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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的事情,“你不說話的話,我就當做你默認了。”

埃裡克聞言緩緩地點了點頭,目不轉睛地盯著她,像是害怕一眨眼她就會如同幻影般消失不見。他的喉結滑動了一下,接著帶著些許試探意味的,小心翼翼地用左手覆在了她的手背之上。

在此刻,他徹底放棄了自己之前的計劃。

他怎麼可能反抗她的意誌?更何況是這讓他留下來的請求。

埃裡克托起她的手掌,因為心中的激情指尖控製不住地有幾分顫唞,然後如同起誓般,虔誠肅穆地%e5%90%bb上了她的手。

他會保護她,不惜一切代價。

蘇冉看著埃裡克的動作,暗暗歎息。

她知道,自己或許永遠都無法對埃裡克報以同樣深刻濃烈的情感。那麼至少現在,她想要竭儘所能,幫助他站立在這世俗的陽光之下。

這是她能為他所作不多的事情。

蘇冉收緊手指,微微用力,充滿鼓勵意味地回握住了埃裡克的手掌。

重新回到另一側房間的蘇冉在看到莫裡亞蒂已經離開時長長鬆了一口氣,但她很快就發現,現在即使是在麵對道林時,她也沒有辦法放鬆心神。

那與麵對埃裡克時產生的沉重和虧欠感,或是與莫裡亞蒂相處時感受到的強勢和壓迫感都完全不同,這是一種微妙的,仿佛被一根美麗又嬌弱的藤蔓慢慢勾纏住又難以擺脫的無力感。

道林坐在她的床邊,一手托著腮,嘴邊帶著某種心滿意足的微笑,似乎僅僅是觀察她吃飯這一件普通的小事都充滿了十足的趣味。他專注地看著她進食的動作,目光細致地描繪著她的五官,在視線凝聚到她的嘴角時,那個迷人的笑容又不自覺地沉寂下去,透出一種令人心碎的低落和憂鬱。

蘇冉努力讓自己專注在麵前的食物上,胃裡溫熱的食物和開始起效的阿斯匹林逐漸緩解了她的虛弱和不適,也讓她終於有了些許心力理清了自己的思緒。

“道林,我非常感激你的心意,但你要知道,送我一棟房子……這實在遠遠超過朋友之間的慷慨。”

見蘇冉開口同他說話,道林眼中一亮,宛如趴在主人膝下突然被叫到名字的小狗,臉上頓時呈現出某種歡快的神情:“蘇,請你不要放在心上,我知道這並不是什麼常見的饋贈,但它對我來說,本質上和之前送你的那本詩集並沒有什麼區彆。”

他說著不甚在意地聳聳肩,碧藍色的眼睛在卷翹的睫毛下隨之露出動人的懇求之色:“我很喜歡巴黎,以後想要多來這裡住住,但總還是要回到倫敦去的。與其買一棟大部分時間閒置的房子把它交給仆人打理,還不如將它直接贈送給你,我想到時你一定不會狠心地拒絕一個朋友想要借住的請求,不是嗎?”

道林的話說得極為圓滑漂亮,又讓人難以拒絕,蘇冉甚至有些懷疑這是莫裡亞蒂教給他的說辭,但她還沒來得及詢問他和莫裡亞蒂之間發生了什麼,道林卻率先一步提起了這個話題。

“蘇,我的私心顯而易見,所以請千萬不要再推辭了。我之前很擔心你無論如何都不會接受,但莫裡亞蒂先生向我保證他有說服你的辦法。”道林說到這裡忽然收起笑容,表情變得異常嚴肅,幽深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海水,靜靜地落在她的臉上,“他確實做到了。蘇,你和莫裡亞蒂先生……你喜歡他嗎?”

