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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深處 姑娘彆哭 4219 字 1個月前

了!

又想照夜。無論在燕琢城還是在穀家軍,照夜哥哥都是厲害人物,他有著天生的直覺、又像豹子一樣敏銳,他的腦子可真好用,他勇敢無畏,穀為先常說若照夜有野心,他亦可做一方諸侯的。可照夜哥哥總心事重重…

砰!花兒不能想了!她聽到一聲巨響,吃力地向前挪幾步,看到有一棵樹被雪壓折了!若她恰巧經過,那真能要她半條命了!呆楞片刻,在折了的樹乾上坐了許久。她看起來很累,很餓,從懷中摸出一個餅子啃,太乾了,又朝嘴裡送了把雪。

有密密麻麻踩雪的仄響聲來了,她站起身來,看到颯爽英姿的女子軍們來迎她了!打頭的是燕好和阿宋,對她拱手:屬下奉命前來迎將軍。

花兒點頭,大聲說:“趁風雪大,彆人還未動作,咱們神不知鬼不覺,速戰速決!”

“是!”

“走!”

花兒一擺手,她們就開拔走了!遠處霍家的斥候急急轉頭去報:“大將軍沒猜錯,她們果然要趁雪天先盜珠寶!”

霍夫人心下生疑,但此刻並不言語,交與霍言山決斷。霍言山呢,此刻意識到天意或決定此役,又心知花兒並不可信。他心中激烈交戰,最後說:“我們上山!”

這天氣上山,是另一場豪賭。霍夫人深知天下梟雄哪一個不賭氣運呢?她也想賭,她心中對霍言山有恨,恨他騙她這許多年,讓她成為一個妒婦。而她原本也該像那孫燕歸一樣,做一個女將軍的!

“若夫君信我,我帶人上山,夫君仍舊跟著她。依我看,山上恐怕是虛晃一槍,她這樣著急帶著女子軍趕路,怕是真的了。”霍夫人上前握住了霍言山的手,她城府極深,又有對霍言山情深在先,霍言山對她自然不設防。他回握霍夫人的手,對她說:“待此役一了,你我共掌天下。夫人…我…”霍言山突覺不舍,握著霍夫人的手用力再用力,想與她訴一訴衷腸,喉嚨哽咽一下,便什麼話都說不出了。

霍夫人歪頭一笑,如小女兒般嬌俏:“夫君,走罷!”轉身先行走了,一步一回頭。不舍是真的,狠心亦是真的。霍言山一直看她,快步上前兩步,她對他欠身,終於走了。

霍夫人帶著的幾萬人,是打下了滇城和鄰國的鐵軍,這鐵軍,奔著照夜和懈鷹去了!而此刻的她,一反往日的善妒麵目,重拾兒時的戎馬記憶,從容指揮,冒風雪上山。

另外幾條山道,亦有人蜿蜒向上。若天下諸侯碰到一起,你便能看出無人是等閒之輩,人人都想拔得頭籌!

白棲嶺和戒惡也在跋涉,隻是此時他是橫穿山脈,去與穀為先彙合。白棲嶺承穀翦之托,欲在這緊要關頭再助穀為先一臂之力。在這淒苦的北地,守軍來了又走,唯有穀家軍將這裡當成了家,一戰就是數年。從少年將軍到早生華發,穀為先在此地走了一段很長很長路。

你且看這山,隻是綿延不儘的北地山巒的一座,倘你是鳥,在空中翱翔,定看不出它與旁的山頭的不同;你且看那林木,參天蔽日,都在大雪之中昂然立著,它也沒有不同;至於其中的人,看見了又或看不見,早晚會是這深山中的一副骨頭。無人能逃一死。

