裳幫他擋掉所有的求見。君主父親這一去,兄弟們各有心思,阿勒出做為他們之中最善戰的那一個,自然第一時間要被拉攏。

葉華裳對侍衛說阿勒楚出去打獵,三日後才歸,而後徹底關門謝客。她回到阿勒楚身邊,見他正在給自己的傷口倒瘡粉,就從他手中拿過,站在他身前為他清理。

她細細的腰身隻及他一半粗,阿勒楚手握上去,葉華裳輕拍他:“彆動。”

阿勒楚好幾日沒與葉華裳親近,根本聽不進她那句彆動,手臂一收,頭就埋進她身前。葉華裳原想推開他,想到還有要事與他商議,就捧起他的臉哄道:“上了藥,包紮好,你要怎樣便怎樣可好?今日由著你。”

“要怎樣就怎樣?”阿勒楚一掃君主父親去世帶來的煩躁,手一用力,將葉華裳帶回去:“不許反悔!”

第119章 吹夢到西洲(十八)

阿勒楚像患了重疾, 而葉華裳是他的解藥。草原王爺從沒有過相處這麼久的妻子,病死或被害死,女人於他, 就如草場上初生的羔羊, 喂大了就待宰了。

葉華裳看起來應是活不過長大就死在草原上的那隻病羔羊,可她竟活了下來, 活了這樣久。她明明孱弱,卻又像野草一樣堅韌, 除不儘, 燒不淨, 蓬勃生長。

她不僅自己活了下來, 還成為草原王爺的項背。他不信任任何人,獨獨信任她。若有不決事, 他下意識會想:或可與華裳商議。但草原王爺又時常覺得:葉華裳不是羔羊,也不是野草,她是草原上的雄鷹,隨時會飛走的。為防這隻雄鷹飛走, 阿勒楚將她看管起來。

跟著葉華裳的使女是草原上功夫最好的女子,她保護著葉華裳和小公主, 同時也緊密盯著她。

外人看阿勒楚, 是一心征戰的寬廣男人,隻有他自己知曉, 他生性多疑, 不過隱藏很深罷了。

此刻的阿勒楚,因著閉門謝客, 有了三天閒功夫。他終於不急了, 緩慢盤剝葉華裳的衣裳, 直至不著寸縷。草原的日頭可真烈,穿透她厚重的衣裳直達她原本如玉如雪的肌膚,為她刻上了一層薄紅。這也更添了她的嫵%e5%aa%9a,他高聳的鼻梁貼上去,嗅到她身上有烈日暖陽的味道、草籽的味道,以及野花的幽香。

阿勒楚喜歡這種味道,用力吸鼻子,漸漸地,聞嗅就變成%e8%88%94舐和啃咬。他像牲畜在啃噬鮮嫩的操場一樣,從她每一寸肌膚走過。

葉華裳滿腦子算計,都被他消磨殆儘了。也隻有在這個時候,她能短暫放下家愁國恨,像對待自己的丈夫一樣對待阿勒楚。她的指尖穿進他濃密的發間,微微用力拉扯他的頭發,將埋首的他拉到自己麵前,親%e5%90%bb他的嘴唇,喃喃道:“阿勒楚,我要。”

“不急。”阿勒楚應她一句,握著她手腕,隨他一起消失在被褥間。至此,戰神阿勒楚已放下所有的驕傲,終於學會取悅。從前戰神哪裡肯彎腰,更遑論這樣的卑微姿態,半跪在那,捧著她,啜飲甘霖。

葉華裳嗚咽一聲,又求他:“阿勒楚,阿勒楚,不要這樣招惹我。”

“那你招惹我。”

阿勒楚躺在被褥間,側頭看葉華裳,總之今日就是不肯予她痛快。葉華裳的眼裡濕濕的,湊到他唇邊親他,被他一把撈起坐了起來。聽到她捂住嘴唇叫了一聲,阿勒楚笑了,動作一滯,問她:“你怕什麼?”

葉華裳搖頭。

“怕我們的公主在外麵嗎?”

葉華裳點頭。

“她不在,她說要射箭,在校場上。”阿勒楚的力氣真是大,一旦他鉚足了力氣,葉華裳就覺得自己被什麼穿透了,她死死抓著他肩膀,不發出聲音。

“叫出來,華裳。”阿勒楚百般刁難,要她發出響動,葉華裳負隅頑抗,緊緊咬著嘴唇,直到他發瘋了,她的聲音終於衝破了喉嚨。像鳥兒一樣婉轉,阿勒楚喜歡聽,於是一遍又一遍,長長久久,與她廝磨。

真是淋漓儘致。葉華裳膩了一身的汗,卻並不想動。待她從這場歡愛中抽離,她自己又回到她的頭腦中。葉華裳永遠是這般女子:她知曉該在何時沉淪、何時清醒,知曉自己將往何處。她那樣清醒、自持,懂得男女歡/愛不過是人生過場,她從未動搖過。哪怕她的枕邊人阿勒楚已一改從前的模樣,她也知道,他永遠都是阿勒楚,是草原王爺、戰神,他再愛她,都不會為她改變任何事。

她轉過身,看著同樣滿是熱汗的阿勒楚,拿起帕子為他拭汗,輕聲喚他的名字:阿勒楚。

“嗯?”

