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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美芬眼睛一亮,忍不住打量起麵前的青年。

王川澤被看得很不自在,視線回避,卻看到了小院另一邊香椿樹下的人。

廖杉站在樹下,仰頭看著樹上的人,眼睛微眯,“我數到三,一、二、三——”

“我下來了,三姐,你看我這不下來了嗎?”一頭亂糟糟的犀利哥同款發型的廖勝利麻溜從樹上滑下來,小聲嘀嘀咕咕,“怎麼上個軍校越來越凶了……”

廖杉瞪著他,“你說什麼?”

“我啥都沒說。”廖小弟一溜煙跑走,經過陳娟麵前時還不忘打招呼,“娟姨過年好啊!”

陳娟含笑的看著這小子一頭紮進堂屋裡,“還是你家熱鬨。”

陳美芬客套,“孩子多了也煩,這我閨女。”

她喊了一聲,“三兒——”

正撿樹下被廖勝利糟蹋的香椿芽的廖杉聞聲轉頭,看到出現在自家院裡的王川澤很是意外。

王川澤也驚訝的看著她。

陳娟來回打量著兩人的神情,故意開玩笑的問,“怎麼,你們認識啊?”

廖杉沒多想,點點頭,嘴快回答,“我們一個學校的。”

王川澤伸手想要攔,可已經來不及了。

陳娟笑了,“那可真是有緣分,居然是一個學校的——”等等,她記得美芬姐這閨女上的是軍校吧?

她臉上的笑容僵住,脖子一卡一卡的回頭看向兒子,“一、個、學、校、的?”

王川澤把伸出的手拍在額頭上,不敢直視他娘。

完蛋了。

第20章 倒黴小王

陳娟冷著臉回到家, 進了堂屋,坐到椅子上,正準備審問, 卻發現自己需要昂著頭仰望這個大高個兒子,她立刻又站起來,板著臉說, “你坐。”

跟在她後麵回來的王川澤隻好乖乖坐下。

這下換成陳娟俯視他了,“說說吧。”

“第一年我確實是在清大上學,”王川澤邊說,邊小心翼翼的觀察著他娘臉上的表情, “但是第二年,軍校新成立,來我們學校招收一批學生,我因為成績優異加上又是自願報名, 很順利就被選上了。”

陳娟麵無表情, 接著問,“那你現在學的是什麼?”

王川澤弱弱的說,“飛行器設計與工程,和廖杉一個專業, 但我比她高一個年級。”

陳娟冷笑一聲,“你果然和你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跟牛一樣倔, 鐵了心要做什麼事, 彆人說再多也沒用。你爹是這樣, 你也是這樣。”

已經重複過太多次的抱怨, 她說,“我都說了外麵在打仗、亂糟糟的, 非要出去送報紙,看吧,最後被天上掉下來的炸彈炸死了吧。我是不是和你說過不讓你去當兵、不讓你去學開什麼飛機,我打也打了、罵也罵了,我以為你聽進去了……”

說著,陳娟就哽咽起來。

王川澤連忙安慰道,“我聽了,我不是要去開飛機,我是研究怎麼造飛機的,不會有危險的。娘說的話我什麼時候不聽,小時候你讓我掃地、讓我刷碗我不都乖乖照做了。”

陳娟迅速擦掉眼角的溼潤,“那明天我們就去廖家提親。”

王川澤:?

“我看廖杉這姑娘就不錯,你們又是一個學校的、還是同個專業,多有緣份啊。”陳娟越說越起勁,“你們就這麼幾天假,要抓緊先定下來,擺酒的事情等你們都畢業了再辦也行。”

“彩禮我們多給一些,表示重視,置辦四十斤糧食,再把你過年拿回來的新熱水瓶、新洗臉盆也拿上,讓我想想咱家裡還有什麼好東西,也給一塊兒擱上。”說著,陳娟就想要翻家裡櫥櫃。

王川澤連忙攔住她,“娘,東西是買給你用的。”

陳娟真是服了,“這時候是娘重要還是媳婦重要?”

“……”王川澤差點被她繞進去,“不是誰重要的事,是這事壓根就不成。”

簡直像一盆冷水潑下來,見兒子態度堅決,陳娟耷拉下臉來,“又鐵了你那牛心?”

“……”王川澤無奈,點了點頭。

他儘力給他娘解釋,“我們還都是學生,年紀也達不到結婚年齡,領不了結婚證。”

“從來沒聽說村裡誰家結婚是要領什麼結婚證的,”陳娟還不放棄,“我知道你們還在上學,所以我說先把親事定下來,等你們畢業再辦酒不正好嗎?”

王川澤想了想,說,“可我們現在不僅是學生,還是軍人,結婚是要打報告的,是必須領結婚證的。”

這下陳娟沒話說了。

王川澤緩下語氣,“我沒這個心思,我看廖杉也沒有,娘你以後可千萬彆再提這事了。”

陳娟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行行行。”

另一頭,廖家小院裡,陳美芬左右看了看,家裡人都不在院裡,她做賊一般逮住二兒子走到院子角落。

本來出來是想上廁所的廖愛黨疑惑,“娘,咋啦?”

陳美芬壓低聲音,“陳娟她兒子,叫王川澤的,你倆一個年齡,你和人熟嗎?知不知道這小孩身上有沒有什麼不好的地方?”

廖愛黨覺得莫名其妙,“雖然是一樣的歲數,但我讀高一的時候,人家已經在教室另一頭看高三的課本了。而且又不是一個村子的,我和他連話都沒說過一句。”

陳美芬恨鐵不成鋼,氣得拍了他胳膊一下,“你咋這麼沒用啊!”

廖愛黨吃痛,後知後覺才反應過來,“娘你看上他了?”