他們在跋涉,他們見過許多山水,從沒見過哪裡比北地更苦寒。他們甚至覺得春夏不過是在這裡歇腳,而後就匆匆趕路去往彆的地方。

他們終於會麵了,在穀為先身後,白棲嶺看到了一個麵孔被凍壞了的女人。那是他多年未見的葉華裳。

他沒與她寒暄,關於葉華裳的種種他早都知道,隻是對葉華裳抱拳,一如當年在良情城外,他十裡相送,臨彆時的那一拜。

葉華裳則對他笑一笑,而後對穀為先道:“穀大將軍下令吧!”韃靼人對穀為先有忌憚,對這個王妃敢怒不敢言,但他們知曉茶倫是阿勒楚的月亮,他們願為茶倫一戰,儘管茶倫此刻不在這裡。

白棲嶺拿著輿圖,先從山頂開始講:這裡,雪後會有奇石隕落,凶險異常,但此處有岩洞可避,就看誰能占得先機;這裡,有一條通天澗,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這裡…

他急急說著,穀為先迅速排兵布陣,隨即穀家軍便兵分五路出發了!

他們都不知老天爺是否會照拂他們,此去生死不明,穀為先破天荒擁了白棲嶺和戒惡肩膀一下,轉身走了。

這一座山!這一座險山!

懈鷹和照夜在山頂,看著雪勢依舊,而林間有躁動,知曉大役將至。那些被引到山頂的人,像一匹又一匹狼,準備將這裡撕咬成碎片。

他們到了山頂,人困馬乏,想到那富可敵國的寶庫,並不能按下心中的貪婪。有人先放出了一支暗箭,這暗箭不知射到了哪裡,總之又有了第二支!

山間開始有了動靜,這大雪中的一切都變得遲緩,卻也因為遲緩,若狹路相逢,那一擊則更需致命!這情形多年前在燕琢城裡曾有過,那些狼要將燕琢城和城裡的人都撕扯了!血流成河的燕琢城橫屍遍野,到處都是嚎哭聲、馬蹄聲,大火燒起來,一座城就那樣毀了!

這一日與當日那樣像,隻是當時的燕琢城不見了,當時的他們春光已去了!無礙!照夜和懈鷹占據最高處,誘惑他們不斷廝殺,不斷向上爬!而在他們身後,大雪之中有埋伏,埋伏之後又有奇兵!

那些人如虎狼一樣向山上衝,血水融化了雪,從山頂向下流成了紅河!世人都瘋魔了!

照夜和懈鷹殺紅了眼,隻要守到雪停,他們就可功成身退了。他們一直在守著,這山間到處都是打鬥聲,再也不空曠了!

霍夫人的滇城神兵殺了上來,懈鷹和照夜帶人迎上前去,兵刃相接,懈鷹喊了聲:“痛快!”他仿若回到初上戰場,要做一世英豪!

照夜此生都不會忘記這場雪,以及這個與他相交甚淺的人,在一場亂戰之中驟然擋在了他身前!照夜看著他%e8%83%b8`前汩汩流出的血,愣了一瞬,而後淚水奪眶而出:“兄弟!”他喊:“兄弟!”

懈鷹卻推開他,大聲道:“殺吧!最後一戰!”

他們被人群衝開,一根根枯枝斷了,一次次奮力地砍殺,一個個人兒臉被鮮血模糊了麵貌,再也分不清誰是誰了!

穀為先迎來了此生最艱難的一仗,他深知天下諸侯厲害,這場仗定是陰謀裹挾著陰謀,那些他少年間見過的拍著他肩膀讚他“年少有為”的人,此刻都在醞釀一場對他的殺戮。他知他躲不了,他也不能躲了!他無意選擇,卻被權利的洪流推到了這裡!

他若不來,他們便像鈍刀一樣,去一點點剜這山河的肉,直至滿目瘡痍;他來了,他們就來了!穀為先怕什麼!父親的頭顱還被埋在地下,多他一個又何妨!

但穀為先也知他不該意氣用事,他要自己收斂些,將頭腦中那一股的衝動都壓下去。

花兒聽到山間的喧鬨,知曉這場仗已經開打了!她還在向那個山穀走去,仿若其他的戰事都與女子軍無關似的。她越這樣,霍言山越以為她在演一出調虎離山。他一路跟著她,對富可敵國財富的渴求令他深知:待他尋到寶物,他會毫不猶豫斬下花兒的頭顱!

