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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可他卻死死抓住不放,“放開我,埃裡克!有誰會想把自己愛的人鎖起來?這和飼養一隻寵物有什麼區彆?——這根本不是愛!”

“……不是愛?”他把她的手抓到%e8%83%b8`前,按在心口,輕聲反問著,如同春風細雨的耳語卻比雷霆般的怒吼還要震顫心弦,“那你說什麼才算是愛呢,我親愛的蘇?——讓你離開,看著你站在另一個男人身邊,對他講話,對他笑,然後再愛上他——這就是愛嗎?”

他因為自己描繪出的情景微笑起來,沒有了麵具,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笑容,可那微微上揚的弧度卻讓她感到毛骨悚然。

“還記得你給我講過的《歌劇魅影》的故事嗎?我第一次聽到這個故事時,就和故事裡的那位魅影產生了極大的共鳴,我們太像了……有一瞬間我甚至覺得那仿佛就是在描繪我自己悲慘的命運。”

蘇冉聽到他忽然提起這件事,心臟頓時高懸起來。

“但現在,我不這麼認為了。他愛上了一個膚淺的歌伶,並且愚蠢得沒有在發現自己感情的時候立刻就將她帶到身邊。想一想吧,蘇,如果他在一開始就將她帶回地下,她之後便再也遇不到那位子爵了,不是嗎?那位埃裡克是個徹頭徹尾的膽小鬼,或許還有些虛榮和貪婪——因為他在渴望愛情的同時,居然還想要用音樂博得世人的肯定!”

他說到這裡停頓下來,譏諷地挑了挑眉。

“可我不一樣,蘇,我非常清楚地知道我想要什麼。”他低下頭深深地凝視著她,嘴角勾起的是一個帶著幸福的勝利笑容,“隻要將你留在這裡,可不會有什麼英俊的子爵——不會有任何人!你是我的。而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

他瘋了。

他真的瘋了。

蘇冉絕望地想。

從這一刻起,她放棄了和他進行任何理智的溝通。

她垂下眼,徹底硬下心腸。

“我知道了。”她重新抬眼,收起多餘的情緒,露出一個清淺的笑容,“你剛剛說我不願愛你,這我可不認同。從現在開始,我願意去了解你,去嘗試接受你,但條件是你絕對不能用那個東西把我鎖起來。這是我的底線。”

埃裡克收起笑容,滿是狐疑地盯著她,似乎不相信她這麼快就改了主意。

“信任和尊重是愛情的前提。我知道你害怕我逃跑,或是懷疑我在欺騙你,所以我們來立誓好了:我絕對不會在你不在時從這地下逃跑,不會不告而彆,我會敞開心扉,嘗試了解你,接納你;而你,絕不能在地下用非常規手段限製我的人身自由。”蘇冉很認真地看著他,伸出小指,“在我們東方,用小指勾在一起立下的是最嚴肅的承諾,說謊破誓的人要切掉小指,並且永遠在地獄沉淪*。”

她提出的誘惑太大,他最後還是勾上了她的小指。

當兩個人的拇指按在一起的時候,蘇冉的心裡非常快地閃過一絲疼痛。

對不起,埃裡克。

第14章 14

蘇冉的敞開心扉和接納並不隻是說說而已。

“埃裡克,我們來打牌吧?”

聽到她這個提議,埃裡克的心情簡直可以用受寵若驚來形容。

他拿了紙牌溫馴地坐到她身邊,不停繞著她轉的眼神總是讓蘇冉想起之前鄰居家裡養得那條聽話又乖巧的大狗。

她不去看他的表情,檢查了一副牌的張數和花色。

此時的撲克已和現代的版本沒有什麼差彆,隻是受限於印刷和造紙技術,拿在手裡像是一打加厚的硬紙卡片,牌麵沒有後世光滑又有彈性的手感。

隻有兩個人可以玩的撲克遊戲並不多,埃裡克知道規則的橋牌需要四個人才可以進行。當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蘇冉在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早已想好了要玩什麼。

