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1 / 1)

一番素素小姐,一雙秀目中光芒閃了幾閃。

末了,隻是輕笑一聲,並未什麼言語。

她心中知道,這鳳媽媽心中打的什麼算盤,不過是看她年紀大了,已經急得要脫手,培養下一個花魁罷了。

不過,嗬嗬。她的嘴角勾起一絲嘲笑,鳳婆子當真是老糊塗了,花了大價錢弄回來一個水晶心肝玻璃人兒,雖模樣生的好,但明眼人一看,卻知是個養不活的。

“我的兒,你可算是回來了。這一路上可顛著不曾?晚上讓小丫鬟燒熱湯,放些玫瑰花瓣,好好泡一泡,消消乏。”那鳳媽媽見了陸麗仙,如同見了鳳凰一般,殷勤地說道,又是讓丫鬟端茶倒水,又是吩咐廚房今晚去做幾樣陸麗仙喜歡吃的菜肴來。

刁嬤嬤瞅準時機,忙帶著素素小姐出去了。

陸麗仙撩撥了一下發絲,也不和這屋裡任何的姑娘們打聲招呼,徑直坐在了軟塌之上。

小丫鬟子早已沏好了一盞明前龍井,還有一盤子鮮嫩翠綠的蓮子來。

眼下正是仲春時節,金陵城內哪裡來的蓮子,這可是仰慕花魁娘子美名的趙公子特意派人快馬從瓊州送來的新鮮蓮子。

這一小顆蓮子的價錢,可堪比一枚珍珠呢。

素素小姐被刁嬤嬤帶走了,可草姐兒卻被忘記了。

此時她孤伶伶地站在角落裡,遙遙地望著陸麗仙,隻覺得這花魁娘子一顰一笑都透著一種說不出的嬌豔嫵%e5%aa%9a,舉手投足之間都蘊含著一種出塵飄逸的氣質,從未見過這女兒河中還有這一等人物,一時之間都看呆了。

她心中暗想,這花魁娘子定是和那素素小姐一樣,原本出身高貴的千金小金,才能養成這通身的氣派。

“你瞅瞅她那個樣子,神氣什麼。不過是個老鴰窩裡的一隻鳥罷了,還真把自己當鳳凰了?什麼花魁娘子,誰稀罕!”

一個姐兒冷笑著嘲諷道,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這屋裡人人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陸麗仙自然也聽到了,她端著茶盞,絲毫不為所動,甚至眼皮都沒抬起過。

不用看,就知嗆她的人是王碧桃。

王碧桃年紀和陸麗仙相仿,二人同時進入楚雲閣。但王碧桃卻因姿色普通,上不了台麵,每日不過應付些來女兒河中喝酒取了的臭男人們。

年紀相仿,又是同時進入這楚雲閣,二人自然就免不了處處比較。

王碧桃對這陸麗仙可說是既羨慕,又嫉妒,平日裡兩人可沒少鬥嘴、使絆子。

聽到王碧桃當著眾人的麵子奚落,陸麗仙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一把灑金折扇,纖纖玉指打開,再遞與一旁的鳳媽媽相看,嘴角勾起一絲嘲笑說道:“媽媽,你瞧。硬塞到我這裡,還當什麼好扇子,這也好意思送人?”

說笑之間就撕了去,擲在了地上。

鳳媽媽見著了,眉毛一挑,也不好說什麼。

王碧桃瞅見這扇子,霎時間臉色蒼白,抿著嘴氣得說不出話來。

原來贈扇之人,正是她最要好的一個孤老劉老爺。

碧桃年齡大了,再耽誤下去人老珠黃,因而一門心思要從良找個終身依靠。

她思來想去,在和她要好的孤老中,挑中了年過五十的劉老爺。這劉老爺家雖在金陵城郊,卻頗有幾分家財,也算是個體麵的鄉紳。她雖嫁過去做妾室,但他家中大娘子常年吃齋念佛,不管家事許多年,況且這劉老爺膝下凋零,若她嫁過去生個一兒半女,這輩子也就有指望了。

因而,她使出了百般手段籠絡劉老爺,哄得他向自己保證,待過了三月,他便使人贖了她家去。

她自然是認得扔擲在地上的那把灑金扇子,可不就是劉老爺日常使的那把嗎?上麵還有她細細咬的眼兒呢!

