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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她的身份。他當然什麼都沒有。可那些也不過是冠冕堂皇的借口罷了。

“蘇,你或許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顯然不能承擔後果,你甚至連亨利勳爵的死都無法承受。”

“我——”

“不是嗎?你甚至無法好好處理那幾位先生的追求。難道你準備把一顆心平分?還是要把時間分成幾份……”他說到這裡猛地意識到自己控製不住外泄的指責,一下子繃緊了下頜,“……抱歉。”

蘇冉抬手抹去淚水,膨脹翻騰的情緒到了現在,早已超過了爆炸的頂點,她發現自己甚至可以重新笑出聲來。

“我從未奢求過任何人的喜愛,可若有幸被人垂青,就算不能回應,我也想要儘全力珍視尊重這樣的感情,付出我能付出的一切。這一點,我絕對不會改變。”

她抬手,止住了邁克羅夫特想要開口的動作,繼續說,“我已經向你保證過不會離開,你想做的事情……我都可以接受。但是隻有一點,請你把那幅畫還給我,這是我最後的底線。”

邁克羅夫特抿唇,靜靜地看著她。

最終還是走到了這一步。

“對不起,我做不到。”

蘇冉反複吸了兩口氣,才勉強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為什麼?”

他看了她很久,最終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蘇,不要出賣自己的靈魂,即使祂許諾出了你最渴望的東西。”

“……”蘇冉盯著他的眼睫顫了顫,%e8%83%b8膛劇烈地起伏著,可無論怎樣努力吸氣,卻還是覺得窒息。

“……你不明白……”

她的聲音極輕極細,幾乎消散在空氣裡。

下一秒,她騰地站起身,歇斯底裡地對著他吼出了聲,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掉:“你根本什麼都不明白!邁克羅夫特·福爾摩斯,你以為你是誰?You f*king asshole!①”

聽到這個極端粗魯又新奇的形容,邁克羅夫特抽[dòng]了一下額角,可本來酸脹鬱積的內心卻突然像被紮破了一個口子,莫名其妙地柔軟了下去。

他不再抵抗,任憑那股盲目的感情摧毀自己理性的意誌。

“蘇……”他試圖靠近她,這一次迎來的卻是毫不留情的拳打腳踢。

蘇冉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她紅著眼,指甲抓破了邁克羅夫特幾次想要伸過來的手掌。在他不管不顧終於托住她臉的時候,張嘴便狠狠咬在了他的虎口之上。

邁克羅夫特沒有鬆手,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分。

他捧著她的臉,認真地看著她,語氣溫柔而堅定:

“如果是你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事情的話,那麼我已經知道了。”

第101章 7

南希從窗外鉛灰的低雲上收回視線, 心不在焉地揉著手中的麵團,即使要準備三道主菜的晚餐也沒有辦法讓她足夠專注。

她已經有好幾天沒有見到Sue小姐了。

先生告訴她那位異國小姐生了病,她在得知這個消息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對方, 隻有每日送回來的兩個空盤子才能告訴她那位小姐應該還在這棟房子裡。

她當然不敢提出想要見Sue小姐這樣的要求, 她隻是一個女仆,因著先生的好心才破格得到這份工作。她隻能寄希望於先生會好好照顧Sue小姐, 讓小姐少遭受些病痛的折磨,早日康複。她已經可以把那26個字母一個不落地默寫出來了。

可是, 總有一種揮之不去的不安潛藏在她的心底,如同幽靈般不時地鑽入她的腦海,讓她坐臥難安。

這一切都來源於四五天前的晚上, 她不小心撞到了那位先生在包紮自己的右手。昏暗的燈光下,她看到他的傷口,赫然是一個見血的牙印。

那之後第二天, Sue小姐就再也沒露過麵。

南希反複告訴自己不要多想。

她的父母都曾為這個鄉紳家庭工作,幾年前老福爾摩斯夫婦因意外過世, 留下了一對還未成年的兄弟,處理財產的律師當時遣散了在這裡工作的所有下人。

隨著年歲的增長, 她的父母越來越擔心她未來的生活,畢竟像她這樣又聾又啞的女孩想要找到任何正經工作都是一件登天的難事。他們失去了在福爾摩斯莊園工作的收入,愁眉不展地重新開始種地, 省吃儉用想要為她多留點錢財。然而就在一年之後, 這位年輕的繼承人就重新聘請了她的父母,拜托他們繼續打理這座莊園, 給了他們除了農耕之外的另一份收入。而這一次, 他臨時需要一位女傭, 在和她的父母交談後就將這份工作交給了她, 還學會了他們家裡的用作交流的手語。

他們打心底裡感激這位小福爾摩斯先生,每天晚餐和禮拜時都會為他祈禱。他顯然是知道了他們困難的境況,才作出這一連串充滿善意的決定。

南希無法想象有如此善良心腸的先生會做出傷害一位女士的舉動。可她更不相信那位溫柔會教她認字的Sue小姐會無緣無故去攻擊一位先生。

這互相矛盾的推論讓她困惑不已,但小姐的消失和這幾天心情明顯更加壓抑的先生,卻讓她不受控製地胡思亂想起來。

她隻能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年輕的男主人看起來是如此喜愛那位小姐。或許他們隻是吵了架。又或許是小姐真的得了什麼急病,不小心弄傷了先生。

可是她的心卻一直定不下來。

南希再一次甩了甩頭,咬住嘴唇像是對自己生氣般用力揉起麵團,強迫自己將所有注意力全部傾注在眼前的工作上。

今晚先生要接待兩位客人,除了準備晚餐,她需要完成的工作還剩很多。

……

一輛不起眼的黑色馬車在鑄鐵的大門前緩緩停下,車上走下的年輕男子抬手扶正頭上的禮帽,在細密的雨幕中露出一張好看得驚人的臉。他用湛藍的眸子掃過麵前不見仆從身影的莊園,皺了皺眉,用著滿是懷疑的口%e5%90%bb詢問起他的同伴:“……她真的會在這裡?”