“我來教你一個新的玩法吧,據說在美利堅南部地區很流行,這個遊戲叫做Texas Hold'em。”

德撲規則很簡單,每個玩家手中發2張隻有自己可以看到的底牌。牌局開始後,桌麵上分3次發出3張、1張、1張共5張公共牌。經過四輪的加注、跟注或棄牌等操作後,進入攤牌階段。攤牌時,每個玩家從手中的2張底牌和5張公共牌中,選出5張組合成最大的牌組,和其他人進行比較,最大者贏得底池。

作為一個擁有固定總牌數,固定排列組合的紙牌遊戲,它的每一種牌型的概率其實都可以計算。然而刨除技巧性之外,牌桌上的運氣、玩家之間的智力角逐和爾虞我詐,讓它無可爭議地成為最具魅力的撲克遊戲之一。

埃裡克在蘇冉的解釋下很快便學會了規則,聰穎如他很快便意識到這個遊戲的博弈本質。在這裡,每一次下注都是一場無言的交談,想要勝出,每個人都需要讓對手相信自己想要講述的故事,引誘對方做出利於自己的抉擇。

他對於這個遊戲中兩個人可能會出現的互相欺瞞從心底裡感到不適。

他甚至止不住地開始懷疑她之前的誓言是不是也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謊言。

“牌洗好了,我們還需要一些錢幣當作籌碼。”蘇冉將洗好的牌放在兩人中間,那枚金戒指在她蔥白的指節上格外顯眼,她對著不安的他笑了笑,閃閃發亮的眼睛裡寫滿躍躍欲試,讓人不忍拒絕,“埃裡克,這隻是一個遊戲,來試試吧,會很好玩的!”

蘇冉去盥洗室的時候,埃裡克坐在管風琴前,腦中依舊在回味著剛才的牌局,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嘴邊無意識地掛著一抹笑容。

這輩子他的身體還從沒有在如此短的時間裡裝下過如此多的快樂,這完全嶄新的體驗,讓他覺得自己被光明籠罩,整個人都飄飄然地浮在雲端。

他的之前人生裡從沒有過朋友、夥伴、玩伴這類角色,和另一個人打牌娛樂,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更不要提坐在他對麵的還是他心愛的姑娘。

埃裡克一開始是打定主意絕不騙她的——好牌就加注,壞牌就棄牌——他痛恨著愛情中的任何隱藏欺騙,如同無法容忍眼中的沙粒,哪怕是在遊戲中也不可以。

打了三四把,蘇冉很快就摸清了他的風格。

“埃裡克,你也太好預測了。”又一次輕鬆地贏了埃裡克一手,蘇冉抱怨起來,甚至不滿地瞪了他一眼,“這種打法完全像你在故意讓著我一樣,認真點!”

那一抹帶著點嗔怪的瞪視讓埃裡克的心臟觸電般地亂了一下。他還從沒有見過蘇冉這樣的表情,仿佛突然嘗到了一顆從未吃過的糖果,這種感覺十分新奇,讓他忍不住想要窺視更多。

為了看她說謊時滴溜溜轉動的眼睛,牌運不好時故作鎮定的虛張聲勢,還有贏牌時露出的狡黠又帶著點洋洋得意的笑容,埃裡克打牌打得越來越“認真”,一下子便找到了這個遊戲真正的樂趣。

最終,他心滿意足地將所有的籌碼都輸到了她的麵前。

“哎呀,埃裡克你今天運氣不太好,我居然自己摸到了同花。”五張同花在概率上是隻有0.19會出現的牌型,她在現代和朋友打了那麼多盤都沒有摸出過這麼厲害的組合。

蘇冉笑眯眯地看著麵前堆成小山高的金幣,數出了五個捏在手裡,“真是太難得了,我要留五個金幣紀念一下。”

