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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傑站在高台之上,神情慈悲,卻也極為冷漠。

——總感覺,很陌生。

「教主,你要的東西已經到了。」

隻是剛剛站定,一個眼熟的詛咒師就走上前來,把一個盒子交給了夏油傑。

東西?

我忍不住去想,剛剛夏油傑說過要送我禮物,不會這就是?

果然,夏油傑揮手叫我:「遙,過來,到我身邊來。」

我抿著唇,反而後退了半步。

這半步,讓四周的教眾頓時臉色一變,彷彿刀鋒般的視線直直地往我身上剮。

「她怎麼敢違背教主的話?」

「遙小姐,太不懂事了!」

「就算是遙小姐,也要嚴懲!!」

在這個盤星教裡,除了夏油傑,已經沒有第二個聲音了。

聲音將我牢牢架住,我知道違背夏油傑並不是個好選擇,但直麵這一切時,還是有種寸步難行的阻塞感。

夏油傑,反而笑了。

「還在跟我鬧彆扭?遙,果然還是小朋友。」他輕描淡寫地說著,一步一步地朝我靠近,彷彿最貼心的哥哥一般,卻讓我有些脊背發寒。

我梗著脖子:「夏油,我不需要禮物。」

「遙,你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夏油傑並不生氣,隻道,「別擔心,這隻是個普通的禮物,最適合你的禮物。」

最適合我的?

夏油,為什麼要這麼做?

看到他展示出刀鞘的時候,我的心微微發顫,決心多少是有些動搖的。

但緊跟著,

我又聽到他說。

「恭喜你,遙,可以更好地掌控自己的力量了。那麼第一步,就拿小少爺試試刀吧。」

「去把他變成你的俘虜吧。」

不太意外,眼前的少女瞬間睜大的雙眼,刀鞘甚至還沒到她手中,就哐啷一聲墜向地麵。

是憐憫嗎……還是惋惜?

夏油傑說不清自己的感覺。

隻是覺得,必須這樣做。

於是他捧起五十嵐遙的臉頰,憐愛地輕撫,像曾經無數次一樣,完美地扮演著好哥哥的形象。

「這就是你的使命,無需抗拒,遙。」

黑色的髮絲從指縫間穿過,宛如海妖漸漸沉入深海一般,眼前的少女那雙與摯友極其相似的澄藍雙眸,此時也混入些許晦暗。

「去吧。」

我渾渾噩噩地離開大廳,手中緊握著夏油傑拾起又塞給我的刀鞘。

平心而論,我沒想到夏油傑始終記得我需要刀鞘這件事。

確實,祓除的咒靈越多,我跟妖刀的契合度也就越高,更不要說我們已經融合了快有六年。

受妖刀的煞氣影響,來到盤星教以後,我更是整夜整夜的睡不著。

隻要一閉上眼睛,似乎就有數不清的妖魔鬼怪朝我奔襲而來,要撕扯著我墮入無邊地獄一般。

這個症狀,在遇到赤司征十郎以後,微妙地好了許多。

他會跟我講沒聽過的真正的童話故事,聽著故事,伴著他娓娓道來的聲音,夢裡也漸漸變成了那樣的美景。

征十郎他……或許也是有能力者?

隻是他看不見咒靈,這個想法總是在我腦中晃了晃,又沉入了水中。

「征十郎。」

「遙?」

赤司征十郎抬頭,正準備微笑,卻敏銳地發現眼前的少女,似乎情緒不太對。

剛剛盤星教的人再次帶走了她,說是去見教主。上次,那個名為夏油傑的教主現身帶走五十嵐遙後,她回來後展現出的情緒,就一度十分低落。

現在,更是一隻手提著妖刀,不太愛惜般擦過地麵,看起來精神狀態極差的樣子。

「發生了什麼,可以跟我說嗎?」

出乎我的意料,赤司征十郎沒有選擇迴避,反而是向我靠近。

明明他對情緒變化再清楚不過,更何況我手中還握著妖刀。

現在的我,對他來說應該算是危險分子才對。

「……征十郎,就算是,要抹去你的意識,也可以說嗎?」

赤司征十郎明顯愣了愣,半晌沒有說話,似乎懂了什麼,苦笑一聲,又恢復如常:「如果,這是遙的選擇,我自然無法反抗。」

「但……我相信我的存在,並不會因此而磨滅。」

他的靈魂,始終都會有存在過的痕跡。

不僅因為赤司這個姓氏,更因為……他曾鮮活地點亮過我的人生。

「……我知道了。」

我再次提起妖刀,像無數次一樣。

第56章

忘卻

再次見到夏油傑,任誰也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也不知道是通知的他,等夏油傑過來,我和赤司征十郎麵對麵坐著,一切其實已經塵埃落定。

通知他的,大概是說我已經完成了他的命令,畢竟眼前的一切血淋淋的,甚至我的雙手都還殷紅一片。

隻是他還沒來得及轉變情緒,就敏銳地察覺到了不對勁。

「遙,你……」

看著眼前的一幕,顯然事態有些超出夏油傑的意料之中。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明明是符合他要求的砍了赤司征十郎,但結果,確實幫赤司征十郎……和刀鞘契約在了一起!