陳美芬又打了他一巴掌,“什麼叫我看上了,是我替三兒看上了,我瞧著陳娟也有這個意思。”

說到這,陳美芬頗有些驕傲,“她兒子不錯,我閨女也不差。”

廖愛黨皺眉,越想越覺得這個王川澤哪兒都不好,“這事不成,我看王川澤是個獨性子的,不是個能好好過日子的。”

陳美芬不樂意了,“我看這小孩雖然話不多,但人看上去乖巧老實,又和你妹一個學校的,多般配啊。”

廖愛黨撇嘴,“你這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順眼。”

“你彆在這兒說我,你快去打聽打聽小王有沒有哪兒不好。”陳美芬給兒子布置了任務,就把人攆出去了。

廖愛黨雖然不滿,但還是老老實實出門了。

堂屋裡廖小弟正和廖杉坐在一塊兒說著悄悄話,“三姐,我和你講,你肯定想象不到大哥還有這麼一麵。”

“那天我不小心看到的,大哥就是這樣把頭埋嫂子肚子上撒嬌,”廖勝利說著把頭靠到廖杉肚子上,捏著嗓子拿腔拿調,“秀英,你給我捏捏,我頭疼~”

說完,廖勝利趕緊起身,打了個寒顫,“太惡心了,是不是有了對象的人都像變了個人似的。二哥也是,半夜睡著覺自己就美得嘿嘿笑,太嚇人了。”現在廖小弟和廖二哥睡一個屋,廖杉則搬去了院子裡新搭建的一間小屋子。

廖杉聽得捧腹笑起來,“你以後也會這樣的。”

廖勝利不屑,“我肯定不會,我可是男子漢!”

廖杉笑得眼淚都要出來了,“行,這話我給你記下了。”

陳美芬走進堂屋,支開小兒子,“勝利,你想出去玩了。”

廖勝利想都不想,“外麵那麼冷,我又不傻,屋裡多暖和啊。”

陳美芬重複一遍,微笑,“你想出去玩。”

“……”在他娘頗有威壓的目光下,廖勝利隻好乖乖起身,“我去找二哥玩。”

等他跑出屋子,陳美芬坐到他剛才坐的凳子上,拉過廖杉的手,用一種慈愛的目光看著她,“娘的閨女,都這樣大了——”

廖杉搶她台詞,從善如流的接著說,“到了該結婚的年紀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陳美芬一下子噎住,“……你咋知道我想說啥的?”

廖杉聳聳肩,這樣的話她聽得耳朵都要生繭子了,不過都是在現代她媽催婚時說的。

想到這,廖杉情緒不禁低落下去,不知道現代她爸媽怎麼樣了……

“我看陳娟也有這個意思,你也認識她兒子,你倆又是同一個學校的,多有緣份啊,趁著放假兩家人都在,先把你和他的親事定下來……”

廖杉回過神來就聽她娘這話,她傻眼,“我和誰的親事?”

“陳娟她兒子,王川澤啊。”陳美芬大咧咧的說。

廖杉連忙製止她,“我的親娘哎,可不能說這話!”

陳美芬不解,“咋啦?你沒看上?我覺得他挺不錯的啊。”

“那不是挺不錯的,是相當不錯,他以後能耐大著呢。”廖杉在心裡默默吐槽,未來造出來一個接一個飛機的大佬哎,可不是不錯嗎?

陳美芬一喜,“那不是敢情更好,咱要趕緊下手才行。”

廖杉開始忽悠,“可是娘你想啊,他以後能耐那麼大,說不定還能走到領導層,要是親事成了,他是不是要為了避嫌,不讓我參與到飛機製造工作中了?要是親事沒成,有這麼一茬,他在工作中看到我是不是怪尷尬的,是不是還是要把我調離?那我還怎麼造飛機?”

“對,你說的沒錯……”陳美芬差點被閨女繞進去,“不對啊,你倆結婚後你就彆乾了唄,女孩子專心照顧好家庭不就行了。”

廖杉被她一堵,險些忍不住翻個白眼,她憑啥不乾啊,做什麼大佬背後的女人,姑奶奶以後也是大佬。

她深吸了一口氣,反而問起來,“娘我考上大學村裡人怎麼說你的?”

提起這個,陳美芬不由得臉上帶笑,“都誇你有本事,誇我生出來個能考上軍校、能當兵的閨女,你可給我長臉了。”

“那不就得了,你想要個能造飛機的女婿還是想要個能造飛機的閨女?”

陳美芬一下子被問住了。

廖杉繼續添柴加火,苦口婆心的說,“女婿是外來的,隻有閨女才是你生的啊。”

她給出最後一擊,“等我造出飛機,我能讓娘你再風光一回。”

這迷魂湯徹底灌足了,陳美芬暈暈乎乎走出堂屋,坐到廚房灶台前,溫暖的火光映在她臉上,她已經美滋滋的暢想起未來。

“三兒她娘,你可真厲害,生出個能造飛機的閨女,比多少兒子都強啊!”

“要不說還是你有福氣呢,三兒可真給你爭光……”

陳美芬忍不住嘿嘿低笑起來,什麼女婿不女婿的都忘在腦後了。

當然那個被她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兒子也忘了。

王川澤隻用稍作打聽,就從村裡人口中聽說了不少關於廖杉的事跡,什麼跳級和她二哥一起讀高三、給班上那些比她大的同學補課、帶著全班同學七人全部考上大學……

王川澤聽得恍恍惚惚,就算他能看得懂高三課本上的知識,也做不到教會彆人,更不用說帶著所有同學都考上大學。

他忍不住好奇起來。

考上大學的那七人中有一個就是他表弟,王川澤想了一會兒,還是抬腳朝他大伯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