看著她開心的笑臉,埃裡克眼神柔軟地將所有金幣都推到她的眼前:“你可以把這些都收起來。”

“……不用了。”蘇冉下意識地收緊掌心,眨了一下眼,笑意不改,“在地下要這麼多金路易又沒有用。時間不早,我先去洗漱。”

埃裡克如願以償地將那些鮮活生動的各色表情,一一小心地裝進腦中珍藏,細細品味著。

他盯著琴架上擺著的用紅色墨水書寫的《勝利的唐璜》,懊惱地發現自己再也找不到前兩天那種靈感迸發的狀態——他的唐璜是可以焚燒一切的深淵烈火,隻燃燒在他持久不息的痛苦之上。

可他的心中現在隻有歡樂!┆┆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那曾經如同詛咒隻會不斷折磨著他的愛情,此刻也能在他心中滋養出歡快動人的旋律,丘比特終於垂青了他,對他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埃裡克將唐璜的譜子推到一邊,轉身拿出了一張空白嶄新的樂譜。

他凝神沉思了一會兒,在紙頁最上方的空白處龍飛鳳舞地寫下了“Se Reunir”(歡聚)這兩個字。

就在他醞釀著剛準備落筆寫下第一條旋律時,盥洗室裡忽然傳來一聲悶響,緊接著是蘇冉痛苦的驚呼。

“——埃裡克!”

埃裡克衝進盥洗室的時候,裡麵還彌漫著未散儘的水汽,在一陣心慌中,他看到蘇冉蹙著眉癱坐在地上,左腿以一種不太自然的姿勢蜷在身旁。

“蘇?”他心急如焚地蹲在她的身前,聲音裡的恐慌顯而易見,伸出的手在碰到她之前又猶豫地停下,像是怕連輕柔的碰觸都會弄痛她一般。

“剛才不小心滑倒了……腳好像崴到了。”她說著試著動了動左腿,嘶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彆動。”腳踝的皮膚磕得一片發紅,看起來格外刺目,他用手掌托起她的腳腕摸索著,確定沒有傷到骨頭之後,這才鬆了一口氣,然後順著這個動作一下子把她從地上抱了起來。

蘇冉把手搭在他的馬甲上,在他懷裡小聲地道了謝。

埃裡克抱著她向外走去,當他隔著襯衫感受到她那未乾長發的濕意時,這才猛然意識到他懷裡的人剛剛沐浴結束,此時穿得有多麼單薄。

在意識到這一點後,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沐浴的清香突然就濃鬱了起來,那勾在他脖子上和他腰上的手臂像兩根柔軟的枝條,緊緊地纏繞著他。

他感到有些呼吸不順,一股陌生的可怕的火焰在身體裡亂竄起來。唯有將懷中之人抱得更緊,貼得更近,他混亂的大腦才能有一絲短暫的清明,可隨之席卷而來的卻是更加炙熱的浪潮。

從盥洗室到她床鋪幾十米的距離,埃裡克對抗著身體裡的躁動,覺得像是跋涉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將她放到床上,他微微喘熄著倒退一步,額頭竟然滲出汗水。

“還痛嗎?”他定了定神,開口低聲詢問,聲音喑啞。

蘇冉有些心不在焉,在他的詢問之下才回過神來,沒有注意到他的失常。

她動作小心地將腳抬到床上,點頭之後馬上又搖了搖頭,“……一點點,沒事,過幾天應該就好了。”

“明天我去為你買藥。”

“真的不需要,都沒怎麼腫起來。”她揉了揉腳踝,慢慢躺下來,側過身子仰頭看他,“隻是現在我有點睡不著……埃裡克,你可以為我唱一首歌嗎?”

他心尖上的女孩乖順地躺在他的眼前,望著他專注期待的眼神像無邊夜色一樣溫柔,墨色的長發鋪在潔白床單上,泛著絲綢般的光澤。

這一切,比他最甜美的夢境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