“我們真的要回都城嗎?”葉華裳問。

“要回。”

“可是都城…”葉華裳故意說一半話,端詳阿勒楚的神情。

“都城很危險,可能會有一場惡鬥,不知花落誰手,是嗎?”阿勒楚問她。

葉華裳點頭。

“那你如何想?”阿勒楚問她。@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葉華裳不想讓阿勒楚稱王。葉華裳太了解阿勒楚了,一旦他稱王,他的野心就會膨脹,他的軍馬回第一時間踏過額遠河,去解決掉他始終視為眼中釘的穀家軍,徹底侵占他認為早就屬於他的燕琢城。他的軍馬會一路向南,打到每一個他覬覦已久的地方。阿勒楚不會手下留情的。

阿勒楚永遠是阿勒楚。

若稱王的是阿勒楚的兄弟呢?葉華裳覺得再好不過。阿勒楚的兄弟們互相不服氣,卻不如阿勒楚善戰,無論睡登上王位,都會是一場無止境的內鬥。他們的軍馬沒有能力到額遠河對岸去。

葉華裳的心機如此深沉,多少年來她小心翼翼、戰戰兢兢與阿勒楚周旋,與阿勒楚的君主父親和兄弟們周旋,與阿勒楚的母親周旋,她幾乎不曾睡過一個安穩覺。她從始至終都知道,她一個弱女子被當作牛馬一樣嫁到韃靼,若想活下來,就必須如此。可於她而言,僅僅活下來是不夠的。葉華裳有著比天還高的夢,比草原還廣的%e8%83%b8襟,比狼首還高的智慧,她從不甘於做阿勒楚的妻子,從不。

“華裳隻想王爺平安。”葉華裳拉過阿勒楚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神情楚楚,貼在他掌心上。阿勒楚頗為動容,抱著葉華裳,不停安撫她:“相信我,我不會有事,我會成為韃靼的君主,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人欺你辱你,你將是草原上最尊貴的女人。”

“阿勒楚…”葉華裳喚他的名字,好似在與他交心一樣:“阿勒楚,待你成為君主,你想做什麼呀?”

“征戰天下,讓我的子民想去哪去哪,在天下稱王。”阿勒楚的熊熊野心從他眼中冒出來,直燒得營帳外草原無邊的夏夜寸草不生。他喃喃訴說他孩童時遭受的苦,少年時兄弟的欺辱,母親承受的鄙夷,以及他如何不懼生死終於成為最像君主父親的兒子。阿勒楚堅定地說:“華裳,我受了這麼多苦,如今君主去了,我終於能沒有負罪感了,我要昂首挺%e8%83%b8成為草原霸主,要那些人對我俯首稱臣。我要對我的子民好,他們將是這世上最高等的子民。”

在阿勒楚心中,韃靼人擁有世上最純粹的最原始的血統,他們本該一統天下。他永遠記得孩童時代額遠河邊的草場上,貧苦的牧民如何將他養大。他要那些人去彆人的家園稱王,擁有無數的奴隸,要他們再也不吃苦。倘若這世上一定要有人做奴隸,那絕不是韃靼人。

阿勒楚抱緊葉華裳,這個他真心愛慕的女子,她給了他許多驚喜,要他見識到世上的女子最好的一麵。

“阿勒楚,你會是一個好君主的。”葉華裳抱緊他,內心已是在翻湧。白棲嶺的人還等在要塞上,而阿勒楚的父親突然死了,走到一半的阿勒楚中途折返。葉華裳要將阿勒楚再引到那條路上去,帶到那個要塞,用他的韃靼鐵騎來對抗霍家的百萬雄師。

在葉華裳心中,這真是一場舍命的豪賭。她的頭腦不停在轉,將阿勒楚所有活著的兄弟、還有他的母親、都城裡的每一個人都想了一遍。她知她這樣算計阿勒楚,會被很多人唾棄:一個女人對自己的丈夫尚且不忠誠、心狠手辣,對彆人又該如何呢?葉華裳不在乎,她隻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女兒茶倫。茶倫那樣聰明、勇敢、美麗,她是這草原上最好的女子。葉華裳仿佛能看到她長大後的模樣,英姿颯爽、美豔無雙,是草原的月亮。

阿勒楚多偏愛茶倫。

這幾日茶倫因著夜風睡不安穩,阿勒楚便把她抱在懷裡,用手捂著她的耳朵,直到她沉沉睡去;茶倫想養一隻小狼,阿勒楚親自帶著她,走了很遠的路,帶回一隻小孤狼。那小孤狼不過幾天大,在茶倫的臂彎安靜趴著,像她的孩子。

唯有對茶倫,阿勒楚最真。

因此葉華裳覺得自己對不起茶倫,她怕茶倫失去她最好的父親。

想到茶倫,葉華裳的心就柔軟起來,她緊緊抱著阿勒楚,聽到阿勒楚在她耳邊說:“華裳,我們再要一個孩子吧。”葉華裳點頭,偎進阿勒楚懷中。唯一一次有了動搖,想了償阿勒楚再有一個孩子的願。

三日後,外頭風平浪靜,再沒有人來尋他們了。他們知道了阿勒楚的態度,不與任何人為伍,而阿勒楚的大軍早已悄然北上,再過十日就可先行到達都城。

出發前茶倫拒絕坐車,她要背著自己的小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