妖刀在掌心慢慢消失,剛剛擁有刀鞘時的充盈力量似乎沒有徹底離開。

赤司征十郎剛剛被我劃開容納刀鞘的身體,此時雖然靠妖刀維繫著生命體徵,可依然昏迷了過去。

刀鞘是唯一可以管控妖刀的存在,我就這麼轉贈給赤司征十郎,反而把自己搞得有些精疲力盡。

現在夏油傑來質問我,也隻能虛弱地靠在赤司征十郎肩上。

「怎麼,夏油,這不也是一種控製嗎?」

我忍不住扯起嘴角,涼涼地諷刺他,其實針鋒相對不是我的本意,但夏油一步又一步地讓我盡快做出決定。

讓我感覺,他所需要的似乎不是我,而是妖刀……

這樣的夏油,我太陌生了。

「刀鞘已經融入他的血肉,除了我,沒有人能把它取出來。夏油,現在,你控製不了他了。」

夏油傑神情微妙,很難分清他到底是想連我也一起毀了,還是有那麼一絲的不忍與惻隱之心。

「很好,遙,你實在做的……很好。」

這話說的……我實在不敢放鬆警惕,不過赤司征十郎在我身旁,我對妖刀的掌控還算維持在合格在線。

隻是緊跟著,我就聽到了夏油的話——

「既然這樣,那就都忘了吧。」

忘!?

這還能怎麼忘?

輔助監督用來消除普通人記憶的咒術?

「……就算忘了,也改變不了事實。」

我心裡很清楚,我是在拿我自己作賭注和夏油傑博弈。我賭他無論如何都需要我的能力,所以怎麼都會留我一命。

而刀鞘,是我為赤司征十郎壓上的籌碼。現在看來,這籌碼似乎不夠有力?

夏油傑輕嘆:「記得太多,對你和他,都不是什麼好事。更何況,你怎麼能保證,他不會背叛你呢?」

我知道夏油傑的意思。

咒術師之間,都沒有絕對的信任。

而我,我怎麼敢把命運輕易交付給……不過認識一週左右的赤司征十郎。

但或許有時候,隻是聽從了內心的想法。這確實是一場豪賭。

「掌握主導權的,應該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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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再冷靜冷靜吧,遙。現在的你,還太過年輕了。」

說著,夏油傑又離開了。

看著他離開房間,我高度緊繃的神經猛地就垮了下來。

意識告訴我還不能停在這裡,得馬上行動起來,離開盤星教。但身體卻告訴我,發生了太多太多,幫赤司征十郎契約刀鞘,已經讓我十分疲憊了。

要趕緊……動起來……

失去意識前,我的腦海中僅剩這句話。

好溫暖?彷彿回到了母親的懷抱……

我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有些分不清現實與環境,直到一起身,一個外套啪嗒掉了下來,才回過神來。

這個外套……

是赤司征十郎的。

「遙,你醒了?」少年柔和的聲音傳來,我抬頭,看著他身上依舊染著血色的衣服,不禁沉默。

無論如何,我對他動手了。

而作為一個普通人,征十郎應該不太能理解這一舉動代表了什麼。

更何況,他的傷口應該還沒有癒合。看著似乎是自己給自己包紮過了。

我悶聲悶氣地回答:「……嗯,我要離開這,你……你也跟我一起。這是我答應過的,要放你離開。」

不太想聽到其他話,我直截了當地決定了一切。

「遙……」

眼前的少年明顯愣了愣。

我能理解,今天發生的事對他來說,實在是太快了。

或許身上都還隱隱作痛,就要承受我的計劃。

我直起身,雖然失去刀鞘,但並不代表我就沒用了。我大概記得一些,反轉術式的口訣。

隻是能不能使用出來我不太確定,畢竟反轉術式也是需要天賦的。

「……你過來。」

赤司征十郎沉默片刻,就當我以為他不再信任我時,又感受到了輕柔地撫摸。

「遙,可以適當放鬆的。」

少年的手落在發頂,一下又一下,如同春風拂麵般柔和溫暖,讓我頓時有些卸力。

不過這一次,倒不顯得沮喪。

赤司征十郎說:「遙自己也還沒有恢復吧,一步步來,別著急。不能說的話,就有機會再聊聊吧。」

「……抱歉。」

擅自決定把刀鞘給了他,把他拉入了夏油傑的局中。

我其實有些茫然,這到底能改變什麼?

赤司征十郎頓了頓,他低下頭,在腕間摸索了片刻。

緊跟著,我就感覺到手腕上傳來緊縛和溫熱的觸感。

這是……

「這是我母親送給我的腕帶,我現在交給你保管,遙。」

我:「!?」

「就當……就當我們是交換了禮物。你不是也送了我一個東西嗎?」

我沉默了,心中卻久久不能平靜。

於是我握住他的手,二話不說、不容拒絕,開始使用反轉術式。

出乎我意料,不過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