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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夢繼續坐好搓她的小藥丸:“去了凡界的祭司又回來一批啦,他們回來要藥,要搓好多的小藥丸呦……我的手腕,我的胳膊,我的老腰……”

曾木柔被她逗笑了:“要我幫你嗎?”

格夢搖頭:“你一出手就會把我的小藥丸都毀掉,不要你。”

“好吧。”曾木柔樂得清閒。

她還是更適合當天祭司,管理木達層之中,下界救人的那些小祭司們,還有維護這個秘境。

“江羨好回來了嗎?”曾木柔突然想起了什麼。

格夢搖搖頭:“江江是下一批回來的祭司,她這回救的人是個嬰兒,就留的久了一點。”

曾木柔歎道:“這麼多年,她還是不能原諒自己。”

她轉頭看向虛影,裡麵的一切都在發生改變。

曾木柔輕輕道:“想必這次回來,她的心結就能解開了吧。”

格夢點點頭:“司禎是個好人,我喜歡她。”

曾木柔看著虛影裡那個堅毅的背影,眼裡帶著笑。

是啊,這樣的人,誰會不喜歡呢。

往生門裡,盧氏慌張把手上的血給擦乾淨,她有些六神無主:“他肯定會回來的,我該怎麼辦?”

她往床上看去,繈褓裡,乾乾淨淨的嬰兒在酣睡。

她這一生雖然過的艱辛又狼狽,但她的阿寶真的很乖,他特彆聽話。

是她太沒用了,她不能給阿寶最好的生活。

手裡還拿著帶血的金簪。

這是她從青樓帶出來的,渾身上下最貴的東西,她藏的好好的,始終沒有給王大發現。

現在王大看到這個簪子了,如果他回來,一定會搶走去賭。

那她以後沒錢該怎麼辦,阿寶該怎麼辦,生病了沒有錢看病,餓了也沒有錢買食物。

“你沒想過帶著阿寶離開嗎?”

記憶裡一聲清冽的聲音好像又響起了。

離開?

對,對,離開。

盧氏慢慢穩住心神。

留在這裡她最後的金簪會被搶走,還會繼續被毆打。

萬一她下回沒有熬過去,硬生生被打死了呢?

看到繈褓裡的嬰兒,盧氏扶著床邊站了起來。

她囫圇把臉上的淚擦乾,去院子裡把手上的血洗淨。

她邁的步子又大又快,眼睛慢慢有了光。

她要收拾的東西真的很少,嫁了人後的幾年她甚至沒有給自己添置什麼東西。

帶了兩件乾淨的衣裳,拿了幾塊已經涼透的饅頭,摸出自己藏好的散碎銀兩,把金簪藏在懷裡後,盧氏抱起了她的孩子。

在包繈褓的時候,盧氏看到了繈褓邊的風車。

這是買給顧止的。

一直沒找到送出去的機會,她偶爾會拿來逗阿寶。

想了想,盧氏把風車拿在手裡出門了。

在走之前,先把這個風車送出去。

她敲響了隔壁的門。

沒多一會兒,門開了。

開門的是一個麵容姣好的婦人,她雖生了個十歲的兒子,但絲毫不顯老。

但她看清來人後,臉上滿是嫌惡:“你來乾什麼。”

盧氏猶豫了下,還是開口:“顧止在嗎?”

“不在不在,以後彆來找我兒子,你可不配見顧家的少爺。”

“嘭——”

搖搖欲墜的木門重新關上了。

罷了。

盧氏有些自嘲。

哪裡會有人喜歡風車這種東西呢。

留給她的阿寶玩兒,她的阿寶不嫌棄她。

盧氏把風車塞回了背著的包裹裡,往集市走去。

這地方偏僻,光靠腿走是走不遠的,很快就可能被抓回去。

在離開鎮子前,她得雇一輛牛車,快些趕路。

司禎不知道這就是盧氏本該走的人生軌跡,還是因為她的出現,而改變了盧氏的人生軌跡。

但這樣的變化顯然是可喜的。

走出家門會怎樣尚且不知,但留在這個家裡,隻有死路一條。

天上撒了細細密密的雨絲,盧氏忐忑的內心最底處燃起了一簇火苗。

僅一簇不過拳頭大的火苗,卻足以抵禦這多年的寒冷。

她隻希望不要在路上遇到王大。

他被他紮傷了,這回應該在醫館才是,租車的地方離醫館很遠,應當不會遇到。

顧止不在家,他被吩咐出去買藥了。

路上,他又遇到了蹲守集市邊的小混混。

“呦,這不是顧少爺嗎,怎麼,還得親自出來買藥啊?”

顧止渾渾噩噩的。

他無數次跟身體裡的人試圖交流,但是身體裡的人好像憑空消失了。

他不知道他是真的走了,還是就不願意跟他講話了。

一聲“廢物”始終像是利刃,紮在他的心口。

“問你話呢,你啞巴了啊!”

小混混站起身來,推搡顧止。

顧止跟以前一樣,也不知道反抗。

可臉上甚至連憤恨屈辱都一並沒有了,傻了一樣。

這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聲音徹底激怒了小混混。

他隨手撿了一個棍子,對著顧止的腿就是狠狠一下。

顧止單膝跪地,依然不知道反抗。

“不說話是吧,不說話打到你說話!”

說完,顧止的後背又挨了一悶棍。

這一棍子把顧止打到趴在地上。

顧止身上疼了,心裡覺得有些解脫。

好像這樣就能陪著誰一起疼一樣。

看著顧止嘴邊的笑,小混混狠狠踹了他一腳:“讓你笑,你個賤-種,顧家要都不要你,你娘還做著美夢,你比我們還卑賤!”