跟在後麵下車的男人撐著手杖站定,輕輕抹去鏡片上的幾滴雨點,動作中自帶著一股自如的優雅,溫和地回答:“彆忘了,這隻是我的一種猜測,道林。你已經看過她寫給諾蘭德先生的信,她此時更有可能在昨天那艘開往紐約的哈德遜號上。”

兩個男人站在細雨之中,一時都沒有動作,雨聲有節奏地敲擊著地麵,遠處的林中傳來歸巢昏鴉的幾聲哀鳴。

道林臉上的晦暗和憂鬱肉眼可見地又多了一些,他望著眼前清冷的莊園,像是自言自語般喃喃道:“……她居然會如此信任福爾摩斯……”

兩天前,他從諾蘭德手中收到了邁克羅夫特寫給他的信,信中邀他前來這個莊園一見,並委婉地暗示商談歸還畫像的事宜。

這也就意味著無論她此時人在何處,她都放心地把畫像交給了這個男人。

“我也沒有想到她會把那幅畫像交到他的手上。”聽到道林的話語莫裡亞蒂的眼神微微閃爍,聲音喜怒難辨,他慢慢抬起嘴角,“不過就像我之前說過的那樣,她畢竟差一點就愛上了他。”

「差一點」,莫裡亞蒂在心中重複著這個詞。∮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So close yet so far. (一步之遙,差之千裡)

這樣想著,某種愉悅之色終於浸入了莫裡亞蒂的眼底,蕩起一層淺綠色的漣漪。他率先提步,走進傾頹的庭院,用手杖規律地敲響了麵前的櫟木大門。

今晚或許是在這棟莊園中舉行過的,最奇異又安靜的晚宴。

餐廳裡沒有推杯換盞的熙攘,更沒有高昂熱絡的交談。主人在為自己的招待不周禮貌而冷淡地致歉之後,整張桌子就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而在座的先生們,無論賓主,都沒有一位有絲毫想要打破麵前僵局的欲望。

晚餐失去了它本身被賦予的所有意義,徹底淪為了符號化的流程,變成了一個在進入主題之前不得不忍耐完成的冗長前奏。

作為最後一道甜點的蘋果撻被端上桌,莫裡亞蒂對著為他更換餐具的南希溫柔地笑了笑。在對方猛地漲紅臉,彆開眼差點打翻手上的另一個盤子之後,他像是徹底確定了什麼,嘴邊笑意更深,意味深長地感歎道:“……what a wonderful maid.(多麼棒的女仆)”

道林沒有理會莫裡亞蒂這句沒頭沒尾的話,他扔下手中的叉子,像是在此刻用儘了所有的耐心:“福爾摩斯先生,現在我們可以談一談正事了吧?”

邁克羅夫特放下餐具,目光停留在眼前青年的身上。那張蒼白英俊的臉頰在燭火下被罩上一層柔光,純潔無暇,讓人想起教堂彩繪上閃閃發光的天使。

他似乎在思緒中短暫地迷失了幾秒,視線才重新變得犀利起來:“格雷先生,我十分樂意將畫像平安地歸還到原本的主人手中,不過必須在一個前提條件之下。”

道林坐直了身體,臉色微沉:“你的條件是?”

“我會將存放畫像保險櫃的鑰匙交與你,但在拿到鑰匙的當天,你必須馬上動身離開英國,並在未來的一年時間裡周遊世界。”

聽到這個不明所以的要求,道林下意識看向莫裡亞蒂,後者卻噙著笑專心致誌地吃著麵前的蘋果撻,似乎對兩人正在進行的對話毫不關心。

“這當然是一份君子協定,格雷先生。”邁克羅夫特繼續說,“在這一年裡,我沒有任何方式監督或確定你的行程。我會每個月靜候你帶郵戳的信件。如果在一段時間內無法得到你的消息,那麼我會視為約定無效,屆時我會將保險櫃轉移,甚至摧毀。”

道林垂下眼,搭在桌麵的手指輕柔地撫摸起手邊餐刀鋒利的邊緣,心中殺意漸起。

如果在今天殺掉福爾摩斯,他固然需要花一番力氣才能找回畫像,卻也一次斷絕了所有後患。他倒是不擔心後續的處理問題,能除掉這個最大的威脅,另外兩個男人顯然求之不得。

他唯一的擔心是,如果她知道了這件事……

他重新抬起眼:“福爾摩斯先生,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這是蘇的期望,她希望你能在年輕的時候多出去走走,好好看一看這個世界。”邁克羅夫特平靜地回答,“二樓樓梯口左手的第一個房間已經收拾好,我將她留給你的信件放在了床頭。”

懸在刀尖的手指驟然收緊,道林難以置信地望向邁克羅夫特,絲毫沒有在意指尖傳來的疼痛。

一直默不作聲的莫裡亞蒂在這時不緊不慢拿起餐巾擦了擦嘴,表情懶洋洋的像是一隻剛剛結束進食的獅子,輕輕笑道:“她還真是偏愛你啊,道林。”

邁克羅夫特靜靜地看了莫裡亞蒂一眼,然後轉開了視線:“接不接受這個條件當然還是由你決定,格雷先生。我並不介意一直保管這幅畫像,如果你放心將這樣重要的東西交給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