雪還下下,大雪壓下了一切,包括良心和答案。阿宋對花兒說:“阿公想你了。”

“打完仗就看阿公。”

“打完仗還做將軍嗎?”阿宋問。

“不做將軍做什麼?”一旁的燕好插話:“就是要做將軍!”

花兒沒想過這些,她隻關心那山穀在風雪停掉之後是否會像白棲嶺說的那樣!她想:若得老天眷顧,待凱旋後定要祭拜天地!

大雪將姑娘們的身子都打白了,她們一直走著,燕好突然舉手:“是那嗎?是嗎?”⊙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花兒看到眼前地勢驟然變了,在快速變低的地方,有一個幽靜的山穀,穀底有潺潺的小溪,它在大雪之中格外清澈透亮。她們都揉揉眼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覺。

這樣大的雪,怎能看得這樣清楚呢!可就是清清楚楚!這與白棲嶺說得不一樣!

花兒突然意識到:她們不能倚仗天意,天意對任何人都平等,天意容不得算計和設計,它自有它的安排。倘世上真有天意,倘天意真向著好人,那燕琢城破那一日,哭聲直上九霄,老天爺可覺得自己錯了?

她站在那,看到溪邊有一隻小鹿在喝水,還有兩隻小羊在吃草,一匹白馬在蹬蹄子。而穀底的山壁上,有一個洞口。金色的洞口。

“那是…”阿宋年紀小沉不住氣,伸手去指去說,燕好一把捂住她的嘴。其餘人都看向花兒。

花兒明白了:這裡果真藏著富可敵國的財富,但它幾乎不會被發現。或許隻有這樣的時節或光景,它才偷偷露出一麵。不信你看,那洞口的金光在慢慢減少,幾不可見了。

霍言山帶人盤踞另一側,恰巧看到了那金光消失前的最後一瞬。他頓覺通體火熱,那一霎那間,仿佛已擁有了天下。他迅速排兵布陣,要將花兒的人趕至穀底,要對她們進行一場生屠,而後進到洞內,將那些寶物盜走。

於他而言,這一切像一個輪回。當年霍靈山上,他為了那批武器命懸一線,最終卻入了白棲嶺的圈套。如今命運再來一回,將一切送還給了他。

天意偏向我!

霍言山這樣想著,便命手下速速動作。他們包抄到女子軍身後,霍言山張弓搭箭在風雪之中射出一根,箭被風帶偏擦著花兒臉頰被釘到了樹乾上。他毫不心慈手軟,終於在這樣的關頭把花兒當成了真正的敵人。

花兒的臉頰被擦破,滲出一絲血,但她察覺不到疼,隻覺得臉皮發熱發木,轉過身去看向林中一眼。

她與霍言山本就沒有情,她當年心慈救他一命不指望他感激,往後數年與他接連交鋒亦不指望他心慈手軟。除卻往日插科打諢,此刻眼中儘是殺氣,這個堂堂女將軍,殺法不怕的女將軍,也扯過自己的箭,聽風辯位,起手射了出去!

恰風聲大起,天地之間飛雪裹挾枯枝,一片混沌!花兒手一擺,大喊一聲:“開拔!”就帶人衝向了洞口!她不賭天意,願賠上自己性命,像這一生每一次一樣,帶著赴死的決心與不公世道決鬥!天意不救人,唯有自救!

當她想通這一切,就摒棄了原有的計劃,以自己的心意來打這一仗!那洞口絕非有利地形,但她記得當年她穿過地下暗河見到流金鹽河的情形,那裡麵定有玄機!

霍言山也帶人衝向洞口,狹路相逢,都拔出了刀劍!各自立於陣前,霍言山的劍直指花兒心口,放言道:“你若速速讓開,我還能留你一命!”他言外之意,你女子軍不過千餘人,而我兩萬人,殺你不費吹灰之力。

燕好一步跨到花兒麵前,替將軍回話:“你且試!”

退回十年前,你在燕琢城裡隻能見到灰頭土臉疲於奔命相夫教子的女子,家園被燒之時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