既這把扇子在那個賤人那裡,那劉老爺定是人前哄著她,背地裡又去私會那個騷蹄子去了嗎!

碧桃自以終身有了依托,才鼓足了腰杆,當著眾人的麵煞一煞那個妖精的顏麵,出儘這幾年受的窩囊氣。哪裡料到自己成了眾人嗤笑的了。

果不其然,陸麗仙一拿出這把扇子,碧桃衝得心頭一點火起,雲山半壁通紅,就連頭上那剛簪上的碧桃花,都不停顫唞著,搖落下許多花瓣來。

“呸,誰稀罕。”碧桃狠狠啐了一口,轉身就走。

其他的姑娘們瞧見了這出好戲,正嘻嘻笑著,瞧見了鳳媽媽臉色不好,也都一哄而散。

唯有角落裡的草姐兒死死地盯著地上的那把扇子,心痛不已,恨不得自己撿起來。

多好的扇子啊,換了錢去能買兩三擔子的粟米呢,真是太浪費了!

看到碧桃吃癟離去,陸麗仙一張臉上閃過一抹促狹笑來,原本清冷的麵龐也活絡了起來。

“唉,我的兒,你又何必和她置氣呢?”鳳媽媽瞧了地上的扇子,歎了口氣。

她不是心疼扇子,而是心疼碧桃的贖身錢。

錢雖不多,但能將碧桃打發出去,也算喜事一樁了。

陸麗仙自然知道這鳳媽媽是什麼意思。

碧桃最不能忍的,就是她相中的孤老轉身又投在自己的門下。看來那碧桃想要從良贖身一事,便也徹底泡湯了。

她冷笑一聲,直截了當地說道:“媽媽,這是我和她的事,不要你插手。”

“好,好,好。媽媽我不插手。”鳳媽媽看似無奈地笑了笑,又軟著口氣說道:“你出遊的這些日子,許多王孫公子都想要求見你呢,那拜謁的帖子就如那雪花般飛了過來,媽媽都幫你擋回去了。可是有一個人,你是定要會一會的,他是——”

“媽媽。”陸麗仙打斷鳳媽媽的話,“說起來,這一路上可有個趣事。鄭小衙內說是要花二三千兩銀子討了我回去做正頭老婆,你說這事可笑不可笑。”

她一邊說著,一邊撥著蓮子,黛眉微挑,留意著鳳媽媽的反應。

隻見那鳳媽媽嘴角一抽搐,眼中精光一閃,隨即也哈哈大笑,“可是有趣得緊呢!我家女兒是豔絕這女兒河的花魁娘子,怎地兩三千兩就能打發的了?這鄭小衙內也忒會戲弄人了,女兒啊,那鄭小衙內雖說是金尊玉貴之人,隻是他家中還有鄭老爺,婚姻大事,他可做不了主,你可不要當真啊。”

果不其然。

陸麗仙心中冷笑一聲,這老虔婆好大的胃口,看來若是沒有個五六千兩銀子,斷然是不會放自己脫身的了。

自己這些年,也為這老虔婆賺得金山銀山了。

末了,這老虔婆還是打著自己贖身錢的算盤。若是碰到個肯花錢的主顧,能出得起五六千兩銀子為她贖身,這自然是好。

若不能,就放任她年老色衰,賺夠了銀子,再二三百兩打發也就是了。

嗬,不過,她誌不在此。

定要日後給這老虔婆一個“驚喜”。

陸麗仙眉頭微蹙,心中盤算著,繼而輕笑了一聲,“這一路我也乏了,先回去歇息了。那些帖子既然媽媽既都幫我推了,也再幫我多擋幾日吧。”