顧止慢慢蜷縮起來。

就這樣被打死,也沒什麼不好。

他說的對,自己就是一個私生子,一個見不得光的玩意兒,自己的出生就是一個錯誤。

顧止閉上了眼睛。

太累了,他太累了,他就是一個懦弱自私無能的人,來到這世上,注定一事無成。

“你不是喜歡她嗎?”

冷漠的聲音好像又響起來了。

顧止眼角溼潤了。

是啊,他連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

他真是太沒用了。

腦海裡是王家姐姐溫柔的笑,她不會看輕他,不會嘲笑他是惡心的私生子。

她會給他做溫熱的米湯。

顧止徹底把眼睛閉上。

他連懷念的勇氣都沒有了。

周圍傳來王大叫嚷的聲音。

“你個賤婦你想跑!”

顧止閉上的眼睛睜開了。

第20章 20

你打的已經夠久了,該我還手了

宋時禾的意識混亂。

他時而覺得自己就是王大,時而又想起了自己是劍宗的弟子。

那紮進脖子上狠厲的一簪,讓他想起了心口的一刀。

一樣的果斷,一樣的狠毒。

那個看著他美目流轉,攝人心魂的笑臉又出現了。

司禎!

是司禎把他害成了這樣!

他進了鬼門幻境,變成了王大,司禎跟他一起的鬼門。

盧氏肯定是司禎!

宋時禾終於開口說話了:“殺了她,殺了她!”

正在包紮傷口的王大嚇了一跳:“什麼殺了她,你是誰,你在哪裡?”

宋時禾像陷入了瘋魔:“誰捅的你,你就殺了誰,她要跑,快追上她!”

司禎逃跑的恐懼如影隨形伴隨著宋時禾。

他一切一切的痛苦遭遇,都是從司禎逃跑開始的。

她本該是留在劍宗裡參加宗門大比的,本該是好好帶著金丹上的轉生符,分他一半煉化好的靈氣,供他成仙之用的。

她是愛他的,是會心甘情願拿出天木給他的,她得奉獻出自己的一切!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脫離劍宗,捅了他一刀後,又紮了他第二刀,把他推下了山崖。

他進秘境以來狼狽都是因為司禎,都怪她!

“殺了她,她要跑。”

宋時禾重複著。

王大想明白誰要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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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他花了三兩銀子娶來的。

她憑什麼跑,她是他的媳婦,就得老老實實呆在家裡,讓他罵,讓他打!

“她跑了,你會很慘。”

宋時禾威脅道。

不知道是在說他跟司禎,還是在說王大跟盧氏。

不能讓她跑了,她哪裡來的膽子跑?!

金簪,對,那個金簪!

這臭娘們居然有膽子背著他藏這種東西。

王大的眼中是狠厲的神色,連帶著宋時禾的那份狠厲,還有不甘。

“對,殺了她!”

王大被蠱惑地幾乎失去了神誌,拿著身邊切藥材的刀,就直直往集市上去了。

一個凶狠壯碩的男人拿著刀出現在集市上,引起一陣騷亂,大家都避開了他。

“不要回家,她肯定已經跑了。”

宋時禾開口提醒。

王大眯著眼睛,想了想後,擠出個滲人的笑,大步往租車的地方走去。

周圍越發大的騷亂聲引起了盧氏的注意,她轉頭,看到了盛怒中的王大。

他一身肥肉,提著刀,凶狠地看著她。

盧氏控製不住地抖了起來。

她被打的太久了,這幾乎成了一種條件反射性的害怕。

但她努力克服這種害怕,嘗試冷靜下來,把懷裡的阿寶放在了牛車上,顫唞著聲音對趕車的老叟說:“阿翁,求您幫我看護著他。”

接著,把懷裡的唯一利器緊緊拿住。

司禎開始不斷嘗試著衝擊幻境的禁錮。

可金丹期,在年輕一輩之中是實力翹楚,但與幻境的製造人,已經幾千歲的曾木柔來說,還是弱了。

走上前的王大一手扯住盧氏的頭發,一手狠狠甩了她一個耳光:“你這個賊婦想跑!”

接著,一腳把她踹到了地上。

王大走上前,蹲下又扯住盧氏的頭發:“你生得做我王家的人,死得做我往家的狗,彆想著跑。”

盧氏拿著金簪,像上次一樣紮向王大的咽喉。

王大躲開,瞪著一雙眼睛:“還以為我能被你紮上嗎!”

金簪掉在泥地上。

下了雨,地上全是泥漿,金蝶一身臟汙。

宋時禾急不可耐:“不要跟她廢話,殺了她,快殺了她!”

王大被徹底激怒,熱血湧上腦子,握緊手上的刀。

顧止在聽到熟悉的聲音後,踉蹌著從地上爬起來。

是盧姐姐,是她。

小混混看他爬起來,又拿著棍子打他的手臂。

“你再不去她就又要被打了。”

那冰冷的聲音像刻在他的腦海裡一樣。

顧止終於開始反抗了。

這回他再不上去,盧姐姐就真的會死了,她真的會死。

“廢物。”

他不是廢物!

他這一生的勇氣好像都積攢到了現在才被用上。

顧止劈手躲過木棍,像是被逼急的凶獸,盯著打他的小混混。

小混混被從沒見過他這個樣子,嚇了一跳。

就是這愣神的空隙,顧止已經拿著木棍衝出去了。

人群最中央,他看到王大手裡拿著刀,而他的姐姐就躺在地上。

像是待宰的羔羊。

他飛奔過去,拿著木棍,對準王大的後腦勺狠狠打去。

“快殺了她啊,快啊。”

於此同時,宋時禾也在催促王大。

棍到底沒快過刀,在棍棒落下之前,王大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