這個問題迎麵撲來,如同砍向她眉心的一刀。蘇冉抿唇咬緊牙關,停頓了兩秒鐘後,才壓下心中劇烈衝突的情感,搖了搖頭苦笑道,“……不,你怎麼會這麼想。”

道林傾身向前,毫無征兆地用食指抵住了她的唇角,在他指尖的按壓之下,蘇冉剛才被莫裡亞蒂咬破的嘴角泛起了一陣針刺般的疼痛。

“我看到了你身上的痕跡。”道林輕聲說。

蘇冉渾身僵硬,倏然睜大眼。

這句話透露出的信息量太過驚人,以至於她甚至忘記了尷尬的感覺。

“他果然是在強迫你。”

蘇冉眼底的失措讓道林的臉色徹底陰沉了下來,他由下自上地抬起眼,那張白瓷一樣完美的臉上布滿了濃重的陰暗,清純無辜的表情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恐怖的森然之氣,依舊俊美得奪人呼吸,卻讓她的喉嚨陣陣發緊。

“彆擔心。”他收回手,溫柔地壓低嗓音,看向蘇冉的眼神裡潛伏著一種危險的欲望,“我會處理好他的。”

道林說完低下頭,輕輕地%e5%90%bb了%e5%90%bb自己剛剛撫過她嘴唇的指尖。

……

當邁克羅夫特租到船,按照蘇冉信中的指示找到那個位於阿維娜湖畔的隱秘入口的時候,天色已經漸晚。他看著漆黑的洞口微微皺起眉,擰開了手邊的汽燈,慢慢將船撐了進去。

即使做好了心理準備,在駛入地下,借著昏暗的燭光看到了那恍若置身另一個世界的華美洞%e7%a9%b4時,邁克羅夫特還是因著眼前的景色發出了一聲讚歎。

但他對這座地下宮殿主人精巧設計的驚歎欣賞之情,在看到一側岸邊那座異常顯眼的巨大鐵籠時,迅速消散。

這就是她之前語焉不詳所提到的,會麵臨喪失人身自由的——

“困境”?

邁克羅夫特在看到籠子裡華麗的大床和周圍明顯為女性生活的悉心布置時,如獵鷹一樣銳利的灰色眸子一點點眯起。

如果說選擇住在地下還能勉強被稱為“怪癖”,那麼想著把心愛的女人如金絲雀般囚禁在籠子裡生活,就完全不能被歸入“正常”的範疇了。

這位自作聰明的小姐到底是有多麼容易輕信他人?

還是……膽大妄為到即使知道對方是個瘋子,依舊選擇隻身前往?

大腦飛速地列舉出各種各樣的可能,邁克羅夫特幾乎被自己分析出的結論氣笑了。

先是那位在她身邊看似溫和實則危險的莫裡亞蒂先生,現在又出現了一位偏執瘋狂的埃裡克先生,再聯想到過去的這幾次見麵她似乎不是受傷就是生病的狀態——這位蘇小姐似乎總有一種把自己卷入麻煩事件的天賦。

邁克羅夫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驚訝地發現這幾日原本一直縈繞在%e8%83%b8膛之中的淡淡煩躁,此時竟莫名其妙地演變成了一陣愈燒愈烈的怒火。

……他現在,是在生她的氣嗎?

邁克羅夫特抬起手,緩緩按住了自己激烈跳動的心口。

第77章 8

邁克羅夫特在離開時承諾當天晚飯之後再來拜訪, 但蘇冉再一次見到他時,已經是第二日接近中午的時刻。

前一天吃完東西之後沒多久她便精力不濟地沉沉睡去,又經過了一夜的休息, 雖然自我感覺身體已經接近痊愈, 但在道林的堅持之下,她不得不再次接受了塞弗醫生的檢查, 才被獲準下床在屋內走動,並可以適當開窗呼吸新鮮空氣。