說罷,起身就要離去。

見又少了賺錢的機會,鳳媽媽心中不滿,卻也奈何不得,隻得強笑應付道:“是,是,是。這些瑣事隻管都交給我,女兒你好生歇息就是。”

被眾人遺忘在角落裡的草姐兒,不經意間聽到了陸麗仙和鳳媽媽之間的談話,早就震驚於那一句“花兩三千兩銀子贖身”,滿腦子想的就是,若她得了這麼些銀子,阿娘是不是就不會累死了……

陸麗仙正要出門去,帶來一陣馥鬱的香風,正在發怔的草姐兒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

“阿嚏——”

陸麗仙皺了皺眉,瞥了一眼,這才注意到角落裡還站著一個小人兒,身材瘦小、頭發蓬亂,活脫脫一隻黑不溜秋的小貓崽子。

可不知為什麼,這隻小貓崽子卻勾起了她早就遺忘的陳年往事。

那些記憶如雪花般紛至遝來,神識恍惚,一時分不清今夕是何年……

她轉過身,直視著草姐兒,冰冷的語氣問道:“你是誰?叫什麼名字?”

--------------------

第10章 稱花中為首冠(2)

===========================

陸麗仙轉過身,直視著草姐兒,冰冷的語氣問道:“你是誰?叫什麼名字?”

“我叫草姐兒。”▂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草姐兒低垂著頭悶悶地說道。

聽罷這個名字,陸麗仙默默念著“草姐兒,草姐兒……”

隨即冷笑一聲,“嗬,真是個粗鄙的名字。”

“這是我阿娘給我起的名字!”

草姐兒抬起頭不忿地說道,如今這個名字,就是阿娘留給她唯一的東西。

迎上草姐兒的那雙眸子,陸麗仙怔了一怔,黛眉微蹙,原本幽深的眼神就像是“咕咚”一聲,投入一顆小石子,打破了原本的平靜。

她的眼神是那麼倔強,生機勃勃的就像是田間一般野草,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

陸麗仙注視著這雙眼睛,那些已經遺忘的陳年往事撲麵而來。

曾經那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似乎又站在她麵前,昂起頭,直直地注視著她問道:“你後悔了嗎?”

後……悔?

一路走來,她後悔了嗎?

她的眼神有幾分迷茫,喉嚨有些哽咽,罕見地說不出話來,晃了晃神。

就在這時,一個尖銳刺耳的聲音罵道:““夯貨!你怎地在這裡杵著,害老娘一通好找!”

原來是帶走素素小姐的刁嬤嬤回來了,她揪住草姐兒的耳朵,一頓劈頭蓋臉地罵道。

這刁嬤嬤見著了陸麗仙,陪笑道:“花魁娘子,這是鳳媽媽今日剛買回來的小丫頭子,說是要給素素小姐當小丫鬟使,什麼規矩都還不知道,可千萬彆衝撞了您。”

說著就拽住草姐兒的衣領就往外扯。

草姐兒吃痛,掙紮道:“你放開我,我自己會走!”

原來這小丫頭子是同素素小姐一同買來的。

陸麗仙蘭心蕙質,一下子就明白這其中的關竅。

拿捏住一個小丫頭子威脅,是鳳媽媽慣用的把戲了。

她稍一遲疑,那刁婆子就拽著草姐兒走遠了。

她知道,這事自己不該插手。

但那雙倔強的眼神卻遲遲無法從腦海中消失,直勾勾地盯著她,問道:“你後悔了嗎?”

“等一等!”

陸麗仙突然急迫地脫口而出。

她望著那個草姐兒的背影,深吸一口氣,繼而恢複了平靜,用往常語氣說道:“這個小丫頭子,從今兒個起,你就在我屋裡伺候吧。”

刁嬤嬤一愣,萬萬沒想到這個小丫頭子竟然被陸麗仙看上了,可是她卻是鳳媽媽專門用來拿捏素素小姐的,這一下子把人要走了,鳳媽媽那裡可不好交代……

“這……”刁嬤嬤麵有難色。

“怎麼?你不願意?這點小事還