在確認過埃裡克的傷勢依舊穩定之後, 她找了些理由將道林支了出去,之後就一直在房間內焦急地等待著邁克羅夫特的拜訪。

“昨夜我返回酒店時聽聞格雷先生說你已經睡下,便沒有打擾, 請你原諒我的失約。”邁克羅夫特敲開房門,在一見到蘇冉的時候便鄭重其事地脫下帽子,向她深深鞠了一躬。

“我還來不及感謝你的體貼, 怎麼會怪罪?”蘇冉連忙搖搖頭,後退一步拉開門, 示意他進屋,“請進。”◢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道林訂的套房有一個獨立的會客廳, 一直緊緊拉上的窗簾今日被高高拉起,明%e5%aa%9a的秋光透過半開的落地窗灑進室內,照得那束擺在茶幾上的豔麗的玫瑰仿佛在如火地燃燒著, 樓下林蔭大道上隱隱約約的車水馬龍聲隨著宜人的微風吹進, 一掃房間裡前幾日的沉悶與壓抑。

邁克羅夫特一時沒有動作,他的視線追隨著蘇冉一步步走向室內的纖細背影, 捏著帽簷的手指無意識地緊了緊。

按照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 他與任何一位未婚小姐合適的會麵地點隻能是教堂晚宴、節日舞會這類公共的社交場合。上一次在莫雷特莊園, 他尚能以公事公辦的心態踏入對方的房間;而昨天情況十分特殊, 一開始又有格雷先生和醫生的在場,他還可以說服自己留在她的床側。

可是今天這一次……

察覺到他的遲疑,蘇冉回過頭,疑惑地輕喊了一聲他的名字:

“——邁克?”

他看到她黛色的眉毛挑起,棕色的瞳仁在陽光的照耀下如琥珀一樣,明亮得沒有一絲陰影,清秀的五官上透出少女般純然的困惑。

“……”

對視了兩秒,邁克羅夫特像是被擊敗一樣沉下肩膀,在心底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終於邁開步子,走進了她的房間。

蘇冉請邁克羅夫特在窗邊的扶手椅上坐下,完全沒有注意到他淡然表情之下內心暗自湧動的糾結想法。現代的社會風俗和職場文化讓她在很多時候下意識地忽略了性彆意識,這種從小到大深入骨髓的價值觀並不可能在惡補完一個時代的禮儀之後就可以馬上轉變。

她倒了一杯茶放到了他麵前的茶幾上,像是打開話題又像是寒暄一樣地微笑起來:“抱歉,我似乎從未征詢過你的同意,希望你不介意‘邁克’這個稱呼。”

“當然不會。”邁克羅夫特在蘇冉的對麵端正筆直地坐下,視線在掃過她受傷的嘴角時短暫地停留了一下。

昨日奔波的風塵消失不見,他又恢複了蘇冉所熟悉的優雅沉穩的風度,剪裁得體的西服三件套燙得筆挺熨貼,潔白的襯衣立領高高豎起,嚴密地包裹住他修長的脖頸,將那張棱角分明的臉襯托出一種充滿理性克製的美感。

不過如果再仔細觀察,就能發現邁克羅夫特的下頜此時正略微緊張地收起,那雙灰眼睛並沒有往日那般閃動著睿智的靈光,反而浮著一層如薄霧般深灰色的光影,在蘇冉含笑望過來的時候,不動聲色地錯開了視線。

「他們正單獨地共處一室。」

他越是想要將這樣的想法驅逐出去,它就越是頑固地盤旋在他的腦海。

這其實並沒什麼大不了的。邁克羅夫特的目光停留在麵前茶杯的花紋之上,默默地想。

她是一位心思純良的正派小姐,他們之間又沒有任何見不得人的齷齪勾當。更何況禮儀總是由不同的社會形態所塑造影響,此刻他所感受到的因為冒犯和失禮而產生的不適,在另一個社會環境中可能完全不值一提。這位異國小姐所接受的教育——無論她從哪裡來,顯然對於當下繁瑣嚴苛的男女之防似乎毫不在意,更準確地說,是根本一點概念都沒有。所以他幾乎可以肯定,自己應該並不是唯一一位和她在這樣非常私人的場合單獨相處社交過的先生。

……這就是她為什麼會讓那些危險男人有機可乘的根本原因嗎?

本想從理性出發期望得到的自我安慰,卻忽然因為這個念頭的出現,向著截然相反的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